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穆桂英”,天上的哥哥听我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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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央视春晚,她和哥哥表演了创意节目《剪花花》,让全国人民都记住了这对可爱俏皮的“春晚娃娃”。两年前,哥哥因白血病离开了人世,没能继续追逐当初的梦想。2017年,她用一曲《穆桂英挂帅》再次登上春晚。哥哥走后再无依靠,可她和哥哥约定的梦还在。小小的人,背负着两份梦想,艰难跋涉。
  5岁哥哥当老师,逐梦路上兄妹同行
  邓鸣璐,2008年7月出生于河北省大名县。父亲邓志伟和母亲刘照艳都是普通农民,哥哥邓鸣贺比她大两岁,非常疼爱她。
  田里的活很多,父母就把照顾兄妹俩的责任交给了孩子的爷爷奶奶。爷爷邓庆华年轻时是县豫剧团的琵琶手,如今经营着一家农资店。每次哄孙子孙女睡觉,他都会哼上几句豫剧,只要有空儿,就會抱着两个孩子去听戏。


  大名县有个戏迷协会,祖孙三人是常客。那时邓明璐还小,总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哥哥会跟着爷爷哼唱几句,虽然话还说不利索,可唱起来倒也有几分味道。邓庆华十分高兴,有意教孙子唱豫剧。不管他教什么,邓鸣贺很快就能记住,小小年纪有着极高的天分。
  有一次,邓鸣贺跟爷爷参加县里举办的文艺演出,现场演唱了《朝阳沟》选段“我坚决在农村干它一百年”。3岁的邓鸣贺在舞台上的表演,让观众赞不绝口。一些资深老戏骨听了,对邓庆华说:“你这孙子是唱豫剧的好料子,你得好好培养。”
  回到家,邓庆华问孙子:“你愿不愿意学豫剧呀?”邓鸣贺高兴地说:“我愿意,我就喜欢唱戏。”在家人的支持下,邓鸣贺来到河南淮阳县赵玲艺术学校接受正规的戏曲教育,由爷爷陪读照顾。哥哥离开家了,邓鸣璐很不开心,妈妈哄她:“等你年龄再大一点,就送你去找哥哥。”邓鸣璐便盼着自己快快长大,早点和哥哥团聚。
  学习戏曲非常辛苦,邓鸣贺从不喊累,虚心求教,进步神速。入学半年,邓鸣贺便在河南卫视《梨园春》擂台赛上成为了擂主;在纪念常香玉大师逝世6周年之际,他到全国政协礼堂参加演出,受到了李长春、刘云山等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邓鸣贺又陆续获得了第6届擂响中国《梨园春》2010年全年擂主总决赛银奖、第6届河南省少儿艺术大赛金奖、河南省小梅花金奖状元、中央电视台《欢乐英雄》冠军、第16届中国戏曲小梅花金奖、央视《我要上春晚》栏目最佳人气王等。因为他留着《西游记》里“红孩儿”的发型,大家都喜欢喊他“豫剧红孩儿”。
  在老家,3岁的邓鸣璐整天吵着要找哥哥。爷爷说:“哥哥需要学习,没有时间回来,以后爷爷送你去找哥哥,你和哥哥一起学唱戏。”邓鸣璐嚷着立即就要去,哭着说:“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实在没办法了,爷爷说:“好吧,爷爷领你找哥哥。但是你想学习戏曲,就不能当儿戏,不能半途而废。”邓鸣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邓鸣璐也来到了赵玲艺术学校,爷爷奶奶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全心全意照顾他们。在学校里,除了学习戏曲,还有文化课,时间安排得很紧。但因为有哥哥陪伴,邓鸣璐整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每天早上起来练嗓子,哥哥在前,她在后,哥哥给她做示范。在学校里,兄妹俩经常搭档。妹妹没有基础,什么都要重头开始,邓鸣贺便给她当老师,他对妹妹要求很严厉,眼神、走势、动作,必须做到最好。
