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职业教育多年,我深知我的学生。他们中很多人聪明有余,可懒于动脑;梦想很远,可懒于实干;意气用事,可是非不分。他们只会欣赏他人,对自己了无自信;他们没有具体的目标、追求,很少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们只是安于现状,得过且过。再者,他们自小以来,耳闻目睹的是社会、家庭、学校甚至是同辈人对他们的失望叹息,对他们的批评指责,对他们的说服教育。进入职业学校,他们以为自己成人了,更是厌烦了直接的正面的思想教育工作,你说得声泪俱下,他无动于衷。看着一幅幅青春而单纯的面容,我很心痛、不忍。与他们接触多了,我慢慢发现,学生们很喜欢看课外的故事类书籍,我何不投其所好,把文学作品、历史故事中的人物请出来,来个“以夷治夷”呢?
　　请刘师亮、李宗吾出面,让学生们学会尊重人和受人尊重。
　　那时我刚接手一个男生班,老师们普遍反映,学生中很有几个难剃的头,专找麻烦,可又让你无可奈何。果然,我的第一堂课,他们就向我发难,其中有一个学生问我:老师,您贵姓?我起初觉得,学生还挺有礼貌,可当我问他叫什么时,他说:“斩赤蛇,定天下,高祖姓刘!”我不禁想起30年代四川才子刘师亮拜访厚黑教主李宗吾的自报家门趣话,这句话是刘师亮说的,李宗吾反唇相讥:“骑青牛,过函谷,老子姓李!”这学生是看过这段故事的,我趁势问道:你知道刘师亮是什么人吗?学生摇头不知。我就“师亮”这一名字的来源讲了他是怎么尊师的,我告诉学生,当时的刘师亮也只有20岁,与他们正相当。我就劉师亮嬉笑怒骂、妙趣横生的对子,讲了刘师亮如何能让当时鱼肉百姓的官僚们谈刘色变、食不甘味、咬牙切齿,如何能让百姓们忘了苦难拍手称快,他是以大无畏精神和崇高情操赢得人民的喜爱与尊重的。而李宗吾以“独尊”的笔名,写出《厚黑学》一书,从此便以“厚黑教主”自号,而开创“厚黑学派”,后被誉为“影响中国文化的十大奇才怪杰”之一。我对学生说,依他们的品行、才学那样戏谑地自称,我们很欣赏,我们这样称呼自己,可以吗?学生们听后,眼睛睁得大大的,若有所思,点头频频。
　　请宇文成龙出面,让学生们明白做人要自尊自爱。
　　有一次上课,我让学生背诵《诗经·静女》,这是一首优美的爱情诗,极为传神地写出了一对恋人约会时的情景,歌颂了他们之间淳朴而真挚的爱情。整首诗采用了蒙太奇手法描写了三个镜头:约会、热恋、定婚,充满了愉悦的生活情趣。依学生们的年纪,他们应该比较喜欢这首诗。可当我让一个学生背诵的时候,他说背不下来,并不以为然地说:“老师,我很笨,我长的是猪脑子,你就把我当猪就行了。”我当时愕然,哭笑不得。一个学生对我说:“老师,你不用杞人忧天,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其他学生哄堂大笑。有学生说:“老师,他爸爸就是给人打暖气窝的。”我不能让我的学生这样的自卑自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我想起了隋朝丞相宇文化及的儿子宇文成龙,不学无术的他被瓦岗寨的英雄捉住后,程咬金出面审问,他一味叩头求饶,让别人权当是放屁一样放了他。问他叫什么后,程咬金讥讽他:“什么‘成龙’,‘成狗’还配。”宇文成龙当真就称自己为“宇文成狗”了。我把单田方老师《隋唐演义》评书中的这段内容绘声绘色地说给学生们听,并问:“同学们,你们很欣赏宇文成龙吗?你们愿意做和他一样的人吗?”学生们默默无言。我趁热打铁,又给他们讲了一些出身贫贱,但努力奋斗终于成材的历史人物的故事。这节课虽然没能按时完成教学任务,但收效却十分明显。这以后,在这个班的学生中,与上面类似的让人遗憾的情景我很少见到了。
　　请曹操、郑庄公出面,让学生们明白不要负天下人。
