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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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堂妹莲彩,我就会想起蜗牛、植物叶子、蓝瓷罐和一张苍白的脸。我至今还记得李木匠的话,“做了老多的棺材,见过老多去世的人,只有这个小丫头,临走时一点儿没变形,像睡着了一样……好模样!”
  莲彩的爸爸叫德旺,是个好酗酒的种瓜把式,和我爸爸是本家,于是我乐颠颠地成了她的堂哥。不管有事没事,我总喜欢往她家跑。那两年她总在生病,身体单薄瘦弱,像根被风吹拂的墙上草,于是就退了学。但莲彩很渴望上学,每次去她家里,她都会问我又学什么了,有时还翻看我的课本,眼里满是羡慕的神色。我见她总问起这些,索性将那些让我头疼的课本统统丢给她。莲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接着脸上掠过一片哀伤的神色,有些不舍地将书还给我,“别人想上学还求之不得呢,你呀……”
  我觉得脸上有点儿烧,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把那些叶子给我看看行吗?别总当宝贝似的藏着,我又不是外人!”
  “去!堂哥也不行,手脏得像猫爪子,认个猫哥都比你强!”莲彩晶莹的牙齿在唇间一闪一跳的,说得很干脆。我一脸惭愧,两只黑手儿不知该往哪儿藏。那些叶子,我只见过一次,在几本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旧书里。莲彩把春天采集的各种植物叶子晾干后夹在里面。椭圆的、月牙儿形的、心形的……一水儿的绿着。有的叶子有香味,闻起来肺腑像被熨过一样,就像她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除了叶子,她的一个蓝瓷罐也不许别人碰。有一次,我和二锁去河沟里捉了几条鲫瓜儿,准备送给莲彩。莲彩不在家,她弟弟正在乱糟糟的屋子里翻跟头。我说:“这是送给你姐的鱼,找个瓶子装起来吧。”他乐得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要不,用这个吧?”莲彩的弟弟举着一个蓝瓷罐。我们看看,不大不小正好。翻开盖子,里面有深褐色的水和碎树皮一样的东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苦涩味道。“什么破东西,真难闻!”二锁想都没想就泼到地上,倒满清水,把鱼放进去,它们欢快地游来游去,我们高兴极了。
  没想到,莲彩一回来,看到我们抱着她的蓝瓷罐,先愣了一下,随即抢过来,往里瞧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泪水跟着便漫出眼眶,“药是救人命的,你们怎么可以胡来!”二锁表情难堪,“药?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蛮干吗?谁教的?”她泪光盈盈,表情严肃,像老师在训斥学生。我们不言语。她恨恨地盯了我们片刻,收起地上的草药渣儿,洗净泥土,用手捧着放到嘴边,大口大口嚼起来。我们都吃惊地望着她。好在她咀嚼后就吐了出来,等全嚼遍了,她如同做完一件重要的事情,轻舒了一口气,说:“别这样了好吗?我还想早点把病治好,和你们一样满世界跑呢!”我们不自然地点点头,她甜甜地笑了,笑容仿佛白色绸缎上绣出的一朵好看的花儿。我们感叹:“这个女孩子真是让人猜不透。”
  一个刚下过雨的星期天,小伙伴们一起在我家玩。院子里有棵大桑树,风一吹,便会有几滴水珠从叶片上滑下来,凉凉的。我们纷纷摘一片南瓜叶顶在头上,莲彩咯咯地笑着,小小的身材顶着大大的叶子,仿佛雨后刚冒出的蘑菇。
  玩了一会儿,我无意中一回头,发现莲彩静静地站在斑驳的泥墙边,用手抵着额头,专注地望着什么。我好奇地走过去,原来她在看墙上的一只蜗牛。
  她看见我,轻声说:“瞧,是蜗牛。”
  我点点头。她指给我看:“你看,背上有个小房子,这是它的家吗?”然后伸手从墙上捉了一只,放在手心。蜗牛缩回两只触角,躲进壳里。莲彩叹了口气,“有个家多好啊,既暖和又舒心,躲在里面还可以做美美的梦……”
  “傻瓜,你不也有家吗?”
