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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多种卡特尔类型中，价格卡特尔对市场竞争和消费者的利益危害最大。我国于去年实施的《反垄断法》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对价格卡特尔进行相对完整具体的规制，但也存在不尽完善的地方，应该详尽对行业协会行为的规制，落实法律责任主体，建构科学、统一的法律责任体系。
[关键词]价格卡特尔；垄断；反垄断；规制
[中图分类号]D922.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962(2009)12-0025-02
价格卡特尔(法语cartel的音译，垄断组织的形式之一)，即横向限制价格协议，是指生产或销售同类商品的企业相互商定价格的行为，如规定产品的最低限价、最高限价或价格构成(王晓晔：《竞争法研究》，中国法制出版社1999年9月版，第42页)。作为卡特尔的类型之一，价格卡特尔对市场功能和消费者的利益危害最大，历来都是各国反垄断法对卡特尔的规制之首，并规定了严厉的惩罚措施。我国反价格垄断行为的法律法规可以追溯至1987年的《加强生产资料价格管理制止乱涨价乱收费的若干规定》，随后法律逐步完善，直至《反垄断法》的颁布实施。《反垄断法》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对价格卡特尔进行了完整具体的规制，具有值得肯定之处，但仍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加以完善。
一、详尽对行业协会行为的规制
1 针对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的特殊性，立法对行业协会进行的价格卡特尔行为应区分不同情况对待。《反垄断法》对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的规定过于笼统概括，缺乏针对性。鉴于行业协会的价格卡特尔行为对竞争秩序所造成的消极影响极大，法律应当对行业协会的禁止性行为明确界定，以发挥法律的预测和判断功能；此外，由于行业协会实施的不同类型的价格卡特尔其成因和危害程度不同，在法律评价和法律责任的承担上也应区别对待。在现实的经济条件中，行业协会作为一个特殊的行业组织在某些方面承载着一些特殊的政策功能，或者所处的行业、经济条件存在较大的特殊性，又或者卡特尔行为是基于协会日常管理的合理安排等，需要我们在个案中加以特殊对待。(鲁篱：《我国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的法律规制》，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7年第11期)如果行业协会的行为基于较大的公益，具有相当的合理性，即使对相关市场的竞争造成了实质损害，也应该得到反垄断法的豁免。具体而言，这些特殊情形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政策性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的豁免。承载着特殊政策性功能的行业协会，如果其实施的价格卡特尔行为为实现功能所必需，则应当得到反垄断法的豁免。第二，特殊行业的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豁免。在一些特殊行业的行业协会中，如证券业协会、保险业协会、银行业协会等，其行业的性质决定了不适合完全竞争模式的管理，而只有通过行业协会对其成员的竞争作出适当的限制，才能实现该行业最为本质的目的，因而理论上应该对这些特殊行业的行业协会卡特尔行为给予豁免，包括价格卡特尔行为。第三，行业协会自治管理的价格卡特尔豁免。如果协会的行为同时满足以下两个方面的条件，理应得到反垄断法的豁免：一是该行为是为了实现协会自治和管理目的所必需；二是该行为具有抵偿性的利益，可以有效抵消卡特尔给竞争所带来的影响，甚至在此基础上还能够进一步提高经济效益或社会效益。第四，出口型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豁免。为了促进出口贸易，扶植国内弱势产业，维护本国利益，赋予本国的一些出口型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的豁免权也是国际上的普遍做法。
