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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期《见字如面》的主题是“生死”。
其中,黄志忠读了一封信《对不起,妈,我生病了》。这是华南农业大学患白血病的研究生李真写给母亲的一封信。信中,他提到了自己治病的种种经历和家人的付出。信的最后,李真写道:“无母不成家,为了这个家,您得多保重。”“愿您能收住泪水,笑看过往。因为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在您的身边。”
本以为自己这个年纪已不会再随意哭泣,看完却已是泪流满面。夜里10点了,出租屋外万家灯火,我如同这个巨大城市中的蜉蝣,整日奔忙,才想起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拨通电话,妈妈秒接,有些吃惊,语气却依然温柔:“这么晚了,宝贝儿有事吗?”“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任时光匆匆流去,青丝变白发,感激和爱,我不舍得留在最后的时光才说出口。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是渐行渐远。
记得母亲节那天,网易云音乐给我推荐了一首李健唱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
我把这首歌分享到微信朋友圈,旅居海外的堂姐留言:“移民美国快10年,每天上班、陪孩子,几乎已经占据了全部时间。昨天洗完头,我坐在沙发上,小女儿爬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妈妈,你的头发真好闻。’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小时候,我也对妈妈说过这样的话,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柔和的灯光。我从来都不敢想,时间都去哪儿了啊?”那些成长过程中的记忆依然鲜活,我们却已经急不可耐地长大了。
以一首《成都》火遍四方的民谣歌手赵雷,小时候是个“坏男孩儿”,调皮捣蛋,爱惹是生非。老师经常会请赵雷的母亲来学校谈话。而母亲也不恼,依旧骑着那辆破烂不堪的三轮车来接他。对于女生们告状揭发儿子揪她们辫子的罪行,她说“我回去揍他”。每次放学后,淘气的赵雷总是扎进刺猬河,游上几圈再回家,老远就能听到母亲“雷雷,雷雷”的呼唤声。等他游泳完跑回家,母亲总是忘了嗔怪,备好饭菜,笑着看他狼吞虎咽。
年轻的赵雷借了700块钱,独自去拉萨唱歌流浪。最终还是收到千里之外母亲让父亲打来的一万块钱——她担心儿子吃不饱饭。2010年,赵雷母亲病重,大夫说,病情会像炸弹一样随时爆炸。他无措又无助,写下了一首《妈妈》。母亲病逝后,他在一次专访中说:“等有一天,你想叫一声妈,却叫不出口的时候,才知道那有多伤心。我是一个很倔强的人,无论以后我跟谁结婚,我都不会喊对方的母亲一声‘妈妈’,因为我喊不出来,再也喊不出来了。”
正如电影《山河故人》中的一句台词:“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人迟早是要分开的。”这天下所有的感情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和孩子,最终要分离。
年轻气盛的我们心里装着千百桩事情,千百个想法,但父母最在乎的,不过是一个你。
演员斯琴高娃喜欢用“小老太太”来称呼自己的母亲,她说,自己的母亲特别坚强,从来不哭,但有一次流泪了。有一回“小老太太”去了《康熙王朝》的拍摄现场,看到女儿扮演80多岁的孝庄皇太后,化着老年妆,满头银发。她瞬间就哭了。斯琴高娃不解,问:“你哭什么呀?”母亲说:“看见女儿变得这么老,比我还老这么多,我心里接受不了,我知道这是假的,可还是难过,不忍心看。”
上大学时,我一直保持着一周给家里打两次电话的频率。有时候一个人很无聊,或者遇到了什么新鲜事,都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诉说,他们听着。
毕业后,我独自在北京打拼,时间不再充裕,烦心事更多了。跟父母打电话的频率越來越低,从一周两次,每周一次,到大半个月才一次。后来有一天,我的微信上接到一个加好友申请,点开一看,竟然是我妈。我很吃惊,一直只用老年机的她竟然也开始用微信了。她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用微信,几乎不打电话了,所以换了新手机,想要跟上我的节奏。因为我们长大了,父母努力靠近,我们却无意中把父母推开。
季羡林在《我的母亲》中说:“直到耄耋之年,我仍然频频梦到面目不清的母亲,总是老泪纵横,哭着醒来。而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才发现很多苦苦追求的东西都如梦幻泡影。精力、梦想、欲望、物质,还有亲人,都会像梳子豁了齿,从手中滑落。”
如微博网友所说:“我吃东西越来越清淡,对待人情世故越来越宽容,不乱发脾气,也学会了忍让,慢慢地有了一颗成熟的心。也开始害怕听到任何与病痛相关的事情,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相比于一两年前迫不及待要去看远方,我更希望花十分之九的时间在温柔灯光下和妈妈吃完一餐饭。”
不要吝啬那点儿时间,不要嫌弃妈妈的唠叨。那个教你说话的人,正在等着你给她打电话。
(杨子江摘自微信公众号“槽值”,曾 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