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治心理看农村留守妇女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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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农村留守妇女的参政问题是伴随着我国转型期农村劳动力大量外移而产生的。本文以宁夏南部山区固原市为例,从政治心理角度出发,结合有关激励理论,对农村留守妇女参政问题进行分析,提出应从设置合适的发展目标、建立有效的奖惩制度和加强农村经济建设等方面来激发农村留守妇女参与政治的积极性。
  关键词:农村留守妇女;政治参与;政治心理
  中图分类号:D669.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161(2010)03-0061-03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乡壁垒的逐步打开,农村劳动力大规模外移,又由于受“男主外、女主内”传统观念的影响,农村留守妇女现象随之出现。农村留守妇女是指因丈夫长期(通常半年以上)离家进城务工、经商或从事其他生产经营活动,而留居家中的农村已婚妇女。据统计,我国留守妇女的数量已达到4 700万左右[2]。
  农村留守妇女既从事农业生产劳动,又是农村政治生活的主要参与者,她们在新农村建设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扩大基层民主,加强和完善村民自治制度。人们一般认为,现代民主政治发展的过程就是政治参与不断扩大的过程[3]。由此可见,扩大村民政治参与已成为衡量基层民主的一个重要标准,也是农村走向现代化重要标志之一。因此,解决好农村留守妇女政治参与问题不仅关系到她们自身的权利,更有利于推动我国农村的政治民主化进程。
  目前学术界对于农村留守妇女的研究尚处于初级阶段,对农村留守妇女参政问题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为了能够较为具体地研究农村留守妇女参政问题,本文以具有典型代表的个案即宁夏最大的劳务输出市——固原市为例,从政治心理角度出发,结合有关激励理论,对留守妇女参政问题进行分析研究。
  二、固原市农村留守妇女政治参与的基本现状
  固原市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下辖1个市辖区,4个县,总人口约151万人。也是我国最典型的老、少、边、穷地区,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87%。千沟万壑的地貌特征和干旱少雨的气候特征加之经济结构不合理、发展方式落后、产业层次低、企业规模小等原因,造成农村劳动力的大量剩余。因此,固原市是宁夏最大的劳务输出市,劳务产业在增加农民收入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如今,劳务输出已是该市四大支柱产业之一,每年全市稳定输出劳务27万人次左右,创造纯收入12.62亿元,占固原市收入的近一半,农民人均纯收入近一半也得益于劳务输出,成为宁夏山区人民的“铁杆庄稼” [4]。但是,由于农村男性劳动力的大量外移,使得留守妇女问题日益突出。
  (一)农村留守妇女人数多
  农村剩余劳动力输出男性居多,以青壮年劳动力为主。在被调查外出的23.22万劳动力中,男性为16.38万,占被调查外出劳动力的70.53%[5]。依据白南生教授的测算,农村劳动力外出者中,已婚比例为81. 70%[6],则固原农村外出的劳动力中已婚人数为13.38万人。其中,举家搬迁人数占进城农民人数的3/10左右[7], 大概有4.01万人。男性劳动力中已婚人数减掉举家搬迁的数量,即为一方外出的人数,为9.37万人。9.37万名的已婚男性单独外出,他们的妻子就留在农村家中,成为留守妇女。据此,固原大约有9.37万名农村留守妇女。
  (二)农村留守妇女对政治冷漠
  政治冷漠是指不参加政治生活,公民对于政治问题和政治活动冷淡而不关心[8]。在实际生活中,农村留守妇女大都在务农,对与她们息息相关的政治生活一无所知。据调查统计,有近90%的农村妇女不清楚自己拥有的政治权利,不知如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近80%的农村妇女不知道《村组法》,也不知道自己在村委会选举中有何种权利,她们把参加选举当做上级布置的任务和工作,认为《村组法》是村上和乡上的事,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在是否了解选举程序的调查中,选择“知道”的被调查者占10.6%, “不知道”、“说不清楚”和“未回答”的比例分别为70.7% 、18.1% 和1.1%[9]。
