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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央电视台的”到“中国刘洋”
在冰雕现场,刘洋的防护服非常独特,他的袖套一只是红色, 一只是黄色。每到一个地方创作,他的袖套会换成主办国国旗的颜色。这一次他为了中国而刻。刘洋曾经是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组的编导和策划,现在他是游走世界的国际知名雕刻家。中国·刘洋的名字已经留在了20多个国家的海滩、高原、山谷、大漠、森林和城市广场。
和国内科班出身的雕塑大师们不同,刘洋的生活和国际雕塑创作营绑在了一起。这是一项由地方政府出资、全球选拔雕塑艺术家参与的国际文化交流活动。来自世界各地的雕刻作者会在当地一处公共区域用1-6周的时间留下自己的雕刻作品。他们行走于白浪沙滩、大漠黄沙、原始森林之间,在电光火石里挥洒自己的血汗。对于刘洋来说,粗野的生活方式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在《实话实说》工作的那段日子,刘洋有个名字,叫做“中央电视台的”。无论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央视的品牌光环。“这在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确实带给我很多成就感和自豪感。但后来,这种光环让我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2006年,刘洋在《我的长征》纪录片中担任探路组组长、策划和编导。一连几个月爬雪山过草地的经历让他的心变野了,35岁的刘洋开始思考如何平衡自己的心态和事业目标,2008年,他选择了离开中央电视台,他把这个过程看成是一条蛇的成长,总要褪去那层坚硬的、美丽的外皮。
2010年,刘洋参加了在韩国保宁举办的国际雕塑创作营,开始自己的职业雕刻之路。如此大跨度的转行让崔永元、阿丘、黄健翔等前同事都吓了一跳。毕竟,雕塑不同于诗歌、音乐等其他艺术形式,如果没有勤奋的苦工和非凡的创造力,很难成型。一件完美的作品背后,更多的是风餐露宿的辛苦,枯燥乏味的体力劳动、震耳欲聋的噪音和的铁石碎片带来的烫伤。
男人的旅行
在敬一丹眼里,刘洋是个混搭跨界怪兽,而且跨得有点远。作为目前国际雕塑创作营里最年轻也最活跃的中国雕塑家,刘洋算不上科班出身,他的雕塑基础来自上大学时每周末在美院雕塑老师工作室“偷师”的结果。20年前的刘洋是个长发飘飘文艺青年,穿着自己设计的另类服装,背一个自己手工缝的登山包,在理工男扎堆的农学院,刘洋成就了一道风景。那时的他向往远方,却一直没离开过家,直到25岁才第一次去过北京。
20年后的刘洋一个人背着装满刀锯钻凿的行囊,在20多个国家留下了30多件雕塑。创作营的生活很糙,这让刘洋体会到了身处自然的原始快感。荒野中的雕塑经历会让一个男人的雄性荷尔蒙上升。这是久居城市的白领们永远也体会不到的野兽派生活方式。和很多旅行家不同的是,他不喜欢走马观花逛景点对生活的欲望不高,不贪吃,也不爱玩。他曾经多次翻越松潘红原若尔盖一线,也曾5次走访拉萨采访,却没有去过九寨沟和布达拉宫。他说,“相比去景点,我更喜欢跟当地老百姓一起裹个毯子喝着酥油茶聊天;跟不同国家的人们一起喝大酒。”
每次回国,刘洋会兴致勃勃地向朋友们讲述自己的旅行故事。饭桌上的老朋友和晶听得津津有味,她说:“刘洋,你不如把你的故事写下来。”刘洋说:“这其间发生的故事,是一本书写不尽的。”
刘洋的右手中指指甲有一些变形。一次在西亚国家参加创作营时,他的中指指甲被意外砸掉,以至于在死海漂浮的时候为了避免伤口感染,只能一直高举着中指。刀锯不长眼,但这种伤疤在刘洋看来不是事儿,这是一个男人该吃的苦。
印象最深的一次旅行是在尼泊尔的创作营。“尼泊尔的老百姓对外国艺术家非常热情,在距离营地十几公里的地方,已经有人捧着哈达和花环,鼓乐齐鸣的前来迎接。临走那天直升机撒花,总理还来给我们送花。”民风的盛情让外国艺术家们受宠若惊,但当地的条件却十分极端。“创作营在山坡上的一块比较平坦的土地上,但那里没有任何接待设施,电力也不足。我们好像回到了农耕社会,用中学物理书学到的定滑轮和动滑轮来搬运石材。手工发电的断断续续,也给切割带来了难度。”扎帐篷、洗野澡、搬石头的生活被刘洋形容为绿林好汉一样的豪爽经历。
到达一个地方留下行迹和记忆,是旅行者证明自己存在感的方式。但对于雕塑营的作者来说,留下自己的作品带给人的存在感和满足感远远胜过任何旅行纪念品。“荒野中的雕塑会将你的名字一直留在那里,即使千年之后,也不会腐朽。”刘洋说,那是最有意义的到此一游的纪念。
刘洋的旅行箱
虽然“负重道远”刘洋还是会把行李尽量控制在23公斤之内。雕塑必须的电动工具和手动工具要随身携带,少数创作营会提供电动工具和气动工具。最重要的工具是一个锯盘直径有23厘米的切割机(角磨机),这是个大家伙,有7公斤重。此外还有锤子、凿子、防护服、眼镜、带铁头的工作靴,其他行李从简。
作为媒体人,他原来的工作是在同一个地方见不同的人,现在他是在不同的地方见同一拨人。二锅头也是他的旅行必备,它是送给老外朋友的中国特色伴手礼。如果有两个以上的中国人同行,刘洋还会组织一个“中国之夜”,创作营成员在一起包饺子,听中国歌,喝二锅头,作为辛苦一天后对自己的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