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吉遇见春天

来源 :诗选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ianjfs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天荒坪,月亮像孪生姐妹


  四月的腹地,春风陷落在天荒坪
  搁天峰把捕捉到的阳光
  深藏在江南天池
  我闻到星星和月光的味道
  被群山环抱然后存储
  那些路灯和书房创造的智慧
  把花香转换为稻谷的颜色
  月亮喜欢在竹林熟睡后思考
  花朵在人们不经意时开放
  在天荒坪,我看见一对孪生姐妹
  一个在夜空,摇曳远古之美
  另一个在天池,散发切近的香味
  就像卧佛在不远处呼吸
  电流在峰谷里葳蕤起伏
  孪生姐妹总是心意相通
  犹如天篁湖在山顶牵手山下的龙潭湖
  光芒的持久在于四季传递昼夜不息
  美丽由此在温泉里出浴
  群芳在速滑跑道上飞翔

大竹海,观竹楼似一个哨兵


  春天,五女泉水不再隐藏自己
  柔弱与刚强在竹林上汇成海浪
  当竹笋用嘴唇拱破石阶
  新生的竹枝擦亮了天空
  新生的竹子并不知道,一片竹叶
  也曾卧虎藏龙,那部电影里
  落花流水都满怀英雄情结
  了解过去要跨越讲解
  比如看星星,在大竹海
  夜晚有云要沉得住气,要等风来
  浮云散去之后,你会发现
  最亮的那颗星是我们的耐心
  比耐心更持久的是观竹楼
  坚守在山顶,似一个哨兵
  守护着惊涛骇浪的满
  和一节一节的空
  就像飞檐下一只蜘蛛静坐网里
  整个上午一动不动,用坚忍
  抵御着远处可望不可即的芙蓉谷
  近前蝴蝶飞来飞去的诱惑

藏龙百瀑,流水有无尽的想象力


  水从唐朝流来,漫过陆羽的茶经
  在长龙山与图腾结缘,每一滴水
  都把自己当作龙的子孙
  飞泻时,叫英龙瀑,玉龙瀑,长龙飞瀑
  落下来,隐身为藏龙潭和鹰踞龙潭
  我们听水声观水势
  想象着流水的想象
  就像走过飘满樱花的山道
  却看不见密林深处的樱树
  树根蔓延,流水有无尽的想象力
  从崖上跃下时会想到李白
  在月光下流过石头会想到王维
  流水越千年,感恩石壁和山涧
  雕塑不折不挠,感恩檫树和木莲花
  在季节的容颜上赞美倔强
  没有一种赞美比白茶更美,在藏龙百瀑
  我们可以把它泡在流水的想象之中
  想象清明前淡竹积雪的洁白,谷雨后
  与青山绿水相约的花叶
  想象夏至到来后满身翠绿,让我们
  在一杯白茶里看到三种境界
  就像人的青年、中年和晚年

竹博园,熊猫乐不思蜀


  1800年有多旧,西苕溪
  就有多旧。苕溪上郑板桥的桥
  有多长,竹纤维就有多长
  竹是佛的法身,却为人类服务
  与紫竹林和竹林精舍有缘
  就是和菩萨有缘
  观音竹慈悲,佛肚竹包容
  罗汉竹空灵无我,咏竹廊禅意深深
  犹如溪水两岸芦苇青青
  溪滩塘垛蒲草碧空
  而鸟艺表演馆里鹦鹉只识纸币
  小眼睛在人群里寻寻觅觅
  只有雄猫,像禅修多年的居士
  它知道,有竹子的地方不一定有家
  有家的地方却一定有竹子
  为此,它身着《诗经》里的衣裳
  在奇篁异筠上给蜀地写信
  竹报平安,安且吉兮

