我是喜欢沉浸在动荡中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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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年龄,其实已经很不应该再对漂亮的年轻男子感兴趣了。所谓的白领丽人总是比较现实的:在她们眼中,一个优秀的男人必须有他的充分条件——事业是必要,资产要充足。而对于如此种种,我经常是抱着苟同的心态去附和,因为在别人看来,我完全是他们的一部分。
  的确,我拥有一份非常不错的职业,外资企业行销主管;也有一副过得去的外表和身材。29岁的年龄已经不再是花样年华,我的终身在半年前也算有了依附——丈夫在一个月前被他所在的公司派到了美国。他说,如果两年我不过去,他就回来。
  我和丈夫是在交往了一年多后才结婚的,我摒弃了以往对漂亮男子的兴趣,毕竟他在我最失意的日子拉住了我。于是我把他离去后的日子经营得平淡而有规律,下班后约几个大学时代的密友,攥一份时尚报纸按图索骥,找各种风味餐馆吃顿晚饭,然后回家,在小区门口的罗森买上一大盒酸牛奶和IP卡,一边喝一边给丈夫打电话。说实话,或许是因为太平静了,以至于对他的离去,我并没有太大的不习惯。有互联网和电话的日子,一切都可以适应,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出在一次婚礼上,新娘是朋友的朋友,一个漂亮的上海女人。婚礼是从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开始的,他们选择的是一家庭院式的酒店,出了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窗外美丽的花园让人耳目一新。婚礼分为自助酒会和正式晚宴,而下午这段好时光,宾客就可以在花园里自由穿梭。
  我拿着酒杯,很悠闲地躲在远处的摇椅上,望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嗨。”有人在我耳边问候,我转眼,一个高瘦而漂亮的年轻男子,不认识。“嗨。”我慵懒地回答着,戏谑地举了举酒杯,为他手中的空空如也而嘲弄着。男子有些尴尬,随即自若地顺手接过我的酒杯:“待会还有许多好菜,小心吃不下。你很漂亮,比那些明星、模特好多了。”一时间,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这是否算是一种肯定。
  “霖。”他伸出手。“SANDY。”我迟疑了一会,报出了英文名字。他稍稍一用力,我们的接触有些超时了,我有点不快地站了起来。
  “霖!”有人向我们跑来,一身西装,是新郎,逸。我看了看,有点眩惑。
  “好久不见,枫。”逸努力微笑着,“我昨天才知道你今天会来。”
  霖看着我们,疑惑地皱起了眉。“我们是高中同学。”我极快地打断了霖的联想。
  逸拉着霖去接待客人了,原来霖是逸的伴郎。逸的出现破坏了我原有的平静。我们相识超过了10年。他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子了。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大而深邃,还带着孩子气的长长睫毛,看了让人心动。
  我的一身乳白色裙装使我成为了宴会上最鲜亮的女人,甚至……盖过了新娘。我看到了许多男人热情的目光,其中有霖,还有逸。我有些心不在焉了。趁着一个空档,我避开众人跑到盥洗室补一下妆,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静。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已经过了再游戏爱情的年龄,也不再应该为漂亮的容颜所惑,我对自己说。走出盥洗室的时候,逸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你漂亮得让人窒息。”停了停,他问我:“你告诉我,10年前,你为什么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和我分手?”
   我愕然地望着他,思维又回到了10年前。那是我与逸都进大学不久,已经开始恋爱了,忽然我又对逸的一个朋友感兴趣。逸知道后愤怒得要杀人,但他选择了“救世主”式的宽容:“不要再见他,我就原谅你。”但我还是选择了分手,我不需要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再后来,我也没有再见他的朋友。逸带着忧伤的神情对我说: “就为了一句话?”“不,为了当时,我们太年轻。”不知什么时候,霖已经在一旁了,我轻轻地说:“结束时送我,好吗?”
  逃离式地坐上出租车,沉默良久,霖问:“你还爱他?”我不语。“他其实不怎么喜欢那女孩。”霖又补充,“是他妻子,不是什么女孩。”感激中,我含泪将头靠在霖的肩上,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软弱得就像是泡在开水里的麦片。霖揽住了我,很紧,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久久地看着我,使我在悲伤中蓦然升起海水一样的欲望,我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总爱漂亮男子的根源,一时间我的身体和血液开始像衡山路的夜色一样发烫。
  “……我想是这场别人的婚礼让我压抑已久的寂寞变成了激情,我想不到事隔这么多年,逸的眼睛仍然会像当初那样将我深深吸引,恋旧的力量甚至让我有抛开一切跟着他走的念头。而霖却是一个欲望的旋涡,他漂亮的面孔和强壮的身体让我感到自己作为女人的骄傲,而我的丈夫无疑是我现实生活的最大物质基础,而且不能说我不爱他,虽然不是那么强烈,但却让人安逸……”
  在这样的夜色中,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在和逸重逢之前,我是一个理智的已婚女人,但旧情人的出现使我乱了方寸。特别是想到当年,我和他的分手并非是出于双方之间没有爱情的缘故,而更多的是客观因素(甚至是由于我一时的思想出轨,看上了他的同学)以及不成熟的赌气,我更加觉得此时此刻的空虚和失落。丈夫不在身边(而且我想我对丈夫的亲情和责任感现在已完全被不由自主的感性情绪所湮没),陪着我的是一个英俊年轻的男子,我要排遣我的寂寞和失意!作为女人,我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胸膛和一个激情的梦幻!所以,当他提出要我去他家时,我先是犹豫了一下(只有半分钟),然后就无力地点了点头。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而此时我在他眼中看到的,已不仅仅是欲望,更像是一种爱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刹那间让我想到了一见钟情的宿命。没想到在这一天里,我生命中的爱情竟然发生了如此丰富的变化,实在是梦幻 的故事啊!
