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有“赐姓”制度，就是皇帝通过圣旨（或诏书）的方式，郑重地将某个姓氏赏赐给某个臣下。“赐姓”作为一种至上的精神奖励，在加强封建王朝的君臣凝聚力方面起的作用有时远远大过物质赏赐。皇帝赐姓多是因为臣下政绩昭著，或战功卓著，或献策有方等等，总之，是因臣下“功德”所致，这是皇帝褒奖功臣、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但有另一种“赐姓”常被忽视，即封建君主对其厌恶的人及其族人赐予恶姓。所谓“恶姓”，就是一种字面意义不好的姓。
　　东汉延熹初年，外戚梁冀独断朝政，骄奢淫逸，后为汉桓帝所诛。桓帝十分厌恶梁姓，当时皇后姓梁，被贬姓为薄氏。薄，有轻视鄙薄之义。如《孟子·尽心上》：“ 孟子曰：‘于不可已而已者，无所不已。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也。’”
　　东晋咸和初年，南顿王司马宗叛乱，成帝司马衍诛之，并勒令司马宗族人不得再姓“国姓”，贬为马氏。
　　南朝齐武帝萧赜时，巴东王萧响叛逆，齐武帝贬赐萧响的后人为氏。，是一种长脚蜘蛛。《诗·豳风·东山》：“伊威在室，蛸在户。”
　　南朝梁元帝萧绎在位时，武王萧纪举兵造反。萧纪兵败后，元帝令其改姓“饕餮”。饕餮，传说中的一种贪残的怪物。《神异经·西南荒经》：“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强者夺老弱者，畏群而击单，名曰饕餮。”
　　唐高宗李治时，已废的王皇后和萧良娣同时为武后所杀，武后犹不解恨，于是改王皇后为蟒氏，改萧良娣为枭氏。蟒是一种巨蛇。《尔雅·释鱼》：“蟒，王蛇。”郭璞注：“蟒，蛇最大者，故曰王蛇。”枭是猫头鹰一类的鸟，旧传枭食母，故常以喻恶人。《诗·大雅·瞻》：“懿厥哲妇，为枭为鸱。”
　　武则天时期，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等起兵反对武则天，后来皆被贬姓虺氏。武则天还杀了她的侄儿武维良和武怀运，二人的后代皆被贬赐蝮氏。虺和蝮都是指有毒的蝮蛇。《史记·田儋列传》：“蝮螫手则斩手，螫足则斩足。何者？为害于身也。”
　　唐玄宗李隆基执政以前，唐宗室新兴王李晋与太平公主合谋叛逆，事败被杀。玄宗即位后，追改李晋族人为厉氏，永不得复姓李。厉，音lài，义为生癞疮。《史记·范睢蔡泽列传》：“漆身为厉，披发为狂，不足以为臣耻。” 司马贞索引：“厉音赖，癞病也。言漆涂身，生疮如病癞。”
　　赐恶姓，实为封建王朝君权专制的产物。对于有强烈宗族情结、奉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古人而言，被皇帝贬赐恶姓实在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惩罚和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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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