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生命的另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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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谈论癌症时,常常陷入不安和混乱。
  在肿瘤医院,我遇到过种种见闻。时常有人确诊癌症后打算跳楼自杀。时常有家属至死都向患者隐瞒病情。也见过那些不愿治疗的人,比起癌症,他们更厌倦月复一月的化疗,和牢房一样的病房。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那些得了癌症的年轻人。2个月前,在江西省肿瘤医院,我认识的一位30岁的宫颈癌患者在病房里崩溃大哭,多日过去,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坚持认为是误诊,口中念着:“我这么年轻,不可能得癌症。”
  我曾经采访过一位来自佛山的癌症患者家属,她的父亲确诊肺癌,她把20多岁人生最重要的时间给了父亲,悉心地照料,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不久前,她自己也确诊了乳腺癌。
  她告诉我,她是一个注定要跟癌症打交道的人。
  苏珊·桑塔格在她那篇著名的论文《疾病的隐喻》结尾处说,我们加诸癌症之上的那些隐喻,不过反映了我们这种文化的巨大缺陷:反映了我们对死亡的阴郁态度,反映了我们有关情感的焦虑,反映了我们对真正的“增长问题”的鲁莽的、草率的反应,反映了我们在构造一个适当节制消费的发达工业社会时的无力……
  苏珊·桑塔格呼吁剔除附着于癌症之上的种种隐喻:人们内心最深处所恐惧的各种东西,如腐败、腐化、污染、反常、虚弱等,全都与疾病画上了等号。
  隐喻对于疾病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Onkos,希腊语中,这个词正好意为“负重”。
  癌症是身体的负重,它是身体的增生,且必将无限增生,抢夺我们的身体。
  所以,癌症本身是生命的一个隐喻。

癌症破门而入


  在史书中,癌症是缺席的。
  最早的癌症记录,可能来自公元前2625年古埃及医生印和阗,他是国王佐塞尔的高官,对神经外科学有所涉猎。他留下一份草纸,描述了一起病例。“触摸它们就像在触摸一只球状包裹,或者可以把它们比作未成熟的河曼果,摸上去又硬又凉。”
  当然,印和阗只是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关于癌症的线索,这是不是另一种疾病,谁都无法断言。总之,此后2000年里,癌症的踪迹消失了。直到公元前440年左右,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历史》中讲了另一个疑似癌症的故事。据他记载,波斯皇后阿托莎得了一场怪病,她发现自己乳房上长了一个流血的肿块(疑为炎性乳腺癌侵入乳房的淋巴结,造成红肿)。一个希腊奴隶说服她,做了切除手术。
  没人知道这位皇后是否丧命于这个肿块,癌症的踪迹再次间断。直到19世纪,癌症还是罕见病。
  20世纪,癌症破门而入。正如罹患癌症后的苏珊·桑塔格所称,癌症是20世纪的苦难。
  隐喻层面上,结核病是一种浪漫主义的疾病,而癌症是一种中产病。前者是古典主义的,后者是资本主义的。“富裕国家的癌症患病率是最高的,而癌症的高发率似乎被部分归因于富含脂肪和蛋白质的饮食,以及工业经济(它创造了富裕)所产生的有害气体。”
  某种程度上,癌症的确是一种跟随文明脚步而来的疾病,是笼罩在文明社会里的阴影。
  我们用“转移”(metastasis)来描述癌症,指它如何在人体组织内攻城略地,从一个部位,迁徙到另一个部位。metastasis这个词的组合,在拉丁语中表示“超越平静”,巧妙描述癌症那种脱缰的姿态。
结核病是一种浪漫主义的疾病,而癌症是一种中产病。前者是古典主义的,后者是资本主义的。

