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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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异常艰险的进藏之路
  她矢志不渝
  一段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汉藏母子情
  她刻骨铭心
  历经磨难 她留下了人生最美的记忆
  
  赵邦玲:首批进入西藏的女兵,进入西藏时只有14岁(图1)。
  
   图1 赵邦玲终于又来到西藏
  
  徐永亮:赵邦玲的战友。
  普布:被赵邦玲救活的藏族孩子,今天已经四十多岁了,摄制组来到了普布生活的西藏白定乡,采访了普布。
  
  2000年拉萨市郊的林周县白定村,迎来了一对打扮得体的上海老年夫妇,在村民的簇拥下,他们走进了一户普通的藏民家,在院子里等待着外出的主人。突然一个藏族中年人一边呼唤着阿妈书记,一边冲进院子里,他紧紧拥抱住来自上海的阿妈,放声痛哭,这位“阿妈书记”先吃惊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继而也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此情此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之动容。这久别的重逢也为我们引出了一段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汉藏母子情(图2)。
  
   图2 赵邦玲和普布在西藏重逢
  
  1959年,西藏刚刚开始进行民主改革。早春的一天,拉萨近郊的白定乡迎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女兵,她面露坚定的神情,打量着眼前的村庄。女兵的名字叫赵邦玲,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阿妈书记”。她为什么会来到白定乡,又究竟和这里结下了怎样的情缘呢?
  赵邦玲的故事还要从她第一次穿上军装说起。
  1950年1月1日,对刚满14岁的赵邦玲来说,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她终于如愿跨入了军营,穿上了朝思暮想的军装,成为十八军文工团的一员。她将很快跟随部队进入西藏那片神秘的土地,然而进藏之路对于这个只有14岁的小女兵来说,并不顺利(图3)。
  
   图3 首批进藏女兵赵邦玲
  
  就在赵邦玲入伍不久,部队为了确保完成进军西藏的艰巨任务,要求年龄过小的人员都留在后方的军大八分校,刚满14岁的赵邦玲将无缘进藏。
  赵邦玲:急得不得了,我找领导,最后实在不行了咬破手指头写血书,就是坚决要求随军进藏。
  但是,领导并没有同意赵邦玲的请求。
  
  留守在八分校的她每天都在期待着能够进入西藏。然而,不久之后的一个消息几乎让她绝望了。
  赵邦玲:军大八分校也接到了进藏的指示,参加修建甘孜机场的任务,但规定16岁以下的小同志统统送回家去。
  回到家里的赵邦玲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短短几个月的部队生活点亮了她的世界,一切都是新鲜而值得期待的。如今这光亮突然熄灭了,想着昔日的伙伴正满怀激情地踏上了进军西藏的征程,赵邦玲如坐针毡,彻夜难眠。第二天一大早,倔强的赵邦玲不顾家人的反对,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部队的归程。
  从四川的宜宾出发,长途跋涉,历经艰辛,走到川西原部队驻地邛崃县。一路饥渴困顿。渴了,喝点凉水;饿了,买一只包谷粑;困了,找一个车站的长凳睡一觉。就这样朝行暮宿,日夜兼程,好不容易赶到了邛崃县。可谁想到,部队已经转移了,满腔热望被迎头扑灭,我急得放声大哭,人海茫茫,一个女孩子到哪里去找部队呢?
  (摘自:赵邦玲回忆录《在触摸太阳的地方》)
  此时,十八军已经行进到了四川的大邑县。一天,结束了行军任务,部队在休整,正准备吃饭的徐永亮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赵邦玲吓了一跳。
  徐永亮:我们正要开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匆匆地跑了过来,我们一看,是赵邦玲。她说,我可找到你们了,说着就在那儿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
  赵邦玲:就像终于回到了自己日思夜念的家里一样,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委屈,我哭得非常伤心。
  赵邦玲的执著最终感动了所有人,14岁的小女兵终于留在了部队。
  赵邦玲:徒步穿越几千里的冰峰雪原,在艰苦的进军当中,我们经过了高原缺氧,负重行军,饥饿酷寒等等超越人生理极限的历练。正因为有了这段经历,所以在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 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我都能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去面对,去战胜,以后我再也没遇到克服不了的困难,也没有遇到过翻不过去的坎(图4)。
  