2 关于行业协会的法律责任。《反垄断法》对行业协会法律责任的规定不尽科学。《反垄断法》第46条第三款规定：“行业协会违反本法规定，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的，反垄断法执法机构可以处五十万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社会团体登记机关可以依法撤销登记。”首先，在行业协会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的情况下，五十万元的罚款上限只相当于一个参与但尚未实施垄断协议的成员的罚款数额。这样的处罚不足以威慑行业协会的反竞争行为冲动，起不到足够的警戒作用。实践证明，只有采用重罚制度，剥夺相当于甚至超过垄断协议之下所获得的垄断利润才可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对此，我国可以借鉴欧盟的做法，明确规定罚款数额应视违法行为的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而定，当行业协会没有支付能力时，其成员企业有义务承担这一罚款。其次，对于资格罚这一创新举措，由于其可能削弱行业协会促进行业整体发展的作用，应当高度慎用，只能适用于情节极其严重的情形；同时，为确保资格罚在实践中能够有效实施，是否撤销登记，决定主体应仅限于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
3 从程序上降低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的概率。《反垄断法》对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法律规制的程序疏于规定，从而影响对价格垄断的有效规制。作为民间自治性团体，行业协会的行为原则上是自由不受约束的，然而。一旦行业协会的行为内容涉及垄断因素，比如价格卡特尔，行业协会在实施行为之前应当向有关权力机关(如我国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使得对价格垄断的规制由事后制裁扩展为事中甚至事前预防。
二、落实法律责任主体。将经营企业高管人员的行为纳入法律规制对象
综观我国《反垄断法》，尽管相应的行政责任、民事责任甚至刑事责任都有规定，但未有任何一种责任延伸至违法企业的高管人员。而在经济生活中，企业作为拟制的法律人，其违法行为实际上都是由企业的高管人员实施的，特别是在企业外部控制和内部控制环境都不够完善的我国，企业的“内部人控制”现象大量存在。因而，将高管人员的行为纳入法律规制对象，是有效规制价格卡特尔的可行性措施之一。
建议在对价格卡特尔行为进行法律制裁时，引入“双罚原则”，即在违法企业本身承担民事责任和行政责任的同时，有过错的企业高管人员也应得到相应的处罚，包括承担民事、行政甚至刑事责任。相关的法律在修改时，也应考虑价格卡特尔法律规制的现实需要，将经营企业高管人员的行为纳入各自规制对象。
三、建构科学、统一的法律责任体系
一般来说，统一的法律责任体系应当包括民事、行政、刑事等责任，并且各法律责任对于责任主体、适用情形以及承担方式等都应进行明确具体的规定，从而使得不同主体实施的不同程度的违法行为都有相应的法律责任予以追究。综观我国《反垄断法》法律责任一章的内容，对行政责任规定得较为详尽：对于民事责任，只在第50条中作了简单的规定，而对于其具体形式、归责原则、举证责任以及民事责任的请求权主体等都未予涉及；至于刑事责任，对象仅限于反垄断执法机构的工作人员和严重阻碍反垄断执法机构工作的个人，而实施价格垄断企业的主要负责人和相关高管人员，即使是恶意严重违法，也无刑事制裁之风险，这明显不具科学性。应从以下两方面加以完善。
1 在相关立法中明确违法者承担民事责任的具体制度。多数国家反垄断法的民事责任，都采取了实际损害赔偿原则，但也有国家和地区采取惩罚性赔偿原则。我国《民法通则》具体规定了十种民事责任形式，在笔者看来，我国反垄断法的民事责任也应规定以损害赔偿为主的民事责任形式。对民事责任的归责原则，应适用过错责任原则，然而由于价格卡特尔行为的实施者通常在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等方面都处于优势，作为受害者的消费者和未参与价格卡特尔的经营者，在证据的收集、取得上都存在着难以克服的困难。因而在具体适用时，一般需要采取过错推定的方法，以减轻原告的举证负担。
