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雄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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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牵归心
  你三姑从四川回来了。
  听到母亲从老家打来电话,我随机安顿好手头的工作,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一进家门,精神疏朗的三姑便扑入我的眼帘,她还是那么美丽,洒脱,看上去绝对不像是一个已过知天命的女人。
  三姑是爷爷最小的女儿,是父辈眼中的娇小妹,疼爱与关照自然就多一些。以前常听爷爷说,三姑小时候聪明伶俐,背诗读文胜人一筹,唱歌跳舞更不必说。也许正因为这样,三姑在高中毕业后,便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在家乡做了一名当时很让人眼馋的山村教师。她坚决地走上了三尺讲台,一干就是二十多个春秋。调来调去,她不管在哪里任教,总是兢兢业业,尽职尽守。
  记得在小学三年级时,因为我调皮、捣蛋,故而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三姑看不下去,征得家里的同意后,把我带到了她所在的刘家河村小学,在那个小村里我和三姑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在那一年多里,从三姑身上我逐渐知道了父辈们生活的艰辛与不易,知道了山村教师的寂寥与无助。
  那时候,刘家河还没有通电。晚上,三姑在熏得满屋是黑烟的煤油灯下,备写教案,批改作业,还要辅导我学习。时常,我一觉醒来,下炕尿尿时,三姑还在灯下工作。清晨,三姑早早就起床,先是照顾年纪尚小的我穿衣洗脸,随后自己再简单梳洗一下,拿起教本就走进教室,为学生们(包括我)上课、辅导。当时,三姑做饭的手艺不是很好,早上蒸得两面馍馍(白面与黑面混合)不是碱大就是碱小,我有时偷偷地把吃剩的馍馍塞进灶火坑。后来三姑发现后,狠狠教育了我一番。
  后来,三姑因为工作原因调动了多次,直至随小姑父去四川工作。在我记忆里,三姑虽然远离家乡,但她总是在逢年过节时寄钱给家里,每一次收到三姑的来信,一家人就传来传去细看。我很喜欢看三姑的来信,秀美的字迹以及亲切的问候,使我感受到她对家乡亲人的牵挂与思念。每次收到三姑的汇款单,都是爷爷去取,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这是三姑从微薄的工资中省下来的,是对老家亲人的一片赤诚的孝心。
  自从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三姑把对父母的牵挂与思念,转移到了我的父亲她的大哥身上。每每总会寄钱或发红包让父亲母亲贴补家用,会时不时还会打打电话,唠唠家常。
  三姑退休后,回老家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在和三姑交谈中得知,三姑如今生活的有滋有味,在三姑父的陪伴下天南地北到处游,台上台下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她家的两个孩子成家后,都已是所在单位的骨干。她闲着没事,只是偶尔照看一下上幼儿园的孙子。
  这次回家与三姑详谈中,从她那抑制不住的笑言中,知道她在四川生活得很舒坦,全家人也都好,我从心眼里替她高兴。
  岁月沧桑,当年漂亮可人的山村教师,转眼间已近花甲。当年不晓世事的学童,也过了不惑之年。可这份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肉亲情,永远值得珍藏。
  一直在路上
  只有亲身经历,才会知道生活的不易与艰难。
  2018年的十月,我与几位同事一起去帮扶村做教育扶贫调查。一大早,汽车绕过县城东路,驶离国道进入乡道。一路向东,两旁的大山连同那葱郁的林木被我们抛在了脑后。汽车驶到都家河,刘家河,贺土坪,翻山越岭,下梅山,过了眼岔寺,爬上了杨家坪的盘山村道……
  汽车还在行进当中,同事小高提前电话联系了村主任,说明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不一会,我们便到了高家畔村委会所在的村庄白家畔,这是一个枕着黄河的偏远小村。看见我们来了,早已等候的村主任一边热情倒茶,一边介绍着村情村况。
  “村里的收入来源主要有哪些?”同事小刘问道。
  “咱乡下人么,靠的就是红枣种植,养牛养羊,种谷种玉米,还有就是外出打工。”村主任回应道。
  “那咱村贫困户能不能在入冬之前住进郭家塔小区呢?”
