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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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下中山
  
  2003年10月,一意孤行的我违背了亲人的劝告,才读到初三,就匆匆地告别了母校,告别了对我有三年养育恩的外公外婆,告别了生我育我的故土,跟随父辈们的脚步跨进了南下的打工大潮。年幼的我不曾体会过流浪的辛酸,幻想着南方的都市遍地的黄金等我去捡。
  满腔热血的我踏上了流浪旅途的第一站——中山翠亨。翠亨是一个山明水秀的村子,这里毗邻美丽的海滨城市珠海,村子里曾抚育过一代伟人孙中山先生,当地政府把“国父”的故居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故而这里的旅游业比较兴旺。
  由于当时的我和来自同村的小玲还未满十六岁,没有身份证,根本没有哪家工厂容得下我们。我和小玲的父母在一个工厂上班,所以当时的我们不用担心每天的一日三餐。在父母去上班后,我和小玲就相约去四方佛爬山,去集益寺看佛,去海边看海……
  父母上班的厂是一个上海老板,由于来到这边不熟悉市场环境,才开厂半年亏损了几百万,所以老板决定把工厂搬迁回上海,老板希望我的父母也一起过去。过了一个月少爷生活的我便跟着父母向上海奔波。
  
  上海的冷
  
  到达上海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上海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冷,冷空气中伴随着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上海的高楼大厦和灯火通明是她给我的第二印象,眼前的一切使我心潮澎湃。
  到上海后,我父母介绍我进了他们这个厂,专门生产浴柜。由于我是初次进厂,被安排在包装部。12月,上海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阿标这位广东佬,同事们都叫他老顽童,四十几岁的人第一次见到下雪,在那又跳又唱的,丝毫没有一丝寒意。
  每逢星期天休息,我和刁胖子、刘毛毛就相约出去玩,九亭和泗泾都留下了我们的影子,三个来自不同省市的流浪儿就这样成了兄弟。
  五一节,厂里放假三天,同事们就相约去上海动物园玩。上海动物园被称做是中国的第一大动物园,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东北虎、狮子……还有许多的动物都是我以前未曾听闻过的;也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海豹和大象的表演。下午回厂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害我们全都成了落汤鸡。
  上海寒冷的天气使得原本就体弱的我经常感冒,父母见我这个样子,就决定回中山,最起码中山的天气不会这样的让人“心寒”。
  2004年5月14日,我们一家坐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
  
  中山留不住我的爱
  
  从上海回来后没多久,我进了一家激光雕刻厂,厂里实行两班倒,却不到二十人。老板姓钟,同事们都叫他钟经理。主管叫老王,文员叫革平,后来革平成了我的干姐姐。在这个厂里,我邂逅了一位女孩,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到我和她之间会有故事。她是主管老王的堂妹阿萍。
  2005年9月,我和阿萍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成了这个厂里的第二对恋人,我们受到了厂里同事的真诚祝福,只有主管老王并不看好我和阿萍的事。我带阿萍去见了我的父母,父母也还蛮喜欢她的。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我和阿萍成天形影不离,我们在南朗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快乐的身影。那几个月里的一切,现在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那是阿萍留给我的最美好的回忆。
  转眼2006年年关将至,阿萍的父亲打电话要她过年回家。王伯伯一直不太同意我和阿萍的事,认为我们彼此都还年轻,现在应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要放在第二位。2006年1月25日,是我送别阿萍回家的日子,这一天变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当看着心爱的人从我的视线中渐渐消失那一刻,痴情的我哭了……
  
