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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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自信还是有些自负,2004年7月,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曾豪情万丈地写道:我不是林中的小鸟,我是辽阔苍穹里的雄鹰!初出校园的我心想,这下可以自由地飞了。可是,天地之大,飞往何方?
  
  寻梦东莞
  
  2005年春节一过,我一个人从家乡海南飘洋过海来到了东莞。这是我第一次来东莞,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我漫无目的,来到一个叫做寮步的镇子。说是镇子,其实不亚于内地一个县城。汽车城,文化广场,星级宾馆,各种消费场所应有尽有。在一家每天15块钱房租的小旅馆安顿下来之后,我开始找工作。
  这遍地工厂的地方,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做什么呢?我把求职目标锁定在文职类工作上,可每次在招聘广告栏上看到的都是五金厂、服装厂、皮具厂招普工的信息,偶尔有招文员的,也限制是女性。10天过去了,工作还没着落,我不由有些慌了。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钱快用光的时候,我看到一条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一家新开的电子厂招抄写员,高中以上学历,包吃住,待遇优……
  我兴奋不已,叫了一辆摩的直奔目的地。摩托车在一个破旧的厂房大门前停下了。
  “这是我要找的地方吗?”我问。
  “没错,是这儿。”司机很肯定地回答。
  我只好下车,心中却是疑问重重。一个瘦高中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热情地向我打招呼:“靓仔,是来面试的吗?”
  我点头。
  高个子中年人把我领到一个屋子,道:“这是环球电子厂的办事处,负责接待工作的,你先填张表吧。”
  我有些害怕,但心里告诉自己要稳住。填好表,高个子中年人一看,点头表示满意,扬手一指左边第三个房间,道:“进去复试吧,经理在里面。”
  一个胖中年人在桌上写着什么,见我进来,示意我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小牛,你各方面都还可以,基本上达到了我们的用人要求。不过,我要跟你说明一下,入职要交服装费、体检费共500元……”
  “不是说不收取求职者任何费用的吗?”我打断胖经理的话。
  “服装费我们只是让你先垫付,离职后全额退还。体检费是给医院的,必须得交。花几个小钱就能进入公司的管理部门,这点钱不是很快就能挣回来吗?”胖经理说得句句在理。可是,我身上连50元都没有了。我借故溜回了出租屋。
  找了10多天工,没什么结果。看来,不能再呆下去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安慰一下自己落魄的心情,又踏上了找工的路。我来到了石龙镇。身上只有20多块钱了,我已顾不上太多,心想,只要有个安身立足的地方就行。第二天上午,我找到一个叫“汉兴”的小型电子厂,当天便搬进工厂的集体宿舍。
  第二天早上开工,主管把我交给了一位女拉长。女拉长安排了我的工作。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把拉上的半成品收音机拾回工位,用透明胶绑好线路,放回流水线给下一个工位做。那时正值生产旺季,订单多,每晚都要加班到10点半才下班。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刚走出校园,我真正体会到了打工生活的不易。我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再苦再累也要坚持。
  绑线路,打螺丝,青春时光就这样在机械的重复劳作中流逝。但我坚信,这是暂时的,我会找到更好的发展途径。
  不知从哪天起,工友们知道我是大学毕业,有工友不怀好意地说些挖苦的话:“大学生怎么啦?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在这里打螺丝钉?挣的钱还不如我们多呢!”尖酸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刺伤了我那高傲的自尊,我感觉受到了侮辱。我没有怪罪他们,内心一遍遍给自己鼓劲:一定要争口气!
  真正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的是,我进厂不久,便在2005年9月下期的《江门文艺》上发表了一篇散文——《爱神站在电波里》。领了稿费之后,我买了许多零食分给拉上的工友们吃,让大家一起分享我的喜悦。工友们从此对我友好起来,甚至多了一些敬重。厂长在此时把我调到仓库管理物料。
  我的时间变得宽松起来。需要物料的时候,我就把物料准备好交给拉长,没事的话可以看书写东西,倒也逍遥自在。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半年,我平静的生活被父亲的一句话改写:回家有要事商议。
  我是不会不明不白地回去的,还没闯出点名堂来,怎么就打道回府了?无奈,父亲只好再三解释,叫我回家是让我返回大学领取毕业证书,参加公务员考试。他还说今年省里招的人多,市里工作的叔叔也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云云。只有小学文化的父亲讲了许多大道理。
  由于还欠学校6000多块钱学费,我的毕业证被学校保管着。没有毕业证,在哪里发展都受到影响;没有毕业证,拿什么证明你是大学毕业啊?看来,不回家是不行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我的东莞之行。当我背上行囊坐车穿行在珠三角的万家灯火里时,心中在问:东莞,我还会回来吗?
  
