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住在心底的恶魔

来源 :家家乐·上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yit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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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13年11月13日
  地点:宁波彼岸咖啡店
  人物:何平
  职业:电器销售部经理
  何平来的时候我还很诧异,一般找我咨询的都是受情伤的女人,但何平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他一脸憔悴,一看就是很多天没睡好觉的样子。他一来就自作主张为我也点了杯饮料,看来在平时生活中他应该有点大男子主义。
  秋水是我的前女友,当初分手也是她单方面提出,我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就彻底消失了,半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留给我。这次重逢,距离那时候整整有两年,她的气色看上去很好。
  “这两年还不错吧?瞧你这身衣服穿得挺时髦的。”她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问候,仿佛好友一般,根本看不出我俩是闹过分手的恋人。
  “还是老样子,就是生活水平稍微高了点。”我特地将高这个字提高音调。以前秋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嫌我赚钱不够多,生活没希望,看她现在的穿着打扮,也没有多好,那一刻,我心里居然有点平衡,离开我她并没有混得更好。
  聚会上,有人笑我们恋情不在了,夫妻相倒还在。这话才说完,秋水就吼了一句:“我可是结了婚的主,你们谁都别拿我开玩笑。”
  我当时才知道,秋水结婚都一年半了,也就是说跟我分手半年后,就跟别的男人好了,如果不是闪婚,就是她在和我恋爱期间就跟别的男人有了瓜葛。
  我心里一直有执念,我特别想弄清楚秋水跟我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找了备胎就把我踢了,还是从头到尾,我都被她耍弄在股掌之间?
  有一点更让我愤怒,她还是那么爱管闲事,酒席上,我一杯杯地灌着自己,她总是劝我少喝点。
  我只是想多喝点酒麻醉自己,她当然不知道,刚刚分手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醉倒在吧台上,要不是林秀每天照顾我,估计我的身子早就垮了。
  对了,林秀才是好女人,回家找她去。
  我已经喝得有些高了,隐约记得是林秀来酒店接我回家。等我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身边的林秀也早已起身。
  从厨房传来诱人的煎蛋香,循着香味寻去,林秀果然是在忙着准备早餐,我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撒娇:“还是老婆好。”
  待她转过身,却惊讶地发现她脸上有红红的掌印,手臂上也有乌青,我当时脑子一昏,连忙发问:“哪来的伤?谁给弄的?”
  “都让你不要喝酒了,你一喝酒就性情大变,这都是你打伤的。”林秀轻巧地说,“平时都好好的,一喝酒就发疯。”
  “那我赔偿你好不好?”还不等她回答,我就直接将她拉到怀里,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她有些抗拒着说:“先吃早餐,待会儿还上班呢。”我霸道吻住她的嘴,惹得她情不自禁地回应。
  这就是我补偿的方式,因为喝酒而误伤林秀的事已不是第一回,尽管我每次都保证不会有下回,却在醉酒后食言,我总会想起秋水给我留下的阴影,把林秀当成替代品来惩罚,虽然我很想控制我这种想法,但一接触到酒精,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打人,想发泄,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说到这,他的眼神闪躲着,看向窗外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下去说,拳头也越握越紧,似乎在挣扎什么。
  终于逮着与秋水相处的机会,我把脑袋里所有的疑惑都抛了出来。秋水很淡定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但她肯定一点,在跟我分手前,没有找过备胎。
  “那你怎么会结婚这么快?分手半年就能找到老公?”我还是没有松口,继续紧抓着疑问不放。
  “何平,都两年了,你还是要在别人身上找缺点吗?从不问问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现在我们都有了彼此的生活,你何必还要紧抓着过去不放呢?”
  秋水一顿猛戳,我心里那把怒火燃了起来,明明是她一把甩开的我,整个身子的劲都涌向了拳头,我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做出冲动的事。
  “想打人是吧?打了你也占不了上风。”秋水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又是一次毫无结果的交谈。
  秋水这样就够我烦的,再加上这阵子林秀经常加班,晚上十点钟以后才到家,这让我更加不爽。
  在看到林秀从别克商务车下来后,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开门我就甩了一巴掌过去:“不是说加班吗?怎么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了?”
  林秀懵了,瞪着我半天不说话,许久,她的口中才传来一句:“公司那么偏僻根本打不到车,你又没车来接我,难道蹭一下别人的车不可以吗?”
