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映姝的花卉诗歌,照亮被打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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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部》杂志为西北文学的重镇所在,一个有趣的事实在于这份刊物的主编沈苇,副主编张映姝,皆拥有诗人身份。在这个有趣的事实之下,更耐人寻味的是:2010年开始诗歌创作的张映姝,在中国的西北之北,居然以花卉题材为重心,写了系列花卉诗歌。“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江南的婉约与秀丽尽显在花草植物之中。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以及文学史的经验来看,对花卉的咏叹应该专属于江南或者到达江南的诗人。因此,张映姝的诗歌写作,在西北诗歌作者群体中,构成一种独特性的存在。
  雨果曾经提及,任何植物都是一盏灯。灯光照亮的是世俗的面庞,在这些面庞的后面,则有被打开的灵魂绽开,灵魂的具体形状和模样是迷人的,如同华兹华斯所言的那样——一朵微小的花,对于我来说,能够唤起用泪水所无法表达的深情!张映姝借助花卉题材的诗歌,勾描出的恰是灵魂的跃动情状以及大地、草木自在自为的身影。
  一.有信仰的花
  屈子曾曰:“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游离于山水之间的诗者,面对自然之物和精神追问时,情感是如此的纯粹而自然:如果清晨能够让我啜饮木兰滴下的甘露,傍晚能够采食秋菊初绽的花瓣,只要我的情感是如此真实而精粹,长期的形神憔悴对我也就无所谓了。在此,不同的诗者投入自然怀抱时的姿态,更确切地说,是投入自然怀抱的情感中时,精神与思想的陶醉是多么相像。尽管时代不同,诗者在诗歌中的立意和表达有所不同,但由景而生的精神信仰却是相通的。这种精神信仰,在张映姝的诗歌创作中,可以汇总为“有信仰的花”。
  让我感动的,是诗人写下的一首关于《格桑花》的诗,诗人借助一种看似非常日常的场景,借助一场“塔尔寺外的闲聊”,通过“我并不知道你的一切,除了你的名字”,而向一种朝向信仰思索的方向靠拢,诗意也随之而来,即“纤薄的花瓣映衬着层叠的唐卡/和缭绕的香火。一朵朵端详,一张张拍照/仿佛就要把你带走”,诗人首先把小我的姿态摆放了出来,像一朵同样绽放的小花般开始向有明确信仰之花的身旁靠拢,最后,实现了隐匿于思想深处的情感归属,形成一种特别明亮的谦卑语境,使得诗人自然地发出一种中提琴似的伴奏:“难怪高原上有那么多格桑姑娘。/还有,你这圣洁的信物花,寺庙里/蓬勃地盛开。哦,我猛然心动,/那小小心愿,或许与幸福、圣洁的召唤/有着某种神秘的牵引”,远处的、陌生的、开放着的信仰之花,通过诗人的诗意表达形成了一种情感上的互诉,完成了一种趋于物象本身的天然对话。
  再比如,信仰其实是一种带有思想性、创造性、谦和性、通达性的人性之美,往往借助于极小的波澜完成一种人与物、情与思的对撞。这一点,在张映姝的另外几首诗里,也有不同的转述。诗歌《玉簪花》开篇,给人稍微的惊喜,诗人像点燃一支小小的蜡烛般为我们点燃一小丝细细的火苗:“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一朵花,就是一盏灯。幽暗模糊的茫茫边界,发出/渺小的星点。微弱,却清晰。”这种思想中的信仰之光,到了《蒲公英》时,同样呈现出一种低吟式的委婉:“四月的暖阳中,自行车载着我们,/穿行于多年前的自由”,在我们常见的一种花中,诗人以花为辅助,通过自行车与穿行在自由中的快意衔接了起来,这是一种轻巧的吟唱,没有大声的喧哗之气,只有探究个体思想意味的某种启示。