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太拥挤,请适时退场

来源 :家家乐·上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temp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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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一个人,无非是沉沦于他的温柔
  快下班的时候,写字间里突然响起生日歌,宁夏蓦然抬头,看见同事们推着蛋糕拿着鲜花冲着她微笑。
  她的心被重重地撼了一把,她没想到他们会记得她的生日,还偷偷地给她准备了生日派对,她——地跟他们说谢谢。
  大约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顾斌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生日蛋糕露出诧异表情。她便知道,这个生日派对并不是他事先准备的。
  这时徐珊扶着她的肩膀说:“来,许愿,吹蜡烛。”宁夏这一刻就明白了,为她准备这一切的人是徐珊——顾斌的妻子。
  顾斌是这家动漫工作室的老板,三十岁的年纪,身板周正,笑容温暖,穿格子衬衫,身上淡淡的都是薄荷的味道。他工作的时候手握着画笔刷刷刷地就勾出一幅图来,青葱修长的手指,每一个指甲都圆润饱满,而那专注的眼神会让宁夏的心里一阵激荡。
  有一天,她跟着顾斌从图书馆做市场调研回来,突然间就发现自己的钱包丢了。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钱包里的钱是她所有的家当,要交房租要过日子要坚持到下一个月领工资。
  迫于自尊,宁夏不想让他看出她的窘迫,于是把手紧紧地插进荷包里蜷缩起来,对他说:“算了,没多少钱。”
  他微微地笑了笑,没有吭声,临走的时候递给她一个信封,他说:“这是你的绩效奖金,看你表现不错,先发给你了。”
  宁夏握着钱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的心被一种温暖紧紧地包裹着。
  她想起找工作时的艰难,想起生活的不易,想起在这热闹城市里如蚂蚁一样的营生。也许在别人看来,甚至顾斌自己也不会觉得他做的这件事有什么,可对于宁夏来说,对于此时此境的她来说,那种感激与感动已让她有理由爱上他。在她的眼里,他的细腻、温柔、善良,足以让她扑心扑命地来爱他。
  有了心事之后,她便再也藏不住了。
  她总是早早地去上班,在他的办公室停驻一会儿,收拾整理,然后再往他的抽屉里放水果糖。
  他血糖低,工作起来就不管不顾,一点也不会爱护自己,只有她细心地记得他爱吃的水果糖。
  久而久之,成熟如他,自然从那些糖果里察觉出些什么,看她的眼神,也就多了些内容。
  潜伏在世界之外牵手
  顾斌加班的时候,宁夏也会留下来,她会给他准备柚子茶,准备一点小点心和水果。
  好几次他都问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她调皮地笑了笑说:“谢谢你给我一份工作。”这是一个欲盖弥彰的理由,所以后来他索性不问了,有些事还是不点穿的好。
  他走的时候会顺便开车送她回去,她坐在他的车里,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他静静地开着车,而她则感受着这不真实的片刻时间。
  某天他们在路上差点遭遇车祸,他开车的时候一只流浪狗突然冲上马路,情急之下他转方向盘,车朝旁边的栅栏撞去……
  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你没事吧?”他扶着她的肩膀,满脸的关切,他们的目光缠绕在一起,几秒钟后她就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怀揣自己隐匿的心事就这样偷偷地望着他,守着他,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更多。可是当他抱住她的时候,她整个人有了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们开始约会,避开所有人去看电影、吃饭、散步或者去郊外踏青。那些绿色的麦田里,他们牵着手奔跑,麦浪在她的小腿上轻拂过去。她扬起头来看碧蓝的天、璀璨的阳光,这一切美得让人眩晕。
  她的脸上都是灼灼的光芒,所有人都看出她谈恋爱了。她变得越来越活泼,越来越有自信,在工作上更是如鱼得水。
  就说最近吧,她设计了一个动画片,是讲狐狸的故事:森林要被开发,狐狸一家带着其他动物开始与人类斗争。这个动画片出版后获得出乎意料的好评,有电视台找上门来想要合作做系列动画。
  整个公司都被这个项目激活了,大家昂扬着斗志,而宁夏的心里更是欢喜不已。
  他们的感情在有了共同的目标后,显得更加热烈。有时候在公司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会往对方的手里迅速地放一枚纸条,热烈而激动。
  他们也接吻,但仅限于此。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渴望,她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他总是在最后时刻放开她。
  她知道他还没过自己的那道坎,他们的感情,让他为难和内疚。
  那个女人用一种古怪的方式煎熬着她
  然而,徐珊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她的格子间前。
  她一看就是那种像猫儿一样被娇宠的女子,脸上都是恬静的笑容,栗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胸前,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梨涡。
  她的照片摆在顾斌的办公桌上,宁夏早就认识她,虽然私下里他们从来都没有讨论过她,但事实上,她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宁夏心里有些害怕,在面对正房的时候她心里也是胆怯的:她要怎么跟她打招呼?是摆出一副认错道歉的态度还是理直气壮的态度?