  在成都做“机票串串”
  
  2006年9月9日,火车把我带回了我上大学的地方——成都。浑浊的天空,熟悉的川音,来来往往的人们,分别两年,成都一切如昔。
  在老乡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去学校。交清所有费用后,我在院办那里领到了毕业证。千里迢迢赶来,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为的就是这一纸文凭吗?看着手中的毕业证书,我心中酸酸地痛。
  手里只有100多块钱了,回家的路费都不够。向别人借可以,但此时已过了报考公务员的时间,做机票代理的老乡动员我和他一起干。处境窘迫的我答应了,心想,也许这是一条很好的谋生路呢。
  说是机票代理,其实也就是机票贩子,四川话叫做“机票串串”。在成都,有一帮人从事这门行当,早入行的已发了财。现在,做这行的人多了,钱不像以前那么好挣了,但一般一个月也有几千块钱。
  我和老乡分工明确,他负责在家接电话,给客户订票,我负责跑外面。到各出票点取票送票、收钱。干了六七个月后,老乡的女友从重庆回来,我于是在此时宣布退出。
  我找到的新工作是在一家食品公司做业务员。公司在城西,我住城东,每天要骑一个多小时单车上班,晚上又骑一个多小时单车回来。为了生活,我每天穿梭在成都的大街小巷,用并不熟练的四川话和客户谈业务,日子辛苦而充实。
  2008年5月,如果没有那场震惊世界的汶川大地震,我也许还在成都继续跑我的业务,但是,地震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在父母的多次劝说下,我于5月24日离开了成都。
  
  三亚的潮涨潮落
  
  美丽三亚,浪漫天涯。在家休息几天后,我来到了三亚,一来想放松心情,二来想找点事做。
  到人才市场,蒙牛公司正在招工。通过面试之后,我进入了三亚这家经销蒙牛牛奶的公司,做了一名业务员。刚进公司,正赶上蒙牛公司总部“夏满”检查。这是一次季度性的大检查,总部对经销商的铺市要求很高,牛奶各品项的总体铺市率要达到85%以上,不达标的话,总部要考核我们,公司需出一大笔费用。
  老板在动员大会上已经下达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通过总部的检查。
  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一场无声的攻坚战悄然打响了。我负责的商品街区域是三亚市场的一个窗口,总部的人最有可能检查我这里。每天开完早会,经理、主管还有几个优秀业务员与我一起开车去库房装牛奶,然后去市场铺货。中午一两点才吃午饭,接着又开始干,晚上也要忙到10点钟才收工。辛苦忙碌了一个月后,我们突然接到通知,说已经通过总部的检查。我们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波非比寻常,这是由三鹿公司“三聚青氨”事件引发的乳制品“行业地震”,许多知名的乳制品生产企业面临前所未有的劫难。事态的发展扑朔迷离,各种猜想铺天盖地,一时间,公司人心浮动。
  不抛弃,不放弃。关键时刻,我们公司与蒙牛公司紧密相连,共度难关。按照总部指示,要把市场上部分生产批次的牛奶收回、销毁。那段时间,从市场上收回的牛奶有20000多件,要求在3天内销毁完。
  销毁的地点在公司仓库的广场上。牛奶一箱箱丢到路中央,然后用装满重物的卡车一遍遍来回辗压。不一会儿,广场成了牛奶的河流。我们卷起裤角,用铲子把压碎的空盒子铲到一边,又倒入整箱牛奶,开车继续辗压……
  阳光总在风雨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工作,市场逐渐回暖,牛奶销量稳步上升。不久,我被公司从销售部调往管理部,做了一名市场督导。工作之余,我喜欢到三亚的海边,看海水潮涨潮落,看天边云卷云舒,心胸顿然开阔,感悟良多。
  毕业几年来,我一直在漂,一直在闯,一直在为梦想努力。虽然还没有成功,但这几年的漂泊经历让我多了一份坦然,开阔视野,增长见识,这是一笔丰厚的精神财富。
  青春有梦,勇敢去追。为梦想努力,我的青春在路上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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