  东莞的友谊
  
  消极了半年,每天看着父母为了我的事而疲惫不堪,我内心好难过。为了面对新的生活,我决定先离开中山这个留给我太多回忆太多伤感的城市,避免睹物思人。
  2006年7月,我飘到了东莞虎门。虎门是座具有悠久历史和美丽传说的小镇。我很快和厂里的同事成了好朋友,阿成和老邪来自重庆,和我家乡仅一山之隔,阿成是个腼腆的男孩,女孩子和他说话他就会脸红,这无疑让他成了我们取笑的对象;老邪就不同了,小小年纪就天不怕地不怕,典型的热血少年,所以被我们尊称为“东邪”;毛毛来自河北,她和胖子是好姐妹,胖子来自天府之国四川,天府之国出美女一点不假,胖子就是名副其实的美女,就是胖了一点,要不然也不会被我们叫成胖子了;而我呢,就成了他们的老大,成天叫得我像混黑社会的一般。
  也是在这里,我找到了我人生中的两位红颜知己:阿娟和阿秀。阿娟是继阿萍之后在我心里占有很大地位的另一位女孩子。我和阿秀的相识纯属偶然,缘于她发错的一条短信,让原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成了好朋友。阿秀也可以说是我的第一个“外国”朋友,她有一半的越南血统。直到现在,我和她们都还有着密切的联系,真希望这份友谊能伴随着我们直到老去。
  和《江门文艺》结缘,也始于虎门。那晚我和阿成他们去夜市玩,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书架上的她,并对她一见倾心。现如今,她已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看过的每一期《江门文艺》都被我好好保存着,并把她不断介绍给我身边的朋友认识。
  正因为有了他们的陪伴,才使得原本迷茫的我重又找回了生活的航标。
  
  秦皇岛的过客
  
  本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波澜不惊地保持下去,然而,一个电话却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2007年6月,分别了一年多的阿萍打来电话,对我尽诉相思之苦,她提出要我过去和她一起工作。对于她的这个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我一直把她当成我最信赖的人,况且我和她分隔两地也已一年多了,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继续下去,我受够了这份相思的痛苦。
  6月21日,我带着简单的行李只身北上秦皇岛。事先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留下一封家书给父母就“离家出走”了。
  本以为秦皇岛有我和阿萍美好幸福的未来,到那里后我才发现,原来她所从事的正是让许多人倾家荡产的传销。我当时好不气愤,恨我最信任最心爱的人对我的欺骗,但我还是无可奈何,宿舍里二十几个人,四十几只眼睛时时刻刻在不同的角度锁着我,就连上厕所都被几个“保镖”护送。而我带去的行李、手机和钱包都被阿萍以各种借口拿走了。
  我几番苦口婆心地劝说阿萍,要她和我一起离开那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南方寻找我们的生活,却无奈她“中毒”已深,总是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渐渐地我对她失望了。我心里的那份痛和恨,几欲使我颠狂。
  为了逃离狼穴,我和阿萍玩起了自欺欺人的游戏,在渐渐取得他们信任后,我取回了我的手机和身份证,而我却在暗地里打电话叫中山的小玲给我寄来南下的路费,于7月5日的凌晨实施了我一个人的逃跑计划。
  秦皇岛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留给我的并不只有美丽,还有心碎……王心凌有首歌叫《第一次爱的人》,里面有这么几句正是我的写照:第一次爱的人,他(她)的好他(她)的坏,就像胸口刺青,是永远的记号,跟着我的呼吸,直到停止心跳……
  
  栖息于中山
  
  远离亲情两年的我,终于在2007年7月带着疲倦和心碎回到父母身边。父母在知道我北行的经历后,并没有责罚我,而是对我耐心地开导,久违了的亲情又在我心里慢慢苏醒。看着父亲额头上不知何时爬出的皱纹,我心里既愧疚又难过,暗暗发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乖乖地听父母的话,弥补这两年来我对他们的伤害。
  8月,由父亲的安排,我进了现在的这家橱柜厂。正如刘欢老师唱的那首《从头再来》一样,我从一名普通的员工做起,做到现在的“济公”。我并不在乎每个月的工资多少,只希望能永远这样陪在父母的身边,一家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现如今,我已有了我的小家。去年6月,我的宝贝女儿也来到了这个世界。看着家人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有了些许安慰,我终于带给了他们一份快乐。现在,上有对我姐弟俩有三年养育恩的外公外婆,下有我疼爱的宝贝女儿莉莉,我们一家享受着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继续着我们平凡而又安详的生活。
  
   责编:熊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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