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曝光的央企团购住房事件,又让人们把福利分房——这一于1998年6月取消的老回忆重新记起。
　　
　　接连被曝出团购住房的中国央企,今年秋季又引爆了一场“福利分房”全民大讨论。
　　刚刚过去的9月份,包括中国石油、中国海关等多家大型中央单位在内,一同被曝出以员工团购方式,从房地产商那里购得低价住房,并迅速引发了人们对这种行为正当性的质疑。
　　与此同时,这些央企行为,又让人们把福利分房——这一于1998年6月取消的老回忆重新记起。
　　11年前,取消福利分房和集资建房等一系列房地产市场化改革政策,中国大中城市房价自此一路扶摇直上。房地产商一夜暴富纸醉金迷的生活渐渐被人们既痛恨又羡慕,“房奴”等新名词也在白领群体中流传。
　　而当这些央企动辄以上10亿元资金团购商品房的消息传出,随之引发唏嘘满堂。一方面,央企被认为违规干预了市场,托高了房价;同时,央企只将房子分给中上层员工,自然骂声一片。
　　无疑,央企的行为被认为是房地产市场改革的一次倒退,央企员工们拿到低价住房后,又在市场化环境下高价卖出谋取暴利,也使得福利分房暗潮汹涌。然而,高企房价下如何使居者有其屋,依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央企的购房策略,也不失为一种参照。
　　
　　央企“团购门”
　　
　　作为2008年中国A股市场最多话题的中国石油,通过扮演央企“团购门”揭幕者的角色,再次成为2009年的话题明星。
　　8月末,一位购房者率先曝出了中国石油耗资20.6亿元巨款所团购得的房子。据曝料者称,中国石油所购得的商品房,位于北京市朝阳区三元桥东北角,为太阳星城的三期楼盘,包括8栋住宅楼和2栋商用楼。
　　进一步,人们在太阳星城售楼企业冠城大通2月底公告中发现,耗资20.6亿元交易的成交量达1480套,均价却只有8170元/平方米,它为中国石油后勤服务单位北京华油服务总公司团购。
　　很快,8月26日,此事件得到了中国石油的回应和证实。
　　中国石油在当天的解释中说,的确有1000多名员工团购太阳星城8栋总计1000多套的房子。北京华油服务总公司办公室人员王琼表示,房子属于中国石油员工团购,包括购房合同也为员工和开发商一个个签,公司并没有自己出钱购买。
　　王琼还说,中国石油在京员工超过1万人,很多人为无房族,国家政策改变、央企停止福利分房后,帮助员工解决住房问题,也成为公司的一项业务。至于远远低于预计售价2.3万元/平米的市场价格,王琼解释,8000多元的团购成交价,是参照了2005年的价格,当时太阳星城的位置,还仅仅为等待拆迁的老房子,而开发商拿到地皮后,中国石油即已开始就团购事宜与开发商商谈。
　　即便中国石油给出解释,也已不能阻止外界的质疑声,到了9月,这场中石油团购太阳星城个案,在媒体的追踪和深挖下,有了更新的进展。
　　来自《中国经营报》的报道称,国家海关总署也作为员工住房,以均价2万元/平方米,购买了北京大望路上的禧福汇住宅7号项目;此外,航天三院员工以均价2594元/平方米,团购了位于北京市房山区的加州水郡;另有传言称,中国石化也以相似方式购置了广渠门地区的冠城名敦道项目。
　　自此,央企“团购门”事件,仿佛一个炸药包迅速被引燃爆炸,关于国有资产流失、内幕交易和托高房价等话题,在互联网上被进一步发酵。
　　
　　团购暗潮
　　
　　虽然中国石油将“员工没有住房”作为团购理由,但围观者却看到了这场“福利分房”的更多暗角。
　　就在“团购门”火热之时,《北京晚报》在二手房交易网站发现了新线索。在一个北京市朝阳区嘉铭桐城四居500平方米的售房帖子后面,显赫标注着:“送顶层200平方米花园 中石油老总离京急卖”的字样。
　　关于嘉铭桐城的宝石花苑,已被证实早在2002年即被中国石油华北销售公司团购,当时的成交均价为5500元/平方米。据此估算,如若上述网站所贴房子成功成交,卖房者将至少获得2倍的盈利。
　　据此,通过低价获得团购分房,再转手以市场价格卖掉获利,构成了一种事实可能。而中国石油内部退休员工的曝料,似乎证实了这种质疑的存在。该退休职工表示,未到一定级别的职工,并没有选择购买太阳星城住房的权利。“仅我知道的几个买太阳星城三期房子的人,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在任领导。”