  她还在无限纠结的时候,徐珊先说了,她说:“原来小狐狸的设计是你画出来的,这么年轻真是不错。”
  宁夏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她只是作为老板娘来慰问—下她这个“功臣”而已。
  徐珊说,她想在家里请她吃饭,当然也邀请了公司里其他同事。
  宁夏在想要不要去,但她像中了邪一样,很想知道顾斌的家是怎样的。他家的墙壁是什么颜色,床褥是什么颜色,他的拖鞋和牙刷又是怎样的呢?
  那些私密的东西她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她便去了。
  徐珊招呼她的时候,很热情很亲近,她跟她聊天的时候会提到顾斌来,而宁夏也像挖宝藏一样,源源不断地想要知道顾斌的以前。
  此后,徐珊会私下里给宁夏打电话,约她一起逛街喝咖啡,她会坚持送她礼物,从首饰到衣服到包包,她像对亲姐妹一样对她好。
  有时候宁夏在想,徐珊是不是已经察觉出什么了。可是如果真的察觉,她又怎么会这么可着劲儿地对她好呢?好得让她的内心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本来就不是个坏女孩,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还上三分的人。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怎样面对徐珊。
  她跟顾斌约会的时候,也会接到徐珊的电话。她跟他说一些琐碎的事情,而顾斌会沉默下来。他们坐在一起,听他和她的妻子通电话,这是一种古怪的煎熬。
  就像这次她的生日,她原本想要晚上和顾斌一起庆祝的,但徐珊来了公司,她为她庆祝,又招呼着大家去吃饭唱歌,整个晚上她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她每说一遍,宁夏的心就被戳了一下。她并不想和她做朋友。
  或许她们是敌人的关系,会让她心里更好受些。
  这是小狐狸最好的结局
  某天跟徐珊在一起的时候,宁夏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弟弟要结婚但对方家里要两万块聘礼,加上婚礼的其他费用估计得花个五万块。母亲说弟弟在家里跟她闹,要是没钱他没法结婚这一辈子都不结了。
  宁夏有些傻眼,她硕士毕业到现在才一年多而已,她到哪里去找五万块来成全弟弟的婚礼?
  徐珊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张五万块的银行卡,她说:“你拿着用吧。”
  宁夏迟疑了一下说:“我有钱了会还给你。”她说:“不用,真的不用还。”
  就在这一刻,宁夏像被雷劈了一下,脸上灰白惨淡,肩膀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徐珊从_开始就知道的,她知道她和顾斌的关系,所以她接受了这五万块就表示要她了断他们的关系。她用这样温和的方式来处理,对她已是仁慈。
  可是一想到顾斌,她的心都要碎了。她爱他,她把他看得比生命还重,可他们相遇太晚了。
  不久,顾斌说徐珊病了,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很凶猛的病。那段时间顾斌无暇顾及宁夏,他整个人都在担心妻子的疾病。他变得很憔悴,头发看上去很干涩,他看宁夏的目光很纠结很痛苦。
  宁夏知道是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他们三个人的爱太拥挤了,总有一个要先离开。最好的结局就是她拿了那五万块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她当然知道徐珊不会有事,她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他的真心,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宁夏,他跟她才是夫妻,他们同进退,共生死。
  顾斌是个好男人,所以他值得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清退外来的干扰,用这样温润的方式,也是最干净利落的方式。
  宁夏辞职的时候,把小狐狸的版权留给了顾斌。他留她,她静静地说:“你的妻子给了我五万块,我接受了。”
  她清楚,这也是徐珊想让她说的。他们夫妻之间什么都不言自明,但她就是要借宁夏的口告诉顾斌:她已经知道了,所以顾斌,收手吧。
  这一刻,宁夏突然想起,某天徐珊请她吃冰激凌。她说:“这个冰激凌的广告很有意思。”
  那广告里,一个女人态度高傲地说:“分享,想都别想。”徐珊说:“冰激凌就跟男人_样,是不能分享的。”
  宁夏画的小狐狸终于战胜了人类,保护住了自己的家园,这是很完美的结局,大家都乐意所见。
  办理了离职手续,步出公司的宁夏扬起头来,在正午的阳光里潸然泪下。她知道,这也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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