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精神无国籍者,废墟中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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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高银隐居在韩国水原光教山脚下。近处是旷野,远处即青山。
  从公共交通止步的地方抵达他的住所,需要爬一个陡坡,绕一座寺庙。造访当天,阴雨天,一路上秋叶鲜亮,但水气重,云山雾罩,氛围如同是访问山里住着的神仙。
  这也像他在中国遭遇的处境:神龙见尾不见首——这位韩国广为人知的国民诗人,因为屡次出现在诺奖候选人名单而为中国人所知,但他的译作却仅局限于国内文学杂志的惊鸿一瞥:不过是些零散篇什的摘译。
  2012年,当他收到来自中国某文学杂志的讯息:他们想翻译刊载他的部分诗作时,他难免惊讶又疑惑:作为年近80岁,从事写作56年,诗歌、小说、评论累计达一百五十余本,文字也已经译介到英、美、德、法、瑞、日等二十五个国家的诗人,他的作品却鲜被中国译介。
  欣喜之余,又担心译文的质量,于是特意索要了过来,交由研究中国文学的韩国学者作鉴定,译者金丹实就这样和他建立了联系。
  鉴定最终顺利通过,金丹实也由此成为他家的座上宾。她也有机会看到了诗歌之外的高银:好酒,地道的老顽童,聊high时是难打断的“话痨”,见到老友必要拥抱、击掌,而话及《山海经》、《楚辞》及李白时,则会张开双臂像大鸟一样舞起来。

贫困时,就连泪也供不应求


  他在二楼书房接待中国来客。刚坐定,就若有所思地端出朋友捎来的72度的中国青岛的小郎台酒,啧啧称赞。他有“韩国李白”之称,不仅源自诗歌的成就,也源自他对酒的痴迷。而对于李白,就如同这个国家讲述的大多数故事,都暗含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励志倾向一样,他愿意强调这些元素:出身不明、不畏权贵。
  他自称是“废墟上的孤儿”,总结自己的写作的主题是一种“哀悼”。这源自他的经历。
  出生于1933年的高银,17岁时遭逢我们称之为“朝鲜战争”的内战。“三年间死了500万人,故乡被双方轮番血洗。”当时受军人指示,他要去搬运尸体,然后身上残留的味道基本大半月都消除不了。猝然抵达的身边人的死亡讯息让他精神错乱,几次试图自杀。
  多年后,在一首名为《回忆录》的诗中,他这样叙述:二十岁/不知为何/厌食般排斥杏花盛放的春天/被饥饿折磨着/向往“哐”的一声/栽倒在/西伯利亚伊尔库茨克零下四十多度/酷寒的冰天雪地/再让年轻的十二月党人补上一枪。
  有一天在街头晃荡,路遇一个流浪僧人,他就尾随而行。到寺庙后,僧人的师傅给了他饭食,并留下他。由此开始参禅。他这样看待所谓“智慧”:并不存在现成的高处的智慧,让“幼稚状态”的人直接摄取。“智慧”只能在试错、后悔中被创造出来。他更看中“幼稚”状态,因为它真实。
  高银出生于韩国西部农村,从小习汉文、通韩语,小学碰上日本殖民时代,国语课学的是日文。中学时因为沉迷梵高,想做画家。可因放学路上偶捡麻风病人韩河银诗集,转而立志做诗人。开始僧侣生活后,他的习作《结核病》被朋友投至诗人协会,受诗人赵芝薰举荐,初登文坛。
  10年僧侣生活部分治愈了他的战争后遗症,却并没有让他“自我完成”,他最终选择还俗,走上文学道路。这段时期,死亡阴影仍然笼罩着他,让他觉得“生不过是死的附属品”,随之而来的是持续十年的失眠症。严重的失眠重又导致他的厌世,他开始过起酩酊大醉、放浪形骸的生活,并被贴上“颓废诗人,还俗僧侣,自杀未遂者”的标签。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他的写作传达出当时韩国社会的普遍性绝望。在一九六八年写作的《墓地颂》中,他这样吟咏:“纵使无人凭吊/你们的子孙仍将依次到来/隔夜虫声停歇后的一声哀鸣,让这隔夜之夜多么晦暗”;“秋天锁定活下来的男人/那些真挚的人/令他们在不见人烟的山路彷徨/连寺庙也不该拥有。”
  70年代末,第四次自杀未遂的高银在一个酒馆中的报纸上看到了工人领袖全泰一为争取劳动者权利自焚事件,为之震惊。这之前,他将参与现实的诗歌归为愚蠢、幼稚,坚持“为艺术而艺术”,但全泰一事件之后,他决定改变思路。当时社会处于高压状态。在毫无理论储备下,他开始走上街头。他同进步人士展开营救反体制诗人金芝河的活动,并全身心转战于反独裁民主统一战线,直到九十年代军事政权垮台。
  这期间,他失眠症不治而愈,“宛如新生”,同时也四度入狱。80年代,他被以破坏国家安全的罪名投入监狱。在蜘蛛洞一样的牢房里,因为百无聊赖,头脑开始被往事侵占。他想起好酒的祖父,邻家大叔,甚至不相关的一些故人,于是决定如果有生还可能,一定要用诗歌再现他们。
  这是他后来煌煌巨著,系列人物诗《万人谱》的雏形。
  1982年,他获得假释出狱。次年,和认识十余年的英国文学学者李翔华成婚。当时,他五十岁,夫人四十岁。
  采访中,他称自己是替同时代亡故人生活的人,所以要活得充分,而他的诗也是哀悼之诗。在金丹实的介绍中,高银把自己认定为“为未知的什么人哭泣的萨满,命定的诗人”。在2002年写作的《遗落的诗》中,他曾轻吟低唱:假如能够,假如真的能够/谁不希望变回婴儿,从母亲的子宫深处重新出发/生命注定孤独/独自聆听下一轮涛声/但即便如此,也不该改变初衷吧/瞧这些年漂泊岁月的残片/散落四处/像晾晒的衣物在风中飘扬/贫困时,就连泪都供不应求。

