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羊羊”编剧与精神病哥哥:笑是我们共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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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著名笑星,主创并主演的《开心吧》、《放学我当家》、《开心廿四味》等系列幽默剧播出几千集,笑翻了无数人;他参与编剧的著名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更是给无数小朋友带去欢声笑语。他在人前总是笑呵呵,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哥哥……
  
  笑中带泪告诉哥哥:活着才是王道
  1998年7月的一天,晴天刚结束在广州一家电视台的演出,回到后台还没来得及卸妆,包里的传呼机骤然响起,一看,是哥哥家那个熟悉的号码。晴天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找电话回过去,里面传来嫂子的哭音:“老二,快回来,你哥又犯病了!家里又被他砸了个稀烂!”
  尽管还穿着怪异的演出服,尽管还是一张黑白分明的“丑角”脸,但晴天顾不了这些了,拦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往哥嫂家赶去。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舞台上表演哑剧小品《马路上》,将大家逗得捧腹大笑,而现在,晴天心里涌动的只有焦躁和忐忑不安。
  快乐与痛苦就这样在瞬间切换。在哥嫂家,晴天看到,身高只有1.60米的嫂子黄秀燕正用尽全身力气,将浑身颤栗不已的哥哥死死拽在沙发上,嫂子的脸上和脖子上,被哥哥抓的几条红色的血道道清晰可见,8岁的侄儿东东,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蜷缩在角落里,那样子刺痛人心。
  来不及对嫂子说上几句安慰的话,晴天强行架起哥哥钻进了出租车,将他送进了芳村脑科医院。注射了镇静剂后,一直躁动不安、语无伦次的哥哥终于安静下来了,直到这时,晴天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晴天本名何天雄,上世纪60年代末出生在广州越秀区高茅街,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尽管往上数三代都没人和艺术沾边,但晴天从小就对表演表现出浓厚兴趣。哥哥何锦洪比晴天整整大10岁。在晴天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哥哥是他的偶像。哥哥不仅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读书成绩很好,一手钢笔字更是写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然而,高考时哥哥发挥失常,名落孙山,最后进了一家工厂当工人。结婚后,因不满足于现状,哥哥与人一起偷渡到香港,以期改变命运。但还没踏上香港的土地,哥哥就被警方发现,被遣送回国,并被羁押半年。
  人生的种种不如意,渐渐在哥哥心里拧成了一个越来越无法解开的结。从看守所回家后不久,哥哥精神失常了。
  这次和往常一样,哥哥在芳村脑科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月后出院了,晴天和嫂子一起将他接回了家。不发病时哥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思维清晰,说话清楚流利,尽管记不起发病时曾做过什么,但他却明白自己肯定对家人做过不少傻事。他殷勤地洗碗、扫地、擦桌子,以期求得妻子的谅解;他将儿子高高举起,用胡茬扎儿子的小脸,似乎想让儿子明白,清醒的时候,他也是个内心充满了爱的父亲……兄弟连心,哥哥的所作所为,让晴天心里充满酸楚。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晴天准备睡觉了,嫂子打来急促的电话:“快过来!你哥要做混账事!”难道哥哥的病这么快又发作了?晴天只感到头皮发麻。几分钟后,晴天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哥哥家,看着挂在墙壁上打了结的粗绳,再看看正双手捂面、哭个不停的嫂子和耷拉着脑袋的哥哥,晴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报纸上刊登有这样一则新闻:一名精神病患者在病情发作时,失手用棍棒将60多岁的老母亲打得头破血流,后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这条新闻深深震撼了他,要是自己发作时也做了这样的傻事,可怎么办?为不拖累家人,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明白了哥哥内心的真实想法,晴天心头涌上说不出的苦涩。哥哥不知道,这时的晴天内心其实背负着比他还要大的压力。晴天为一家影视公司策划操作了一部20集的喜剧,但由于经验不足,惨遭失败,老板投资的200多万元打了水漂,晴天因此在圈内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内外交困,让晴天这个喜剧明星一时怎么也笑不出来。尽管如此,因为担心哥哥,几乎每天晚上,晴天都会到哥哥家坐坐,陪哥哥说说话,给他讲外面的新鲜事。他还和嫂子一起,将哥哥家的水果刀、绳子等凡是可能成为凶器的东西都藏起来,甚至要求嫂子在每次做晚饭后,将菜刀也放在哥哥找不到的地方。
  清醒时的哥哥是讲感情的。明白晴天的良苦用心,哥哥很是愧疚:“放心吧,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只是以后会不断地拖累你们……”晴天重重地拍拍哥哥的肩:“哥,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活着就是王道!”
