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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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宫娘娘”的范儿
  方达听见传菜的男孩说,欢子一天竟然算错两次账。第一次少收了钱,顾客没吱声,走了;第二次多算人家50元钱,顾客不干了,投诉欢子是故意……那男孩说,欢子平常不这样啊,别是失恋了吧?
  方达心里就咯噔一下,结果,炒菜的时候竟也走了神,把盐当了味精又放了一次。
  于是这一天,方达成为被顾客投诉的第二个人。
  晚饭的时候,老板旁敲侧击,以后大家工作要专心些,不要把私人问题带到工作中来。要么,厨师炒完菜自己先尝一口。
  几句话,把欢子和方达都网罗到了,一帮小传菜工和服务生都在一旁窃笑。
  欢子有点脸红,女孩子终归脸皮薄。
  方达倒是面不改色,好像事情与他无关,但心里却是凌乱的,为自己的行为凌乱——即使欢子失恋,又与他何干?就像当初她大张旗鼓地宣告恋爱一样,他都只是旁观者罢了。或者,是个暗恋者。
  方达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以前觉得世上最没出息的事就是暗恋,结果,却主动摊上了。当时方达刚从一家小餐馆加入到这个规模略大的酒店,欢迎仪式上,欢子说,哥,你要努力把菜炒好,我才能狠狠收钱。
  说完了,自己先哈哈地笑。
  方达看着欢子,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欢子是那种很喜庆的长相,面容圆润、五官大气、额头饱满,用方达老妈对女性长相的描述,就是“正宫娘娘”的范儿。方达老妈向来不喜欢那种身材瘦削、五官纤细的女孩子,这也严重影响了方达的审美标准。
  所以,方达承认,他对欢子,属于一见钟情。这没什么道理可讲。不过,有过两次不正式恋爱经历的方达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唐突,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才好,好在现在遇见了,成为同事,也算天时地利了。
  但方达却没有等到“人和”,欢子没有给方达等的时间。不到一个月,欢子就把一个“小白脸”领到了酒店并公布了恋情。
  哥请你吃饭吧
  后来方达把私下听到或装作无意打听的信息组合到一起,知道了欢子的男友叫何非,在一家投资公司做个什么“业务经理”。
  对此,方达不屑,投资公司本就不是什么正当行业,至于“业务经理”,这年头比比皆是,远不如自己靠着扎实的手艺赚钱来得踏实、稳妥。
  但欢子却早有戏言,不和厨师谈恋爱,原本就容易长胖,再摊上个厨师,还不变成气球?
  对于身材这件事,欢子和天下所有女子一样,未能免俗。但欢子却是不容易瘦的体质,有点小丰满,她的愿望,就是别再继续发胖。
  方达留意到,每次吃饭的时候,欢子都是克制的,比如,她的眼睛会对一块排骨盯很久,最后,还是忍痛割爱,送了旁人。
  这让方达有些心疼,也觉得她幼稚,其实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瘦女人的,比如他。
  但这也只是方达自己的想法,欢子,还是继续为保持身材扼杀对美食的欲望。方达都有些佩服欢子了,真能忍。后来,方达才知道,欢子的隐忍,是为那个叫何非的家伙。
  何非喜欢女人的骨感。这是欢子跟女服务员闲聊时透露的。
  那女孩说,看,爱情的力量多伟大。
  方达心里愤愤的,什么伟大?邪恶才对。
  但是最后,欢子的吃苦忍耐却都白费了,传菜的男孩没猜错,欢子果然失恋了。在憋屈了两天后,欢子跟关系亲密的大堂女经理哭诉了自己的遭遇——何非爱上了另外的女孩,因为那女孩有着窈窕的魔鬼身材。
  之后,欢子的哭诉转了好几个弯传到了方达的耳朵里,方达气得想骂人。忍了半天,后来给欢子发了条信息:晚上,哥请你吃饭吧。
  欢子答应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胖啊
  那晚打烊较早,不到9点钟。方达在外面等了半天,欢子换下工装走出来,幽幽地看了方达片刻,才问,你都知道了?
  方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反问,想吃什么?
  欢子摇头,不想吃什么,反正吃什么都胖。
  那就去吃吃了不长胖的。方达说。
  可我吃海鲜过敏。欢子有点为难,在她的概念里,只有吃海鲜不长胖。
  方达笑起来,你倒是想吃,我还请不起呢。走,哥有办法。然后,方达骑上电动车,载着欢子去了一家素食馆。那是方达前几天无意中发现的。
  因为方达和服务员一起说那些饭菜都有减肥功效,欢子终于放心地拿起筷子。
  方达没有主动提起欢子失恋的事,倒是欢子,吃着吃着,忽然难过起来,问方达,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胖啊?
  一点都不。方达诚恳地说,你这样挺好。
  可是他不喜欢。欢子并不说何非的名字,方达知道,不说,正是因为介意。
  顺着欢子的话,方达问,还难受吗?