　　中国石油和太阳星城开发商的关系,如剥洋葱一样被剥开。
　　据《东方早报》报道,在2008年10月至2009年9月一年时间里,冠城大通不仅和中国石油达成了20.6亿太阳星城交易,此外,它们的交易还包括分别位于北京市崇文区和朝阳区的两处房产,三处总交易额高达30亿元。
　　作为1997年5月8日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冠城大通,最早主业为特种漆包线,直至2006年,冠城大通通过向北京一家房地产企业非公开增发股票,才进军房地产业。
　　截至2009年6月30日,据冠城大通财务报表显示,注册资本6.13亿元,资产负债比率却达77.18%。因此也有专家指出,实力央企的整购行为,为负债率高企的房地产企业提供了一种新的“套现”手段。
　　另据今年2月冠城大通公告显示,中国石油亦以800万元受让冠城大通控股的冠城正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40%股权,作为团购商品房的交易条件。知情人士解释称,这相当于冠城大通从中石油借款800万元,以注资形式体现股权,然后卖给中石油房子,收回房款后,再从中国石油那里把股权买回来。
　　
　　央企团购“第三条道路”
　　
　　事实上,以福利分房的名义而团购商品房并非新鲜事,之所以此次央企团购反响激烈,原因还在于近几年房价高企,多数人不可能像央企部分员工那样,可以拿到低价房。
　　也正因此,人们在指责央企行为的同时,也不乏有羡慕之声。央企的行为,勾起了人们对1998年房改之前单位福利分房的美好回忆。
　　相比于带有计划经济特征的福利分房,央企团购存在着许多同与不同。
　　与商品房交易不同,在未引入市场机制时的房子分配,更多是作为福利待遇的形式而出现。
　　全民所有制下,土地并非投入市场流通,而是通过政府支配、政府盖房子的形式体现。因此,“等国家建房,靠组织分房,要单位给房”便成为了当时福利分房的真实写照。人们并不担心没有房子住,住房也只是时间长短和面积大小的问题。
　　福利分房制度在1998年被房地产市场化改革所取代,企业无偿拿地为职工建房,也变成了房地产商通过挂牌拍卖,从政府手中拿地,缴纳土地出让金建房出售的方式所取代。当时的房市改革,也成为中央政府拉动内需的重要手段。
　　改革很快取得了成效,依靠房地产产业的拉动,中国经济走出低谷。统计显示,1997年房地产投资对GDP增长只有3.9%的贡献率,到了2004年却达到13%。房地产商的财富积累,已成为中国资本市场的传奇。
　　房地产市场的迅猛发展,土地资源也变得越来越稀缺,只能从政府手中拍卖的土地价格加速飙涨,房价进而上涨,2007年10月,北京市中心区房价达22000元/平方米,上海市静安区房价为34320元/平方米。
　　高房价下,中国石油称1万多名员工没有房子住,并非空穴来风。相比于福利分房分配方式,作为仍处在国有制内的央企,按照级别参与团购,并未发生太多改变。而变化的则是央企必须和房地产开发商做交易。
　　相比于对商品房有着刚性需求的单个购房者,以央企的名义和开发商谈判交易,无形中增加了购房者与开发商的议价能力。负责中国石油团购商品房的王琼表示,之所以取得低价,也是因为2005年谈判时开发商所拿土地便宜。
　　央企团购,由于需要和开发商谈判,其与福利分房时代,免费拿地给职工盖房仍存在着根本的区别,作为央企,同样也要遵循市场规律。报道称,国家海关总署在大望路上的团购住房,房价仅比市场价格低2000元。
　　如此看来,即便存在灰色交易的嫌疑,“央企团购”的方式,却更像是在走一条介于高房价与福利分房之间的“第三条道路”。(摘自:《环球财经》2009年第11期 编辑:张小玲)
　　点评: 从“豪掷亿金”争当“地王”,到密集团购豪宅,央企在2009年以频频的“大手笔”将自己送到了镁光灯下。央企团购住房,究竟是团体福利,还是投机炒房?不禁令人浮想联翩。无可置疑的是,它折射出了分配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