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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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镇雄在外地人眼中,是个有争议的地方。这很正常,没有争议的地方,大概也是平庸的地方。其实,有如说是对地方的争议,不如直说是对这个地方的人的争议。至于是怎样的争议,这是一个复杂的话题,不是我这里要涉及的范围,我在这里涉及的东西是很正面的东西,也是给我感受最深的东西。我不是镇雄人,我不是为镇雄人辩护什么,也不是想为镇雄人争取什么,镇雄人不需要这些东西。那么,为什么要说这个话题呢?是因为今早上在网络上看到一篇东西,是一个在日本工作过的人写的,题目是说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差距,看完之后是说他本人和他接触过的日本人的差距。我就给这个人留下一句话,我觉得不能将自己个人和日本人的差距说成是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差距,如果是说坚韧不拔和吃苦耐劳的品质,昭通的镇雄人怕应该是世界第一。
  镇雄的地理位置在滇东北的东北部,从地方史上看以前是彝族的地盘,和贵州毕节的赫章接界,赫章自称是古代夜郎国的都城,有许多地方在争抢自己就是古代夜朗国的所在,我问过镇雄的作家尹马先生,为什么不去争这个称号,尹马先生一笑没有作答,他说镇雄是赤水河的源头,也就是毛泽东四渡赤水那个赤水,毛泽东最得意的天才的军事指挥艺术就是四渡赤水,尹马说,这就够了,镇雄是大雄古邦。尹马先生在乡镇工作的时候,搞过个“昭通文坛点将录”,十多年后,有人模仿他搞了个“中国诗坛点将录”。由于前几年我在法院的业务庭从事刑事审判的原因,我办理过镇雄境内的许多类型的刑事案子,也在不同的季节到过镇雄的许多地方,对镇雄的民风民情有所了解。镇雄给我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有许多神秘而魔幻的色彩。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感觉,镇雄这个地方的历史文化底蕴绝对是博大而厚重的。就我觉得,如果你是个有心人,你静下心来写出一个真实的镇雄来,获得“矛盾文学奖”,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镇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气候,由于此地接近贵州,你想象贵州的阴雨天气就有点接近镇雄了,在立秋之后,只要你进入镇雄地界,给人的感觉都是冷飕飕的,雾海苍茫,云雾满山,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我在镇雄的花山住过一晚上,连被面都是潮湿的。我到林口的时候,汪副乡长带我去看传说中的木黑龙潭,到了水边连水都没有看着,其实就是在雾海里穿行了一转,搞得一头雾水。我没有查证镇雄的国土面积确切的是多少,但镇雄的人口是一百多万,光是在外地打工的就是几十万人。每年的秋天到镇雄,除了气候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外,另外一个就是镇雄的教育。由于我们住在镇雄教育局附近,从教育局门口经过,四面的墙上都贴满了红纸,那是为高考考上录取分数线的学生张榜,也就是说,一个乡镇上录取线的人数就超过了其他一个县,有许多考生直接从乡镇中学就考入了重点大学。如果你是搞书法的或者是美术什么的,到了镇雄,我劝你最好不要张扬,镇雄人多,什么样的人都不缺。
  我刚到法院工作的时候,镇雄法院的院长已经满头白发,不久就退休了,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收到他的一本诗集,这个老先生竟然是写古体诗的。当时的镇雄法院的政工科长是个女同志,她的丈夫高中毕业后招工在县中医院当工人,自学中医,读出了专科、本科、硕士、博士,现在是一家省级中医院的院长。在这个中医博士面前,我感到汗颜。镇雄法院的一个庭长,烟瘾很大,为了供他两个兄弟读书而戒烟,九分钱一包的烟拿起又放下,最后他的两个兄弟都成为县委书记。镇雄大湾有家三弟兄,大哥是朱镕基的博士,二兄弟中专毕业后已经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学他大哥的榜样,也一口气读完博士,他小兄弟我是认识的,对人谦让有礼,放到一个乡镇去选副乡长,落选后平静如水,一如既往地工作,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后来在乡镇一直做到书记。想想我们自己,随便遇到一点事情就有情绪,实在是惭愧得很。法院的一个领导,据说第一文凭不高,但那种自学的精神,实在是年轻人的榜样,后来到省法院去竞争上岗,年龄最大,但考试考了第一,其他人说,看不出来嘛,他说你看不出来的人太多了。
  司法考试是全国第一考,有的省一年只有几个人通过,有些边远县至今没有人通过,而就在镇雄的那些云山雾海的山区法庭,常常是六个人参加通过五个。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小学毕业参加工作,看到镇雄城里在修大楼,她说,我要在这里上班,后来果然到这大楼上班;到县委办去办事看到那里的办事员自视很高,她说我要来这里上班,后来果然到县委办工作了八年,成了尹马的同事;看到同事到市委党校读书,她说我要读书,就到市委党校读了两年书;她丈夫带她到昆明旅游,在翠湖边对着云南大学的大门说,这是云南的最高学府,她说我要来这里读书,她丈夫说,你尽做梦,后来她果然考入云南大学去读了两年。这就是镇雄人的性格。命运是服硬不服软的,在我接触的镇雄人中,他们给我的总体印象是,对于这些在极端艰苦地方成长起来的人,他们的成就常常让你惊叹,因为他们常常做出一些你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来。说句实话,即使是那些背着炒面上访的农村妇女,为了维护她们的合法权益所表现出来的坚韧不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精神,也不能不让你肃然起敬。
  我要说的是,在我接触的镇雄人中,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其精神都是强大的,他们给我的印象是永不言败,只要是他们想干的事情,他们都会百折不挠去做,不到最后,绝不回头。在一般人看来,镇雄人似乎有点自大,但这种自大是有基础的,即使是你认为难以逾越的困难,在他们的眼里很可能实在不算什么。在其他人的眼中,也许镇雄是落后的,但他们自己不这样看,每一个镇雄人说起镇雄来,都是无比的自豪和热爱,哪怕一碗牛肉米线,都是镇雄第一。我们是大雄古邦,我说的话是最有道理的,我的职业是最好的,我们镇雄的酸菜是最好的酸菜,哪怕那满山的云雾,也是世界第一流的。人与人的最大差别,其实是精神的差别,精神面貌不同,最后的结局自然不同。这种坚韧不拔吃苦耐劳藐视一切困难的精神,是他们自立于世的强大基础。如果我们的同胞全都具备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那我们的国家不强大都不行。由此,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有必要学习这种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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