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的女儿该不该为亲弟捐髓:生母和养父的“抢女”大战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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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母上门求捐髓打乱父女平静
  家在江苏常熟市沙家浜的朱启,1992年结婚,次年女儿出生,不料因病夭折。此后,他与妻子又陆续生了两个孩子,都在出生后不久夭折。
  1997年,饱受心灵创伤的朱启与妻子商量,决定领养一个孩子。经人介绍,他们认识了家在淮安的陈慧夫妇,他们生了两个女孩,可一直想要一个儿子,遂决定把刚出生3个月的小女儿小雪送人。朱启夫妇见小雪健康可爱,决定领养。为避免以后发生纠葛,双方约定,两家互不干扰彼此生活,互不联系。
  领养小雪后,朱启夫妻为免外人议论,他们隐瞒了领养事实,说是自己生的。因为数次经历孩子夭折惨剧,朱启夫妇对小雪格外珍惜。2002年,朱启与妻子因感情破裂离婚,夫妻俩舍不得小雪,最终,通过法律途径,朱启赢得了小雪的抚养权。
  此后,朱启对小雪更加疼爱。为让女儿生活质量高一些,朱启拼命工作,还戒烟戒酒。一次,凌晨4点,小雪忽然发高烧,朱启吓得鞋都没穿抱起女儿就往医院跑。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害怕小雪像其他的孩子一样离自己而去。赶到医院,他不敢离开病床半步,直到小雪病情好转。
  邻居见朱启当爹又当妈,非常辛苦,便要给他介绍对象。可朱启怕她们对小雪不好,坚决不再娶。
  让他欣慰的是,小雪非常乖巧懂事。见爸爸忙里忙外,她心疼地帮爸爸擦汗、捶背,还“承包”家务。有时放学回来,她还会陪朱启去卖螃蟹。小雪的学习成绩也好,常在班里拿第一。有女儿的陪伴,虽然辛苦,但朱启非常开心。他时常想:一辈子守着女儿,陪她快乐、简单地生活,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然而,小雪15岁时,父女俩平静的幸福被打破了。
  2012年1月22日晚,一个中年妇女风尘仆仆走进朱启家,自称叫陈慧。朱启打量着陈慧,非常吃惊,赶紧打发小雪去邻居家玩,然后才问陈慧为什么又找来了?当初承诺不再联系的。
  让朱启没想到的是,陈慧突然跪下哭着说:“我知道不该找你,可我儿子得了白血病,要骨髓移植,全家人都配型不成功,我想求你让小雪去为她弟弟做配型……”
  原来,把小雪送人后,陈慧夫妇如愿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陈朗。然而,2011年9月他被查出患了白血病,必须进行骨髓移植。全家人都为他做了配型,结果全不符合。本想通过中华骨髓库寻找,可等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合适配型。无奈之下,陈慧想到送出去的女儿小雪。
  生母紧逼,父女“悔捐”
  朱启听完陈慧的话,一下子也愣了。十几年不联系,见面就要捐骨髓!小雪可是自己的命啊!自己对她百般呵护,她也面临中考,还处于身体发育期,怎么能让她去捐骨髓?更何况,小雪至今不知自己身世,如果捐骨髓,不就等于公布真相了吗?
  想到这些,朱启犹豫了。陈慧便又跪下恳求。朱启也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夭折的孩子,一阵心疼。最后,他答应陈慧好好考虑。
  陈慧走后,朱启无法平静。按理说,他有理由拒绝,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小雪的亲弟弟。如果以后小雪得知自己阻止她救弟弟,会不会埋怨自己?
  左思右想,最后,朱启决定征求女儿的意见。他问小雪:“如果有个陌生弟弟患了白血病,需要你的帮助,你愿不愿意救他?”小雪听后先一怔,然后谨慎地答道:“只要不影响我的身体健康,我愿意帮忙。”
  如果对身体没有伤害,为弟弟捐骨髓也是做一件善事。第二天,朱启告诉陈慧,同意小雪为陈朗做配型,但必须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不能与小雪相认。陈慧欣然答应他的条件。
  1月28日,朱启以给小雪体检为由,带她去医院抽血,随后将血样交给陈慧送去配型检验。
  一个星期后,配型结果出来:小雪与陈朗的HLA(人类白细胞抗原)完全相同,符合骨髓移植条件。
  得知这个消息,陈慧夫妇喜极而泣,朱启也非常欣慰。可是,没想到,小雪知道后却害怕起来,她一直以为朱启之前只是和他说笑。朱启便安慰女儿别担心,就像抽血一样简单。同时,他还熬鱼汤、鸡汤等食物给女儿补身子。
  尽管如此,小雪还是心神不宁,她问老师捐骨髓到底是怎么样的,老师听后非常紧张,告诉她不要捐,会影响身体,尤其现在面临中考,会耽误学习的。
  2月15日晚,小雪由于心理压力大,病倒了。她问朱启,为什么非要让她去捐骨髓。见女儿生病了,朱启忍不住落泪。他也想过,捐髓后万一留下后遗症,小雪以后的生活就毁了!
