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斡尔艾门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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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用歌声题诗的人
  这四二拍的行进节奏,
  这D调的低音柔和饱满又浑厚,
  这笛音清脆又明媚,这号声深沉又新锐。
  这,就是达斡尔艾门的歌,
  一种穿越时空从未停歇的歌,
  遥远又贴近,古老又年轻——
  想要听懂这绵延千年的歌声,
  你就要走出那密不透风的围城,
  去蒼穹之下,去沃野之中,
  去莫力达瓦,去梅里斯,
  去北疆边塞巍巍的塔城。
  去和山林中缭绕的雾霭一起合唱,
  去和大江大河奔涌的涛声一起合唱,
  去和英武的达斡尔男人以及他敦厚的女子
  还有他顽皮又灵秀的孩子们一起合唱,
  去和镶嵌在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中
  图画一样的达斡尔人家一起合唱。
  直到胸口发烫,直到热泪盈眶,
  直到忘了宠辱,直到忘了庙堂,
  直到把自己唱出飞翔的翅膀,
  直到把自己唱成一篇
  葱茏的山水文章。
  这样,
  你就会爱上这支歌的模样,
  爱上这山山水水的模样,
  爱上这达斡尔艾门的模样。
  这样,
  你就会懂得达斡尔人,
  懂得一群用歌声题诗的人,
  在深山,在密林,
  在慈母一样温厚的恩泽之地,
  用扎恩达勒,用鲁日格勒,
  用爱,用身躯。
  绵延不绝的秘密
  如果你要问我,
  达斡尔人从哪里来,
  我会给你讲无数个父辈口传的故事。
  然而我最爱的,
  还是青牛白马的传奇,
  那古老又温暖的神话母题,
  那场千百年前遥远又浪漫的相遇——
  真想化作神女,
  去看驾乘着白马的先人,
  怎样从马盂山下翩然出发,
  追寻着土河之水的灵气东行逶迤。
  真想化作神女,
  去看青牛背上美丽的天女,
  怎样沿平坦的松林泛黄而下,
  巧遇她白马倜傥的情人。
  真想化作神女,
  去看木叶山下那旨神秘的天意,
  去看圣水合流之地那场浪漫的奇遇,
  去看曾经的自己。
  真想化作神女,
  去看西拉木伦去看精奇里,
  去看先人蓬勃生息。
  去看黑龙江去看兴安岭,
  去看先人打牲放牧的英姿。
  去看诺敏河去看纳文慕仁,
  去看先人渔猎耕耘。
  去看卡兰古尔去看塔城,
  去看先人戍边的艰辛。
  真想化作神女,
  追寻那首动听的民谣里缤纷的叙事——
  “边壕古迹兮,吾汗所遗留,
  泰州原野兮,吾之养牧场。”
  追寻达斡尔人千百年来踏过的足迹,
  追寻一个民族几经迁徙却延绵不绝的秘
  密,
  追寻父辈那亲切的言语,
  追寻温热的故里。
  只收山水不落尘埃
  在这顽皮的歌声里,
  究竟住着一个怎样幸福的男人啊——
  一个可以甜腻地讨要爱怜的男人,
  一个可以轻松地调侃失败的男人,
  一个把日子过成诙谐之歌的男人,
  一个心底只收山水不落尘埃的男人。
  而那被央求的女子啊,
  不知会笑得多灿烂!
  ——你看,
  就是在这爱意袅袅的屋檐下,
  轻笼着一户户温暖的达斡尔人家,
  即使只有柳条编成的篱笆院墙,
  即使只有素朴的草苫房。
  大自然厚爱的孩子
  如果你要问我,
  达斡尔人珍视的是什么,
  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
  不是权杖和庙宇,
  不是珍馐和锦衣,
  是太阳和真理,
  是自然天地。
  他们因之拥有和美的姊妹兄弟,
  他们因之拥有伙伴一样亲密的爱侣,
  他们因之被赋予让低矮的院落成为乐园的
  天资,
  他们是大自然厚爱的孩子。
  他们把关于悲欣的抒情,
  都唱给了山野和生灵。
  他们对生生不息的自然伙伴,
  深怀永恒的热爱之情——
  他们把《美露咧》唱给山兽,
  唱给它们喜爱的杏树、樟子松、落叶松,
  也唱给草香雨雾和雪峰。
  他们把《南那肯》唱给凤凰牡丹,
  唱给凤凰牡丹一样好的心上人,
  也唱给天上的白云。
  他们把《齐尼花如》唱给苏雀、黄鹂和公鸡,
  唱给忙碌的媳妇和那头碾砣的小毛驴,
  也唱给朴素但鲜亮的日子。
  而为了赞颂心中的神灵,
  他们会唱起“雅德根伊若”——
  “我以虔诚的心求拜神灵,
  我那三只天上的神鹰,
  保佑我的族民年年太平。”
  ——你看,
  这就是你要问的达斡尔艾门,
  他们从远古走来,
  身心纯净。
  他们只喜欢唱着快乐
  或者忧伤的歌,
  看牛羊满坡。
  他们只喜欢一顶毡房,
  一缕烟火。
  他们就只是
  原野上流动的景色
  四季的花朵。
  他们就只是
  晨昏里温厚的牧者
  守望的草垛。
  他们那极简的生活里,
  有着草木的清香,
  有着泥土的本色。
   责任编辑 乌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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