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 要：20世纪初的清末新政是中国近代历史上具有重大影响的政治变革运动。它没有取得日本明治维新那样的成效，没能使清王朝起死回生，但它对推动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它对中国后来的社会政治制度的发展与变化、文化与道德观念的改造等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不仅推动了中国现代化的发展，促进了中国社会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也进一步唤醒了国人的现代化意识。
关键词：晚清新政；社会及政治转型；现代化
庚子之役和《辛丑条约》的签订更使中国处于瓜分豆剖之中，国势阽危，国人不甘心做亡国奴，也日益反对满清统治者。外患内忧使满清统治者大为震动，时局迫使他们必须做出选择与改变。为了保住自己的满清皇权统治和避免解体覆灭的危险，清王朝统治者被迫做出政策调整，用以调和缓解社会矛盾，而开始了自上而下的自救运动，晚清新政于是在国际与国内背景的相互作用下而出台。马克思说：“清王朝……与外界完全隔绝状态在英国的努力之下被暴力所打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正如小心保存在密闭棺木里的木乃伊，一接触新鲜空气便要解体一样。”［1］（p243）清王朝的变革加快了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步伐。
一
慈禧太后及其统治集团希图以维新改革对外取悦列强，对内笼络人心，遂于1900年12月1日谕令臣下条陈改革朝政等诸项事宜。正像托克维尔所说：“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2］p2101901年1月29日，颁布新政上谕，大张旗鼓地推行新政。从新政内容与过程上来说，晚清新政可分为前期新政改革时期（1901—1905年）与预备立宪时期（1906—1911年）两阶段。
1901年4月，清政府成立督办政务处，选派督办政务大臣，进行统筹和推行新政。从1901—1905年间所实施的新政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1、政治机构改革，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改为外务部，设商部和学部，裁撤冗衙冗官；2、军事改革，停止武科科举考试，设武备学堂，裁汰兵勇编练新军，增选将才，还设立巡警部，办理警政；3、教育改革废除八股程式，乡试、会试等均试策论，颁布重修订的《奏订学堂章程》，全国推行。1905年9月宣布科举一律停止；4、经济改革，制订商律，设立商部，力行保商之政；5、民族政策的改革，取消满汉通婚禁令，准许满汉民族成员自由通婚，修订《大清律例》，实行旗人犯罪与汉人同等对待。
1905年7月16日，晚清政府乃宣布拟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根据对西方宪政状况的考察，1906年9月1日，清廷颁布“预备仿行宪政”谕旨，宣布预备立宪。从1906年到1911年的5年，晚清新政进入到后期宪政改革阶段。在此预备立宪期间，清政府着重进行了中央政府机构的调整与增设、厘定官制改革、法制改革、地方自治、组建内阁和继续编练新军，而其各项改革的关键及其实质是政体改革。
二
晚清新政所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晚清政府主导的中国现代化运动在各个层面逐渐展开。晚清新政及其各项改革措施对中国社会政治的现代化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1、清政府将厘定中央和地方官制作为预备立宪的首要措施，这开启了中国近代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深远的政体大变动。改总理衙门为外务部，设置学部、商部、巡警部等机构，这打破了传统的六部制，开始了行政政治现代化的艰难转变。晚清官制改革是中国传统政治体制向现代政治体制转型，使专制制度动摇，民主宪政得以生根发芽，是行政制度和政策创新表现，为数千年来之巨变。
2、晚清政府以编练新军为中心的军事改革，奠定了近代军官制度的基础，为近代中国国防建设积累了经验。军事学堂的建立和军事留学生的派遣逐渐成为推动近代中国军事改革的重要力量，也为中国军队的现代化提供了人才和技术基础，并促进了近代中国职业军人群体的形成，中国政治军人化倾向的出现。新军阶层后来成为埋葬清王朝的重要力量。北洋警察的建立与完备，成为中国警政的开端，中国警政司法开始与国际接轨，并建立了近代法律体系和司法制度。