  亲情爱情孰重孰轻?有一种责任叫担当
  哥哥每次发病时要在医院住上两个月,治疗费用需要两万元左右,加上平时用于维持治疗的药费,一年下来要花上好几万。尽管拥有一定的知名度,但由于没有固定单位,晴天的收入并不稳定。他大部分收入来自演出酬劳和为别人撰写剧本的稿酬。为能多挣些钱给哥哥治病,晴天不放过任何一个演出的机会。很苦很累晴天都能忍受,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看到哥哥的病情有所好转,直至康复。
  2002年8月的一天,晴天正在家里修改剧本,屋外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大敲门声和侄儿的哭声:“叔,快救我!我爸要打死我!”晴天赶紧起身开门,眼前的侄儿头破血流,白皙的小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晴天刚把他拽进家门,哥哥就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进来,嘴里不停地咆哮:“兔崽子,连老子的话都不听,看老子不把你打死!”晴天终于忍不住怒吼道:“哥,你疯了!”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将哥哥拽住,按在了沙发上。
  紧接着,嫂子也气喘吁吁地进来了,晴天和嫂子一起将哥哥送往医院。
  这一次,哥哥把侄儿打得不轻,医生在侄儿的头上缝了好几针。晴天和嫂子兵分两路,他负责照顾哥哥,嫂子负责照顾侄儿。两个月后,哥哥出院,侄儿也基本康复,嫂子正式向哥哥提出离婚:“你已经毁了我,不能再毁儿子。要是哪天儿子真的被你活活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求你,放我们娘儿俩一条生路……”嫂子的哭诉让哥哥无言以对,作为男人,他何尝不想给妻儿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是个病人。
  为了让嫂子和侄儿过一段安宁日子,征得嫂子的同意后,晴天把哥哥接到自己家居住。晴天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年过七旬的母亲身体也不是很好,晴天让哥哥陪母亲聊天,安排哥哥做洗衣做饭、打扫房间等简单的家务,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笑着告诉哥哥:“哥,这些都不是白做的,我会给你发工资。”一周过去了,晴天说话算数,给哥哥发了500元“周薪”,哥哥既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晴天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这是你应得的。你付出了劳动,就应该得到报酬!”哥哥这才把钱收下,笑着喃喃自语:“原来我还是个有用的人……”
  晴天把哥哥在自己家的表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嫂子,平心而论,何锦洪尽管发起病来不是人,但清醒的时候,他也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知道她每天奔波操劳很是辛苦,他会在晚上主动提出为她按摩;已上初中的儿子字写得不怎么好,他常常手把手地教儿子练字……毕竟是朝夕相处多年的夫妻,她哽咽着告诉晴天:“我只是想过正常女人的生活,要是你哥的病能早些康复,该多好……”晴天认真地回复她:“嫂子,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哥彻底康复了,我再风风光光地为你们办一次婚礼。”
  这时的晴天已经30多岁了,仍旧孑然一身。晴天外表俊朗帅气,谈吐风趣幽默,身边一直不乏漂亮女孩追求。30多岁的晴天也渴望有个温暖的家。2004年秋天,晴天去成都演出时,认识了在当地一家公关公司工作的刘女士,比晴天小几岁的刘女士身高1.65米,青春靓丽,她对风度翩翩的晴天颇有好感,主动向他发出了爱的信号。晴天坦诚地告诉对方:“我有个患精神分裂症的哥哥,只要他一天不彻底康复,我就一天不能不管他。”刘女士很是惊愕:“兄弟一旦分家就各顾各了。再说你已经照顾哥嫂一家这么多年了,你究竟还要照顾他到什么时候?”她甚至表示,只要晴天能放弃照顾哥哥,她愿意放弃多年在成都打拼来的一切,到广州追随他。晴天摇摇头:“他是我哥,还救过我的命,我不能不管他。”他告诉刘女士,在他7岁那年,一次和哥哥在家里的阁楼上玩耍时,他不小心头朝下从两米多高的楼上摔了出去,是哥哥手疾眼快,一把拽住,把他拎了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女士流着泪告诉晴天:“我能理解你对哥哥的那份情感,可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第三者’……”就这样,两人联系渐渐少了,不久彻底断了音讯。此后,晴天又先后与几个女孩有过接触,但都因对方无法接受晴天要照顾患有精神病的哥哥而告终。
  笑疗法为哥哥治病,
  笑声是患难兄弟共同的语言
  晴天一直想多挣些钱,让哥哥一家生活得好一些。2006年初,晴天投资开了一家以“开心+健康”为主题的餐厅,然而隔行如隔山,结果不到半年,餐厅再也无法经营下去,最后不得不关门。
  这是晴天第二次遭遇破产。这年9月,哥哥又发病了,住院所花的几万元费用是晴天到处求人借来的,那一刻,晴天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用、无能!