   图4 进藏部队在艰难行进中
  
  这是经历了将近两年的艰苦行军,用双脚徒步走入拉萨后,一个刚满16岁的女兵最深切的感受。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兵已经成长为一个坚强的女战士,作为首批进藏的女兵,赵邦玲在这片雪域高原上度过了人生中最美丽的青春,也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图5)。
  
   图5 赵邦玲在部队快乐成长
  
  1959年的3月28日,对历史来说,不过是短暂的一天,对西藏而言,却是一个新旧社会的分水岭。这一天,雪域高原上开始了民主改革,政教合一的农奴制从此瓦解,百万农奴和奴隶翻身解放,成为国家的主人(图6)。
  
   图6 百万农奴欢庆解放
  
  为了加快西藏的民主化进程,驻藏部队抽调了一些干部协助地方进行民主改革,22岁的赵邦玲被分配到离拉萨较远的林周县白定乡,在工作组担任党支部书记。
  早春的一天,正在开会的赵邦玲突然听到一阵阵伴着疾呼的奔跑声。
  赵邦玲:书记啊,不得了了!墙塌了,旺久的孩子普布被压在墙下面了。我一听, 呼地站了起来,赶快终结了会议.。
  来不及多想,大家赶紧奔向出事地点,远远就看见土墙附近挤满了人,走近一看,赵邦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堵高大的土墙大部分倒塌,一大块墙体压在了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赵邦玲:等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被扒出来了,旺久抱着他的孩子嚎啕大哭,群众当中一片哭泣声。
  我心疼得不得了,这个孩子只有5岁,长得满头卷发,平时跟工作队的同志特别亲,总是跟前跟后寸步不离,每次见到我都奔到我的怀里面,亲密地搂着我的脖子,问这个问那个。现在这个孩子紧紧地闭着眼睛,头部整个都变了形,生命危在旦夕。
  为了争取时间,赵邦玲立即骑上马,向医院赶去。旺久带着孩子跟在后面。平时需要两个小时的路,仅用一个小时就赶到了。
  到了医院,医生立即对孩子展开了抢救,但是孩子的情况并不乐观。
  赵邦玲:医生一边抢救一边跟我说,孩子的伤势太重了。看来救活的希望不大了。我求医生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救孩子,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县医院的条件有限,我说,附近有没有条件比较好的医院?他说,离我们这里比较近的有一个澎波农场(医院),骑马大概要四个小时。
  来不及有任何犹豫,赵邦玲带着普布骑马向彭波农场医院赶去。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气温骤然下降,刺骨的寒风像无数支利箭刺向赵邦玲的面颊。山谷两面的树迎面而来,又迅速地向后闪去。心急如焚的赵邦玲只有不断地催马,一直保持飞奔的速度。
  下午6点,他们终于赶到了医院,而这时普布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
  赵邦玲:我求医生无论如何都要尽最大努力救救孩子。他是贫苦农奴的孩子,是藏族同胞的孩子。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都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医生说如果说要再试一试,只有送到西藏军区总医院。
  西藏军区总医院在拉萨市,赵邦玲很清楚那是普布最后的希望。但是,骑马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赶到,这样长的时间孩子肯定拖不到。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普布,赵邦玲心急如焚。
  赵邦玲:我问有没有近路,他(医生)指着窗外很远的一座山说,翻过那座山就到拉萨,也要4个小时。但那个山路非常难走,也很危险,晚上翻过这个山肯定是不行的。
  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眼前的大山,高拔险峻,层峦叠嶂,晚上攀登非常危险。