后半生是前半生的大爆炸


  九十年代后,韩国政治上发生深刻的变革。在韩国知名文学评论家金炳翼名为《现实的变化与文学的应对》一文叙述中,朴正熙以及之后的新军部政权着力经济却压制民主化诉求,但经济的开放还是带来了知识和思想的开放,社会体制随之全盘开放。经过九十年代“文民政府”(金泳三、金大中政府)和“参与”政府(卢武铉政府)的成长,民主程序在韩国真正落地生根,表达与批判的自由让自由主义理念成为普遍现实。   在译者金丹实看来,民主化的实现使得高银告别干预现实的参与诗,完成了从斗士到大诗人的飞跃。
  共30卷的叙事诗集《万人谱》前后历时二十五年,刻画了5600位同时代人物,被美国诗人罗伯特·哈斯誉为“二十世纪世界文学史上最超凡的壮举”。
  这之后,高银年年有多本诗集问世,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能量。在名为《回忆录》诗的中后半部分,他写“所有达观见鬼去吧/所有解脱见鬼去吧/六十岁后,也一直幼稚灿烂/与三两个好友/只保留一只肺/为了缺失的那一只,不得不日夜朝另一侧跋涉/迄今铭记着后知后觉得晚星似的格瓦拉/后半生是前半生的大爆炸。
  
  1990年,美国诗人金斯堡因为和高银在当时的首尔同台朗诵诗歌,得以结识。除了诗歌,已是佛教徒的金斯堡对高银经历中持续十年的僧侣生活也充满好奇,你来我往,就结成手足。1997年,经金斯堡牵线、作序,高银的108首禅诗英译本《超越自我》在美国出版。他这样盛赞高银:“韩国的诗歌菩萨,集老练的佛教徒、多情的政治上的自由主义者与大自然的历史学家于一身”。通过这本诗集,高银开始进入欧美文学界的视野。
  但当谈及诺奖,他表现出的对这个问题的厌恶是始料未及的。他甚至都不愿去解释厌恶的原因,他说:在世界各地都遇到过这样的提问,这是我的“不幸”。他的夫人给出的解释是:诺奖也不过是一个奖项而已,对于写作而言,奖项显然不是最重要的。而同行的韩国文学翻译会的工作人员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每年诺奖前,他的住宅都被媒体潜伏包围,这让他不胜其扰,难免反感。
  也是从九十年代开始,韩流开始影响其他国家。国民女作家孔枝泳曾参加过80年代学生运动,她很多介入现实题材的小说在韩国直接带来社会影响。经她小说改编的电影《熔炉》叙述了一起性暴力引发的悲剧以及教师、人权运动者一起力图揭开黑幕的故事。
  不过,在高银看来,风靡亚洲,甚至波及世界的韩流在他看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韩流”。那些韩流中的元素在他看来。“分明是对美国文化的模仿,里边的情绪也尽是美国化的,并不能从中看到自己祖父、祖母的脸,所以不是韩国的情绪”。
  那什么是韩国的情绪?他提及“神明”,提及“童年看见父亲在月光下因一时兴起,饮酒又起舞”。
  很多西方作家到韩国讲演会强调,希望在韩国文学中看到世界的普遍性。高银并不完全认同,他更愿意强调普遍性都起自特殊性。相对西方文化中对于“自我”的推崇,他更强调“关系”: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存在”。如果是独处,便没有分辨“你”“我”的需要。所谓“我”是关系的产物。是之前无数关系的归结点,也是之后无数关系的起点。他将之总结为“华严”思想的提示,也是他想通过写作最想分享的观点。《万人谱》在他看来,也是这样一种努力:再现故去的人,完成与当下人的连接。