  综上所述,随着固原市农村男性劳动力的大量外移,农村留守妇女必将成为新农村建设的一支中坚力量,因此,如何强化她们的主体意识,培养她们参政议政的能力,应该得到各级政府和研究者们的高度重视。
  三、从政治心理角度分析农村留守妇女参政问题
  影响政治参与的因素很多,政治冷漠作为一种消极的政治参与行为方式,又不可避免地受到各种心理因素的影响和驱动。按照组织行为学的观点,个体的行为是他们所处的环境和他们的心理特征的函数,即
  B=F(P.E)
  B表示行为,F表示函数,P表示心理特征,E表示环境。这种模式可用以分析政治行为。
  据此,要分析农村留守妇女政治冷漠的消极参与行为,必须首先研究她们的政治心理状况。
  根据行为科学的有关理论,政治行为都是在某种心理动机的驱使下展开的,政治动机是构成社会成员政治行为的直接原因,政治冷漠则表现了政治动机不足。激励过程理论进一步认为,激励是由对人的动机的激发而导致的行为过程,而动机是由外界刺激和内在需求双因素结合,使这种驱动力指向了某一特定方向,因此产生了动机[10]。可见,影响动机的因素有两个方面,一是外界刺激,二是内在的需求,而外在的刺激从管理的角度讲主要指管理者设置的目标、各种管理手段和措施。因此,我们可通过激励理论分析农村留守妇女参政动机不足的原因。
  (一)外界刺激不足
  1.目标设置与农村留守妇女参政
  目标设置理论最早是由美国马里兰大学心理学教授艾德温·洛克于1986年提出的。洛克和他的同事们通过大量的实验研究发现大多数激励因素都是通过目标影响工作动机的,并且合适的目标具有的激励作用最大。在这里合适的目标是指所设置的目标是明确的,并且目标有一定的难度。明确的目标即具体化的目标,而目标难度就是要求目标具有挑战性,必须经过努力才能实现的。管理者设置了合适的目标才能更有效地起到激励作用从而影响行为动机。
  就固原市村委会选举来看,县、乡政府是村委会选举的主要组织者、指导者,更多地站在政府的角度,以是否有利于政府对村民的管理为目标而进行选举,并不是以有利于充分体现村民的意愿为目标的。通过对固原市村委会选举问题的调查访谈发现,在回答“村民自治只是形式,还是乡里说了算,村民说了不算”问题时,认为这句话正确的妇女回答说“这几年确实只是形式,许多都没实行过,通过几件事情,发现村民说了不算”、“村民自治只是表面”。由此可见,乡政府的干涉,甚至操纵村委会的选举,违背了村委会作为一种基层群众自治组织的“自治性”,农村妇女参加选举只是走形式,无需通过努力真正行使自己的选举权利,表达自己的意愿。县、乡政府作为管理者以是否有利于政府对村民的管理为目标而组织选举,基于这样的目标设置,对于农村妇女来说,并没有真正体现她们的意愿,参与村委会选举也是毫无意义的,这样不仅使农村妇女感到自己一无是处,从而失去了参与村委会选举的热情,同时也使她们对政府的信任度大大降低。
  2.强化理论与农村留守妇女参政
  强化理论最早是由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布尔赫斯·斯金纳提出的。该理论认为,对一种行为肯定或否定的后果(奖励或者惩罚),在一定程度上会决定这种行为在今后是否会重复发生,并且奖励往往比惩罚更有效果。
  固原市村委会在积极组织农村妇女参与政治生活的同时却忽略了对她们参与政治行为的肯定或否定的评价,从而使政治冷漠这一消极的参政行为重复发生,没有改善。随着十七大报告第一次提出要“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建立和健全“基层群众自治制度”,固原市各村委会也积极开展了各种村民自治活动,制定和建立有利于农村民主发展的政策和制度,但同时又缺乏对村名参政行为的奖惩制度,使制定和建立的有关有利于农村民主发展的政策和制度形同虚设。例如,固原市彭阳县各村委会依托村级组织活动场所,开展“民主议政日”等活动,推进党务公开和“阳光村务”,拓宽基层党内民主的实现形式,将村级组织活动场所打造成民主议事的“群众议事决策中心”。建立便民服务站,落实村干部值班制度,组织党员干部为群众提供信访代理、证照代办、政策咨询等便民服务,使村级组织活动场所成为为群众排忧解难的“便民服务中心”[11]。彭阳县开展的民主议事活动以及建立村干部值班制度有利于农村民主发展,应当在其他县区广泛推广,但与此同时,我们可以看出还缺乏相应的奖惩制度,如果不对村民的参政行为进行肯定或者否定的评价,那么会使村民产生一种“即使参与了也对自己没什么影响和作用”的心理,这样,即使制定和建立了有关农村民主发展的政策和制度,也是形同虚设,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二)参政需求不足
  ERG理论是美国心理学家克雷顿·奥德弗提出的。该理论认为,人的需要有三个层次,即生存(Existence)需要,关系(Relatedness)需要与成长(Growth)需要,某个层次的需要满足得越少,则这种需要越为人们所渴望,并且人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并非只有一种突出的需要,如果较高层次的需要一再受挫折,得不到满足,人们就会重新追求较低层次的需要。