  癌症是一种扩张型的疾病,癌细胞寸土必争,与正常细胞争夺领地。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完美切合現代生活特质的疾病。
  19世纪早期,欧洲国家的人口预期寿命才35岁,战乱、传染病、营养的缺失、医疗落后,人们活不了那么长,没有等到得癌症的年龄,就先被其他疾病或灾难夺走了生命。
  对于上百岁的生物,得癌症几乎是一种必然。这本是前现代的人类无需面对的宿命。但文明延长了我们的寿命,今天,60岁以上的老年人,普遍面临患癌的高风险。
  这不光是一个医疗的问题,也是生活方式的必然结果。
  现代的生活方式,从饮食文化到社会生活理念,也悄然将我们推向了风险的悬崖。现代社会之前,乳腺癌是少见的。因为营养不良,前现代的女性月经初潮较晚。而她们一生要花很多时间用来怀孕和哺乳。两种因素,抑制了她们的月经周期,使得乳腺细胞不会感受到那么频繁的增殖压力,癌变的风险自然就小了。
  20世纪以来的乳腺癌发病率不断攀升。一方面,营养改善,使女性的月经初潮提前了四五年,同时,晚婚晚育、少生少育的生育实践也普及了。现代女性在争取文明进步的同时,也面临一个医学意义上的风险,一个18岁的现代女孩,雌激素驱动下的乳腺细胞增殖次数,可能已相当于她曾祖母一生的总和。
  另一个被文明驱动的典型案例,是结肠癌。一个多世纪前,我们的食谱以蔬菜和谷物为主,现代人类却嗜肉如命。
  非洲很多地方的结肠癌少见,是因为他们只吃蔬菜和谷物,而在美国和西方社会,结肠癌的发病率自20世纪中叶以来,出现了急剧的增长,背后是膳食结构的改变。
  结肠是一个观察癌症发育的理想场所。大肠壁的细胞层更替很快,细胞形成、脱落,一共就2~3天。频繁的更替,意味着很多细胞寿命很短。一个不难推测的原因是,它们更容易遭受一些肠容物的侵害—主要来自我们的消化物,以及其中大量的细菌。反复的增殖,蕴藏着风险,可能出现肠壁构造的崩溃,异常组织的形成,原癌基因的突变等。
  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癌症医师悉达多·穆克吉(Siddhartha Mukherjee)说:“(癌症)是一种‘过度生产’、一种暴发性增长的疾病,它的生长不可阻遏,坠入了无法控制的‘深渊’。”   事实上,19世纪的医生也早早就预言了癌症与文明的关系,并认为,现代生活的匆忙无序,刺激了体内的病理变化,导致了癌症。
  但癌症不是文明的副产品,与其说是文明导致了癌症,不如说是文明暴露了癌症。

恶魔来自生命自身


  20世纪大半段时间里,科学界对癌症起源的争论一直没有平息。我们知道在烟囱旁边工作的工人,容易患肺癌,我们知道长期跟X射线打交道的操作员容易患白血病。我们在鸡身上发现一种病毒—劳斯肉瘤病毒,会把鸡的正常细胞变成癌细胞。
  化学物质、X线、病毒,它们跟癌症有何关系?
  在分子生物学和基因学成熟之前,我们只能推测,一些化学物质,可能会诱导癌症,某些病毒也可能致癌—直到今天,公众依然坚持一种朴素的认知,酒精、香烟灰、空气污染和雾霾、特定的食物等,都可能致癌。这种认知的确没问题,但简化了癌症复杂的起源问题。因为,言下之意,癌症可能是一种外来之敌。
  事实上,癌症起源的寻找,持续了大半个世纪,走了很多弯路。最后是一些偶然的因素,让我们发现了一些骇然的事实。1960年代,旧金山的哈罗德·瓦尔穆斯和迈克尔·毕晓普发现,劳斯肉瘤病毒通过一个关键的基因src感染鸡的细胞后,就吹响了号角,驱动细胞生生不息的分裂和生长。
  src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也正好体现癌症的狡黠之处。它编码出一种蛋白质,给其他蛋白质链上一个化学分子—一种特殊的酶,附着在其他蛋白质上。很快,科学家发现,这种化学分子像一个开关,能激活蛋白质的某种功能。这些化学分子一个链上一个,以此类推,最终形成链式反应,构建一条信号通道,传递给细胞,告诉它们,要开始分裂了。
  能誘发癌症的病毒不多,病毒导致癌症的假说,也不攻自破。但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因为,科学家们很快发现,src这个劳斯肉瘤病毒基因的近亲,广泛分布于五花八门的脊椎动物,包括人类。只是因为在一次特殊的偷窃事件后,劳斯肉瘤病毒把这个基因整合进了自己的病毒基因组,从而斩获了一种致癌的能力。
19世纪的医生也早早就预言了癌症与文明的关系,并认为,现代生活的匆忙无序,刺激了体内的病理变化,导致了癌症。