  这时晴天已经在广州一家电视台主持一档系列喜剧节目《开心吧!》,晴天一人承担了主创、主演等全部角色,为打造出独特的风格, 10分钟的节目全部是哑剧表演。节目播出后出奇地火,收视率不仅长期居该电视台自办栏目冠军位置,甚至挤上了广东、香港地区数百个节目的前20位排行榜。
  这深深地震撼了晴天,是的,生活的压力让人们太需要笑声了。晴天觉得自己需要随时哈哈大笑,而他患有精神病的哥哥更需要。晴天组织他的几百名“粉丝”成立了“笑疗营”,每周都会在白云山、二沙岛等地搞活动,带领大家嘿嘿哈哈地笑上几十分钟。晴天拉上哥哥一起去,哥哥终于被逗笑了。晴天注意随时随地对哥哥进行“笑疗”。与哥哥在一起时,他变着法子给哥哥讲笑话,讲新鲜好玩的故事,不逗得他捧腹大笑绝不罢休;哥哥在家时,他要求嫂子给哥哥播放《开心吧!》、《开心廿四味》等幽默剧,让哥哥每天至少要笑上半小时。
  这时是进行笑疗的最佳时机,他给哥哥讲笑疗的理论依据,讲如何大笑、持续大笑、真的喜悦而笑。哥哥时而微笑,时而嘿嘿浅笑,时而哈哈大笑。晴天注意到,哥哥的每一次笑都发自内心,自然而真切。在第四次的欢乐晚会上,哥哥兴致不错,主动为大家唱了一首《北国之春》,赢得满堂喝彩,晴天惊喜地发现,哥哥笑了好久……活动结束后,晴天带哥哥去医院查血象,如他所期待的一样,哥哥的白细胞达到7000以上,比参加活动前增加了不少!
  笑疗悄悄改变着哥哥的精神面貌,也改变着他的身体。以前,哥哥一年要发病两三次,而现在他基本上稳定在两年发病一次,且病症程度比以前轻了许多。医生告诉晴天,笑疗让哥哥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2011年2月,晴天将笑疗营更名为笑助会,这是全球第一个以笑声去帮助他人的公益慈善组织。晴天不喜欢别人称他为明星,更愿意用“开心大使”来定义自己的角色。
  现在,晴天把已20多岁的侄儿带在身边,让他参与笑助会的工作,解决了哥哥嫂子的后顾之忧。这些年来,晴天为哥哥的付出,点点滴滴都被哥哥收藏在心里,自己现在病情稳定,家庭和睦,而晴天却依旧孑然一身,他这个当哥的放心不下啊!2012年春节,兄弟俩在珠江边散步,哥哥动情地告诉晴天:“哥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赶紧成个家。”晴天爽朗一笑:“考虑中,很快就会有消息!”“那就好,那就好!”哥哥也笑了,嘿嘿、呵呵、哈哈……兄弟间的温情与默契,一切都在这笑声中!
  责编/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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