3、晚清教育改革以废科举、兴学堂为中心，是晚清政府整个现代化计划中的重要环节。新学制的颁行，标志着中国近代教育体系与教育宗旨的确立，而使教育成为国家的要政之一。新式教育制度的确立，改变了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促进了西方文化知识的传播和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群体的形成，培养了一些科技、法政、教育、军事等人才。新式教育改革开启了民智，培养了新民，它为后来的新文化运动和近代波澜壮阔的学生运动做了思想动员和群众准备。至1910年，全国学堂共有42696处，学生130万人。［3］p8634实业教育得到较大发展，至1909年，全国实业学堂有254所，16649人。［4］p106废除了延续1300年的科举制度，摧毁了中国传统的社会整合制度，瓦解了旧体制的基础。美国学者罗兹曼评价说：“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整个社会失去了作为自己特色的制度。这一变革对于政治结构的重要意义与1949年共产党人的胜利难分高下。”［5］p335清廷在文化教育方面的变革对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但它无意之中培养了自己的掘墓人，它把更多的知识分子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加速了自身的灭亡，是其所始料不及的。清末新政既是戊戌变法运动的扩大和深化，也是辛亥革命的起因与结局。
4、如果说洋务运动的实践极大地冲击了中国“以农立国”的传统，那么清末的振兴实业政策极大地改变了人们对工商业的偏见与陋俗。晚清政府不但设立商部，而且制订了一系列的商律以保护和发展工矿、铁路和商务等实业，振兴农工商务和鼓励发明创造，与列强进行商战，保护华商利益，提高华商的积极竞争力，抵御西方侵略。清廷为推动工商业的发展所进行的经济改革，不仅促进了经济的发展，而且促进了商人群体的产生与其社会地位的提高。据不完全统计，到1912年，除西藏一区没有商会外，全国各地先后在省城设立57个商务总会，871个分会，参加商会的商号达196636家。［6］p142商会的建立为商人提供了一个组织动员本阶级阶层力量的舞台，使商人阶层成为清末中国社会生活中的一种重要力量，在后来的保护利权运动、国会请愿运动中，商会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商人阶层成为参与政治、推动立宪的强大的动力，可以说，没有商人就没有清末的立宪运动。
5、清末地方自治政策的制定，使地方自治形成一股风潮，促进了公民意识、国家观念和民族国家意识的产生，扩大了人们的政治参与渠道和广度，尤其是权力的分化和普选制的实行必然带来广泛的政治参与，培养了国人的民主政治参与能力和习惯，具有民主启蒙和政治动员的作用，这是晚清社会与政治趋向现代化的重要表现。亨廷顿认为：“现代政体区别于传统政体的关键乃在民众政治意识和政治介入的程度。……而现代政体却必须组织广大群众的参与。”［7］p83它还促进了绅商力量的兴起和市民社会的形成，通过参与地方自治活动，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得以壮大。但是，清廷在预备立宪上谕中说“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8］p44这无疑使新生的阶级成员及其阶层力量感到沮丧失望和愤怒，这也迫使他们为了保护和发展自己的利益、加快现代化进程而走上推翻晚清政府的道路。新政既促进了新兴社会群体的形成和壮大，也造成了北洋集团势力的膨胀；它既造就了它的掘墓人，也培植了它的继承人。
6、晚清新政中的法制改革既包括司法制度的变革，也包括新的法律体系的建立与完善，其制度创新在于实行了司法分权独立，确保了司法的公正性，使传统的行政与司法高度整合的体制开始崩溃。清廷不仅创办了法律学堂，培养法律人才，而且改革创立的新制度和原则也为后世所用，并深刻地影响了民国的法制实践。为宪政制度提供法制保障而制定了宪法定稿和一些法典，尽管其多未能实行，但它们已初步建立了基本适应现代化发展的法律体系，使中国迈向了近代法制的门槛，打破了封建法政合一的法制体系，对中国的法制现代化具有巨大的促进作用。同时，有关民族政策的法律改革也有力地促进了民族平等和社会稳定，缓解了民族矛盾和政治统治压力；也促进了民族的大融合和国家观念的形成。
三
清末新政和预备立宪使晚清政府组织具有了现代国家的雏形，它促进了中国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对于一个具有长期集权专制的政治体系而言，这具有实质性的变化。这些变化表现在：一是在政治层面上，为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开辟了新的契机，是中国政治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飞跃，它是十九世纪中期以来各种社会改革的延续与发展，但并不是结果；二是在经济层面上，大力推进了中国资本主义实业的发展，促进了新兴资产阶级的形成与发展壮大；三是在思想文化层面上，开始出现了中国社会民主化、文明化的倾向。马克思说：“随着每一次社会的巨大历史变革，人们的观念也会发生变革”。［9］p240社会意识现代化的最显著标志是社会指导思想的现代化。新政开启了中国社会观念和意识转变的闸门。晚清宪政改革是近代中国开始由集权君主政治向近代宪政民主政治转变的重要改革，是中国由传统政治开始迈向现代的重要一步。其预备宪政改革为清末政治参与浪潮的兴起提供了政策的推动力，促进了社会结构分化和社会动员，推动了现代化进程。美国学者任达评价清末新政说：“晚清新政本身便足以使人惊叹不已。那已经发生的转变，无论在速度、范围和持久性方面，在到当时为止的近代世界史上，都是无与伦比的。”［10］p219当然，有些人认为其评价可能有些过高，因为新政的不少措施还未及实行，停留于章程条文。但我们必须承认，晚清新政分化了传统社会的各种要素，并将其整合成各种新要素、新结构，并使社会要素不断地新陈代谢，在各种合力作用下，使社会具有了向外输出和向内输入的能力，为现代化的发展创造了内部因素。
