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报如何开掘深度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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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报的崛起,使各媒体间对社会新闻的抢拼进入了一种白热化的程度。在全国报界,这几乎已成为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在抢拼过程中,由于角色定位和信息来源的渠道不同,党报大都处于劣势。但这并不是说,党报在社会新闻的操作上就注定毫无作为。
  创办于去年下半年的浙江日报《社会周刊》,避抢拼之锋芒,致力于社会背景和现象下的深度挖掘,从多角度以反映新闻实质,提供热新闻的冷思考,走出了一条符合党报特质的社会新闻报道之路。
  
  呈现党报的人文关怀精神
  
  随着增长方式和发展理念的转变,整个社会都处在转型期,人们都面临着社会转型中的冲突和矛盾。浙江日报 《社会周刊》利用媒体的独特力量,在社会转型中发挥党报独特的正面调适作用,而不是情绪化地一报了之。
  去年8月,浙江省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这样一则社会新闻:在温州,一位家有资产上千万元的女高中生,绰号“小飞鸽”,在四个多月内,抢劫作案20多次,受害对象有27位初中女生。报道很吸引人的眼球,有“小飞鸽”作案时的现场描写及平日江湖作派的刻画等,不可谓不精彩。但所有这些报道对“小飞鸽”是如何走上歧途的原因并未提及,有的只是笼统归及为“缺少家庭教育”,有的甚至主观认定她是一个“差生”。当时,作为《社会周刊》记者的我,在对此报道进行仔细研读后,感觉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于是,我和另外一位同事一起,深入到事发地,到“小飞鸽”的家中和她曾经就读过的学校及看守所,通过采访她的父母、老师、同学及其本人,力求寻找到这样一个答案:究竟是什么使她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在学校,我们帮助老师分析,“小飞鸽”是怎样对校园生活产生厌烦心理的;在看守所,我们帮“小飞鸽”分析,课堂缘何不及“外面”精彩;在“小飞鸽”家中,我们和她的父亲一道探讨,亲情关怀下女儿叛逆心理是如何生成的。在占有一批全新的素材后,我们很快写就了一篇题为《一位富家千金的“社会化”路径》的报道,文章见报后,许多从事教育和社会研究的读者给我们打来电话,认为文章分析透彻,阐明了一个“小飞鸽”的产生,是她本人、周围人和整个社会的苦果;期望我们的家长和老师,要学会扶着孩子在社会道路上走。
  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将是我国人民生活中相当长一个时期的大事,浙江日报《社会周刊》就是要忠实纪录转型期社会的种种新现象、新变化、新问题,尤其是纪录社会变迁对个体的影响,介入他们的喜怒哀乐,帮他们解疑释惑,最终呈现《浙江日报》的人文关怀精神。
  
  发挥党报的正面引导作用
  
  党报不同于一般都市类报纸,教育和引导功能始终是党报的重要环节。但空洞的说教和引导,不但无法产生应有的效果,反而会影响党报的声誉。党报正因为考虑到这些特定的因素,所以对社会新闻的选择非常慎重,一些与杀人放火相关的警方消息很难登大雅之堂。浙江日报《社会周刊》通过深度开掘,使这些平时不为党报所关注的社会新闻有了新的主流方向。
  去年1月7日晚上,浙江兰溪市灵洞乡洞源村方家与赵家因邻里纠纷,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和扭打。第二天上午,方家近六十岁的老爸躺在医院里,被突然闯入的几个人打了两个巴掌。气愤之极的老伴就打电话给远在重庆的两个儿子。接到电话的兄弟俩在医院里看过父亲后,又前往赵家将其儿子捅了17刀。这是一则典型的社会新闻,许多媒体在处理上比较夸张,极力渲染兄弟俩的残暴,有的甚至配上漫画,漫画上的兄弟俩面孔是扭曲变形的,挥舞的尖刀还在滴血。
  按常规,这种血腥味儿的东西党报记者是碰也不碰的。但我在阅读有关报道时,感觉有很多重要的事实没有交待清楚。比如说这兄弟俩在重庆是干什么的?有关报道只是说打工的,但具体打的什么工没有交待。进一步想到,难道他们是黑帮团伙成员?
  于是,我们在重庆和兰溪两地开展了全方面的采访。采访的结果是兄弟俩在很多人眼里是健康、阳光的。究竟是什么缴械了兄弟俩在外艰苦创业的优点和秉性,撕裂了他们的人格?通过深入的了解,是一种无法愈合的家乡“硬伤”。
  在兄弟俩心里,从小就因家境不好,被人看不起,受别人欺负。离开家乡后,这就成了他们兄弟俩奋斗的唯一动力。而后来,父母对他们的骄傲和依靠,村民对他们的美誉有加,是他们最看重的尊严所在,也是最碰不得的命门。走出乡村的是一个庞大群体,当中有许多像方家兄弟一样,在他们心里同样有着城乡二元差异导致的肿块。我们以《17刀背后的家乡硬伤》对方家兄弟进行了报道,旨在引导社会关注这类人的心理健康问题。
  媒体运用正面典型是一种引导,这毫无异议。而社会新闻,有很大一部分属批评报道或叫负面新闻,能不能起到正面引导作用?答案是肯定的。浙江日报《社会周刊》对社会新闻的深度开掘,不仅仅是把新闻停留在好看的层面上,而是从看似单一、个体的事件中,寻找到社会普遍关注的东西,给人以警醒、思索,从而达到一种正面引导的作用。
  