  赵邦玲:我想用4个小时翻过这个山,凌晨1点大概就可以到拉萨了,到拉萨找着车再返回农场,把小孩儿送到拉萨军区总院,可能孩子还能得救。
  不顾医生的劝阻,赵邦玲毅然决定连夜翻越雪山。
  白茫茫的雪山,狂风肆虐。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赵邦玲很快就发现自己迷路了。经过了一夜的周折,原本以为翻过了大山,却不料又回到了原地,担心孩子安危的赵邦玲不得已再次返回原来的医院。
  赵邦玲:孩子还有一点点气息,我激动得泪流满面,连连向医护人员鞠躬表示感谢,我马上叫旺久迅速备马。
  此时,天已经开始放亮,赵邦玲决定到公路上搭车赶往拉萨。
  赵邦玲:看着一个车子过来,我下马去拦车,车子唰就开过去了,再看一辆车子过来 我又去拦,车又飞驰过去,我急得不得了, 拦不到车子怎么办啊?
  不知如何是好的赵邦玲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冲到了马路的中间。
  赵邦玲:我干脆站在马路中间,伸开两只手拦车。一辆车在我不远的地方嘎吱一下刹住了车,驾驶员望着我,说了一句,你找死啊,我赶快过去跟他解释。
  看到陷入昏迷的孩子,驾驶员毅然调转车头,向拉萨方向开去。
  车子在颠簸不平的路上疾驰,狭窄的驾驶室里,心急如焚的赵邦玲只能一遍遍呼唤着普布的名字。
  赵邦玲:我把普布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一路走一路轻声地喊,普布,普布, 我觉得喊着他的名字他就不会断气。
  在赵邦玲一声声的呼唤中,车子终于开到了拉萨解放军总医院。孩子被立即送到了急诊室会诊。此时的普布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眼看他呼吸越来越微弱,医生也暗示赵邦玲,孩子可能救不回来了,赵邦玲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赵邦玲:我马上奔出去找电话,直拨军区政治部,找到了军区政治部白健主任,把情况作了简要的汇报,白主任马上打电话给总医院的领导,说你们无论如何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这个贫苦农奴的孩子,这不但是救活一个孩子,这关系到藏族同胞对我们共产党解放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宗旨的认知,是藏族同胞对我们信任的重大问题,无论如何你们要竭尽全力救活孩子。
  就这样,全院上下各个科室,都投入了抢救。赵邦玲也寸步不离守在普布的身边,经过了几天的抢救,奇迹终于发生了。
  赵邦玲:孩子居然奇迹般地被救活了,而且逐渐地脱离了危险期,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看着渐渐好转的普布,几天来,赵邦玲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一个星期之后,赵邦玲回到了白定乡,一直担心普布的乡亲们纷纷赶到了赵邦玲的住处。
  赵邦玲: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问,孩子怎么样了,当知道孩子已经活下来了,而且脱离了危险期,哗一下, 群众欢呼起来了,解放军真是活菩萨,共产党真是我们藏族人民的救命恩人啊,乡亲们激动得不得了。
  沉闷了多日的白定乡,一下子沸腾了,村民们端出酥油茶,载歌载舞,他们由衷地感谢赵邦玲,感谢救活了孩子的解放军。
  一个月后,普布在父亲的带领下回到了白定乡。`
  赵邦玲:普布一看到我,就挣脱他父亲的臂膀,一边大声喊阿妈书记,一边跑过来紧紧地把我抱住。我一下把普布抱了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虽然普布的额头塌陷了,留下了残疾,但总算活了下来。从此,5岁的普布亲切地称呼赵邦玲阿妈书记,不久这个名字就在白定乡叫开了。
  几个月后,结束了民主改革的工作,我离开了白定乡,以后,我不仅离开了白定乡,还离开了西藏,离开了部队,转业回到上海地方工作。可我常常梦回白定乡,梦见那里的乡亲,梦见普布,我总会不时听到普布从远方传来的呼唤声。
  (摘自赵邦玲回忆录《在触摸太阳的地方》)
  