  霖的床整洁而柔软,霖温柔潮湿的舌头在游走,我感觉却不是那种激烈的冲撞,而像是孩子在母亲怀里小小的折腾。一觉醒来,身边这个年轻漂亮的男人仍然在熟睡,纤长又细密的眼睫毛令这张干净的面庞露出孩子一样的天真表情,鼻口随着呼吸微微翕动。他的身体蜷曲着,犹如在母亲子宫里的那种姿势,我想,霖比自己该小了四、五岁吧。午夜的月光从窗帘外面透射进来,我重新审视身边这个年轻的身体,在浅浅的光线里显出一种说不明白的色彩。
  我悄悄地走出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把手机贴近耳边,是丈夫的越洋电话,连着几天,各忙各的,都没通上话。丈夫说,好太太,天冷了,你自己要当心点。我说,好的……就这样。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声音是那么虚弱,而远隔千重山水,丈夫的声音却比大地还要厚重而稳固。我失魂落魄地向家的方向走去。逸已经等在了我的家门。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他居然等在别的女人的家门口。不用他说什么,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他的心里已经放弃了他的婚姻……这个只会在小说或电影里看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这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剧?我在走向逸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比什么都清醒,我的丈夫在异国他乡正在为我们的未来而忍受着思念的煎熬,而我……已经干了一件背叛他的事,绝不能有第二次!
  逸:我想告诉你……
  我:我什么都不想听,请你离开。
  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像10年前那个冬天,我在建国西路的花店旁第一次吻你……
  我:……10年前的花,现在已经变成灰了,对不起,我要关门了。
   逸:看着我的眼睛,你难道现在一点也不爱我?
  我:你的问题和你的眼神一样无聊。再见。
   关上门,眼泪滴在橘红的丝巾上,匀化出像血一样的深色。我心中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刺痛着,违背自己正式的感情,虽然也许从道德上讲是正确的,但却是极其悲苦的。
  我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性格软弱而害怕寂寞,我想,凡是有过感情经历的女人都能体会到,当你面对一间冰冷的房子和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时,你会非常希望有一个你爱的人陪在你身边,我现在简直难以想象在丈夫离去后的那一段日子里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这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看无聊的电视,给无法见面的丈夫打电话……我想是这场别人的婚礼让我压抑已久的寂寞变成了激情,我想不到事隔这么多年,逸的眼睛仍然会像当初那样将我深深吸引,恋旧的力量甚至让我有抛开一切跟着他走的念头。而霖却是一个欲望的旋涡,他漂亮的面孔和强壮的身体让我感到自己作为女人的骄傲,而我的丈夫无疑是我现实生活的最大物质基础,而且不能说我不爱他,虽然不是那么强烈,但却让人安逸。可我难道注定是一个喜欢沉浸在动荡中的女人吗?因为我无法让自己平静,逸和霖的脸在脑中打着转,挥之不去……
  天已经渐渐地亮了,是个雨天。用冷水洗了洗脸,我想事情总会好起来的,霖会有新的女友,而逸会和他的新婚爱人一起过日子,毕竟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我用鸵鸟精神逼自己什么都别去想。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但是一开门(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感到惊讶?难道自己盼着这样的事情发生?),霖和逸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霖手上拿了一束红玫瑰,而逸拿的则是白玫瑰。我冷冷地说,你们不要忘了,我是有丈夫的人,昨天的事,都忘了吧。
  霖和逸迅速地互相对望了一眼,交织的一霎那透出些许迷惑和敌意。逸说:“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比现在更美好的未来,我已经要求和妻子离婚,难道你没有那样的勇气……”霖打断了逸的话语对我说:“我觉得你应该把以前的生活通通忘掉,让我来帮助你一起体会更幸福的事情……难道……你忘了昨天晚上的快乐吗……”
   我的心一下子又乱了起来,我借口要上班,迅速逃离了现场。我真是一个不好的女人,天上下着雨,我在心慌意乱的同时居然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种被追求的愉悦感。其实,工作真的能够让人理智下来,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的头脑已不再发热,我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又占据了上风。
  接下来的24个小时,我做了无数事,包括请了长假以及预定了机票。我的理智始终清醒着,我要把自己交给未来,把逸、霖还给生活。
  可是,我又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感情的事情不是像我这样的女人能够控制得了的。就在我拖着行李,打算远离这个纷乱纠葛的城市回到丈夫怀抱的时候,霖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兴奋到了沸点:“我们到美国去散散心吧!公司派我到那里做一个大项目,我买了两张机票,17点10分,我在候机楼等你!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们不见不散!”
