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的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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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七年七月,我爷爷李光斗二十六岁生日那天,他喝了两大碗用马耳坡高粱酿的高粱酒。我二爷爷是酿酒作坊的师傅,二爷爷一身腱子肉,力气大,可以提着石磙走上几里地,那年村上的王寡妇看上了我二爷爷,托刘三爷上门提亲。
  那年七月卢沟桥的炮火,我爷爷是三个月后知道的。我们村里有几个当兵的,从前线写信回来,说日本人打进来了,要和日本人血战到底。我奶奶后来回忆说,爷爷有天从高粱地里回来,咬牙切齿大叫了一声:“地,我不种了,也打日本鬼子去!”
  但爷爷没打日本鬼子去,因为爷爷的大儿子出生了,就是后来成为我父亲的男人。父亲满月时,爷爷就急着要跟上面来征兵的人走,上前线打日本鬼子。
  爷爷还是没当上兵,因为我二爷爷去了。二爷爷走的那天,王寡妇提了一块腊肉,执意要送给二爷爷。王寡妇说,吃了腊肉力气更大,我等你回来。二爷爷把腊肉悄悄送给了爷爷:“大哥,你拿去,侄儿才出生,全家就靠你了!”二爷爷走的那天黄昏,夕阳在天边燃烧如血。
  我爷爷是佃农,种的地,都是从村里地主家租来的。水稻开始抽穗扬花了,成群的麻雀从空中飞舞下来,如阴云一样笼盖了田野。爷爷做了好几十个稻草人,还送给了邻家,把稻草人用竹竿插到稻田里去,来吓走吃稻谷的麻雀。
  爷爷不识字,叫读了师塾的村里吴老大用毛笔写了四个字:“日本鬼子”。每一个风中摇摇摆摆的稻草人,都成了“日本鬼子”。爷爷朝稻草人吐着口水,骂骂咧咧道:“我烧了你,烧了你!”
  二爷爷自当兵上前线以后,只来了三封信,就再没有了消息。爷爷用棉布口袋给二爷爷邮寄去的花生,还捎去了一封委托人写的信:“打胜仗,喝白酒,吃花生!”花生没退回,信也没退回,我爷爷一直相信,二爷爷是吃到了花生的。
  一九四一年秋天,爷爷在山梁上哭得晕了过去,那年秋天,爷爷辗转得到了二爷爷在太原抗日前线牺牲的消息。王寡妇跑到山梁上给我二爷爷烧纸,爷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含着热泪对王寡妇说:“从今以后,就做我家妹子吧!”王寡妇默默点头。
  后来,爷爷从铁匠铺打了一把火药枪,整天扛在背上,在山梁上奔跑、伏倒、射击……他神经质地喊出声:“冲啊,打鬼子!”奶奶没去制止他,奶奶知道,爷爷是想替二爷爷报大仇,他心里烧着的怒火,让他的脸也有些变形了。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的消息传到这个僻塞的小山村,也是秋天了,爷爷在山梁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他操起火药枪,朝天空射击,放声狂笑,把我瘦弱的奶奶抱起来,抛上去,再猛冲出去,稳稳地接住。
  爷爷是七十二岁那年去世的。他没参加过抗战,但我把他归入到当年炮火纷飞的抗日前线中,在大后方瞪大了一双眼睛,胸口燃烧着火的人。(重庆 李晓)
  读者评刊
  辽宁 张立超: 《新传奇》最让我敬佩的一点就是敢于揭露社会黑暗面,痛批各种丑恶现象,用如椽巨笔将社会各种黑幕一一撕裂,让人窥见社会的深层和人性的渊底,从而加深对社会上各种复杂现象的认识和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生存就是冒险,活着就是传奇,春风得意、万事顺遂的时候,人们往往忽略了文字的力量和一份捍卫正义的杂志有多重要;但是当深陷生存泥沼、屡遭社会不公的时候,读着《新传奇》上那些捍卫人间真理、道德和正义的犀利文字,方知那文字的千钧之力和博大情怀。
  近日我把《新传奇》推荐给了我的堂妹,她比我小10岁,正遭遇着人生的种种不如意。出身寒微的她纵使兰心蕙质、才华横溢又百般努力,但是在工作中还是频频遭到压制。她向我抱怨,说什么“社会太黑暗、什么都和金钱挂钩、人与人之间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又说“凭什么总是她在调节心情,难道荣誉要自己舔着脸去要吗?”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劝慰她,只好把近几期《新传奇》送给她读,以期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和借助《新传奇》力透纸背的文字影响和开导她。
  金钱社会,人情冷暖,辛酸哽咽,岂能诉清?我们的社会还需要变得更完善更美好一些。明规则盛行、正能量充溢、法治彰显,道德上扬,正是我党不遗余力要实现的目标。《新传奇》也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相信每一个读者都能感觉到。
  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
  征文启事
  尊敬的读者朋友们: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读者园地》增设“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原创栏目,此栏目征文内容可以是您的抗战亲历,或者是对抗战的记述以及纪念性文稿(可附照片),字数1500字以内。
  参与方式:目前可通过发送电子邮件到指定投稿邮箱(请在邮件标题上标明“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字样,并请留下包括电话在内的详细联系方式)。
  栏目主持人:劉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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