  有一次,哥哥示范唱新的戏曲选段,妹妹怎么也唱不好。邓鸣贺急了:“你的手得这样往上挑,眼睛要这样看着!”哥哥态度凶,邓鸣璐吓哭了,坐在地上嚷着要妈妈。邓鸣贺忙安慰妹妹,可不管怎么哄,就是哄不好。邓鸣璐哭着往外走:“我再也不理你了,你是坏哥哥。”
  晚上回到出租屋,兄妹俩同桌吃饭,邓鸣璐还是不理哥哥。吃过饭后,邓鸣贺跟在妹妹后面,给她说好话,没留神被脚下的凳子绊倒,跌了个狗吃屎,妹妹这才乐了。
  第二天,邓鸣璐问妹妹:“还要我给你当老师吗?”邓鸣璐点点头:“你别那么凶,我就听你的话。”邓鸣贺听从了妹妹的意见,此后跟她沟通时说话都轻声细语。不过他也对妹妹说:“爸爸妈妈为了我们在家那么辛苦,我们必须努力学戏,不让他们失望。”
  在哥哥的帮助下,邓鸣璐唱功猛进,成为《梨园春》年龄最小的擂主,是央视《过把瘾》栏目的开幕式嘉宾。
  哥哥走了,带着双重梦想艰难跋涉
  2012年经过层层选拔,邓鸣璐和哥哥参加了央视少儿春晚,表演节目《龙子龙孙贺新春》。同时,邓鸣贺作为“开门娃娃”参加了2012年央视龙年春晚。
  邓鸣璐虽然没能登上春晚舞台,但为哥哥感到高兴,她说:“哥哥,下次我要跟你一起去参加春晚。”邓鸣贺握住妹妹的手:“好,下次我们一起来。不过这个舞台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必须要做到最好才行,你不要怕吃苦哦。”
  兄妹俩苦练技艺,努力做到最好。2012年7月,他们参加央视《我要上春晚》选拔,最终被评为现场和网络“双重人气王”,成功拿到了2013年蛇年春晚导演哈文的邀请函,表演创意节目《剪花花》。
  登台前,邓鸣璐紧张得手直抖,哥哥轻轻地抱住她:“就跟咱们平时排练一样就行,别怕,哥哥就在旁边。”哥哥坚定的眼神,给了邓鸣璐莫大的鼓励。最终,兄妹俩的节目赢得满堂喝彩声。兄妹俩高兴极了,信心倍增,立下宏愿:以后一定要常来春晚舞台。
  几天后,邓鸣贺突然高烧不退。家人忙带着他去医院检查,最终被北京儿童医院确诊为急性髓细胞白血病,需要立即住院治疗。
  哥哥病倒,邓鸣璐的世界一下子塌了,以前做什么怎么做,都有哥哥陪着,现在她哪也不愿去,只想陪着哥哥。哥哥在医院治疗,她就在北京一所幼儿园上学,全家人租住在医院附近。爷爷叮嘱她:“可别荒废了训练,哥哥身体不好,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学。”
  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医院里只能由妈妈一人陪着,邓鸣璐偶尔可以和哥哥通一次电话:“哥哥,你早点好起来,以前我们约定过,还要再上春晚呢。”电话那边哥哥直点头:“好,等我好了我们继续唱,不过我暂时不在,你把我的那份也学着,等我出来你给我当老师。”   虽然经过化疗,也做了干细胞移植手术,但邓鸣贺的病情还是恶化。2015年4月28日,带着和妹妹未完的约定,他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抱着哥哥的遗像,邓鸣璐哭成了泪人。虽然哥哥只比她大两岁,但什么都护在她的前面,因为有哥哥在,她才天不怕地不怕,对她来说,哥哥是她最早的启蒙老师。哥哥走了,以后的路怎么走,她茫然不知。
  爷爷想在北京给孙女找新的老师,可邓鸣璐不愿意:“哥哥走了,我不想再唱,也不愿再唱,只要一唱我就想哥哥。”到后来,只要有人提豫剧,邓鸣璐就急,哭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家人知道,她和哥哥的感情太深了,哥哥走了,她走不出过去的世界。怕把孩子逼坏了,家人不敢再提学习豫剧的事。“春晚娃娃”从观众眼前消失了,邓鸣璐成为北京市丰台区西罗园第5小学一名普通的小学生。