  “这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它是小动物,你是人。”
  她显出一脸倦怠的样子,说:“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莲彩咬着嘴唇默默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把衣袖往上挽去,我大吃一惊,她胳膊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的。“谁干的?”我气愤极了,“打你的人不知道你在生病吗?”她凄然一笑,小声说:“他们打的。”我感觉血在烧,“是谁?”她不作声,眼睛蒙着一层泪花,还是小声地重复着:“他们打的……他们不高兴就打我,我习惯了。”我气极了:“是谁?你说!我替你报仇!”莲彩摇了摇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说:“你太小了!”然后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几棵金盏草。我生气了,“你小瞧人吗?我有的是力气!”我极力摆出一个电视里大力士的造型。莲彩肩膀抽动着,对着花草轻轻地说:“你们真的挺好的。”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金盏草小灯笼般的果实,红通通的,如同一双喝醉酒的人的眼睛。
  莲彩把蜗牛轻轻地放回墙根,怅怅地走了,小小的身影单薄得像一条绸缎,留给我很多疑惑。
  此后,我总觉得莲彩身上藏有许多秘密,好奇心像是咬了钩的鱼,被高高地钓起来。我缠着爸爸妈妈问,他们开始不理我,禁不起我三番五次的纠缠,才遮遮掩掩地告诉我。
  原来,德旺叔不是莲彩的亲爸爸。有一年夏天,德旺叔晚上去瓜田,听到瓜棚边传来了婴儿的哭声,他急忙过去看,发现了一个用小被子裹着的女婴,粉嫩的小脸哭得通红。德旺叔愣了,连忙抱着孩子四下里打听,却一直没有结果,无奈只好将她收养下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德旺叔一面经营农活儿,一面寻找孩子的父母。就这样许多年过去了,德旺叔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孩子却渐渐长大了。我的父母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他们说现在德旺叔的肠子都悔青了,这丫头刚捡来时健健康康,可长到十岁那年,突然就得了病,据说很难治,拖累家人不说,还得为她的将来发愁。真的是这样吗?我起初有些不相信,但想起莲彩那忧郁的神色和德旺叔苦瓜般的脸,我的心一紧。
  德旺叔种了几亩瓜田。有时候,他和婶子出去卖西瓜,看瓜的活儿就交给了莲彩。莲彩白天带着弟弟看瓜,一到黄昏就跑我家来拉我去给她壮胆儿。
  一个雨后的傍晚,我又被她拉去做伴儿。田边河沟里的水已经涨满,不时传出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月光亮得出奇,照在尖耸的泥棚子上,如同洒下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瓜田不远处有几个圆圆的坟丘,经常有老鼠、刺猬在那里出没,莲彩问我,它们不怕死人的气味吗?我说,不怕,它们还专门找这样的地方做窝呢。是么?她垂下眼睑,像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说,这也好,省得躺在里面的人孤单。
  夜渐渐深了,德旺叔还没回来。莲彩有些焦急,我安慰她说:“德旺叔肯定是去城里,给你咨询大夫去了。”她凄然一笑,“你知道我得的是啥病吗?”我摇摇头。“白血病!我从来没对人讲过。”什么?我的心一震,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莲彩眼里有了薄薄的泪水,“出血、虚弱、发烧和肿痛就是初期的症状,你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吗?”我不得不信了,浑身的血液开始周流不畅,可仍然故作平静地说:“你放心,我在电视里见过这种病人,后来被大医院治好了。”   莲彩忽然仰高了头,用她那双黑得出奇的大眼睛看着我,“王家庄有个人和我生了一样的病,花了老多的钱,你猜最后怎样?——死了!”她脸上浮上了一缕悲伤的神情。
  “你和他不一样,德旺叔有的是办法。”我说得很勉强,根本找不出说这些话的依据。
  “我给你说一件事吧。”莲彩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前天中午,德旺叔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让莲彩给他倒杯水。她正在院子里洗全家人的衣服,爸爸招呼她第二声,她才慌忙地站起身。水端来了,爸爸却把碗一下子打落在地上,继而咆哮起来:“小崽子,老子使唤你一下就装死啊!除了添堵,别的一样不会!”一旁的妈妈不言语,随手递给爸爸一把笤帚。莲彩怕挨打,哭着跑出来,偷偷猫在窗前的黄瓜架下,眼泪成串儿往下掉。屋里的愤愤之声清晰可闻,她吓得心怦怦直跳。过了好一会儿,叫骂声才停止。之后莲彩听到爸爸气呼呼地小声说:“今天在集市上,没看到那个卖药的,听说被公安局带走了。”
  “真的?”妈妈的声音有些吃惊,“那么说咱买的药是假药了?”