2 完善对价格卡特尔行为的刑事制裁。刑法作为最后且最为强制的手段在法律上应得到体现。在反垄断法中，刑法规制的行为主体应该适度扩大，除了反垄断执法机构的工作人员和严重阻碍反垄断执法机构工作的个人外，经营企业的主要负责人、高级管理人员，以及行业协会的负责人等，在严重违法的情况下，都应该成为刑法惩治的对象。在刑法调控的力度方面，要根据各种价格卡特尔行为的特性，考虑刑罚的有效性，有针对性地施加刑罚力度。
责任编辑 宁静
[关键词]价格卡特尔；垄断；反垄断；规制
[中图分类号]D922.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962(2009)12-0025-02
价格卡特尔(法语cartel的音译，垄断组织的形式之一)，即横向限制价格协议，是指生产或销售同类商品的企业相互商定价格的行为，如规定产品的最低限价、最高限价或价格构成(王晓晔：《竞争法研究》，中国法制出版社1999年9月版，第42页)。作为卡特尔的类型之一，价格卡特尔对市场功能和消费者的利益危害最大，历来都是各国反垄断法对卡特尔的规制之首，并规定了严厉的惩罚措施。我国反价格垄断行为的法律法规可以追溯至1987年的《加强生产资料价格管理制止乱涨价乱收费的若干规定》，随后法律逐步完善，直至《反垄断法》的颁布实施。《反垄断法》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对价格卡特尔进行了完整具体的规制，具有值得肯定之处，但仍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加以完善。
一、详尽对行业协会行为的规制
1 针对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的特殊性，立法对行业协会进行的价格卡特尔行为应区分不同情况对待。《反垄断法》对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的规定过于笼统概括，缺乏针对性。鉴于行业协会的价格卡特尔行为对竞争秩序所造成的消极影响极大，法律应当对行业协会的禁止性行为明确界定，以发挥法律的预测和判断功能；此外，由于行业协会实施的不同类型的价格卡特尔其成因和危害程度不同，在法律评价和法律责任的承担上也应区别对待。在现实的经济条件中，行业协会作为一个特殊的行业组织在某些方面承载着一些特殊的政策功能，或者所处的行业、经济条件存在较大的特殊性，又或者卡特尔行为是基于协会日常管理的合理安排等，需要我们在个案中加以特殊对待。(鲁篱：《我国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的法律规制》，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7年第11期)如果行业协会的行为基于较大的公益，具有相当的合理性，即使对相关市场的竞争造成了实质损害，也应该得到反垄断法的豁免。具体而言，这些特殊情形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政策性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的豁免。承载着特殊政策性功能的行业协会，如果其实施的价格卡特尔行为为实现功能所必需，则应当得到反垄断法的豁免。第二，特殊行业的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豁免。在一些特殊行业的行业协会中，如证券业协会、保险业协会、银行业协会等，其行业的性质决定了不适合完全竞争模式的管理，而只有通过行业协会对其成员的竞争作出适当的限制，才能实现该行业最为本质的目的，因而理论上应该对这些特殊行业的行业协会卡特尔行为给予豁免，包括价格卡特尔行为。第三，行业协会自治管理的价格卡特尔豁免。如果协会的行为同时满足以下两个方面的条件，理应得到反垄断法的豁免：一是该行为是为了实现协会自治和管理目的所必需；二是该行为具有抵偿性的利益，可以有效抵消卡特尔给竞争所带来的影响，甚至在此基础上还能够进一步提高经济效益或社会效益。第四，出口型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豁免。为了促进出口贸易，扶植国内弱势产业，维护本国利益，赋予本国的一些出口型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的豁免权也是国际上的普遍做法。