清末新政已经开始了在政治制度和文化层面上的探索，虽说是在僵化腐朽的封建集权主义体制的肌体上有限度地进行，有些改革模式尽管是移植或嫁接到中国，但是晚清的现代化运动已经开始去突破封建皇权专制主义的框架，并产生了积极影响，宪政改革就是明证。经济多元化、政治思想多元化、价值观念多元化、等级身份分层化、教育文化多元化等的分化与整合，这正是新政促进晚清社会进一步趋向现代化的表现。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卷一，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2］（法）托克维尔著《旧制度与大革命》［M］，上海：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
［3］据《清朝续文献通考》卷一，四《学校》一一。
［4］据张岂之主编：《中国历史》（晚清民国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7月版。
［5］（美）吉尔伯特·罗兹曼主编：《中国的现代化》［M］，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6］吴春梅著：《一次失控的近代化改革》［M］，安徽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转引自高旺著《晚清中国的政治转型》［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
［7］（美）塞缪尔·亨廷顿著《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三联书店，1989年版。
［8］《清末筹备立宪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1979年版。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七［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10］（美）任达著《新政革命与日本——中国，1898—1912》［M］，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关键词：晚清新政；社会及政治转型；现代化
庚子之役和《辛丑条约》的签订更使中国处于瓜分豆剖之中，国势阽危，国人不甘心做亡国奴，也日益反对满清统治者。外患内忧使满清统治者大为震动，时局迫使他们必须做出选择与改变。为了保住自己的满清皇权统治和避免解体覆灭的危险，清王朝统治者被迫做出政策调整，用以调和缓解社会矛盾，而开始了自上而下的自救运动，晚清新政于是在国际与国内背景的相互作用下而出台。马克思说：“清王朝……与外界完全隔绝状态在英国的努力之下被暴力所打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正如小心保存在密闭棺木里的木乃伊，一接触新鲜空气便要解体一样。”［1］（p243）清王朝的变革加快了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步伐。
一
慈禧太后及其统治集团希图以维新改革对外取悦列强，对内笼络人心，遂于1900年12月1日谕令臣下条陈改革朝政等诸项事宜。正像托克维尔所说：“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2］p2101901年1月29日，颁布新政上谕，大张旗鼓地推行新政。从新政内容与过程上来说，晚清新政可分为前期新政改革时期（1901—1905年）与预备立宪时期（1906—1911年）两阶段。
1901年4月，清政府成立督办政务处，选派督办政务大臣，进行统筹和推行新政。从1901—1905年间所实施的新政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1、政治机构改革，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改为外务部，设商部和学部，裁撤冗衙冗官；2、军事改革，停止武科科举考试，设武备学堂，裁汰兵勇编练新军，增选将才，还设立巡警部，办理警政；3、教育改革废除八股程式，乡试、会试等均试策论，颁布重修订的《奏订学堂章程》，全国推行。1905年9月宣布科举一律停止；4、经济改革，制订商律，设立商部，力行保商之政；5、民族政策的改革，取消满汉通婚禁令，准许满汉民族成员自由通婚，修订《大清律例》，实行旗人犯罪与汉人同等对待。