  2016年年初,爷爷带着邓鸣璐出去散步,在离家不远的公园一角,有一个老年人组建的戏团,什么戏都唱,平时不少人在那里排练。站在远处听着那些唱腔,邓鸣璐说:“爷爷,我们回去,我想回家。”邓庆华拉住孙女:“鸣璐,你还想唱豫剧吗?”邓鸣璐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我一唱就想哥哥。”說着说着,大哭起来。祖孙俩互相抱着,默默流泪。
  等邓鸣璐心情平复下来了,邓庆华说:“哥哥走了,可是哥哥的愿望还在,之前你和哥哥约定要再次登上春晚舞台,难道你忘了?”邓鸣璐摇摇头:“我没忘,可没有哥哥,我一个人不行,肯定不行,我害怕。”“不试试怎么知道。”邓庆华指指天,“你只要记着,哥哥在天上看着你,你就不那么害怕了。哥哥活着的时候那么喜欢唱戏,现在他走了,咱们更要好好唱,让他在天上也能听到咱们的声音。”
  邓鸣璐仰头看天,慢慢抹掉眼泪,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三登春晚,天堂的哥哥听我唱
  时隔两年,要想再次把豫剧唱功捡拾起来,需要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2016年8月,闷热天气里,穿着厚重的戏服,邓鸣璐热得喘不过气来。表演走步的时候,她不小心被衣服绊倒,摔倒在地,膝盖疼得爬不起来,老师忙过来扶她。那一刻,邓鸣璐感觉回到了从前——以前每次练习,摔倒了都是哥哥第一个跑过来,扶她哄她。看着老师,邓鸣璐的眼泪落了下来。老师吓坏了,忙安排人帮着给她脱衣服,检查她的腿有没有受伤。经过检查,她只是擦破了皮,没有伤着骨头,老师这才松了口气。
  邓鸣璐说,自己要休息一下。她一瘸一拐来到走廊的楼梯边,坐了下来,埋着头不说话。她真的太想哥哥了,如果哥哥在,帮她吹一吹,逗一逗她,所有的烦恼都会远去。哥哥就像是一个魔法师,总会带给她快乐。坐了半个多小时,邓鸣璐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了训练室。
  不需要别人催,也不需老师盯着,邓鸣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拼命地唱,拼命地学。2016年11月,邓鸣璐再次参加了央视《我要上春晚》的选拔。得知她是邓鸣贺的妹妹,听说了她努力重返舞台的故事,有观众在后台默默地给了她一个拥抱。邓鸣璐笑着安慰对方,也是安慰自己:“没关系,我会好好表演,不给哥哥丢脸。”最终,凭借出色的表演,邓鸣璐进入了总决赛。
  在总决赛前夕,邓鸣璐拿了一张哥哥的照片塞进口袋,这样就有哥哥陪着她了。舞台上,她以一段豫剧《花木兰》,得到了现场艺术家们认可,直接进入了《直通春晚》的颁奖晚会。在颁奖晚会上,她拿到了2017年春晚总导演杨东升签发的“春晚彩排邀请函”,表演豫剧《穆桂英挂帅》。走下舞台,邓鸣璐第一时间给爷爷打电话:“爷爷,我终于可以再上春晚了,哥哥能看见吗?”电话那边,爷爷泣不成声。
  2017年鸡年春晚开幕,在后台的邓鸣璐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紧张,有过之前两次上春晚的经验,她也算是春晚的“老人”了,一边熟悉自己的表演,一边安慰其他小朋友。最终,她用一曲《穆桂英挂帅》赢得一片叫好声。
  看着璀璨的舞台,邓鸣璐默默无语,天上的哥哥肯定听见了她的声音。
  编辑 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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