  “可不,树皮草根充草药卖,真坑人!虎骨人参也是假的,是他妈的牛骨头和白萝卜!”
  “那咱的钱呢?打水漂了?这人真该粱千刀万剐!”妈妈狠狠地把笤帚扔到了门后,“唉!莲彩这丫头真是赔钱货!咋办?难道带她去大医院不成?”
  爸爸叹了口气,“大医院不是不能治,可咱日子还过不过?”
  “总不能不治吧,外人看了,还不说咱人情薄?”妈妈忍不住埋怨起来,“当初要不抱回来多好,就你多事!”
  爸爸心烦意乱地吼:“去,世上有卖后悔药的,给我买回来!”
  突然,两人都停止了说话,像在思考什么。莲彩只觉得心仿佛掉进了油锅里,脚下却一个劲儿地冒凉气。后来,她听见妈妈压低声音说:“不是还有些药吗?还是让她接着吃吧,反正不能对孩子说实话。咱们穷门小户靠种地攒几个钱不容易,养她到现在,也算对得起她了……”
  莲彩说完了,“你听明白了吗?我、会、死的!”最后一句话被她说得一字一顿,虽然声若蚊虫,在我听来却如五雷轰顶。
  “真可恶!”我说,“那个卖药的,存心坑害人!”
  “不,”她否认我的说法,“我不相信他是有意的。如果见到他,我会问问他,你是一不小心把药卖错了吧?你们这些大人有时候太马虎!可我不怨你,你能给我换一些对症的药吗?”
  “莲彩,你太天真了!那些大人们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是吗?我只觉得他们像有好多的盒子,他们的事情就在盒子里装着,用了拿出来,不用了装进去,遮遮盖盖的,让人看不明白。”莲彩擦了擦眼睛,大而黑的眸子注视着夜空,仿佛想极力看明白一切。
  “如果那些大人们指望不上,那我就和二锁他们替你想办法,他们的点子多得很。”我真想立刻把他们召集起来,共同商量一下对策。
  “真的谢谢你们!你们帮不上什么忙,”她的喘气声很重,“大医院的大夫都说不好治……”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莲彩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堂哥,还记得那些叶子吗?不是我小气,当时不愿给你们看,是怕你们给碰坏了。你知道吗?这些叶子春天绿了,秋天就落了,来去多么匆忙!我收集它们,就想让它们永远绿着。永远绿着,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
  是啊,永远绿着,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被感染了,不禁抬眼四望:玉米正铆足了劲拔节,豆叶子在沙沙地说着情话,高粱穗子清香四溢——多好,一派生机。
  月亮在不知不觉中又偏移了一些,潮湿清凉的空气浸润着肺管,就像一把重新调了弦的琴,等待有人来演绎一首绝美的曲子。一只萤火虫开始慢慢往棚柱上爬。棚柱是剥了皮的杨木,光滑无比。它一次次向上爬,又一次次掉下来。我想帮它一下,刚伸出手,就被莲彩阻止了,“让它自己爬吧,爬不上去就不爬了。”
  萤火虫大约又尝试了七八次,始终没有到达顶端。当最后一次摔落在草铺上时,它也许意识到这种努力是徒劳的,扇扇翅膀很快地飞走了。
  莲彩叹了口气,说:“我该向它学习,不是所有的路都能走下去的……可是我,为啥心里明白可就……不行不行……我得改我得改。”她的身体颤抖着,情绪异常激动,蓝瓷罐被她死死地抱在胸前,她低头向里看看,几线亮亮的东西就扑簌簌滚落到里面。我害怕起来,赶紧拉住她的手,那手也是冰凉的。
  “堂哥,你看!”莲彩叫了一声,然后使劲将手里的蓝瓷罐摔出去。蓝瓷罐击到棚柱上,随着清脆的破裂声,水花四溅开来。
  啊!我险些喊出声来。就在蓝瓷罐摔碎的这一刻,瓜棚周围所有细微的声响似乎全停止了。我感觉从草丛里、树枝上、水塘边探出无数双好奇的眼睛,它们统统在问:怎么了?怎么了?