1905年7月16日，晚清政府乃宣布拟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根据对西方宪政状况的考察，1906年9月1日，清廷颁布“预备仿行宪政”谕旨，宣布预备立宪。从1906年到1911年的5年，晚清新政进入到后期宪政改革阶段。在此预备立宪期间，清政府着重进行了中央政府机构的调整与增设、厘定官制改革、法制改革、地方自治、组建内阁和继续编练新军，而其各项改革的关键及其实质是政体改革。
二
晚清新政所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晚清政府主导的中国现代化运动在各个层面逐渐展开。晚清新政及其各项改革措施对中国社会政治的现代化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1、清政府将厘定中央和地方官制作为预备立宪的首要措施，这开启了中国近代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深远的政体大变动。改总理衙门为外务部，设置学部、商部、巡警部等机构，这打破了传统的六部制，开始了行政政治现代化的艰难转变。晚清官制改革是中国传统政治体制向现代政治体制转型，使专制制度动摇，民主宪政得以生根发芽，是行政制度和政策创新表现，为数千年来之巨变。
2、晚清政府以编练新军为中心的军事改革，奠定了近代军官制度的基础，为近代中国国防建设积累了经验。军事学堂的建立和军事留学生的派遣逐渐成为推动近代中国军事改革的重要力量，也为中国军队的现代化提供了人才和技术基础，并促进了近代中国职业军人群体的形成，中国政治军人化倾向的出现。新军阶层后来成为埋葬清王朝的重要力量。北洋警察的建立与完备，成为中国警政的开端，中国警政司法开始与国际接轨，并建立了近代法律体系和司法制度。
3、晚清教育改革以废科举、兴学堂为中心，是晚清政府整个现代化计划中的重要环节。新学制的颁行，标志着中国近代教育体系与教育宗旨的确立，而使教育成为国家的要政之一。新式教育制度的确立，改变了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促进了西方文化知识的传播和近代新型知识分子群体的形成，培养了一些科技、法政、教育、军事等人才。新式教育改革开启了民智，培养了新民，它为后来的新文化运动和近代波澜壮阔的学生运动做了思想动员和群众准备。至1910年，全国学堂共有42696处，学生130万人。［3］p8634实业教育得到较大发展，至1909年，全国实业学堂有254所，16649人。［4］p106废除了延续1300年的科举制度，摧毁了中国传统的社会整合制度，瓦解了旧体制的基础。美国学者罗兹曼评价说：“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整个社会失去了作为自己特色的制度。这一变革对于政治结构的重要意义与1949年共产党人的胜利难分高下。”［5］p335清廷在文化教育方面的变革对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但它无意之中培养了自己的掘墓人，它把更多的知识分子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加速了自身的灭亡，是其所始料不及的。清末新政既是戊戌变法运动的扩大和深化，也是辛亥革命的起因与结局。
4、如果说洋务运动的实践极大地冲击了中国“以农立国”的传统，那么清末的振兴实业政策极大地改变了人们对工商业的偏见与陋俗。晚清政府不但设立商部，而且制订了一系列的商律以保护和发展工矿、铁路和商务等实业，振兴农工商务和鼓励发明创造，与列强进行商战，保护华商利益，提高华商的积极竞争力，抵御西方侵略。清廷为推动工商业的发展所进行的经济改革，不仅促进了经济的发展，而且促进了商人群体的产生与其社会地位的提高。据不完全统计，到1912年，除西藏一区没有商会外，全国各地先后在省城设立57个商务总会，871个分会，参加商会的商号达196636家。［6］p142商会的建立为商人提供了一个组织动员本阶级阶层力量的舞台，使商人阶层成为清末中国社会生活中的一种重要力量，在后来的保护利权运动、国会请愿运动中，商会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商人阶层成为参与政治、推动立宪的强大的动力，可以说，没有商人就没有清末的立宪运动。
5、清末地方自治政策的制定，使地方自治形成一股风潮，促进了公民意识、国家观念和民族国家意识的产生，扩大了人们的政治参与渠道和广度，尤其是权力的分化和普选制的实行必然带来广泛的政治参与，培养了国人的民主政治参与能力和习惯，具有民主启蒙和政治动员的作用，这是晚清社会与政治趋向现代化的重要表现。亨廷顿认为：“现代政体区别于传统政体的关键乃在民众政治意识和政治介入的程度。……而现代政体却必须组织广大群众的参与。”［7］p83它还促进了绅商力量的兴起和市民社会的形成，通过参与地方自治活动，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得以壮大。但是，清廷在预备立宪上谕中说“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8］p44这无疑使新生的阶级成员及其阶层力量感到沮丧失望和愤怒，这也迫使他们为了保护和发展自己的利益、加快现代化进程而走上推翻晚清政府的道路。新政既促进了新兴社会群体的形成和壮大，也造成了北洋集团势力的膨胀；它既造就了它的掘墓人，也培植了它的继承人。