  2月16日,朱启正心烦时,陈慧打来电话,朱启说小雪病了,等她病好了再说。可陈慧立刻问他是不是反悔了?并说,陈朗的病不能再拖……
  见陈慧只关心儿子,全然不顾小雪的死活,朱启觉得她很自私,便生气地挂了电话。
  陈慧心急如焚,第二天她便找到朱启家,非让他给个明确答复,并威胁说:“你不答应,我就直接找小雪,并告诉别人她的身世。”陈慧说完就对路人嚷嚷,说朱启不让她的亲生女儿救弟弟之类的话,引来好多人围观。
  见陈慧如此不讲道理,还说出小雪的身世,朱启火冒三丈。15年来,他最怕小雪的身世被人知道,如今陈慧却因为自私说了出来,朱启再也无法忍受,非要和陈慧拼命,幸好被好心路人拦住。
  不过,朱启已经失去耐心,他对陈慧吼:“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我不会让小雪捐骨髓!”
  陈慧意识到泄露小雪的身份激怒了朱启。
  学校门口上演“抢人”大战
  想到医院里的儿子,陈慧立刻又跪在朱启面前,求他救救孩子。为怕别人说三道四,朱启忍住心中怒火说:“看在孩子份上我答应你。但为了小雪的健康,你给30万元保证金,等小雪结婚时没什么意外,再还给你。”
  听到朱启要30万元,陈慧傻了,给儿子治病已经花去近30万元,现在手术费还没着落,去哪里找30万元?可如果不答应,又怕他不让小雪捐骨髓,她便对朱启说:“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先给小雪买一份健康保险……”
  陈慧还没说完,朱启就打断她:“你这个当妈的太狠心,当初抛弃女儿,现在儿子病了就让她回去救命,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陈慧被朱启说到痛处,再次流下泪来,可是,一家人都等着小雪回去救弟弟,眼下儿子的生命最重要。半晌,她幽幽地说:“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去找小雪,让她自己决定,她要不同意,我就认命。”   朱启一听着急了,警告她不准去找小雪,否则和她拼命。陈慧冷眼看了朱启一眼,便离开了。
  陈慧回到淮安后,将情况告诉了家人。一家人商量后决定,直接去学校找小雪!
  3月6日,陈慧和老公找到小雪学校。门卫不让入校园,陈慧就给校长办公室打电话,请求校长送小雪出来。校长以她不是监护人为由拒绝了,随后电话通知朱启。朱启听后万分着急,他请求校长偷偷送小雪出来,挂了电话也向学校跑。
  上午12点,校长把小雪带上车,准备送她出校。可放学期间人多,校长的车行驶缓慢,正好被守候在门口的陈慧看见,她冲过去便拉车门。这时,朱启也赶到了学校,见陈慧要抢女儿,便拼命地上去争抢,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最后,门卫不得不报警。
  在派出所,陈慧告诉小雪她才是其亲生妈妈,并把朱启要30万元保证金的事说了出来,她希望小雪自己决定是否救弟弟。
  突然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小雪顿时不知所措地大哭。见女儿如此伤心,朱启的心刀割般疼痛,他觉得陈慧欺人太甚,太自私,骂她“混蛋”,随后强行带走小雪。
  当天晚上,小雪哭了整整一夜,朱启也陪着女儿流了一夜泪。他心里一直纠结,该怎么对女儿解释?
  与此同时,陈慧也大伤脑筋。想到自己向朱启数次下跪请求,如今却变成这种结局,陈慧心里生出一股恨意,决定报复!
  陈慧让丈夫买来笔、墨、纸,连夜写起“大字报”,指责朱启灵魂扭曲、敲诈勒索;怪罪小雪不明是非、见死不救……第二天,陈慧又将这些“大字报”贴在沙家浜大街小巷。
  朱启见到“大字报”,觉得名声被毁,脸面丢尽。小雪更是又气又恼,躲在学校不肯回家,也不接朱启的电话。
  见女儿不理自己,愤怒的朱启一纸诉状以诽谤罪将陈慧告上法庭。法院没有受理,而是进行调停。经过多方劝说,朱启答应撤诉。陈慧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给小雪和朱启造成了伤害,郑重向他们道歉。只是,她再也没有勇气向朱启和小雪求助,关于陈朗的骨髓移植,只能等待合适的配型。
  现在,朱启在努力化解小雪心中的怨气,希望女儿能早日走出阴影,顺利通过中考。
  编后:
  针对这场闹剧给双方带来的伤害,著名伦理学家李继海说:陈慧应该负主要责任。作为母亲,救子心切可以理解,但她没有权力强迫别人接受她的求助,更不该因对方一时不答应而恶意说出朱启一直苦苦保守的秘密,让正在读书的小雪突然面对这种人生突变。
  其实,如果陈慧当初能多从朱启父女角度考虑一些,给他们一些理解和耐心,就不至于变成两败俱伤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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