在《杏花》里,诗人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思想过渡,“每个春天,总有隐形的翅膀/在心底萌生,膨胀/踏着枝头花苞内在的节奏”,诗人在某种停顿之后,克制地表达出更加细密的追问:“更多的时候/你会望着光秃的枝头发呆/对那些没有果实的未来忧心忡忡//尽管如此,每到春天/你又蓄满希望,欣然出发/赶赴宿命般的约定,全然忘记/过往的黯然泪下”。
  在创作中如何恰当地暴露思想,是一种既危险又刺激的试验。与前期创作中的温和情绪相比,近期的诗人开始向一种完整的、内在的、探究的、坚守的情绪迈进。往往,个人的情绪渲染到一定程度时,诗人便会由此及彼想要完成对他者的情感追问,从而达到一种更为广阔的思想上的共鸣,这种共鸣注定是向善的、有深度的、有层次的。这样的完整性过渡到另一首诗歌中时,我们看到了诗人内在思想的层次和高度,“我的舌尖含着微苦的甜/并不是想象中的,满满的甜/那粉白的小喇叭,演奏着/沉默的内心强音。无声无息/那不是可以被忽略的理由/如同不可以被忽略的生活的疼”(《打碗花》)。在陆续发现的“生活之疼”中,紧接着,诗人将庞杂的思想分成无数条小小的分支,每一个分支都可能是一个诗意的发现。比如《顶冰花》里,诗人有了最初的、超越于本能的、富有生命跨度的信仰启示录:“或许,我应该反省/反省我的过往,从婴儿/孩童,少女,到人妇,人母/不长的人生,竟然丢失如许:/简单,纯净,真诚,专注……丢失这原谅的忧伤/真的,我该请求自我的原谅/而不是你的……”正如尼采所言:“在悲剧的音乐中对自然的最内在的想法,是说出所有现象世界之中和之上的‘意志’的活动”,而这首诗中蕴含在诗人内心深处的忧伤,通过对信仰之花的书写清晰地传递了出来。这是一种对过往生活、过往地域、过往时间、既定生命角色的一种恒定思索,它是警醒的又是满足的,却也是一种更富有生命质量的忧伤。
  人活着,应该对万事万物葆有深情,而一个诗人,首先也必然对万事万物拥有一双思想的慧眼,这双慧眼既充满生机又充满指引,这才是更加深刻的诗意。一个诗人,只有冲破个体情绪藩篱,在精神更加奔放、思想更加自由、情绪更加饱满的前提下,才会有更隐匿的诗意打破固有结构,上升到一种更加富有哲理性的激情中来,我们可以在张映姝的这首《高山火絨草》的诗歌中找到这种激情的存在:“羊有羊命,人有人运/萨吾尔的每一朵花,都有命运的/安妥之处。而你,保有/血脉里的孤傲、高贵/至高无上的一簇,像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战士,看守着/石城的秘密。十二朵勇敢的心/在神石的光晕下闪烁/十二颗高贵的灵魂,用坚贞教育/欧亚上空的流云,草原如云的子民/惊异于你的出现,我/植物的信徒,自然的敬畏者/虔诚地与你对坐,无语/云影低垂,牛羊哞咩/旅人踏上回家的归途/晚风,轻柔地吹/将夕阳的余晖吹亮万物/一缕乡愁,乘风而起/向远方的阿尔卑斯山,游动/一如我们此时的相逢”。诗人的试验终于有了完整性的收获,羊与人的安放之命,你与我的别样重逢,以及花草与世界的相互守望。短短几行诗中,小我的诗者与大我的思者达成了共识,对自然之美、生命之运、思想之深的敬畏便应运而生。   女性诗人的最大障碍是情绪过于四溢,或者过于隐匿,进而像是一位精神病人的吟唱,不顾及世界的一片好心,但是,有的女诗人,会自然而巧妙地将这种精神上的病痛软化为一种情感病灶里的良药,温水送服,贴心贴肺,富有软言侬语的疗效,这大概是张映姝在这首《高山火绒草》里表现出的另一种气息。