世界到处布满语言的坟墓


  对应韩国大众文化符号的昌盛,韩国严肃文学基本处于沉寂状态。
  在中国,当金丹实应《大方》杂志(安妮宝贝主编,后停刊)编辑的邀约,接手高银诗歌的翻译,她查询相应资料时发现除了网络上零星的简介文字和少量从英文转译过来的诗作,并无任何有关高银及其诗作的资料可以参阅。
  在韩国严肃文学作品的翻译中,诗人薛舟是一个常见的名字。从2002年至今,除却部分影视作品的衍生书,他翻译了韩国当代作家金仁淑、申京淑、殷熙耕、权知艺等人的代表作,也应上海一家文化公司邀请完成了高银一本诗选集的翻译。
  但市场反馈寂寥,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申京淑的《寻找母亲》一书,在韩国曾卖出200万册,在中国第一版,不过万册。当下他更多的打算是:更严苛地挑选原作,同时多些自己的创作。对于韩流,他曾想得极端:“那些盛极一时的韩流对韩国纯文学可能在促成一种成见,即韩国文化就是一些肤浅的、流行的东西”,韩国的知名汉学家朴宰雨则认为:这个过程可能会造成误解,把韩国的大众文化当成文化全部,从而伤及精英文化。
  致力于韩国文学作品海外传播的韩国文学翻译院是一个被它的职员戏称为“以自己的消失为最终目标的政府机构”,这个机构的设立初衷,就是他们认为韩国的影视作品取得成功固然功不可没,但这仅仅是大众文化层面的成功,是快餐式的、骤风式的,不能完全反映韩国深层的文化,相反纯文学才是他们对于生活的严肃思考,而这些需要他们去推动。从事韩国纯文学的翻译或出版,可以通过它获得相应的资金支持,事实上,当下中国韩国严肃文学的出版大都来自它的支援。
  但具体到韩国严肃文学提供了什么,在薛舟看来,韩国文学作品中关于城市化过程中心灵的感受,社会板结化给年轻人带来的焦灼是可以和中国年轻人形成参照的。除此外,其中的想象力,对日常琐碎家族生活的刻画也混合着陌生又熟悉的特质。
  《世界文学》副主编高兴认为高银的诗歌热烈、激情澎湃。关于他诗歌中明显的抒情性,薛舟表示了担忧:高银早期的诗抽象、晦涩,难以把握。笼统来看,他是一个抒情性特质明显的诗人。这会是让一些人接纳或而另一些人排斥的特质。毕竟抒情性在当下并不受推崇。
  译者金丹实谈到高银的诗是否会被中国读者接受有所犹疑,但她肯定的是“高银的抒情很干净,并无泡沫”。翻译中,她体会到高银诗中有两种潜流:既有李白的浪漫、不羁,也有杜甫的沉潜、忧思,“乍看上去直抒胸臆,毫无技巧,但如果沿着他的整个创作脉络看下来,就会知道走过了早期的飙技,后期的简白,更像是洗尽铅华,直抵内心。”
  在他很多直抒胸臆的诗篇中间,也有很多平铺直叙的散淡短诗,她以高银短诗《瞬间之花》的几首为例:两只狗/在路中央爱上了/我拐向另一条路;下山时跳入眼帘/上山时看不见的/那朵花;鹅毛大雪落下来/鹅毛大雪落下来/所有人赦无罪,“这些诗乍看无奇,非常直白,却有深意回响,令人回味。”   韩国国民女作家孔枝泳在谈及韩国文学可以为世界文学提供什么时,给出了与高银不同的观点,她认为韩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弱势是因为“普遍性”的欠缺和文化上的“后进”:那些城市化与自我意识的叙述在欧美早已完成,并无优势可谈。那能提供什么呢,就是去讲具体的故事。她认为韩国的电影小有起色恰是因为他们讲出了具体的故事。
  写作《我的忐忑人生》《老爸,快跑》的韩国新生代作家代表金爱烂,被诺奖得主勒克莱齐奥看作未来获诺奖的人选,她认为韩国文学特征是“速度”与“苦闷”:西方两三百年完成的城市变迁,在韩国几十年内完成,这种速度中的律动与苦闷就是韩国小说家的作业。在她看来,相比高银以及之后的几代前辈,新生代的特点是更关注经济状况,而非相对稳定的政治环境。她把自己的写作关键词定义为“房子”、“空间感”。
  语言的差异似乎也是韩国文学作家进入中国的障碍。翻译中,译者金丹实和薛舟都感受到,表音文字韩语与中文的那种差异:他们的文学语言倾向口语化,这对讲究书面语的中文来说,有些单薄。在文学评论家金炳翼的叙述中:韩国从属于中华文化圈,一直使用汉字,文化和涵养一直要通过汉文来实现。到了近现代时期,则通过日语与日文来间接输入西方文化、拓展知识、思想资源。这样虽然打开了由传统往现代的途径,却依然是丧失文化自主的模仿。直到解放后入学的一代人在韩国历史上才第一次使用本国语言表达思想与情感。韩国也由此真正实现文化上的独立。
  在韩国人金宰贤的观察中,中韩之间除大众文化、严肃文学两条截然不同的传播路经外,还存在一条误解链。他认为这中间的根源是:因为中国人对周边国家文化的认识和理解不够充分,导致他们对邻国文化的独立性认识不够。而韩国作为小国,比较容易感到文化独立性的危机,所以有时过多的以民族主义的形式表现出来。
  采访最后,高银拿出他8月在《人民日报》发表的一篇文章,讲到南北统一和中韩交流。高银说,朝鲜半岛的统一是他的夙愿,等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便心安理得不提爱国了,他称自己是精神上的无国籍者,是废墟中的孤儿,整个渺远的宇宙都是他的故乡。而中韩两国之间严肃文学的交流,应该说刚刚开始。
  在一九九八年写作的《关于语言》诗中,他写到:我离开/聆听海底新生的黑暗和陈年的黑暗/鲸鱼和鲸鱼之间喃喃唱和的日子/走进万卷书/我这一生过于尊崇人类的语言/过于尊崇我的语言/在宇宙的序列里/人无非是排在末尾的渺小存在/日落时分在某个直线形公路边/嘬上一口小酒已属非分/我要出发/怀着绿色芦苇与我之间/寒冬进入深度冬眠的/青蛙与我之间/冰层下一条桃花鱼与我之间的喜悦/然后抵达一切语言被禁的/波斯苏菲派的沉默与沉默之间/不语者与另一个不语者之间/洋溢的喜悦/世界到处布满语言的坟墓/让我从那坟墓出发
  (感谢韩国文学翻译院提供的采访联络帮助)
  注:文中高银诗歌翻译均摘自《世界文学》2012.4月号,译者金丹实)

