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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07年7月9日,新华社、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对外大传播》等十一家中央媒体在国务院新闻办的组织下赴青藏铁路沿线采访,历时十天。
无论是外国媒体关于“生态移民生活状况”的质疑,还是关于“西藏文化是否汉化”的担忧,抑或是对“西藏矿产资源开发”问题的误解,当记者踏上青藏高原的时候,都依据所在媒体的特点,通过各自视角,寻找着不同的故事。
《西藏之窗》从2007年第九期开始,陆续选登了记者深入青藏两省区实地采写的稿件。敬请读者关注并与我们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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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般的流行歌曲而言,总会伴有一个年龄层相当、文化背景靠近的拥趸人群,但当你踏上青藏线,就会发现,这首因青藏铁路而唱响的《天路》,却不分藏汉,无论老幼,人人都喜欢。尤其是藏族歌手巴桑演唱的《天路》,仿佛触能触及白云,拨动人心灵深处的琴弦。自从上了青藏线,穿行在蓝天白云和积雪的山脉之间,才真正感到《天路》之歌,是将幸福与信念定格在世界屋脊,是把快乐和吉祥随着青藏铁路向外界传送。
20世纪60年代,有两部与西藏有关的电影,曾深深地印在那代人的记忆中。一部是《农奴》,西藏农奴强巴一家的悲惨命运让人了解了,为什么《毛主席的光辉》、《北京的金山上》和《逛新城》等藏族民歌的旋律会那样欢快?因为那是西藏人民发自心底的对新生活的赞美;另一部电影是《五彩路》,讲述的是一群藏族儿童根据古老的传说寻找五彩路的故事,反映了藏族人民对幸福美之路的向往与追求。
青藏铁路全线通车一周年之际,笔者也乘上开往拉萨的列车,在长长的铁道线路上穿行时,所见所闻感受是,青藏铁路是青藏高原通往外面世界的一条“五彩路”。
2007年8月,T28次列车,从拉萨驶往北京小憩在青海西宁火车站时,一位英俊的乘务员站在六号车厢门口,眼神很亮,远方是如黛的青山和浮雕一样的云朵,他身后是未及下车就迫不及待端起相机拍照的外国乘客。
“车会晚点吗?”“不会,因为区间大,车少,有时还会提前几分钟到达。”面对记者的提问,年轻的列车员如是回答。一会儿,这列漂亮的绿色列车将以时速160公里的速度继续行驶在青藏高原上。青藏铁路全长1956公里,最高点位于海拔5072米、常年白雪皑皑的唐古拉山口,被誉为“离天最近的铁路”。
火车站扩音器在播放巴桑演唱的《天路》,这位雪域高原第一女声宽广、嘹亮的嗓音,把藏族同胞对青藏铁路的企盼之情演绎得酣畅
淋漓: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
把祖国的温暖送到边疆
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
各族儿女欢聚一堂
......
在此次赴青藏线采访之前,《对外大传播》记者参加过一场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办的关于西藏问题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向巴平措回答了中外记者关于西藏铁路的诸多的疑问,其中就有外国媒体所关注的铁路建设伤亡数字的问题。
五年前,笔者在青藏高原格尔木南山口至昆仑山口青藏线采访,留下的记忆很是深刻,桥墩上的铁路建设者向端着相机的记者们挥手致意,辽阔的戈壁显得静谧而美丽,两辆有18节车厢绿色的职工宿营车,在铺好的轨道上默默地一节节向前推进。附近昆仑山矗立的巨型框架上有一巨幅对联:“笑傲昆仑问天下何处是雄关,跃马雪域引青藏高原飞铁龙。”
以往,记者可能会被天然气进京工程时热火朝天的场景所鼓动;可能会被塔克拉玛干大油田中四川民工吼出的川江号子所震撼,但在青藏线的建设中,施工现场高度的机械现代化,使得工人很少,也许是高原的辽阔把一切声音都吞没了,只有起落架上钢轨从蓝天白云下无声地降落,那时让人凭生出一种别样的感动。
此次采访,原拉萨铁路段负责宣传的干部金晓毅一直与记者同行,在列车上他向我们讲起青藏铁路建设中,发生在建设者身上的故事。
“青藏铁路有三十多个标段,一个标段是一个施工单位,我会常常与检测部门一起乘‘沙漠王’到各标段了解情况,搜集了不少典型事迹。”他还告诉笔者,只有到了高原才知道什么叫缺氧。车子是有马力的,一辆好车在青藏高原一小时只能跑50公里,因为高原缺氧,汽油燃烧不足,只要开快点儿,排气筒里就开始冒黑烟。
望着沿途路过的一个个小站或供给点,金晓毅都能讲出一些留在那里的故事。对青藏线了如指掌的他一次次陪记者旅途劳顿是否太辛苦了?金晓毅回答:“铁路建设完成后,只要有上来的机会我就愿意上来,再走一走青藏线,内心会有种满足感。我的母亲是蒙族人,1958年她就是为修青藏铁路从内蒙来到青海西宁的。我能参加铁路建设也是圆了母亲的梦。”