  诗人是需要长期修炼的,修辞是考验我们内功的一柄利器,更深的内功其实是长期葆有一颗丰富、谦卑、包容的心,这种仁爱的力量,才能冲进我们荒凉的心,带动我们灼热的爱,搅拌我们对生活的无奈,同时,却又具备一种催生希望的天然能量,这便是诗的好处,这便是诗意的到达。我需要把这种诗意的到达用诗人的收放来呈现:“雨,终于落下/不是预料中的暴雨/而是撩人的雨丝/于是/一株蓝紫的聚花风玲草/一个已不青春的女人/一场没有启程的暴雨,完成了/一项不为人知,又惊心动魄的密谋,或者事业”(《聚花风铃草》)。在诗人持续关注个体感受的同时,可以无限地容纳更多事物进入敏感中心,其实,这是精神上的一种主动介入,包括他者的精神,周围事务的精神,已经发声、发色、发味的外部精神的互动,同时到达诗人的敏感区,这才是产生共鸣的强音区,这样,诗歌的节奏和内在的感知就会产生连续不断的共振,这就是诗意存在的价值所在。所以,这首诗表达了一种具有独立意识的诗意的存在,是从无意识的灵魂漫游者进入到有意识的灵魂漫游者的一种飞跃。
  二.存悲悯的花
  我们经常性地可以在当下女性诗歌当中看到女性对于事物的某种天然悲悯,有的诗人是原发性的,有的诗人是自觉性的,而有的诗人也许看似无意实则是过分刻意地也在产生悲悯之心,或者说,是在生产一种害怕阅读者审视不到的、显出某种文明高度的、有目的性的悲悯之心,这种“装悲悯”式的写作是低级的,因为是一种伪装的真诚,毫无精神价值可言。而在张映姝的诗歌创作中,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悲悯之心,却可以融为一种无止境的、有节制的、循环往复的人文气息。这种悲悯的诗意,既出于一种高于人性本能的、带有审美倾向的寻求,也出于诗人对故乡的一种原发性加创造性的探求。
  值得注意的是,在张映姝的诗歌创作中,只有当诗人既是发问者又是回答者时,这种原发性与创造性才能拥有多层次的诗意,带给阅读者一种多元性联想。比如,在诗歌《柳兰》中,作者是诗意的发问者:“我知道,‘精致’用在你身上并不合适/它有太多的雕琢和人工痕迹/其实,我想用它来描述松拜草原所有盛开的野花/也许,它同样不合适/但我用什么来表达呢?那些修女般端庄的/天山大黄,党参的灯盏,贝母的风铃/蓍草的云朵,柳兰的静美/还有那些我一样喜欢的叫不出名的花朵//在草原/我喜欢这样:起身看看白云、山头、炊烟袅袅的毡房/然后俯身,久久地凝视一朵野花/随之而来的莫名心动,我总会看到花朵里/隐忍的使命,和尽情的绽放/万物之谜与诡异之径都是如此吗?”在西域这片神奇的大地上,诗人将“柳兰”定型为此首诗歌的诗意核心,想要将草原上所有的野花都描述成“柳兰”,这朵“柳兰”让诗人想到的,不但是一系列绽放在西域的野花,而且,还是由诗人定义为“莫名心动”与“隐忍的使命”的花,最后,诗人启用自问模式来满足她未满足的诗兴,即“万物之谜与诡异之径都是如此吗?”这显然是一种非常积极的、向阳的、明亮的人生格调,是吸引人们将花草之语直接进入精神享受的某种契机,是自然物语指向人性光明的一种窃窃私语。
  在诗歌《野罂粟》中,诗人的窃窃私语里夹杂着一种逆向的追问力量,诗人更多地是在野花本身的立场上,来完成对人的一种考量,即在人们既定俗成的某种借喻中,是否包含着对自然事物的伤害或者是误读。这里,作者体现出一种小小的反叛精神:“在冷峭的高原七月的清晨,松拜宾馆/疏于打理的花坛边,我留意于你/舒展花瓣的薄薄颤动。像小小心房的/轻微喘息。有人说:野罂粟。我这才想起/你的另一个名字:天山红花/叫什么有何关系呢?或许,是有人想掩饰/你的毒,和与之相伴的罪孽/这虚妄的可笑念头,又能改变什么/你野野的,照着自己的心意/开得恣意、张扬,红得有些惨烈/弥散着原初的狂野的美/令我回想起/喀纳斯山谷那团团簇簇、绵延成坡的/血红带来的眩晕//这个早晨,晴朗的冷风里/我在寒战中思考:你会抱怨什么?/我能挽留什么?唉!你选择的/你已独自来承受。而承受/命中注定的承受,又有谁/能够轻视!//”我相信别的阅读者与我一样,喜欢这种小小的偶尔的反叛,因为,我们总想透过一首具有反叛精神的诗歌,重新透视出诗人创作过程中的发现之旅,这是阅读者的期待,也是诗人想要给予诗意有所交待的一种精神指向。那么,诗人不妨做出另外一种回应,另外一种有别于其他女诗人的回应,也是一种出人意料的审美,这一点,恰好在诗者内在的悲悯之气挥发之后,会产生一股类似于人间烟火之气的回暖,这一点,确实出乎阅读者的意外。