  固原市所辖原州区、西吉县、隆德县、泾源县、彭阳县五县(区)均是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占全区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宁南山区八县)的62.5%。大部分农民家庭经营着完全靠天吃饭的旱地。据抽样调查,农民家庭人均拥有耕地4.4亩,其中水浇地0.4亩,水浇地仅占9%,还有近91%的旱地靠天产粮,加之固原气温偏高,降水偏低的气候特征,粮食产量少之甚少。农民人均住房面积16.8平方米,每平方米价值188元,其中砖木、砖混结构4.9平方米[12],甚至在地理位置偏远的山村,有些特别贫困的农户仍在住窑洞。由此可见,固原市的农民的生存状况不容乐观,广大农民有强烈的满足生存的需要而有较少的高层次需要。
  然而人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并非只有一个突出的需要,对于属于弱势群体的农村留守妇女而言,当她们的自身利益遭受损失之后,也有维护自身利益的需求。例如,希望通过选举可以代表自己利益的村干部表达自己的愿望从而解决自己的实际问题,或者通过政治权利获取来保障自己的利益的稳定。但是在固原村委会的选举过程中,由于组织选举的目标偏离以及选举的具体操作不规范,导致留守妇女对政府的信任度大大降低,当她们的政治参与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时,她们就会重新追求低层次的需要。
  四、主要结论与建议
  无论从理论还是固原市的实际看,正是由于农村留守妇女缺乏政治参与的动机以及落后的经济水平,才使得她们表现出政治冷漠的状况。因此,对于如何激励她们产生积极地参政动机,更好的引导她们参与到政治生活中来急需做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一) 县、乡级政府及村干部应对农村留守妇女设置合适的发展目标
  县、乡政府及村干部应将有利于政府对村民的管理的目标转化为如何有利于充分体现留守妇女的意愿,尊重并高度重视留守妇女发展的权利,从留守妇女的根本利益出发,让她们真正参与到政治生活中去。并且要将“充分体现留守妇女的意愿、尊重并高度重视留守妇女发展的权利”这一总体目标细化为每个留守妇女从事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的具体目标,将总体目标与她们的切身利益结合起来,让她们有明确的方向并且愿意朝着既定目标奋斗。
   (二)建立有效的奖惩制度
  制定和建立有利于农村民主政治发展的政策和制度,同时还不能忽视对留守妇女参政行为的奖惩制度,以激发她们的参政热情和积极性。比如在做好党务公开工作的同时,留守妇女可以更好地实现其监督权利,对于举报违规违纪等不良行为的村民予以表扬和奖励,对于违法乱纪,不按章程办事的村民予以批评和惩罚,当然要坚持以奖为主,以罚为辅,并且要注意奖罚的适度,避免奖与劳、罚与罪过当。
   (三)加强农村经济建设
  加强农村经济建设,促进农村经济发展,让农村留守妇女不再为衣食担忧,能够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过上富裕的生活。过于贫穷的人往往无心过问政治,只有经济发展、生活富裕了,留守妇女才会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参与村务管理,才会考虑到较高层次的需求,去寻求政治地位,追求政治权力。另外,要有效转变政府组织选举的目标以及规范选举的具体操作,牢固树立农村留守妇女对政府的信任度。当她们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寻求政府帮助的时候,应尽量解决她们的实际问题,满足她们参与政治的需求,以鼓舞、调动她们的政治参与热情,增强政治参与的信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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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曹兴鹏.2008年固原农村贫困监测调查报告[EB/OL].固原市政府网,2009.7.6,http://www.nxgy.gov.cn/bencandy.php?id=3545.
  
  [作者简介]张润君(1970—),男,西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公共管理;张锐(1985-),女,西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行政管理。
  [收稿日期]2010-02-19
  责编:梅文;校对:黄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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