“青藏铁路你都跑遍了,哪些路段最艰苦?”他回答:“哪里都艰苦,因为建设者几乎都来自内地,不适应高原环境,快走几步都要气喘。”
的确,上青藏线之前,领队左峰就嘱咐大家“走路不要跑、吃饭不要饱、说话不要吵”,总之一切消耗较多能量的事情都要缓缓做。
因为高原特殊的生存环境,青藏线对进藏人员的要求是:年龄35岁以下;没结婚;体检要合格。
后来,对年龄的限制最终有所突破,因为到了青藏线,才发现这里更需要老工人的经验和技术。10万名建设者,共同攻克了“多年冻土、高寒缺氧、生态脆弱”等三大世界性工程难题,在青藏高原留下了一座纪念碑。
2005年8月的一天,在青藏线最高点唐古拉山口举行青藏铁路线“合拢”仪式。两省的领导和铁路建设者都很兴奋。唐古拉是个风口,红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人在那里却不能多作停留,连讲话使用的麦克风都接上了氧气管,人们一边讲话一边吸氧。
2006年7月1日,青藏线就要举行通车典礼。但在拉萨火车站却出现这样一幕:墙面没铺、水电没通、电缆线露在外面,架子也没撤。离通车只有15天了,这几乎让所有到过现场的人都揪着心。但就是这支队伍,让工地一天变一个样儿。讲这段往事时,金晓毅神情凝重,他说:“在青藏高原修铁路的队伍都是一支支铁军,他们工地上干活出手漂亮,做宣传鼓动时编画册、出报纸也都特别在行,铁路建设队伍中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就在通车典礼那天,如同我们今天看到的一样,这是一个中国境内最美丽的火车站。夜晚,顶棚上的灯光如繁星点点,白天,列车与辽阔的天空一起向无垠伸展。几乎所有的人都为这支“铁军”超水平的施工能力而感到震惊。
金晓毅讲述了一个叫段永传的副总指挥与《天路》的情缘。
两年前,在拉萨火车站施工面临困境的时刻,中铁工程建工集团副总指挥段永传毅然请缨,在工期面临着高原冬季施工、春节、藏历年等诸多不利因素下,仅用半年多时间就迅速扭转被动局面,使拉萨火车站等一批重点项目提前建成。
这位总指挥后来在央视做客时充满感情地说道:“在青藏铁路上条件非常恶劣,很多都是生命禁区,在那儿施工是有生命危险的,铁路工程总公司要求我们在医疗保障和安全防护上一定要确保全体建设者的安全,一个不能少,不能有一个人因为安全问题把病留在身上。还有一句话,叫一分不能少,就是发给农民工的工资,要按时发放到农民工兄弟的手里,一分不能少。”一个不能少,是对生命的负责;一分不能少,是对藏族同胞的情感。这两个“不能少”一路伴着青藏铁路前行。那一天,当藏族歌手唱起了《天路》时,他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这不禁使人联想到,当年在昆仑山口附近的青藏线的一列生活列车上,记者问一位现场指挥:“在青藏高原修铁路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把我的队伍一个人都不落地带回去!”他的回答令人动容,因为我们走过了“要奋斗就要有牺牲”的年代,欣慰地看到——生命在青藏高原如此神圣!
金晓毅还用一个小故事,说明这支建设队伍在藏民中赢得了拥护:
一支建设队伍的工地在藏区的柳梧村,在施工的几年中他们多次为藏民捐款助学,这支青藏铁路的施工队伍在周围藏民中很有威望。有个藏族姑娘与工人谈上了恋爱,姑娘的哥哥郑重地请男方到家里谈话,第一句话就说:“我们藏民都知道在这里修铁路的都是好人,你们和当年的金珠玛米一样。”在拉萨站建设过程中,为了解决当地藏族同胞的实际困难,段永传在工地义务开设了藏族村民建筑技能培训班,进行瓦工、油工、电工、管道工等多种工种的培训,拉萨站所在的柳梧村有33名藏族同胞参加了320课时的培训。
在金晓毅心里,通车庆典成为许多人难以忘记的时刻。他说,那天风很大,但全世界都在转播这场拉萨开往北京的列车首发仪式。庆祝会场的主席台,是临时搭建的舞台,但完全是钢架结构,在高原的寒风中显得那么庄严。劳模、代表握手并相互说着吉祥话,后来火车的影子都不见了,人们都还站在车站举目远送。”
谈话间,金晓毅手机里传出人们熟悉的悠扬旋律,这是一路听来的《天路》之歌,他说:青藏线上很多老总都把自己的手机来电铃声设成了《天路》,有时开会,来电一响起,很多人都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巴桑纯净、甜美、有如天籁的声音伴着人们美好的思绪在车厢里回荡:
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
盼望铁路修到我家乡
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
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
把祖国的温暖送到边疆
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
各族兒女欢聚一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