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炉的盐鸡,来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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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鸡在漳州久负盛名,相当于东坡肉在苏杭一带餐桌上大哥大的地位。在盐鸡面前,任何烹饪技巧都必须谦逊。面对那么美味的盐鸡,我不发一语,低头用力吃,竟没注意所有的人都已吃饱,礼貌性地坐在桌前陪着,他们看着我桌上堆积着可观的骨头,且一时半刻没有停止的迹象,我略有些尴尬,转念一想,管他去也,美食当前,不吃是暴殄天物——于是继续吃。盐鸡的美学是素美,表皮金黄酥脆,内里细嫩多汁。盐鸡是一种多情的食物,那浓厚的香气总是缠绵在口腔,只要送进嘴里,仿佛就紧紧拥抱着牙齿,舍不得离去,那是味觉的飨宴,口腔的派对。
  漳州的盐鸡一般以盐焗法制作,素美是一种单纯的美感,摒除一切多余的东西,它让累赘和啰嗦显得庸俗。捉一只二到三斤的肥嫩小母鸡,宰杀后刷上椒盐、辣油及香油等,放在铁鼎里用粗盐掩埋(仿若粗盐浴),大火加热后,改用小火焖,一般半小时后就可享用。盐焗法的诀窍在于:不能加水!只靠盐传导热量,这样才能较好地保留原有的营养,原汁原味,味道极为鲜美,所以才能在众多美食中脱颖而出。从市区到云洞岩,星星点点遍布盐鸡店,郊野公园一带也有路边摊在卖盐鸡。特别是云洞岩,因游客多销量大,盐鸡店开成了一条街,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周末,大家会呼朋唤友:“走,到云洞岩吃盐鸡!我请客!”
  我知道市区有一家盐鸡很好吃,不用跑到云洞岩去,芗城区龙眼营就有一家盐鸡店,这里的盐鸡制作方法独具特色与众不同,看不到大铁鼎,也没有粗盐,只有几台微波炉。然而,店主黄老板制作出来的盐鸡独此一家:色泽金黄,肉质细嫩且有弹性,口感鲜美,赢得了食客交口称赞。
  黄老板每天早上与下午都要宰杀鸡,他快速解开鸡笼上的塑料绳,利落地从里面拉出一只鸡,在瞬间抓住两只疯狂扇动的翅膀。两个鸡翅被反扣之后,鸡开始使尽全身力气大叫。他把鸡脖子上的毛拔干净,对准喉咙割了一刀,放干净血。拔毛时黄老板肯花笨工夫死力气,他把鸡放入脱毛机里脱毛的时间短,再人工拔去粗毛与细毛,较好地保留了鸡肉原有的品质,避免鸡放在脱毛机里时间过长肉纤维断裂营养成分流失。拔完毛后,他麻利地把内脏填进鸡的腹腔,再把生姜填进鸡的腹腔,整只鸡抺上细盐。为了保证做出来的盐鸡质量,他坚持每天亲自到鸡场挑选健壮的鸡,多年的经验让他炼就一双火眼金睛,鸡的好坏一眼便见分晓。他还有一个诀窍,宰杀鸡时一定要把血放尽,这样鸡肉才不会发黑,做出来的成品闪烁着诱人的明亮光泽。
  在盐鸡制作的道路上,黄老板可谓呕心沥血。上世纪末他最初尝试盐鸡制作,做出来后虚心地请阿婆、阿伯、妙龄女郎、小孩品尝:“好不好吃?提提意见啊!”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与改进,他做出来的盐鸡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便开始销售,生意还算可以。但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他想走得比别人更远,想成为盐鸡里的头牌。毕竟,盐焗法制作的盐鸡虽然好吃,但因制作时没加水,做出的盐鸡显得有点干硬,而且市场上盐鸡店几乎隔两步就一家,僧多粥少。他渴望一枝独秀。
  于是,黄老板根据盐鸡的特点,对制作工艺进行改进,用微波炉替代铁鼎,把粗盐掩埋改为抺细盐,并加少量的特制汤料。制作时把鸡内脏及捶碎的生姜填入鸡的腹腔,最后抺上细盐(仿佛美女沐浴更衣,需要好几道工序),再装进砂锅,在微波炉里焖上约30分钟就熟了。因鸡肉中含有水分,而生姜可去腥,吃起来更细嫩可口。别人是成批制作等顾客,而黄老板则是以销定产,顾客想吃他做的鸡,要打电话或到店里预定,接到订单后才开始做,而且可以根据顾客对咸淡的要求加工,以符合顾客的口味,这是一对一的VIP服务。如果顾客直接来店里等,半小时就可取走;如果是电话预定,一般1小时后才可送货上門,保证顾客吃到的都是刚出炉的盐鸡。
  那天晚上八点多去买盐鸡,说已售罄!我对黄老板说:“你要赶紧找个弟子啊,不然你的独门盐鸡失传了,我们要到哪里吃你的黄氏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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