　　在家访时,我了解到,有的学生平时不和父母说话,只在要钱、要东西的时候才说上一两句;有的学生嫌父母唠叨,他们根本就不与父母同桌吃饭;有的学生,父母生病住在医院里,他们竟然觉得轻松自由,为他们买好东西,做了许多工作,才不情愿地去医院看病中的父母。我很疑惑地向一个学生了解有关情况,他竟然说:“老师,我这辈子最信奉两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人只有如此,才能有所成就。”他的表情是郑重、认真的。我没有权利埋怨他们,当然错误并不完全在于我的学生。我问他你要走什么路,他支支吾吾;我问他曹操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所知了了。我告诉他,文学作品中曹操的“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包含着怎样的内涵:他杀吕伯奢,杀孔融,杀杨修,杀董承、伏完,又杀皇后皇子;他为自己的一已之利,不惜牺牲天下人的性命,其手段残酷,令人发指。由此也成就了一代奸相,让世代人唾弃。由曹操,我又谈起了刘邦,刘邦在彭城战败,逃跑的路上,因行速太慢,就把自己的一对儿女推下了车,驾车的夏侯婴不忍心,把孩子送回车上,刘邦见追兵又近,再推他们下车,如此往复三次。当项羽抓了刘邦的父亲,扬言刘邦不投降就杀了他父亲炖成肉羹吃,刘邦听说后说我们两人是结拜兄弟,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如果杀了的话就分一杯羹给他。后来刘邦又杀韩信,杀彭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由此成就了一个流氓皇帝。我问学生,难道他们真的就想做这样的“负天下人”的人?学生摇头如拨浪鼓。我顺势给他分析了当时的社会形势,分析了这两位历史人物的当时心理状态,分析了他们乖张行为的“不得已”之处,同时反问:“难道我们现在的社会形势,也给我们准备了‘负天下人’的条件了吗?”学生陷入了沉思。我又给学生讲了郑庄公与其母亲“黄泉相见”“其乐融融”的故事,学生面容舒展,目光柔和而温暖:老师,我明白,一个人违反了社会公德,是不会容于这个社会的。我想这孩子定会与他的父母共享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了。
　　请程咬金出面,让学生明白做人可以有缺点,但要知错就改。
　　在教学工作中,我们发现学生的工作越来越难做,学生中出现了问题,我们很难把真实的情况摸出来,要其他同学揭发很困难,学生自己更是不会主动承担错误。我想,对这个难题,我要让学生自己来解决。因为我发现,在我的调动之下,很多学生的mp3、mp4中播放的已经不是什么流行歌曲,都是名著的播讲了。我让学生们说说在《隋唐演义》的人物中,他们都喜欢谁?学生们各抒己见,我问一个喜欢程咬金的学生他为什么喜欢程,他侃侃而谈,且颇有见的:我喜欢程咬金的磊落光明、爱憎分明、知错就改。他为了给干娘上六十大寿,与尤俊达闹翻,出来劫道,遇上了罗成,被戳得浑身像蜂窝;后又遇上了单雄信,差点就让单的金顶枣阳槊打死。为此他耿耿于怀,在贾柳楼上,程咬金为报此仇,蹿掇着罗与单二虎相斗,他从旁看热闹。可当真相大白时,他毫不狡辩,坦诚地承认了错误。他做了大魔国的魔王,大魔国的臣民们都喜欢他,与他的这种知错就改的性格不无关联。我再找其他学生说说,他们从程咬金身上悟出了什么?学生都能略有所知。
　　毋庸讳言,做学生的思想工作是一个长期、艰苦、复杂的过程,很多问题不是老师们的一次思想工作所能解决得了的,但是,我认为,老师与他们的每一次思想沟通都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点燃一盏明灯,不管光亮如何,只要每个老师都能肩负起德育工作者的责任,耐心地为我们的学生一点点减去心灵的阴霾,我们就尽到了一个为师的责任。
　　
　　林海燕,姜大鹏,教师,现居山东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