  “是,我没车,我是没用,那你跟着我到底图什么?”
  恰在此时,林秀的电话响了,当时她拿着电话就去了阳台,无视怒火中烧的我。
  也许是看到林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许是她无视我的愤怒,又或是我自己失去了理智,我冲去阳台摔了她的手机,由于抢夺手机时用力过大,连带着将她带摔到地上。
  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迟迟爬不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送她到医院。
  因为我用力过猛,林秀背部骨折。
  听着医生的诊断,我手心渗满了汗,我害怕,真的害怕。联想起从前醉酒后对她的伤害,她没有对我有过多抱怨,维系了这么久的感情全部被我一手毁了。但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把爱着自己的女人,折磨成这样?
  那会儿,我才想到了一个词,家暴。
  提到家暴二字,何平的眼眶有点湿润,头埋在手臂间,一直不停地扯着他自己的头发,我示意他平静些,很多回忆的确让人抓狂,他停了会,发出了自嘲的笑声,继续说了下去。
  在同事眼里,我是温文尔雅的男士,在父母眼里,我是听话懂事的孝顺儿子,在自己眼里,也是积极向上的潜力股。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人人唾弃的家暴男。
  林秀终于跟我提出了离婚,她说再也无法忍受我的两面派,高兴时将人当宝贝似的捧,不开心时把人当石头般踩。
  “我不恨你,连硬币都有AB面,更何况你呢?”林秀说的这句话让我自惭形秽,关于暴力发泄,我以为那都是酒精作用,从不进行自我反省,但如果没有潜意识的暴力,再多的酒精也无法作用。   “我改还不行吗?”我试图求林秀原谅我。
  “不行。”林秀将我递水果的手推得远远的,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也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然而,更让我意外的是,这一幕不堪的场景被病房门口的秋水全程目睹。
  而秋水,居然是来看望被我打伤的林秀,我这才知道,秋水和林秀原来互相认识。
  最初认识林秀,是她到公司实习,做我的销售助理,我对孤身闯荡的女孩一般都比较欣赏,所以在工作上对她关照比较多,那会儿她就对我有好感,我没接受,因为我有秋水。秋水离开我以后,她又重新出现在我身边。
  秋水说,她俩会认识完全是因为我,林秀求着想让她出面劝我别堕落,说清楚分手原因。但秋水不愿跟我再有瓜葛,只是在得知林秀暗恋我好些年,就把我的一些生活习惯、兴趣爱好、饮食习惯通通告诉了林秀,方便她更好地照顾我。
  我会发脾气打人的事,秋水也说了,但那会儿林秀对我的感情深,觉得她能承受。
  林秀偶尔遇到些关于我的事情,就会向秋水询问,这一来二去,她们就熟稔起来,最近见面后,秋水见我情绪并不好,担心林秀的近况,平时也多了些联系。
  被我甩巴掌时林秀接的电话,就是秋水的。“我一直有劝她,在你发脾气的时候离得远些,别遭殃。”秋水叹着气说道,“这么深爱你的女人都能被你赶跑了,你还想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提分手吗?”
  还不等我点头,秋水说起让她下定决心分手的一件事情,是当年她买了一个四五千的名牌包打算出席公司宴会,而我为了公司里的事烦得焦头烂额,知道她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包,就与她起了争执。
  “我永远都记得你在我脸上狠狠甩的巴掌,任何事都可以先沟通,但你每次都先想到自己的拳头。”
  犀利的字眼,直戳心脏。如果不是秋水说起这事,我早就忘了,因为工作不顺的我,平时脾气也不好,到了家,变本加厉,秋水的行为进一步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觉得自己没用,甩下去的巴掌,完完全全把自己的无用和自私表露出来。
  愿意陪在身边的人是有限的,秋水、林秀,她们都曾有过与我白头偕老的念头,却被我的自私和暴力推得远远的,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爱情里,最要不得的是自以为是,最难挽回的是心如死灰。而现在,这些正一样样在我身上验证了。
  暴力倾向并非天生的,何平会发生家暴事件,也经历了逐渐累积的过程。他的性子原本就比较急,在与女友的沟通过程出现矛盾时,他首先想要做的是让对方安静下来,暴力就成了最快的途径。从此遇到任何他不爽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都是家暴,加上酗酒等其他外在因素,习惯了暴力解决,自控力越来越差,恶性循环以后就导致了他的悲剧。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两个女人的离开,让他更懂得自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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