  一般来讲,花卉之诗能够透出烟火之气是令人感到惊讶的,因为,在大多数诗歌作品中,花卉不仅有各自已经形成的东西方花语语系,更多的是诗人想要透过这种花语语系,营造出一种思想上的花语,一种带有精神剖析之疼痛或者隐晦之意的写意体系。但是,在张映姝的诗歌创作中,她试图将花卉之诗写出一种平凡的人间烟火之气,这是有难度的,也是有创造性的。我们可以看诗歌《海娜》,在其中,儿时的记忆延续到即将展开、已经展开、还将延续的命运,烟火人间中是诗人哲理上的联想:“从未料想,以后的生活会离不开你/一管染发膏就是我与你的距离/今天,余生,都是如此//三十年前,你为我打开羞涩之门/那纤纤十指上的点点红晕/是朦胧的启示,和美的初级教育/那时,我们叫你指甲花//二十年前,我看到你依旧觉得亲/看到你,就看到了她,读书年代的好友,和她的妹妹/愛美的我们叫你凤仙花/读书,闲聊,闺蜜间的契合,让枯燥的时光不再难熬/我们想,日子就会过去,静如门外小渠里的流水//后来,后来——世事真是难料!/有意无意地疏远你,只怕心伤/妹妹夭亡,姐姐远嫁异乡,其中的因果无人理得清/爱情,死亡,宽容,理解,亲人,那些日子教会我的,足够一生来享用/偶尔看见你,我还是觉得痛/甚至有时怀疑、恐慌眼前的一切//今天,你又出现于我的面前/海娜!风情万种的名字和姿态/我定定神,长吁一口气/像要准备参加一场马拉松。还会有多少心酸和艰辛,要我/微笑着,慢慢独自品尝/”。一朵花的命名,和一段命运的命名,是对称的、不突兀的,是顺理成章的,一朵花,竟然可以将几十年的光阴同时呈现出来,像一团久违了的烟火,吸引着我们对至亲至爱的疼痛之忆,也表达着我们向未来追问的一种从容。   张映姝的诗歌中有一首《二月兰》特别令人难忘。诗人试图透过对自我身份、生活、生死的审视,来环视整个社会对个体生命的掠夺与挤压,这是一种投入性的悲悯之心在回应。“不是二月/不是三月/四月的橡树下,风/依然骨头吹冷//不是南京/不是理工大学/有消息说,那儿的二月兰/被去年的洪水持劫//只想看看,那些背井离乡的/杜鹃花。它们在一场梦中/奔跑。被墨香围困,它们与我//并发水土不服的症状/花是解药。柴良药/白天是去苦的甜/这是秘方,也是箴言”,诗人在缓慢而节制地向我们展示出日常生活对个体的控制,对个体思想上的拉扯所带来的情绪波动,当然,这些变化其实是在时代变迁中自然产生的,当主体发生变化时,花语的心思与人的心思产生了共同的悲欢之意,这恰恰也是其诗歌中的清新之风所在。
  张映姝对于诗歌立意的改变是善意的,是有画面感的,是富有更多、更深、更高的悲悯之情的,这是一个诗人应该有的情怀,也是张映姝想要追求、表达的诗意。比如在《白头翁》里,她这样写道:“我看见的,不是你的花/蓝紫的萼片,舒展成六瓣花/而是你的果,花柱如丝/在不息的山风中飘扬//只是一株。两球银丝/十几个花蕾,大大小小/各有风姿。像毡房里/围着茶炊闲聊的安详/年迈的祖父母,爱抚着/膝下成群的儿孙//白云,照看草原的游民/微风,传递世代的秘密/一定会有雷鸣、闪电/刻骨的痛,蚀心的难眠/只是,这一刻/这株不起眼的白头翁/它却成了吉祥的隐喻//”。这首诗歌是一幅单线条的隐喻性的画面,通过对“白头翁”花的描述,达成一种富有西域特征的意境之美。书写草原的诗歌往往都是大气磅礴的,或者是富有英雄气概的,而诗人张映姝,更愿意将一种外部的草原元素与内在的精神元素进行拟人化的链接及转换,比如“白云”成为“照看草原的游民”,而一株打着十几个蓓蕾的白头翁,多么像是安静的“年迈的祖父母,爱抚着膝下成群的儿孙”。这是西域诗人的好运气,大草原给了他们悲悯的情怀,也给了从悲悯情怀当中滋生出来的、应对漫长岁月疼痛的良药,那就是自我的安静与立命之道,顺乎自然,关乎情义。