  欢子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有一点。
  哥知道。方达拍拍欢子的肩,是他没福气。
  方达也不提何非的名字。
  也有些不甘心。欢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哥,我想瘦给他看,想让他后悔,你能帮帮我吗?
  方达就心疼了,就忍不住点了头。
  爱情收复战
  方达的承诺,欢子当真了,每天抽了空就问方达,哥,今天吃啥?那份执著,让方达也不得不认真。
  好在这件事情倒难不倒方达,学艺多年,他也知道哪一种饮食搭配不会让人长胖。只是一边制订不同的菜谱,一边又委屈。为自己委屈。
  于是好多次,方达发狠不再纵容欢子减肥了,反正他喜欢她胖一些。可每次看到欢子充满希望的眼神,就又无法拒绝了,而欢子更是要挟他,若他不帮她,她就节食。
  方达当然舍不得她节食,所以一次次,一边懊恼着,又一边用心制作那些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复杂的“减肥套餐”。
  隔三差五地也做荤菜,选了纯瘦的排骨或里脊,配上萝卜白菜或土豆清炖。   欢子也赌了气一般,把所有歇班的时间都放在了健身房里。
  3个月后,欢子成功瘦了13斤,腰围缩到了一尺九。果然是窈窕了,除了面容依然饱满——欢子的脸一点没瘦,这也是方达唯一欣慰的。
  随后,欢子买了一堆新衣,对方达说,哥,谢谢你陪我打这场爱情收复战。
  这句话,让方达的肠子差点都悔青,觉得是自己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却又阻挡不住欢子轰轰烈烈朝着何非重新进攻的脚步。
  那个暮春的黄昏,欢子穿一条水绿色的长裙,7寸高的鞋子,长发飘飘地等在何非下班必经的路口,没有发现,几米之外,方达正落寞而受伤地站在她的背后。
  方达这样,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谁的,谁不心疼啊
  何非果然出现,如同欢子预想的那样,他第一眼压根没有认出欢子,直到欢子淡定地喊出他的名字,这家伙才咯噔一下站住了。
  各种惊异、各种不能置信之后,何非才结结巴巴开口,欢,欢子?
  欢子保持着淡定,问,你还好吗?眼神里却透出掩饰不住的欢喜,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但不等何非回答,忽然旁边出现了一个女孩,一把拉住何非的手臂,老公,东西买完了,走吧。
  瞬间,换了欢子各种惊异、各种不能置信——何非身边的女孩,圆滚滚的身材,比曾经的欢子还要丰腴,而手里拎着的,正是欢子喜欢但从来不敢放开去吃的栗子蛋糕。
  不远处的方达也愣了。显然,这是何非的新女友;显然,他们很亲昵、很恩爱,她都叫他“老公”了;显然,欢子被骗了,何非跟她分手,压根不是因为她太胖,那不过是借口。
  然后,欢子明显凌乱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指了何非又指何非的胖女友,你,你们……
  完全语无伦次。
  女孩也发现了欢子的存在,转头问何非,这柴火妞是谁啊?
  何非也瞬间凌乱了,欢子更加语无伦次,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方达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揽住欢子纤细的小腰,亲爱的,等急了吧?
  场面即刻升至4人的混战状态,好在欢子反应不算迟钝,在瞬间的愣怔后接过方达的话,没着急,刚好遇见熟人,说了两句话。
  在方达手臂微微用力的暗示下,欢子终于恢复到了初时的淡定,转头冲方达笑靥如花。
  之后,对面的一对男女,各种疑惑、各种似懂非懂又各种眼神交流后,何非低头轻轻对胖姑娘说了句什么,那女孩也笑起来,跟欢子和方达打了声招呼,说,我跟何非下个月结婚,你们可来啊。
  方达感觉到,臂弯中欢子的身体明显微微战栗了一下,手臂不由又加了些力气,代欢子应允,一定去,恭喜啊。
  虚伪地客气一番后,何非拥着他的胖姑娘离开。
  他们走出好远,欢子的眼神里,依然充满失落,和何非分手的真相,她已经明白。真的不是胖瘦的问题,只是,他不爱她了。
  方达这才松开拥着欢子的手臂,没有在现实面前说教她,只问她,想吃什么?
  欢子抬头看方达,才发现方达穿了一套新西装,比做“大厨”时帅气多了,这才想起来,问,你跟踪我?
  方达点头承认。
  干吗呀!欢子的眼神慢慢柔软了,不放心我?那现在怎么办啊?
  方达眼珠一转,重新吃胖,吃得比那妞还胖,继续报复他。
  欢子扑哧乐了,那就吃,吃排骨、吃牛肉、吃爆肚,你做给我吃,吃成杨贵妃,只要……你不嫌弃就成。
  当然!方达大喜,这妞总算是醒悟了,他正巴不得呢,谁不想自己的女人多吃点吃胖,谁的,谁不心疼啊?
  编辑 / 孙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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