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北(外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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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是星宿的坐标
  被自己的方位欺骗
  以为自己是北的极点
  北方之北是南方之南
  极光宣布它的领地
  在低矮的天空
  光的风粒子
  截流于此
  我站在原地
  形同豆芽
  与我同岁的身影长短不一
  只是,只是
  我不能像板块一样彼此碰撞
  或无法漂移
  抬头,望不穿天空的蓝
  俯首,看列队前行的双足
  定点生活
  天的遥远并非高度
  當我狂妄至极
  我那朝向北方的阴影里
  陡然形成寒风四起的沟谷
  针叶林
  在我的毛孔里缓慢生长
  一个恒久冬眠的北
  在背靠背存活的笔画里
  处处险象环生
  冰雪盘踞在顶
  被落差消融
  低调地从缝隙里潺潺流淌
  而我身影的背后
  撕心裂肺的暖
  一些史前留下的胎记
  被岁月盘活
  我开始按照自己的形体
  从古老的象形文字里
  找到自己是“山”
  “川”字挂于眉心
  冰镇的头脑
  仿佛青藏高原的冻土
  谦逊的思维里满是溪流
  一首俗家吟唱的大悲咒
  一路北上
  西伯利亚的风
  改变季节的态度
  雪屋里的爱斯基摩人
  还有多少记忆
  存活在海豹的脂肪里
  旷世的寂静,移动的冷杉
  远东正在形成强劲的风
  蒙古草原,除了适于游牧
  驰骋俨然是血液流动
  契丹和女真
  或许是马奶的产物
  香山秋日里的最后一片红叶
  盖在米脂婆姨的头顶
  选择方位需要太多智慧
  远古的司南
  今日的北斗
  不会为休闲定位
  我存活在尚未脱水的骨灰里
  零乱的四肢
  远视的目光
  在野性的原野上驰骋
  靠北的天最接近现实
  呼伦贝尔的秋雨
  季节的风
  在窗外,被雨水打湿
  盛夏的阳光
  早已被上年的冰雪消融
  来自遥远的我
  只好躲在制作精良的手册里
  感受雨的驰骋
  我梦中的呼伦贝尔
  假如我是一只羽翼丰满的候鸟
  迁徙或留恋
  羽翼是下一首永恒的恋歌
  牦牛
  一身得体的藏袍
  它从矮小的苔草上
  读取冰冷的《大藏经》
  冷漠不是季节的过错
  你从白云那里学会流浪
  风,这个多嘴的家伙
  说漏了山的秘密
  啃食岁月的铠甲
  柔软地从你身边掠过
  黑漆漆的眼里
  收缩了地球的边角
  毛茸茸的眼睛
  像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幽暗
  泪水波涛汹涌
  把你的乳汁
  捧在手里
  一条洁白的哈达
  羊卓雍措
  藏民给你取了个遥远的名字
  蓝蓝的色彩
  不留任何退缩的痕迹
  高海拔的风拍打着远山
  湖面舞起一群顽皮的浪花
  起初
  我还以为
  那是水葬法师
  祭祀时的咒语
  天的碎片
  支撑美丽的湖色
  匍匐吧
  用肉体磨合意志
  心里还能藏匿多少污垢
其他文献
从此以后 你的脸不再专属于你自己  它应该不再会害羞 不再  动辄就勃然变色 更不会  在人群中迷失了自己。它应该是  一张夹在某个机器里的卡片  应该是一个被磨得锃亮的优盘  或者它就是一张  张贴在巷口头电线杆上的二維码。  当你凭着这张老脸  得以通过确认 进入了  某个神秘的环节 你似乎很有成就感  似乎 之所以拥有这张脸  就是为了某个时刻被机器吞噬  当它被吐回来 当它重新被安装上皮囊
走在八里河长长的柳堤上,我脚步轻盈  五月的风携带着栀子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杨柳垂下一根根丝绦编织着一帘绿梦  阳光在辽阔湖面洒下三千亩碎金  这里曾是一片荒凉无边的沼泽地  茫茫水面看不到桥梁、渔火和岸芷汀兰  今天的八里河祥云朵朵,碧波荡漾  清风拨响湖水的琴弦谱写华美的乐章  飞翔的音符落到公园  成了宙斯神庙前闪亮的喷泉  成了荷兰风车转动的叶片  成了苏氏园林里翩跹的修竹  成了白雀寺濯