  1970年,在西藏工作生活了20年的赵邦玲和丈夫一同转业到上海工作。就从离开的那一刻起,重回西藏就成为这个进藏老兵心中难以割舍的情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愿望也越来越迫切。
  在赵邦玲的家里,摆满了与西藏有关的各种物品,闲暇时间,翻看当年的照片,重温那段铭刻于心的西藏往事,是夫妇俩最大的乐趣(图7)。
  
   图7 充满朝气的女战士
  
  赵邦玲:我对西藏的消息特别关心,无论是在报纸上还是电视上,只要是西藏这两个字,拉萨这两个字就会有一个特殊的东西把我牵着,我想总有一天我要回去看看。
  在离开西藏的30年时间里,赵邦玲没有白定乡乡亲们和普布的丝毫消息。这也成为赵邦玲最大的心结。
  赵邦玲:有时候这个孩子真的会走进我的梦里,我会梦见那个满头卷发的普布,欢天喜地奔到我怀里边,摸摸我帽子上的红五星,摸摸我的红领章,但是一刹那,马上又变成额头塌陷,濒于死亡的样子,往往会惊出我一身冷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邦玲对普布的牵挂,对西藏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割舍。
  2000年,63岁的赵邦玲终于等到了重返西藏的日子,重回白定乡看望普布的愿望得以实现。但是此行能否找到普布,即便找到了,普布是否健康地生活着,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这一年的6月,充满期待的赵邦玲登上了飞往拉萨的飞机。
  赵邦玲:我上飞机以后,马上就把座位换到了窗口,当年我们是一步一步用双脚走到西藏的,今天乘上了飞机,仅用两个小时就能到拉萨,这让我太激动了。
  拉萨巨大的变化,让这个首批进藏的女兵惊叹不已。找到普布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几经周折,在拉萨解放军总医院的档案库里,赵邦玲意外地发现了35年前抢救普布时的医疗档案。档案中除了详细记述了普布当时的病例外,还明确地记载了当时的医学症状,同行的医生告诉赵邦玲,即使孩子救活了,以后也极有可能留下痴呆的后遗症。
  赵邦玲:我听说这个严重的后果,心直往下沉。
  为了打听普布的下落,赵邦玲来到了原来工作过的林周县,热情的县领导邀请这个当年的进藏老兵参观林周县的变化,赵邦玲立刻询问起普布生活的白定乡的情况。但是,得到的回答却出乎赵邦玲的预料。
  赵邦玲:听到林周县没有白定乡这句话后就像晴天霹雳,我想世界上最残酷的打击莫过于粉碎一个人几十年执着追寻的梦想。
  高原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汗流浃背。强烈的紫外线投射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再加上没有得到普布的消息,赵邦玲感到又热又累,几乎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但好像冥冥之中又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她朝前走。
  当天下午,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赵邦玲来到了一所小学,抱着一线希望她向小学校长打听白定乡和普布的消息。
  赵邦玲:我问,你们知不知道原先你们这里有一个白定乡,那个校长指着旁边一个教师说,他就是白定人,不过白定乡已经合并到松潘乡了。校长的回答太让我惊喜了。这时候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我问,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头部被砸伤过的青年,那个老师说没有,结果我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来,觉得这下完了,普布可能不在人世了。
  看到赵邦玲绝望的样子,老师赶紧安慰她说,自己是外乡人,并不认识那里所有的人,不如一起去白定乡看看。在校长和老师的带领下,一行人驱车向白定乡赶去。
  汽车行进在去往白定乡的路上,看着车窗外有些陌生的景物,赵邦玲的心开始变得忐忑起来。西藏同名的地方,同名的人很多,这位老师所指的白定乡真的就是自己当年工作过的地方吗? 如果真的是,他怎么会不认识头上有着明显凹陷痕迹的普布呢,也许普布早已经不在了,如果真是这样,赵邦玲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了……
  汽车在平坦的马路上飞驰,此时的赵邦玲思绪万千。突然她发现在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出现了一个白色建筑物。
  赵邦玲:我一看,这不是那座像烽火台一样,具有鲜明特色的白定乡的古堡吗?在那个古堡下面就是我工作了7个月的白定乡,我终于找到了。
  确认了就是赵邦玲曾经工作过的白定乡之后,兴奋之余,来不及多想,车子向白定村开去。
  赵邦玲:车子开足马力进了村子,停到一个非常漂亮的两层楼房面前,在开门的一刹那,一位穿着黑色藏袍,脸色红润的中年妇女跟我撞了个满怀,她一下认出了我,惊奇地喊着,阿妈书记,阿妈书记,我一看这不是朱珠吗,当年那个特别活跃特别能干的团支部书记。我们相拥而泣,激动得不得了(图8) 。
  
