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构筑一座城的精神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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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本书叫《在德黑兰读〈洛丽塔〉》,讲述在读书被禁止的时候,人们在晨间与晚间的秘密读书会上,阅读经典作品。然而,真正把一座城市的名字和閱读联系起来的,却是相对发达的经济环境、自由宽容的文化氛围、良好的市民教育程度和历史留存的文化积淀……无论是伦敦、巴黎、纽约还是东京,书店、图书馆、出版机构、文化刊物、读书组织,共同构建了一座城市的阅读氛围。

伦敦:“什么娱乐也抵不上读书的乐趣!”




  2017年发行的十元面值英镑上印有简·奥斯汀的肖像,同时印上的还有奥斯汀的名言:“我说啊,什么娱乐也抵不上读书的乐趣!”英国作家毛姆写过一本《月亮与六便士》,书名意思是理想和现实的对立,在十英镑上印着“读书的乐趣”的英国人,在日常生活柴米油盐的“六便士”之外,一定也拥有深邃夜空中静谧的“月亮”。
  英国伦敦是一个令全世界读书人羡慕的城市。这座古老而现代的大都市,数百年来积淀着无数掌故轶事,即便是出租车司机也能娓娓道来;伦敦的大街小巷藏着无数文化名人故居,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踏入某部世界名著的场景;更不用提说出“知识就是力量”的弗朗西斯·培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伦敦人;也更不用说狄更斯、柯南道尔的笔下这座城市各种传奇的过往了。
  伦敦最有年头的书店是皮卡迪利广场的哈查兹书店,建于1797年,曾是拜伦、王尔德驻足流连的地方;还有1815年搬到伦敦的莎乐伦书店,珍藏着无数名人手稿。不过,现在来到伦敦的读书人必去朝圣的地方,却是一家已经不存在的书店—“查令十字街84号”的马克斯与科恩书店。二战后萧条的岁月里,默默无闻的美国女作家海莲·汉芙与伦敦旧书店老板弗兰克·德尔因购书开始通信,长达20多年。等有一天,汉芙终于备足川资,来到伦敦寻访魂牵梦萦之地的时候,却已人去楼空,弗兰克早已不在人世,书店也改作他用。如今,查令十字街依然集中着各类旧书店,那些经历过时光淘洗的毛边书和每年出版的20万种新书,使英国人当之无愧地成为全世界最爱书的人。
  伦敦的读书人无处不在。海德公园的草坪上,人们边沐浴着阳光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或者在晨曦微风的树荫下,边聆听小鸟歌唱,边翻上几页。夕阳西下,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钟声传来,无数文豪在“诗人之角”安眠,有心朝圣的人,即便用尽一生一世也膜拜不过来。到了夜晚,随意走进一家社区图书馆,读书的人很多,此地却肃静地让人屏住呼吸。或者走进常去的读书俱乐部,那里的装修简洁舒适、充满设计感,周围安静翻书的人,让你很快就融入他们。