中南百草原,大巴是春天的蜂箱


  像朱家古井浓缩千年时光
  百草原浓缩了森林,竹海和湿地
  春风从草原出发,一步就跨过了梅园
  一拐弯就来到了樱花园
  涌泉湖畔,花草们忙着照镜梳妆
  只有玉兰把枝头让给了绿叶
  我是最原始的花盲,不认识海棠木瓜
  也没听说过虎皮榆和胡秃子
  淡竹林内外,有太多不相识的姐妹
  但我不敢不懂装懂,我从手机里请出花仙子
  她告诉我棣棠花正在路边等待
  紫藤返老还童长出了嫩牙
  稚嫩的事物总是可爱,就像红萝卜
  干干净净递给羊驼从南美洲带来的牙齿
  就能听见春色的滋味
  在满足的唇齿问流连忘返
  就能看见一輛辆大巴,像养蜂人
  推着春天的蜂箱
  这时候,春游的孩子们就像蜜蜂
  从蜂箱里向百草原飞来
  (选自《国家诗歌地理》2018年8期)
其他文献
同学会  隔了三十年的时间  有人从大洋彼岸飞来  很遥远的距离  却只是小小的皮尺  量了量自己浪费掉的时光  头顶现出光芒的人  笑意和腹部一样饱满  我们闲聊,消磨好看的绿荫  把脸部碎片化的山河修整好  把川字纹抚平,舒展眉眼  还好,一生中的许多年  掉落的那几根发丝都缠到了腰上  很多人的腰杆子  比从前粗壮了  把好酒摆上  不醉三分,便缺七分的情谊  酒都是好酒  端起的,都是沧海
期刊
我坐在窗台前  对着夜空发呆  听窗外虫儿,吱吱吱在歌唱  在歌唱的虫儿已身处秋天  立秋已过,秋分马上来临  虫儿似乎不觉,它们依然在歌唱  用最好的嗓音  想着这清纯的嗓音不久就要中断  好像一夜间,喊着一二一沉入地底而眠  我忽生悲凉。这虫儿来世上一趟  竞走得这样匆忙  而此刻,我庆幸它们在歌唱  虽身处草丛,又埋入黑暗  没有名字,命运薄轻  但它们依然在歌唱,用沉沉的欢畅  我的虫儿世
期刊
时间停留在此刻  时间停留在此刻,微风吹动夜色  一弯明月低垂西山,仿佛触手可及  身体里藏着的时钟,一同  寂静下来。放养的鸡、鸭、牛、羊  都静了下来  在月光下洗漱的姑娘,声音很轻  生怕打扰了我,她一定是我前世的情人  抽着叶子烟的嘎佬和阿婆,轻微的叹息  微弱的火光,映着古铜色的脸  他们肯定是我前世的爹娘  时间停留,万籁俱寂  大山中只剩下我的吟唱  及一颗噗噗跳动的心高粱  一株高
期刊
独居  总是默默地把香烟点醒  时而于黑暗中在阳台裸身  深夜拨通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期待突如其来的声音  羡慕猫咪夜色茫茫的呼唤  野鸽子能大声吐露心声  注目众人节日里收获的喜庆  夜归者家中有亮着的灯  遗憾心存锦绣说不出口  脚步只能用来徘徊  常常以蜷缩的姿态回味夜晚  好时候都给了什么样的人  有一阵风把自己带走也好  身心的荒凉能够返青  百年之后在自己的墓里等待  有一个人走过忽然
期刊
闷热  镜子里面的人最后一个得到消息  镜子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人  此刻保留着同一呼吸  连续几天,镜子里面的人  都被高热挤压,变形的声音  沙哑地召唤自己  大街上的人都散开了  行人稀疏,行车稀疏,高架桥  以提示危险的方式孤独地悬空  闷热依旧。镜子里面的人在喊渴  他满头大汗,身上的水汽  被一次次蒸发  现在,他最需要一杯水的滋润台风“山竹”过境  关上门、窗,听外面的风声  一阵紧似一
期刊
松针青,松针黄  松针也有百世轮回,松针  也懂因缘生灭  “菩提心,才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这本质的善良,带着天性的宽厚  有时回望百花盛开的山野  善和大美像静水流深  有时抬头看云,感觉其中的一朵  就是静坐佛陀的化身面对着大海的窗户  格陵兰岛,每一扇面对大海的窗户  都是为了看到家人的平安归来  他们屋里的萨克斯,常年吹奏的  是肯尼·基的名曲《回家》  在与它相距几千公里的中国  在中
期刊
春天的挖掘机  挖吧,地下河里的沸水  挖吧,干草堆下的冰窖  挖吧,野鸽子穿行的天空  挖吧,石竹花幽闭的庭院  挖去它们中间的,晦暗不清的灯火  晚风中多余的舌头  我明白有些记忆会忽然跳出来  有些事物需要在别处,被重新命名  我敬畏着它们,哪怕是一颗草籽  也经历过裂变的痛苦与惆怅  挖去我的双手  她曾尝试着靠近幸福  挖去我的耳鼻  她不该患得患失  只为吸纳辽阔的忧伤  挖吧,当爱情
期刊
陶的記性,比铁更古老  千年后的碎片  像灰烬和余烟一样的倾述  远古的传奇,遗落的文字,赴生般地闪烁  出于土、归于土、更高于土  将土制成坯,将坯制成瓷器  让它长成故乡的模样  任一切想象在身体里布禅,谦虚而不软弱  在扭曲与是非之间  它们比任何人更表里如一  捏、搓、烧,青涩的时光一再退后  土与火欲言又止的交融  这些有神性的纹身陶罐,都在祈祷生活  火势有多大,一生就有多幸福  (选
期刊
1  “制服痛苦”——这是古希腊人伊璧鸠鲁扛起的大旗。后来,他的学生罗马人卢克莱修接过了这面旗帜。卢克莱修的武器是他所谓的“净化心灵”,按照这一理论,人不应把死亡视为死亡,而应该视之为“另一种睡眠”。  不过,人的心灵似乎不接受这样的“净化”,就仿佛痛苦是构成心灵的基本要素;而摆脱痛苦,就如同摆脱心灵本身。2  这部诗集里的痛苦不是单数,而是复数。如果摆脱作为单数的痛苦都殊为不易,那就更不用说摆脱
期刊
母亲和一群雁鸭  一群半是野生、半是家驯  想飞 却被母亲剪了双翼  飞不起来的雁鸭  现在 在老家的乡下  接受着母亲的细心喂养  并忠实地陪伴着母亲  我有些困惑和不解  是因为太过孤独  母亲才去喂养 还是  这一群雁鸭 被母亲当做了我们  让她可掌可控 目光可及  就像小的时候 纤瘦的母亲  经常会站在大门口 用鲜亮的大嗓门  依次点着我们的乳名  喊我们回来吃饭  而散落在村里各个角落的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