  也就是说,人类身上,本身就蕴含着一种可能诱发癌症的基因—原癌基因。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也许6亿年前就已经存在。至今仍然保留,说明它对人体细胞功能起到某种不可替代的作用。
  于是我们便发现,“恶魔出自生命体自身”。
  而接下来的发现,可能有些悲观。1983年到1993的十年间,在人类癌症中许多其他致癌基因很快被鉴别出来:myc、neu、fos、ret、akt。这就是说,我们的身体内部,蕴藏着一组完整的、可以诱发癌症的基因组。它们会在细胞分裂的刺激下,经年累月地等待突变,几年,或者几十年,一旦掌握时机,便扬帆起航。
  而这些原癌基因,才是癌症的根源。癌症,并非像其他疾病那样是外来敌人的入侵和损害,而是一种根植于自我的疾病。
  现在,我们应该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癌症,并不是某种物质或者微生物入侵我们的身体,而是它们激活了我们身体内部的某些基因。甚至人类自有的雌激素,本身也是一种可以诱发基因突变、激活原癌基因的“致癌物”。这些基因一旦被激活,就开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不像流行病,肿瘤跟构建人体组织的物质别无二致,它同样来自细胞的构造。不同于那些安稳本分的正常细胞,癌细胞以一种扩张主义的姿态,迅速侵蚀人体的秩序,占领人体的空间,破坏组织机能,仿佛高谭市不受约束的犯罪集团,所向披靡,使得整个生命体土崩瓦解。
  达尔文描述的进化,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同样的进程,也适用于癌细胞和正常细胞。被激活的原癌基因,从突变中挣脱开来,从遗传上看,它比所有正常细胞都更具进化优势。它轻而易举就孳生出一个庞大的后代细胞群。
  正常细胞与癌细胞,是生命的一体两面。
  1989年,瓦尔穆斯和毕晓普因发现致癌基因的细胞起源,获得了诺贝尔奖。在斯德哥尔摩的宴会上,瓦尔穆斯朗诵了英国叙事长诗《贝奥武夫》中的几句诗,并说,癌细胞就像格伦戴尔(作品中袭击人类的怪兽)一样,是正常自我的扭曲版本。