  我最喜欢张映姝对《曼陀罗》的再创造、再写意,这是一篇成功地跨越时间距离、心灵空间、情感纬度的作品。诗人通过与曼陀罗花的三次相遇,巧妙地将思想深处的诗意情感进行了阶梯式的推进。这种推进,由于节奏上的变化、词语中的对白,以及深刻的扑面而来的禅意表达,形成了一种心灵修辞,那就是悲悯之心与生命本真在诗意空间中的握手言欢:“第一次邂逅,你鹅黄的繁花/挂垂。天人吹响喇叭/我以为,是风在追逐/无影无形的自由//又一次相遇,东塘的晨光/穿过雾霭。露珠透亮/世界透亮。你的白色花冠/微微左旋。我知道/地球正如此运行//第三次相遇,杏园静好/十月之光携着寒凉/你在枯草叢中开放/一种优雅缓缓升起/一个声音说——“六道就在你的身体里”//十月的曼陀罗啊,使我/渺小如尘埃,虔诚似信徒/我行走于这个星球/行走于自己的肉身/行走于心向心灵的修行/以及我对自我的加持//”。与之呼应的,是另外一首意象空间更加真实动态的花诗《毛茛》(之二)。诗人面对“河谷之风,吹散低处的云”时,看到毛茛“开成草地上,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太阳”,诗人情不自禁地自语到“这,是太阳与大地无数互赠中的一个”,然后,诗人发现了“毛茛”与“我”之间的某种相互的净化作用,诗人感叹道:“这个黄花漫漫的山坡/藏有多少秘密?我突然开始忧虑/甚至心惊/一个拿不出赠品的人/况且,她还需要将荒芜的心灵/整个儿涤净,清空”。
  三.未收场的战栗
  在写了100多首西域花诗之后,张映姝从专业编辑、作家中脱颖而出,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个文学身份:诗人。诗人一旦上了诗歌创作的贼船,想要轻易脱身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种诗人的标签贴到身上,贴到张映姝的骨骼里来,屡屡让她在创作上产生可喜的突破。诗人最大的好处是,当世俗滚滚而来,诗心却可以令人躲避一切入侵者,令其陶醉于一场漫长而充满奇遇的寻找,寻找思想的源头、情感的音箱、隐藏的诗意,并且使其通过词语呈现出来,这就是诗人存在的价值,这一点,诗人张映姝的诗歌创作已经证明。
  对诗人来说,作品交付给读者后,其诗歌中的诗意厚度也就相应地被阅读群体丈量过了。我读完张映姝的花卉诗歌后,最大的感触是写诗是需要有耐力的,当然也是需要有情感战栗的。在张映姝写作的100多首西域花诗中,有些是作者完美表达了情感战栗引起了我的共鸣的,还有一部分诗歌是对这种情感战栗的积累,是需要重新阅读和二次发现的。
  关于未来的诗歌写作,我以为,张映姝需要对一种慢板的、节制的、有序的诗歌表达,进行一种极致的分解和重组,这种分解和重组,是要重新将诗意空间进行审视,进行切换,进行句式与词语之间更多微妙的相互碰撞,让情感在有节制中制造一种不节制,在日常中制造一种非日常,制造一种来自烟火却高于烟火的写意空间和无穷美感来,这是需要诗意的二次甚至是N次方的尝试与试验、解禁才能达到的一种成熟化写作。
  近年来,中国的诗歌评论过多地引用西方名著与圣典,这篇评论我想特意引用诗人于坚的一句话作为结束:“朋友是最后的故乡!”我们期待张映姝在未来的诗歌创作中,把一切事物都当作是来自西域故乡的朋友,能够更为大胆、更为浓缩、更为写意地表现那些更高审美倾向的情感战栗,形成一种灵魂漫游者的纯粹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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