  莲彩的表情很平静,几滴泪珠映着月光竟如僵在脸上一样。“我的药,没了!”她极其悲伤地说,“妈妈说这是偏方,偏方治大病……她说,咱是穷人,去不起医院,偏方花不了多少钱……剩下的钱,等病好了,就让我读书……我现在不吃药了,可他们什么时候让我读书呢?”
  “这是你妈妈说的?”我有些疑惑,“你不能全信她的,她可能在骗你。依我看她是想把钱都花在你弟弟身上,你看他那些多得数不过来的新衣服和玩具,还有你妈妈对他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样子,和你比比,你就没有觉出不一样吗?”
  她不再流泪了,“你不能那样说,她还是为我好的……”
  我急得喊起来,“傻瓜!傻瓜!别人都知道了,就你还蒙在鼓里,你妈妈不是你的……”
  “亲妈妈!”从她嘴里轻轻进出干脆的三个字。我惊呆了。
  “那又有什么不好,总比没妈好!我找不到我的亲妈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要我,这个妈妈虽然待我不怎么好,可我也是有家的孩子了……你不知道,现在我只要还能叫声妈妈,还有个家,我就觉得踏实,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月光下,她的眼神像瓷器般发出幽微的光,“我知道我已经拖累他们了,以前我还能见到他们的笑脸,现在连笑脸也没有了……我不怨他们……只要他们还要我,打我骂我都不算什么,”她动作迟缓地边说边挽起袖子,露出比上次还多的伤痕,“你看你看,这都是他们打的,可我不疼,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西南角天幕上有颗流星清晰地滑过,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天际。
  过了很久,莲彩声音嘶哑地说:“我听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个丑小鸭,以后,我也要像它一样坚强起来。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吃药上面,我得相信自己!”她把目光投向我,我冲她信任地点点头。
  后来,莲彩果真不再掉眼泪了。除了继续帮妈妈干很多家务活外,连去田里浇菜、锄地、施肥等重体力活也抢着干。她总是兴致勃勃的,在她身上看不出劳动的辛苦,反倒有一种沉醉其中的满足和快乐。夏天她还用麦秸编草帽,送给街坊四邻,精巧的手工让大家赞不绝口。她的字也越认越多,居然能写日记了。我觉得生活在她眼里,像粗陋的蛹一样,羽化成了美丽的蝴蝶。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极其短暂的。没过多久,莲彩的病情开始恶化,高烧不断,严重时内耳和口腔也开始出血,整个人瘦得仿佛一小堆可以点燃的柴。最终,弱小的她没有抵抗住病魔的肆虐,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飘了,远了,去了……,
  就在她去世一年后,我去坟上看她,惊奇地发现,她的坟上居然有一个棺形的裂纹,旁边还有好多老鼠刺猬的洞。难道她仍旧不甘心和这个世界彻底分离吗?但愿那些丑陋的小动物们不要吓着她,好好陪着她,不让她寂寞。
  编辑/赵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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