  体现党报新闻的独家性
  
  人们对独家新闻并不陌生,因为它是新闻媒体竞相追逐的目标,是新闻界工作荣誉的标志之一,也历来为受众所重视。
  作为一份周刊,因受出版周期影响,根本无抢拼时间之优势。而随着时代的前进,科学技术的发展,仅靠抢在别人之前,提前得到消息来发出独家新闻的难度越来越大。浙江日报《社会周刊》运用解释、分析、预测等方法,从历史渊源、因果关系、矛盾演变、影响作用、发展趋势等方面,对社会新闻进行深度挖掘,在“以快制胜”之外找到了独家新闻的突破口。
  一个“水库快要塌了”的谣言,不到1个小时波及三十多万人口,三万多群众逃离家园避难山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相信?记者在《水库要倒了?》的报道中给出了结果。
  关于谣言出现的源头和原因,一些媒体的前期报道也一一加以罗列:可能是某些人在抗击台风紧急转移中与政府工作人员产生矛盾,恶意散布假消息;也有可能是村民见积水较深的恐慌心理所致。而坊间传言说是缺德的小偷想的损招;最有意思的说法是几位途经高速公路的青年,看到桥墩水库溢洪道倾泻而下的洪水,以为是水库里的水漫出来了,就开始狂拨朋友的号码,谣言由此播散开来。猛一看,人家该做的都做了,我们还有继续操作的必要吗?但细一想,这一热闹的新闻背后,还真有不少让人冷静思索的东西。
  我们调查获知,45年前,该水库曾倒塌过,造成近300人死亡,数万间房屋被毁。45年前的灾难留下的阴影,在当地人的心中挥之不去。这在一些媒体的前期报道中没有提及到;在大批群众纷纷逃离家园时,当地几乎所有乡镇干部立即进行“围追堵截”,要他们不要轻信谣言,但任凭他们喊破嗓子,也没起到半点作用。
  当晚12点,当地电视台滚动发布紧急通告:“桥墩水库安全,请广大群众不要轻信谣传!”在现场的镇干部得知后,立即大喊“大家赶快回去看电视,大家赶快回去看电视!”说也奇怪,外逃的群众队伍很快慢了下来,一小时后,人们都回了家。这一重要的“止谣”细节已有报道也未提及。后来这些东西都成了我们报道中的独家内容。还有,这一事件后,当地政府快速建立突发事件的信息发布制度和预警机制也理所当然成了我们独家占有的报道内容。
  笔者认为,在已经问世的新闻报道中,发现一些线索性信息后,展开深入的调查研究,再次获得大量新的信息和新的启发,在此基础上提炼和开拓新的主题,这样写出的深度报道仍然可以称为独家新闻。
  事实上,现在有大量的独家新闻就是产生于题材的拓展和深挖。我们耳熟能详的《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1960年在《中国青年报》刊发前,《北京晚报》上已发过一条新华社的短消息,但有着敏锐新闻眼光的《中国青年报》记者认为,这件事完全有进一步挖掘的必要。他们组成记者采访组,重新展开深入细致的采访工作,最后客观、全面地写出了《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这篇独家新闻。
  
   (作者单位:浙江日报报业集团)
   责任编辑杨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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