花,鸟  花与鸟在谈话  谈太阳  月亮  人  鸟会飞  花会美  当它们融在一起  就是一个会飞的  美好愿望  当我抓紧羽毛  一片白羽  跨越时空  穿透宇宙  无声无息地飘荡  我挥挥手  卷起一阵风  攥紧一片羽毛  那曾经的谎  被它洗干净  我成了一缕青烟  如同羽毛那样纯洁  飞啊飞  繁星满天那夜  我在羽毛的庇护下  盖着无限轻盈的云朵  睡去  蜂鸟  小巧玲珑  如珍贵的
那鹿湾  那人那鹿重逢在岛屿上,  作为一种时间的补偿,  抚摸对方日渐坚硬的皮毛  从而进入那些不在场的时刻  交换我们的隐秘——  爱人不在身旁的流浪时日:  我重新回到那鹿湾,  一座终将无人居住的小岛  在那儿我沿着密林出发,  走上你所选择的林间小路。  向另一片大海悬挂起风帆  作为醒目的标记——  获得动物走丢后的归途  但那必须是高扬的,我的爱人:  那只失落的麋鹿,  它患有  
我的左手  与我的右手  暗暗较劲  我的大脑向我的心灵  瞄准,扣动扳机  尘埃覆盖了我的印记  我找不到时光里,剩下的东西  我觉得我很难回首  與自己割离  即便挥刀,斩断,没有犹豫  重新起步,不再回头  我赫然看见  那个被斩断的自己,带着伤痛  从我的身后,绕到前面  与这个我  又合二为一  做回自己  拉开窗帘,放进来一声鸟鸣  书卷被风翻动  涛声是最动人的诱惑  走向大海  海
兰德尔·贾雷尔( Randall Jarrell,1914—1965),生于美国田纳西州,1931年考入范德比尔特大学,深受老师兰塞姆等诗人赏识。1942年参加美国空军,以战争诗闻名于世。贾雷尔善于书写女人、儿童和梦境等题材,表达孤独、死亡和生命希望等主题。二战后有《七里格之杖》等多部诗集,且于1956—1958年任国会图书馆诗歌顾问(即后来的“桂冠诗人”),1961年获国家图书奖。贾雷尔也以富于
第一次跟父亲进山  父亲在前面带路  他要去祭奠一个亡人  山势陡峭,头顶上,天似乎只有一线  偶尔听到几声鸟叫,在身前  或在身后,不可捉摸  父亲走得很疾,背影越来越小  我害怕他撇下我  走过了很多坟地,他牵着我说  不要畏惧死者,他们把骨肉交给泥土  喂养了草木  以后,我每次进山都觉得释然  倒是在山下,常怀警惕之心  河里站着废弃的桥墩  它们与河岸的几枝残荷对视  站在水里。被冬日的
某时某刻  与五岁的女儿互道晚安,我轻吻她脸颊的时候  母亲劳碌一天,困得靠在椅子上打盹  父亲给她盖上一条薄毯的时候  妻子从菜市场回来,鬓边斜插一抹朝晖的时候  我在深夜写诗,从中摸到我的孤独的时候  我的心,是刚刚脱壳的稻子  有着一粒白米的晶莹  重读  一本书多年来束之高阁,再次取出时  它满页的斑点、偶尔的虫洞  都是岁月苍老的锈迹  是隐藏在纸背后的天机,终于跳到了文字的面前  生命
聚会过后,山中满是迷雾  我们略过住处,说去日出的括苍  桂花的香气踩在我们肩上  有迷人的微醺酒气  那条林中小路,因红嘴长尾鹊  盘桓,而可能隐藏一场坏天气  从中显露出因鸟鸣而衬托的静谧  雾气向下,你说起一首古老的诗:  那片透过樟树林的月光,  不斷出现在我们内心的空地  然后我们返回,将影子平行垂落——  亦步亦趋,  像两只楚辞里寂寞的山鬼  流逝星群  流星来了,这多令人不安  爬
秋雨  谁在黑夜的漏洞里反复拍打旧时光  雨 天空的绳索  落下来 成为铁链  在洼地里 花自飘零水自流  谁在秋雨中 越走越远  汽笛声 像鞭子 抽打灵魂  更深的夜里 心火渐渐平息  天空的井沿消失 雨在浪费  有人开始抚摸  雨夜中的光芒 有闪电  有一双浅醉的眼  秋歌  秋风斟满杯盏。  需要如此。  赶在大雪之前。  有贫瘠的词语,在身体中  制造片刻欢娱。  哧哧作响。是篱边  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