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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并不需要柏林国际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金球奖和奥斯卡奖等等的提名和奖项来证明自己。这部电影一开始吸引人们的并不是它的故事情节或表现形式,而是其制作方式。该片的拍摄时间长达12年,而且在影片开拍之时,导演兼编剧并没有完整的剧本,他有的只是脑子里的想法。剧组成员每年聚几天进行讨论、拍摄。剧本也是在影片的制作过程中一年一年地成型,导演会把他在演员身上看到的变化融入新一年的剧本,他也会让所有主要演员参与剧本的创作。拍摄这样一部电影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耐心,难度可想而知。然而,导演做到了,他给我们呈现了一个男孩的成长史。
这是一部波澜不惊的影片,没有明显的高潮,一切都是淡淡的,就像我们自己的日子。影片讲述了男孩梅森从6岁到18岁,从刚上小学到中学毕业的12年成长史。因为想做箭头而把小石子放进铅笔刀,跟着单身母亲迁徙,经历了两个继父,跟着父亲去露营、看球赛,听父亲的性教育,看着父亲再婚、同父异母弟弟的出生,抽大麻、喝酒,交女朋友、分手,假期去打工,找到自己的爱好,高中毕业、上大学。在两小时四十五分钟里,我们看着梅森在自己的眼前长大。尽管文化背景不同,家庭情况各异,但大部分情节都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总能不时联想到自己走过的路。看完电影后,我们不禁感叹:导演这12年的功夫没有白花!这也解释了电影上映后好评如潮的原因。据统计,《少年时代》上榜的年度最佳影片榜多达536个,是数量最多的;其中,它高居189个排行榜的榜首,这同样也拔了头筹。
2002 6岁
(妈妈接梅森放学,)
妈妈: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梅森:挺好的。
妈妈:这次我跟巴特勒小姐聊得不错,我有点喜欢她呢。
梅森:她说什么了?
妈妈:嗯,她说你没有交作业。我跟她说:“我肯定他做了,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检查。”她说她在你书包的最下面发现了一堆皱巴巴的作业。
梅森:她又没说要。
妈妈:噢,宝贝,她不用说的,你应该主动交作业。她说你还是整天盯着窗外。
梅森:没有一整天啦。
(数月后)
妈妈:听着,孩子们,我要跟你们说件事情。一开始你们可能不会喜欢这个主意。不过我们要搬到休斯顿了。我必须回大学念书,这样我们才能生活得更好。现在这个工作不能让我好好地照顾你们。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姥姥说她会帮我们,在她身边也很不错。
梅森:这里的朋友怎么办?
妈妈:噢,宝贝,我们可以给他们发邮件或者写信,我们也可以回来找他们玩。
2004 8岁
(爸爸到休斯顿看望孩子,在周末把梅森和姐姐接出来。)
梅森:你在阿拉斯加都做些什么?
爸爸:我在一艘船上干了一段时间,嗯……试着创作音乐。
梅森:你见过北极熊吗?
爸爸:没有,但我见过科迪亚克熊,好大啊!你们还会经常见到我的,好吗?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真是想死你俩了,知道吗。希望你们都知道这一点。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你们也明白……能跟你们俩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
2011 16岁
(梅森在15岁时对摄影产生了兴趣。他选修了摄影课,并将大量的时间花在暗房里。)
特林顿先生:你在这里待多久了,梅森?
梅森:不知道。
特林顿先生:我知道。整堂课你都在这儿,你完成影像日记了吗?
梅森:还没。
特林顿先生:那做完,呃,你的数码索引表没?
梅森:没完成,但我觉得做这个用不了多长时间。
特林顿先生:“还没,”“没完成”。暗房的活儿属于课外活动。我的意思是,严格说来,你这些天根本不用到暗房来,尤其在你还没完成作业之前更不应该来这里。事情本来应该这样的。
梅森:抱歉。
特林顿先生:我为你担心,梅森。
梅森:为什么?
特林顿先生:我来告诉你。你交上来的那些照片,它们都很不错,你能用非常独特的视角看事物,极具天赋。
梅森:谢谢。
特林顿先生:嗯,但在这个社会上,你的天赋一文不值,再加上50美分才够买一杯咖啡。这些年来我见过许多有天赋的人,你觉得缺乏自律,不能全力以赴,缺少良好的职业道德,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取得成功呢?我来告诉你,我用两根手指就能表达——零。你不会成功的,梅森。这个世界竞争太激烈,有无数既有天赋又愿意努力工作的人,还有一帮愚笨无知的呆瓜非常想超过你。实际上,他们中的许多人此时此刻正坐在那间教室里,嗯?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他们正在做作业,你本来也应该好好做作业的,但是你没有那么做,而是呆在这里。为什么会这样?你比别人特别吗,梅森? 梅森:不是,但是,我是说,你提到的那些东西,职业道德啊等等那些,我觉得我确实已经很努力了,我经常用整个周末的时间去拍照片。
特林顿先生: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梅森?你究竟想做什么?