   “……我从五楼窗口探出头去,逸在窗下向我挥舞着双手,在他的身边,在地上用许许多多的白玫瑰摆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字…… ”
   容不得我说半句话,霖便挂断了电话。看了看自己的机票,我不由得苦笑起来,同样是17点 10分的飞机,飞向同一个城市,既然这是命运安排的,我还能说什么呢?一切等到了美国之后再说吧。这时,我突然听到窗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上来:“生……日……快…… 乐……”是逸的声音!我从五楼窗口探出头去,逸在窗下向我挥舞着双手,在他的身边,在地上用许许多多的白玫瑰摆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字。我的眼眶湿润了,我已经过了小女生的年纪,这样的伎俩其实应该不会对我起作用。可是,你要知道,就是在10 年前的今天,我因为同样的场景而被深深地感动,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楼下这个男人,我从来没有后悔过。10年过去了,连我也已经差点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逸却让昔日重现面前,怎不叫人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戏剧化。我想,即使是小说或电影里缠绵悱恻的情节也不过如此,太多的巧合和太多的枝节使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一场梦。一定会有很多人以为我在虚构情节,因为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发生的概率都应该很小。但是,难道是上天对我特别眷顾,或者要造就我这么一个典型化艺术形象?让我成为这梦幻迷离故事中的女主角?但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一些事情的发生往往是没有经历过某些感情的人所不能想象的,请相信我的真实和真心,我用人格和良心担保我所说的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我只是把所有的环节都诉诸笔端,还以本来面目而已!否则,反而是一种欺骗……
  时间已经过了16点,我深深地对着天空吸了一口气,就算我今天留在这个城市,那么明天呢?希望霖只是一时的兴奋,自己去了美国;希望那边的丈夫能接受我改变行程的理由;那站在楼下,用坚定的眼神望着我的逸呢,我该怎么做?如果选择了逸或者霖,那我可能过得很开心(前提是成为一只鸵鸟),但一旦自己的道德感上升,一辈子就将生活在无尽的不安和罪恶感中。而如果选择回到丈夫身边,我又如何面对自己作为女人心中那块最柔软的性情之地?(因为这两天我发现对丈夫的爱真是少得可怜,只有责任感在维持……)都说女人的心应该安静一点,所谓无才便是德。其实,女人是最感性的,往往会不顾一切地脱离现实跟着感觉走,而且不论年龄,我到底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明天究竟会怎样?
  
  心情寄语
  文/舒 霞
  
  看着枫的故事,我不禁想到了一篇小说——《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个小时》,故事讲述的是一名刚刚经历了中年丧夫的英国贵妇,在蒙特卡罗遭遇了一个因沉迷于赌博无法自拔而想自杀的贵族男青年,英国妇人从注意这个男青年并想挽救他年轻的生命,直到爱上了对方,甚至不惜令自己的家庭和亲友蒙羞,抛却一切准备与他私奔,最终被这个年轻的赌徒在赌场当众羞辱,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部发生在短短的24个小时之内。然而,对这个贵妇人来说,这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24个小时,这期间她体会了内心惊涛骇浪般的变化,摒弃一切理智,女性内心的爱欲和情仇,在瞬间彻底地释放并爆发,以至于在她的余生始终活在对这场经历的回忆中,仿佛自己的一生都浓缩在了这24个小时之内,其余的时间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小说是茨威格在20世纪初写的,枫是生活在21世纪上海的一名白领女性,时代不同,地域不同,连人物的性质也不同,但是我们却可以发现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人性的本质是历经岁月仍亘古不变的。枫在经历多重的感情纠葛后感叹:女人是最感性的,而这种感性往往表现在女性有时会突然做出令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和举措,尤其是在恋爱方面。在随后的岁月里,慢慢地消化这些行为的结果,有人会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寻找种种理由,将其合理化,并毅然而然地坚持下去;有的人则万分自责,只能任由时间来冲刷自己的后悔。
  枫经历了她的“24个小时”,如果当初没有对自己男友的朋友“感兴趣”,如果没有选择那样任性的分手,如果没有在丈夫离开、面对旧情新爱的冲突中突然接受了对方爱的邀请,事情的发展又会是怎样呢?一切的一切,都在于枫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应该理性抉择的时候,却选择了听任感性做主,使自己在感情的漩涡中越陷越深。10年前,枫觉得自己太年轻,可10年后的今天,枫,你长大了吗?对美和爱的向往可以是一个理由,但因此就能超越道德和为人清白吗?从心理学的角度看,人性是有天生的弱点。那么,枫,你何时能克服自己内心的“爱魔”,从而去把握一份真实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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