   图8 赵邦玲与朱珠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问朱珠,普布还在吗?朱珠说在,她说,当年被书记救回来的普布,他生活得很好啊,这一下把压在我心里几十年的石头一下给搬掉了。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赵邦玲有种做梦的感觉。兴奋的乡亲们带着赵邦玲来到了普布的家,但是不巧普布不在。
  赵邦玲:正当我看着普布家那漂亮的两层楼房的时候,一转身,一个中年汉子狂奔了过来,他张开有力的双臂一下将我抱了起来,是普布来了。我好像找回了我失去了多年的孩子,普布像看到了他寻找了多年的母亲,普布用额头频频地、深情地碰着我的额头,这种凝重深厚的感情是用任何语言都表达不出来的(图9)。
  
   图9 普布深情地碰着赵邦玲的额头
  
  见面之后,赵邦玲轻轻撩开普布额头前的头发,想看看当年他被砸伤后留下的伤痕。
  赵邦玲:结果一看,没有,居然完全好了,我太惊喜了。后来我请教过医生,说由于孩子受伤的时候非常小,只有5岁,正在发育期,长大以后就可能慢慢地长好了。
  我拉着普布的手,像带着孩子走亲戚似的,我要去看望那些共同生活、工作了7个月的父老乡亲。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弄得晕乎乎的,回家的感觉真好,同孩子团聚是多么甜蜜温馨!我渴望时间不再流转,将这一刻变为永恒。
  (摘自赵邦玲回忆录《在触摸太阳的地方》)(图10)
  
   图10 赵邦玲与普布一家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撒向一片祥和与安宁的白定村,也暗示着离别在即。
  全村的人都赶出来送行,赵邦玲和普布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赵邦玲:我想这可能是我和普布最后一次聚会,也可能是我和普布最后的诀别,我眼泪止不住刷刷往下流,普布也满含眼泪,紧紧握着我的双手,用背使劲顶住打开的车门,生怕车门关上。
  车子开动了,普布紧紧地拉住车门的把手,使劲跟着车子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哭喊着,阿妈书记,我亲爱的阿妈,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我们会见面的,我们一定会见面的,如果今生不行,在来世,你听见了吗?在来世我也会来看你,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了声。
  离开普布好多天,赵邦玲还是不能从和普布分别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为了延续这段珍贵的感情,2003年赵邦玲把普布的女儿,12岁的拉姆卓嘎从西藏接到上海上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即便如此,赵邦玲依然牵挂着远在西藏的普布。
  2009年春天,摄制组来到了拉萨的白定村,看望生活在这里的普布。不善言词的普布用最纯朴的方式迎接远方来的客人,摄制组也给普布带来了远在上海的阿妈对他的问候。
  赵邦玲:从2000年我们分手到现在,已经9年过去了,我十分想念你,9年以前我找到了你 ,看到你生活得很好,完全康复了,我心里感到无比欣慰。普布,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只有你活得好阿妈我才放心 。
  普布:今天在电视里看到了妈妈,感觉她就在自己身边,心里很高兴,我平时都会打电话给妈妈,但因为语言的障碍,无法表达我最真实的心里话,心里很难受,在这里我希望妈妈能保重身体,更希望再和妈妈见面(图11)。
  
   图11 普布希望再与赵邦玲阿妈相逢
  
  摄制组到白定乡拍摄时,凡是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说起阿妈书记,那个冒着生命危险救活了藏族男孩普布的女战士,她让村子里的人一直感动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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