自我的扭曲版本


  细胞是必死的,科学家们从小鼠胚胎采集了细胞放进培养皿,几次裂变后,细胞群停止了生长。
  必死性,是一切生命的本质和象征。
  偶然的情况下,必死的细胞会激发出无限生长的能力。悉达多·穆克吉这样描述他所见的永生细胞:“细胞看起来发胀而且形态异常,细胞核胀大、细胞质边缘很薄,这表明细胞的本质已经开始进行分裂,而且持续以病态、偏执的方式进行分裂。”
  事实上,这些细胞的主人,已经去世了30多年。主人的尸体也已腐败,但这些细胞却存活了下来,仍保持一种激昂的、扩张的生长姿态。
  这就是癌细胞。
  反观正常细胞。它们秉持着一种无私的集体主义精神,遵循自身程序的命令,何时成长,何时分裂,何时跟别的细胞联手,缔造一个器官组织,每个细胞,戮力同心,这背后隐藏着一种精妙的协调性。我们的身体,是一个高度协同的复杂社会。
  正常细胞,是一种极致的利他主义者。它们不会自作主张,而是与周围的细胞群紧密联结。细胞群会告知它方位、路径,以及行事方式。唯有在这些邻居提供的信息里,细胞才能获得何时生长的命令,并执行分裂程序。
  比如,当你的手指受伤,出血处会聚集血小板,形成屏障,止住血,并向周围释放几种生长因子;临近结缔组织的细胞临危受命,组成先头部队,修复伤口。工作完成后,它们及时恢复平静。
  任何复杂的生命,无不如此。
  但癌细胞不同,它是彻底的个人主义者,也是一个叛逆者。用肿瘤学家罗伯特·温伯格的话来说,癌细胞不会顾及群体的利益,只关注自身的繁殖需求,它们自私自利,不讲公德。更要命的是,它们获得了自我生长的本领。被激活的原癌基因就像被卡住油门的汽车一样,横冲直撞。   事实上,人体有一套完整的处置军事叛变的机制。
  科学家研究儿童癌症“成视网膜细胞瘤”时发现,要发展成癌细胞,细胞内两份名为Rb的基因拷贝,都需要发生变异、灭活。这是癌细胞分裂的必要条件。遗传性的患儿在胚胎发育阶段,就有一份拷贝突变,只需要短短几年,当另一份拷贝也被灭活时,癌细胞便开始一路高歌猛进。
  反过来看,这个Rb基因,它们可以抑制癌细胞的分裂,当细胞接受癌基因的指令时,可以刹住车,下令停止分裂。再反过来看,只要敲掉这两份拷贝,癌基因便能扭转局势。就这样,癌基因与肿瘤抑制蛋白永远处在张弛之间,相互制衡。
它不过是生命的另一个版本。只是,它比正常的机体,拥有更强的活跃性、创造性和繁殖力,也更加争强好胜。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癌基因永遠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并且终将等来逃脱的一天—复活端粒酶。端粒酶出现于生命发育的早期,存在于精子细胞、胚胎细胞等,以保护这些细胞的正常生长,守护遗传信息。但不久后,它们便消失匿迹。
  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癌细胞会挖出这本失传的武学秘籍。
  一旦拥有了它,癌细胞便能不受限制地重建和维护自己染色体的两端,以获得无限分裂的能力。作为对策,此时,人体细胞将再一次发挥利他主义的精神—自杀而自卫。
  1972年,安德鲁·怀利发现细胞内部存在一个可以迅速响应的死亡程序,他称之为凋亡。感染病毒的细胞,会启动凋亡程序,以自毁的方式,剥夺病毒的宿主。对于DNA受到严重损害的细胞,凋亡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旦有越轨的细胞结党营私、滋事叛乱,凋亡程序启动,也许是人体蓝图能做出的最后努力。凋亡的时候,细胞会收缩,细胞外膜突出,染色体的DNA一片片碎开、爆裂、湮灭,如镜花水月。
  即便如此,癌症依然能找到机会逃避细胞的凋亡,获得永生的能力。
  事实上,癌变的过程,并非这么充满戏剧化,而是漫长的、缓慢的,癌基因要经历重复的突变,要消灭肿瘤基因,突破重围。从癌前阶段,到它发展壮大,成为一个侵袭性的癌,背后是一个严格的、精妙绝伦的过程,跟生命本身一样。
  作家诺瓦利斯在1798年前后撰写了一条百科全书条目,他把癌瘤与坏疽一起定义为“发育成熟的寄生物—它们生长,它们被繁殖,亦自我繁殖,有其自身结构、分泌物和食物”。某种程度上,此言颇具先知意味。他预示了癌症的发育完整逻辑:异常的基因,支配着癌症的一系列反应,巩固自己的生存优势,加速生长、建立通路来转移,还能聚集血管,供给营养、氧气,以维持生命。
  那个被癌细胞激活的、用来转移自己的基因,也正是正常细胞运动时所需的基因。所以,我们将发现,这里没什么特殊的,它不过是生命的另一个版本。只是,它比正常的机体,拥有更强的活跃性、创造性和繁殖力,也更加争强好胜。
  瓦尔穆斯没有说错,癌症是我们的扭曲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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