2 关于行业协会的法律责任。《反垄断法》对行业协会法律责任的规定不尽科学。《反垄断法》第46条第三款规定：“行业协会违反本法规定，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的，反垄断法执法机构可以处五十万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社会团体登记机关可以依法撤销登记。”首先，在行业协会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的情况下，五十万元的罚款上限只相当于一个参与但尚未实施垄断协议的成员的罚款数额。这样的处罚不足以威慑行业协会的反竞争行为冲动，起不到足够的警戒作用。实践证明，只有采用重罚制度，剥夺相当于甚至超过垄断协议之下所获得的垄断利润才可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对此，我国可以借鉴欧盟的做法，明确规定罚款数额应视违法行为的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而定，当行业协会没有支付能力时，其成员企业有义务承担这一罚款。其次，对于资格罚这一创新举措，由于其可能削弱行业协会促进行业整体发展的作用，应当高度慎用，只能适用于情节极其严重的情形；同时，为确保资格罚在实践中能够有效实施，是否撤销登记，决定主体应仅限于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
3 从程序上降低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的概率。《反垄断法》对行业协会价格卡特尔行为法律规制的程序疏于规定，从而影响对价格垄断的有效规制。作为民间自治性团体，行业协会的行为原则上是自由不受约束的，然而。一旦行业协会的行为内容涉及垄断因素，比如价格卡特尔，行业协会在实施行为之前应当向有关权力机关(如我国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使得对价格垄断的规制由事后制裁扩展为事中甚至事前预防。
二、落实法律责任主体。将经营企业高管人员的行为纳入法律规制对象
综观我国《反垄断法》，尽管相应的行政责任、民事责任甚至刑事责任都有规定，但未有任何一种责任延伸至违法企业的高管人员。而在经济生活中，企业作为拟制的法律人，其违法行为实际上都是由企业的高管人员实施的，特别是在企业外部控制和内部控制环境都不够完善的我国，企业的“内部人控制”现象大量存在。因而，将高管人员的行为纳入法律规制对象，是有效规制价格卡特尔的可行性措施之一。
建议在对价格卡特尔行为进行法律制裁时，引入“双罚原则”，即在违法企业本身承担民事责任和行政责任的同时，有过错的企业高管人员也应得到相应的处罚，包括承担民事、行政甚至刑事责任。相关的法律在修改时，也应考虑价格卡特尔法律规制的现实需要，将经营企业高管人员的行为纳入各自规制对象。
三、建构科学、统一的法律责任体系
一般来说，统一的法律责任体系应当包括民事、行政、刑事等责任，并且各法律责任对于责任主体、适用情形以及承担方式等都应进行明确具体的规定，从而使得不同主体实施的不同程度的违法行为都有相应的法律责任予以追究。综观我国《反垄断法》法律责任一章的内容，对行政责任规定得较为详尽：对于民事责任，只在第50条中作了简单的规定，而对于其具体形式、归责原则、举证责任以及民事责任的请求权主体等都未予涉及；至于刑事责任，对象仅限于反垄断执法机构的工作人员和严重阻碍反垄断执法机构工作的个人，而实施价格垄断企业的主要负责人和相关高管人员，即使是恶意严重违法，也无刑事制裁之风险，这明显不具科学性。应从以下两方面加以完善。
1 在相关立法中明确违法者承担民事责任的具体制度。多数国家反垄断法的民事责任，都采取了实际损害赔偿原则，但也有国家和地区采取惩罚性赔偿原则。我国《民法通则》具体规定了十种民事责任形式，在笔者看来，我国反垄断法的民事责任也应规定以损害赔偿为主的民事责任形式。对民事责任的归责原则，应适用过错责任原则，然而由于价格卡特尔行为的实施者通常在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等方面都处于优势，作为受害者的消费者和未参与价格卡特尔的经营者，在证据的收集、取得上都存在着难以克服的困难。因而在具体适用时，一般需要采取过错推定的方法，以减轻原告的举证负担。
2 完善对价格卡特尔行为的刑事制裁。刑法作为最后且最为强制的手段在法律上应得到体现。在反垄断法中，刑法规制的行为主体应该适度扩大，除了反垄断执法机构的工作人员和严重阻碍反垄断执法机构工作的个人外，经营企业的主要负责人、高级管理人员，以及行业协会的负责人等，在严重违法的情况下，都应该成为刑法惩治的对象。在刑法调控的力度方面，要根据各种价格卡特尔行为的特性，考虑刑罚的有效性，有针对性地施加刑罚力度。
责任编辑 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