巴黎:左岸的盛宴和莎士比亚书店




  妙莉叶·芭贝里的小说《刺猬的优雅》里,住在巴黎左岸公寓的女门房荷妮,外表肥胖、丑陋、粗俗,却背着人偷偷读胡塞尔现象学、佛洛伊德、中世纪哲学,在平庸生活的秘密角落里,构筑起一个精神的世界……这是法国人对阅读的完美想象,无论你是谁,有着怎样的生活遭遇,外部世界是如何的卑微琐屑,在书本的世界里,你就是你自己。
  巴黎的左岸一直是思想和文化的某种象征,无论是萨特、波伏瓦们的“花神咖啡馆”,还是海明威、菲茨杰拉德们的“午夜巴黎”“流动盛宴”。在杜玛戈咖啡馆和花神咖啡馆之间,有一家叫LaHune的老书店,据说是巴黎藏书量最多的书店,甚至还有李白、白居易、苏东坡等诗人的法译本线装书。巴黎的书店分类非常细,有专门的设计书店、电影书店、漫画书店、时尚礼品书店、烹饪书店,甚至还有占星书店。
  说到巴黎最著名的书店,莫过于塞纳河畔的莎士比亚书店,许多游人来到巴黎必去朝圣。书店门面不大,陈列着许多旧书旧刊,空间并不宽敞,大约三四十平方米,四壁都是到顶的书架,书密密地挤得没有一点缝隙,全都是清一色的英文书籍,隔壁有个接待室,是文人聚会的地方。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里,详细地描述过莎士比亚书店,在此高谈阔论、寻觅书刊的不仅有“迷惘的一代”作家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格特鲁德·斯坦因,还有作家兼诗人的庞德、劳伦斯、乔伊斯,画家毕加索,音乐家斯特拉文斯基,导演爱森斯坦,舞蹈家邓肯。想一想《午夜巴黎》的流光溢彩、良辰美景,虽然20世纪60年代以后,莎士比亚书店的作家群不再那般星空璀璨,但是每个星期天的午茶时间和星期一晚上的户外诗歌朗诵,已经成了书店的传统。半个世纪以来,莎士比亚书店一直是落拓作家们的庇护所,他们可以在这里吃饭、寄宿,唯一的条件是每天必须读上一本书。
  塞纳河边除了书店还有旧书摊,从圣母院北侧巷口出来,沿岸的防洪水泥堤坝上,安装了一排有些锈迹的绿色铁柜书架,沿着河边一字排开近百米,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旧书刊,书籍内容天文地理无所不包,河边的树影倒映在书架上,也倒映在埋头淘书的人身上。塞纳河畔的旧书市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久盛不衰,从那里能淘到的不仅是旧书,还有旧唱片、老照片、古董、明信片,还有小幅油画,就像《午夜巴黎》片中镜头扫过的那样。
  当然,巴黎的咖啡馆也是构成阅读的重要部分,不仅留下了历史上知名文人的踪迹,在当代也在文化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巴黎不仅仅有免费的公共图书馆,还有各种各样的“读书沙龙”,每年吸引将近17万读者,加上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共同营造了巴黎的读书氛围和精神气息。

纽约:地铁图书馆与16英里的史传德



  美国作家E·B·怀特曾在《这就是纽约》中这样描绘纽约公共图书馆:“让人昏昏欲睡的下午,阅览室窗外,栎树飒飒有声,室内更显得寂静,传送图书的升降机(像架老水车)不断把书吐在托盘里。 ”纽约的图书馆大约有100多个,主要分布在曼哈顿、布鲁克林、皇后区等。最大的纽约公共图书馆有85个分馆,藏书近2千万册,主馆位于曼哈顿第五大道,外观是恢宏的希腊式大理石建筑,里面则是深色的木雕、宽敞的阅览室和漂亮的吊灯、壁顶画,门口两个石狮子曾在大萧条期间被命名为“忍耐”和“坚强”,现在则是“上城”和“下城”的分界线。
  在人们印象中,构成纽约的主体也许是争分夺秒的华尔街、曼哈顿林立的摩天大楼群、人潮涌动的时代广场,这座繁华的现代商业都市不像欧洲的古城,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书香氤氲的怀旧故事。然而,商业发达的纽约以其雄厚资本,支持着出版业的繁荣,严肃、独立的书评刊物,以及知识分子和作家群。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人文读书类刊物,纽约就占三份:《纽约客》《纽约时报书评版》和《纽约书评》,尤其是《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榜单,更是全世界书商奉为圭臬的书市晴雨表。纽约大约有一千多家大大小小的出版社,著名的兰登书屋、哈珀·柯林斯出版社、麦格劳希尔出版社的总部就设在纽约,据统计,全球每年出版的图书报刊大约有十分之一是在纽约出版发行的。
  纽约最富盛名的旧书店叫史传德书店,位于百老汇大街和第十二街路口,是世界上最大的二手书店,有70年历史和250万册藏书,光是店员就有185位,每年营业额2千万美元。书店门外写着标语“16英里长的书”,意思是书店里的书一字排开,将长达16英里。书店三楼的珍藏区,有几个世纪前的古书珍本、作家签名本、试刊本、首版本……十足是个图书收藏博物馆。
  假如不是对旧书有特别嗜好的话,巴诺书店则是不错的选择。它是纽约最大的连锁图书公司,单单在纽约市就有九间分店,每间有四层楼,里面的格局仿佛一家图书馆,总有人捧着书读得入神。除了巴诺书店这样的巨型连锁公司,纽约还有各种个性鲜明的小书店,有许多分散在人文艺术气息最浓厚的“纽约左岸”格林威治村,比如说,专门以售卖同性恋主题为特色的同志书店,还有搜集各种古怪巫术典籍的巫术书店。
  全方位的阅读硬件设施,造就了纽约浓厚的读书气氛。倒不是纽约人天生爱读书,竞争激烈的商业环境促使紐约人不断吸收新的知识。
  纽约也有众多大大小小的图书俱乐部,无论你是经济学、历史学,还是文艺书的爱好者,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俱乐部,还可以凭会员买到价格优惠的图书。每年5月,春光明媚的纽约都会有一场“性感阅读”读书活动,协会女成员们赤裸上身,手捧通俗小说,在城市公园或都市广场,旁若无人地专心“读书”,为这座城市的阅读抹上香艳的一笔。