6、晚清新政中的法制改革既包括司法制度的变革，也包括新的法律体系的建立与完善，其制度创新在于实行了司法分权独立，确保了司法的公正性，使传统的行政与司法高度整合的体制开始崩溃。清廷不仅创办了法律学堂，培养法律人才，而且改革创立的新制度和原则也为后世所用，并深刻地影响了民国的法制实践。为宪政制度提供法制保障而制定了宪法定稿和一些法典，尽管其多未能实行，但它们已初步建立了基本适应现代化发展的法律体系，使中国迈向了近代法制的门槛，打破了封建法政合一的法制体系，对中国的法制现代化具有巨大的促进作用。同时，有关民族政策的法律改革也有力地促进了民族平等和社会稳定，缓解了民族矛盾和政治统治压力；也促进了民族的大融合和国家观念的形成。
三
清末新政和预备立宪使晚清政府组织具有了现代国家的雏形，它促进了中国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对于一个具有长期集权专制的政治体系而言，这具有实质性的变化。这些变化表现在：一是在政治层面上，为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开辟了新的契机，是中国政治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飞跃，它是十九世纪中期以来各种社会改革的延续与发展，但并不是结果；二是在经济层面上，大力推进了中国资本主义实业的发展，促进了新兴资产阶级的形成与发展壮大；三是在思想文化层面上，开始出现了中国社会民主化、文明化的倾向。马克思说：“随着每一次社会的巨大历史变革，人们的观念也会发生变革”。［9］p240社会意识现代化的最显著标志是社会指导思想的现代化。新政开启了中国社会观念和意识转变的闸门。晚清宪政改革是近代中国开始由集权君主政治向近代宪政民主政治转变的重要改革，是中国由传统政治开始迈向现代的重要一步。其预备宪政改革为清末政治参与浪潮的兴起提供了政策的推动力，促进了社会结构分化和社会动员，推动了现代化进程。美国学者任达评价清末新政说：“晚清新政本身便足以使人惊叹不已。那已经发生的转变，无论在速度、范围和持久性方面，在到当时为止的近代世界史上，都是无与伦比的。”［10］p219当然，有些人认为其评价可能有些过高，因为新政的不少措施还未及实行，停留于章程条文。但我们必须承认，晚清新政分化了传统社会的各种要素，并将其整合成各种新要素、新结构，并使社会要素不断地新陈代谢，在各种合力作用下，使社会具有了向外输出和向内输入的能力，为现代化的发展创造了内部因素。
清末新政已经开始了在政治制度和文化层面上的探索，虽说是在僵化腐朽的封建集权主义体制的肌体上有限度地进行，有些改革模式尽管是移植或嫁接到中国，但是晚清的现代化运动已经开始去突破封建皇权专制主义的框架，并产生了积极影响，宪政改革就是明证。经济多元化、政治思想多元化、价值观念多元化、等级身份分层化、教育文化多元化等的分化与整合，这正是新政促进晚清社会进一步趋向现代化的表现。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卷一，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2］（法）托克维尔著《旧制度与大革命》［M］，上海：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
［3］据《清朝续文献通考》卷一，四《学校》一一。
［4］据张岂之主编：《中国历史》（晚清民国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7月版。
［5］（美）吉尔伯特·罗兹曼主编：《中国的现代化》［M］，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6］吴春梅著：《一次失控的近代化改革》［M］，安徽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转引自高旺著《晚清中国的政治转型》［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
［7］（美）塞缪尔·亨廷顿著《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三联书店，1989年版。
［8］《清末筹备立宪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1979年版。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卷七［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
［10］（美）任达著《新政革命与日本——中国，1898—1912》［M］，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