  “可以的,现在政府落实了搬迁政策,贫困户已经领到了新房钥匙,下一步就能开始装修了……”
  院子里的其他村民也附和道。听着对村里情况如此熟稔,我和同事心里如沐春风。
  趁着同事们填表的空隙,我让村委的小白领着我在村子里转一转,看一看。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院一院面石砌成的三眼六眼的窑洞,星星点点嵌在村里向阳的山坡上。村里许是常住人口较少的缘故,显得有些寂静。除了远处山坡隐约可见三五成群的牛儿以及坐在阳面墙根下的老人外,别无其他。环村道路虽然是土路,却也干干净净。
  不经意间,走进一户人家:院面是用水泥打过的,几乎没有杂物,农具归置有序,屋里窗明镜亮,炕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主人掀开门帘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端上了红枣,正和这家主人寒暄,同事小高一个电话,使我和小白不得不结束“旅行”走向村委。
  到了村委会,村主任应我们的要求,通過广播把贫困户集中到会议室,我和同事们分别就教育扶贫的相关政策及国家助学贷款等事宜进行了一一宣讲,并发放了教育扶贫传单。
  下午,我们谢绝了村里的挽留,带着满满的收获与一身倦意,向县城驶去……
  一纸通知,一个电话,梦中的我们,便匆匆走出了家门,踏上了扶贫之路,留给家人的,
  只是一个漫漫漶漶的背影……
  汽车一路疾驰,山恋及林海与我作别,我满脑子却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辜负领导的嘱托,为扶贫事业尽心尽力!
  紧握方向盘的手竟然有捏出了水渍的感觉……
  夜下,隔窗远眺,万家灯火,静如流水。
  一阵铃声响起:过了,过了!
  此刻内心却也没有了惊喜,没有了激动,一切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自然——
  因为教育扶贫,我们一直在路上。
  生和活
  秋风瑟瑟,天气变得越发无常起来,忽冷忽热,害得张老汉感冒了好几天,只得窝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九月初二,逢集。腿脚不便的老伴又在念叨想吃桔子了,想想自己感冒的这几天,看着话到嘴边又咽下的老伴,张老汉坐不住了,一定要带老伴到集市上去。   一大早,张老汉和老伴简单吃了一口,碗筷也没洗,为老伴换好衣裳,扶她坐上轮椅,推开院门,一路蹒跚,移步一千米之外的小镇集市。
  张老汉的老伴喜欢吃桔子。若干年前,桔子似乎是稀罕物,只产于南方,北方极少。只有逢年过节时,村里有在门外工作的子女们带给自个父母时才能见到。每每看到别人家总是夸自己家儿女孝顺,尤其是拿出金黄色的桔子给她时,张老汉的老伴既羡慕又羞愧,总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人。
  不过,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村里人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有吃有穿,小镇上的高楼也是一栋连着一栋,别说是要吃桔子了,山珍海味那都不是个事儿。但张老汉不这么想,既然老伴爱吃,喜欢吃,就买,就带她来。
  年轻时的老伴,年轻貌美,她不嫌家穷,不怕家中受累,一心一意嫁给张老汉。辛苦劳作,节俭持家,接连生了五个儿女,把老两口乐得走路都带着喜气。在养育儿女过程中,张老汉和老伴却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心血,他们省吃俭用,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儿女,让他们上学、就业、成家。
  如今,儿女们就像出槽的马儿,一个个奔向远方。张老汉和老伴却还在守候,还在坚持。
  张老汉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和老伴说着话,一会儿,便到了集市中心。集市甚是热闹,市场内及街道两旁早已摆满了五花八门,品色齐全的商品。水果摊前金黄色的桔子一筐连着一筐,特别醒目。张老汉推着老伴左避右闪地穿过人群,走到了桔子摊前。
  “咋买哩,酸不酸,甜不甜?”
  “十块三斤,不贵,甜着呢。”
  张老汉随手掰开一牙桔子,用那双生满茧子粗糙的慢慢去掉桔子上面的白丝丝儿,吹了吹,递给轮椅上的老伴:
  “尝尝,看好吃不?”
  “唉,酸的溜溜家,牙能酸的趟倒哩。”
  “走,走,走,再到别处看看。”
  张老汉带着一丝歉意瞅了瞅摊位老板,推着轮椅上的老伴走向了其他桔子摊位。
  “小伙子,桔子咋买哩,甜不甜啊?”
  “大爷,甜着呢,四斤十块钱。”
  张老汉掰了一块递给了老伴:“嗯,好着哩,就这了。”
  张老汉看着老伴满意的神情,麻溜的从贴胸的衣袋里拿出钱付了账,把四斤装好的桔子让老伴抱在了怀里,拽了拽老伴的衣角,整了整戴偏的帽子,拉着话儿向家的方向走去……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學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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