东京:包书皮和神保町的旧书迷宫




  日本东京的读书生活跟其他大都市并无太多不同。地铁里许多人认真地读着直版书,爱干净的中年主妇会在书外面包上一层布面书皮,很少有人看Ipad或者kindle,也几乎没有玩游戏的。包书皮是一种精致内敛的日本习惯,书皮的用处除了保存封面干净整洁,也保证性格低调、不露个性的日本人,在车厢里、咖啡厅阅读的时候,不会让别人看到封面内容。
  东京是人口繁多的大城市,图书馆和咖啡馆通常拥挤而嘈杂,因此出现了大量的专门供白领学习用的场所,类似教室的学习室里每个人有个书桌,还有专门的休闲区域,人们可以就学习内容进行讨论。这些学习室的客人通常有个考取某个证书之类的目标,工作人员会根据共同的目标安排组成学习小组。另外,咖啡馆当然也是读书的场所,在悠扬的音乐中捧着一本书,心情悠闲同时也构成了一道风景,此外还有各种图书推介会、私人图书俱乐部、古书特卖展等。
  东京的读书人分为“土著”和“洋派”,“洋派”们在明亮宽敞的咖啡馆,手捧一本新书,慢慢品味咖啡的醇香;而对不打领带、不修边幅的“土著”们来说,阅读的物理空间并不重要,他们在狭小凌乱的旧书店里,津津有味地品咂着珍本旧籍,甘之若饴。对“土著”而言,东京有一条引以为傲的书店街,那是东京东北部的千代田区,与皇宫一墙之隔,一个叫神保町的地方。这条古书街历史悠久,早在明治时代就是书店群聚之处,方圆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集中了180多家鳞次栉比的旧书店。
  神保町书店街上,有占地上千平方米的大型书店,也有各类特色的小书店,比如,丸沼书屋的法律书、文库川村的文库本、东阳堂书店的宗教学书、朝日书林的近代文学书、南洋堂的建筑类书、大屋书房的浮世绘、西泽书店的漫画等等。也有明治时代流传下来的老字号,比如,神田古旧书籍中心的高山书店,就挂着“创业于明治16年”的招牌。一些书店还珍藏着全世界都很难找到的古籍善本,或是名家手稿,还有一家卖中文书的内山书店,据说是内山完造的胞弟内山嘉吉创办的。神保町跟现代化的东京有着强烈的反差,就连书店业主也是慢条斯理,爱理不理的,有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清高傲气。
  除了神保町,东京的繁华地段也有不少书店,其中历史最悠久的是1869年开张的丸善书店。在鲁迅晚年,有人问他假如再到日本,最想去哪里。鲁迅回答:“第一个想去的就是丸善,再就是仙台。 ”丸善书店四楼有一家叫“松丸本铺”的店中店,开本不一的新书、旧书交错陈列,是根据松冈正刚的“书的连续性”理念设计的,任一本本书不期然闯进视野。大型书店还有成立于1927年的纪伊国屋,这家书店在海外有许多分店,甚至在迪拜也能找到分店。
  此外,东京有关图书周边的产业极为丰富,而且颇具文化底蕴,除了精致的书皮之外,还有许多精心设计的清玩。池谷伊佐夫在《神保町书虫》里就曾提到过乌龟铜砚水壶、浮雕方解石、带放大镜的怀表、玻璃笔、猫头鹰书夹……其中有很多都是私人书店老板自掏腰包量产的,做工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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