《回忆录》

二十岁

不知为何

厌食般排斥杏花盛放的春天

被饥饿折磨着

向往“哐”的一声

栽倒在

西伯利亚伊尔库茨克零下四十多度

酷寒的冰天雪地

再让年轻的十二月党人补上一枪。

《遗落的诗》

假如能够,假如真的能够

谁不希望变回婴儿,

从母亲的子宫深处重新出发

生命注定孤独

独自聆听下一轮涛声

但即便如此,也不该改变初衷吧

瞧这些年漂泊岁月的残片

散落四处

像晾晒的衣物在风中飘扬

贫困时,就连泪都供不应求。

《关于语言》

我离开

聆听海底新生的黑暗和陈年的黑暗

鲸鱼和鲸鱼之间喃喃唱和的日子

走进万卷书

我这一生过于尊崇人类的语言

过于尊崇我的语言

在宇宙的序列里

人无非是排在末尾的渺小存在

日落时分在某个直线形公路边

嘬上一口小酒已属非分

我要出发

怀着绿色芦苇与我之间

寒冬进入深度冬眠的

青蛙与我之间

冰层下一条桃花鱼与我之间的喜悦

然后抵达一切语言被禁的

波斯苏菲派的沉默与沉默之间

不语者与另一个不语者之间

洋溢的喜悦

世界到处布满语言的坟墓

让我从那坟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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