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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婚姻观正面临着新的挑战。
2018年结婚率仅为7.2‰,这个数字创下了近十年来的新低。经济越发达地区的结婚率越低,2018年全国结婚率最低的上海只有4.4‰。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从事人口学研究已经30多年的南开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教授原新分析,结婚率普遍下降的根本原因在于结婚人数的结构性减少,与此同时,全社会平均受教育年限增加、房价高企、就业竞争激烈,以及年轻一代“独性”更强等原因,也都成为了年轻人结婚路上的绊脚石。
越来越晚:初婚年龄创史上新高
北大博士学历,身高1.72米,在高校任教……于晓楠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可是随着她的年龄迈过30岁直逼35岁,她明显注意到父母对女儿的自豪感在持续下降。他们开始发动一切关系给家里这个“黄金剩女”安排相亲,晓楠苦笑着说:“可能爸妈觉得好不容易攥了一手好牌,却要砸在手里了。”
在高校里,大龄未婚女青年并不少见,很多人经历了从本科、硕士到博士的求学路,当终于走上了很多人羡慕的“人生巅峰”后,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的人生同行者已经所剩无多。
于晓楠觉得自己对另一半的要求并不太高,“起码要能跟我聊得来吧,要爱读书吧。”她家境不错,父母已经给她买了车,准备了房子,甚至还发话说:“如果男孩子对你好,房子车子都可以不要。”
但是晓楠觉得婚姻双方应该要条件相当,“两个人各方面条件要差不多,这样彼此心里都不会失衡,两个人的三观也不会差距太大”。
现在的平均初婚年龄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上海市妇联的调查显示,截至2015年,上海男女的平均初婚年龄分别为30.3岁和28.4岁,比10年前分别提高了5岁和5.4岁,与欧盟的平均水平持平。究其背后的原因,在于全社会普遍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尤其是女性,现在高校中本科、硕士学历的女性已经占到一半左右,博士阶段的女性占比接近40%。推迟婚龄、晚婚晚育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
一组数据直观地说明了女性婚姻观的变化:1990年,30~35岁的女性中,未婚只占0.6%,如今未婚已经占到7%,而35~40岁的女性未婚占比则从0.3%增长到了4%左右。
主动求“剩”:“独性”很强的年轻人
1981年出生的刘豪在城市核心区拥有三套房产,他理想的另一半要有甜美的长相、温柔的性格、和谐的家庭。“听上去要求不高啊,可是我给他介绍过三个女孩,都无疾而终。”他的表姐气呼呼地说。
第一个女孩比较腼腆,两人见面后聊了几句,女孩就时不时地低头看手机,刘豪顿时没了好感。
跟第二个女孩见面后,双方都跟介绍人表示对彼此有好感,便互加微信继续联系。结果,那个女孩每次回消息的速度慢得让刘豪抓狂,“有时候隔一天才回复。”刘豪约她周末出来玩,女孩回复:“我爱睡懒觉,周末一般都要睡个大半天,晚点再约。”几次下来,刘豪有点生气,“她怎么只考虑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呢?”
刘豪和最后一个女孩聊得挺愉快,但是约会过几次就分手了,原因是女孩养的狗生病了,两人在给狗治病上发生分歧,吵了几句,刘豪觉得自己一片好意没人领情反被埋怨,女孩觉得他在现实中态度粗暴,跟微信聊天简直不像一个人,最后不欢而散。
和刘豪一样,这些眼下本该进入婚姻生活的年轻人,恰是独生子女一代。这些年轻人生来就是家庭的中心,因此表现出“独性”很强的特点。他们追求舒适、自由、自我的生活方式;他们有享受当下、只对自身负责的生活态度,同时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关爱别人以及对家庭的责任心等。
近几年高校招聘面试时,一些人的简历特别优秀,用邮件沟通也非常顺畅,可一到面对面环节却判若两人,表现得沉默少言。这种人际沟通的障碍放到谈恋爱中必然成为硬伤,不谈,怎么恋爱啊?
与此同时,现代生活娱乐方式也越发多样性,特别是在大城市里,有无数种选择可以填补空余时间,这也给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一种感觉:不一定非要有家庭才能享受家庭带来的生活乐趣。
日益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颠覆了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整个社会也在走向包容,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都能被大众所接受,不结婚也不意味着没有同伴,大家已经见怪不怪。过去人们在小集体里还有道德约束,现在越是大城市就越开放,谁也不管谁。
被迫单身:房价、就业、生活成本
江西人林文浩研究生毕业,在上海一家保险公司工作了五年,工作业绩考核的压力大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工作攒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上海房价飙升的速度,更让他觉得高不可攀的是上海姑娘的择偶标准:有房,有车,有稳定工作,还有一点更重要——上海户口。
在中国现代化程度最高的上海,户口问题成了一些年轻人迈向婚姻的一道坎儿。
婚姻的門槛随着中国城镇化程度的提高,无形中也在水涨船高。经济发达地区生活成本相对较高,房价飙升更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望婚却步”,无房、无车、无钱都成为婚姻的羁绊。这些经济欲求的增加,迫使很多年轻人必须积累一定的财富才能考虑婚姻。
就业竞争也越发激烈。近年来,我国劳动年龄的人口虽有所减少,但国家依然处在劳动力供给的“高原平台”上,每年15~59岁的劳动力人口依旧保持在9亿人以上,直到2040年,劳动力人口依旧不会低于8亿人,这意味着就业压力将长期存在,而激烈的就业竞争也导致了婚姻的推迟。
此外,我国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长达30年时间累积了3000万以上的“剩男”,如果婚恋市场有“鄙视链”的话,那么大多数“剩女”往往是高知、高收入,处于“鄙视链”的顶端,而“剩男”则往往是学历和收入都较低,处于底端,这两组人群从根本上就不太可能匹配。
《当代青年群体婚恋观调查报告》显示,对于“如果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结婚对象,您会怎样”的问题,69.53%的青年选择继续等待,直到找到理想的人才会选择结婚;15.61%的青年选择保持单身;有9.34%的青年愿意降低择偶标准;仅有5.52%的青年选择将就结婚。
面对结婚率一降再降的现状,不少专家认为,这是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没有必要过多担心。无论是晚婚还是不婚,都是年轻人从自身实际出发作出的选择,社会和家长应该尊重,给年轻人更多的选择空间。
(摘自《新民晚报社区版·家庭周刊》2019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