梅森:我想搞摄影,把它们变成艺术。
特林顿先生: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拍照,梅森。艺术,那就非同一般了。你在哪些方面可以独树一帜呢?
梅森:这一点正是我一直在努力弄明白的。
特林顿先生:再努力些。也许20年后你可以给特林顿这个老家伙打电话,那时你可以说:“先生,谢谢你那次精彩的暗房聊天。”
(梅森在一个学校派对上认识了希娜。)
梅森:我就是觉得有太多我本可以做或者是想做的事,但就是没有去做。
希娜:为什么不做呢?
梅森:我想,我是害怕别人对我的看法。你也知道,就是别人的评价。
希娜:嗯,我觉得嘴上说着“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容易,但其实大家都会在意,对吧?
梅森:正是。
希娜:在内心深处都会这样。
梅森:我身边的好些人都想控制我什么的,我对这些人很生气。但是,你知道,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在这么做。
希娜:那么,如果有这么一个完美世界,没有人要控制你,会有什么不同吗?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梅森:一切都会改变。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这能让我感到自己充满活力,而不是仅仅让我显得与旁人一样正常。
希娜:很难说这是什么意思。
梅森:我也不觉得有多大意义。
(希娜成了梅森的女朋友。他俩在参观了得克萨斯州大学的奥斯汀分校后,来到一家酒吧。)
希娜:看看这些人,他们凌晨三点都在这里干嘛?
梅森:我们凌晨三点在这里干嘛呢?
希娜:你知道我们在干嘛吗?吃奶酪啊,我们是为了吃它来的。
梅森:该死,好吧。知道吗,到明年夏天,我们就是这个样子了。
希娜:嗯。
梅森:通宵玩耍,看演出,想干嘛就干嘛。
希娜:我们不去上课吗?
梅森:偶尔去吧。
希娜:有心情、感觉对了再去上课。
梅森:说得没错。
希娜:嗯嗯。
梅森:天啊。
希娜:怎么了?
梅森:我也说不清楚,你不觉得有点让人透不过气吗?我是说,上大学?我是说,我确实想离开家,学习拍摄技巧,把照片拍得更好,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没指望这会改变我的一生。
希娜:我也觉得大学不会改变一生,我只是把它看成是我要走的下一步。
梅森:但这就像是事先定好了的一样。我们的命运早就已经定好了。可我觉得这不会决定我的未来。因为,我是说,你看看我妈,她有文凭,有份好工作,有能力支付日常生活费用。
希娜:我喜欢你妈妈。
梅森:哦,我也喜欢我妈。我只是想说……事实上她和我一样迷茫。
2013 18岁
(梅森和希娜在毕业那年分手了。他高中毕业,并获得了大学奖学金。)
爸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在不同的阶段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梅森:我不知道哪儿做错了。
爸爸:是这样,我向你保证:你什么都没做错。这种高中时代的恋爱从来都没好结果。我是说,大家都变了好多,你懂我意思吗?要让两个年轻人保持步调一致,这种概率简直……
梅森:没错,但是……
爸爸:听着,我还可以向你保证:哪怕只是花一天的时间为哪个傻女人掉眼泪,都绝对是浪费时间。
梅森:她才不傻。我是说,她是个认真的人,而且我真的觉得我们……
爸爸:怎么样?
梅森:我说不清楚。
爸爸:跟你说句实话,女人永远都不会满足,懂了吗?她们一直都想找个更好的下家。这个,很遗憾地告诉你,我觉得你身上已经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了,小盆友。
梅森:这又是什么意思?
爸爸:意思是你不要在希拉面前丢失自尊。
梅森:是希娜。
爸爸:好吧。我是说,你要为自己负责,而非为你女朋友、你妈妈,或是对我负责,是为你自己。只要你真的照顾好自己,你就会惊讶地发现有多少像希娜那样的女孩会在你门口排长队。
梅森:好吧。
爸爸:真的,你要明白,你一定不要随大流,要让自己在某个方面出类拔萃,知道吗。
梅森:这么说,这有什么意义?
爸爸:指什么?
梅森:我也不知道,任何一件事,所有的事情。
爸爸: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是说,我该死的完全不知道,也没谁知道,好吧。我们都是顺势而为,你知道吧。我要说,好消息就是你开始有想法了,而且你要保持这种状态,你会这样的。我是说,等你年纪越来越大了,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你会变得更坚强了。重要的是,你拍摄的那些照片,打败了整个州的几千名对手,你赢了。
梅森:呃,只得了个银牌,还有其他九个人也得了银牌。
爸爸:真想宰了你。我想对你说的是,我相信你,梅森。我觉得你是真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