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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资本流向何时才会发生倒转,美元将贬值25%-50%的事几乎已成定局。其贬值的幅度取决于美国的消费从以进口产品为主向以国内产品为主转变的速度,以及投资者对美元的预期。
直到1997年以前,美国经常账户的赤字只有GDP的1%,相对来说还很小。但自那以后,赤字比重便不断上升,1999年为2.7%,2001年为3.5%,而今年预计的经常账户赤字是4.7%。尽管此前曾有预言称,美国经济将以比其大多数贸易伙伴快得多的速度增长,但2004年的赤字增加的情况还是跟此前大同小异,美国经常账户赤字占GDP的比重将达到5.1%。
世界其他地区对于美国对外债务的资金支持究竟还能维持多久?一旦这种支持丧失,又将会是怎样一种局面呢?
显然,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是不会持久的。正如已故经济学家、前总统尼克松的顾问赫伯·斯坦因常说的那样,要是某事物不是持续性的,那么它总会有停下来的一天。我过去曾认为,只要世界其他地区经济的迅速发展能够刺激美国出口商品需求的快速增长,即当日本开始从10年之久的停滞中苏醒,西欧通过调整经济,扩大了总需求并把失业率降至合理水平之内的时候,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就会消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可能性已变得越来越小。
另一条消除美国经常账户赤字的方法是停止资本向美国的流入。亦如已故的鲁迪·多恩布什(Rudi Dornbusch)所说,经济学家往往只从其学科的基本原理出发来看待这一问题,但资本的非持续流入所延续的时间往往比他们所预计的更长久。原本非持续的资金流入变得可持续了,这一现象所反映出的问题与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有所出入,因此投资者和接受投资的国家都一直在寻找其背后的根源。
多恩布什指出,正是大众的错觉,使得资本在本应停止流入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动态。但当它停止的时候,其回流速度将使得包括注重基本原理的经济学家在内的每个人都大为吃惊。
不管资本流向何时才会发生倒转,美元将贬值25%-50%的事几乎已成定局。其贬值的幅度一方面取决于美国的消费从以进口产品为主向以国内产品为主转变的速度,另一方面则有赖于在消费转变的同时,使投资者愿意继续持有美元资产所需达到的美元汇率反弹的幅度。
在1995年的墨西哥、1997-1999年间的东亚以及2002年的阿根廷,货币贬值引发了巨大的恐慌:随着汇率的下降,以本国货币计算的外债以及与美元相挂钩的价值都会大幅提高,从而抬高国家破产的风险。大萧条、较高的实际利率、金融动荡在这些国家和地区一齐登场。要不是当时的美国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Michel Camdessus和斯坦利·菲舍尔以及墨西哥、东亚各国的政治家和中央银行人士齐心协力,成功遏制住了其恶化的势头,金融危机所带来的破坏还将更加严重。
然而,即便美元价值突然暴跌,美国所面临的境遇也将与前述国家截然不同。尽管跟墨西哥、东亚和阿根廷一样,美国的外债很大部分是以美元来计算的;但所不同的是,美元贬值直接导致的是美国国际债务总额实际价值的降低。
诚然,美元的贬值会令美国人的生活水平受到影响,但它并不会导致我们近10年来频繁碰到的那种债务危机——这种情况至少可以通过一个例子来加以说明,在纽约各主要金融机构都有通过期指规避风险的办法;否则,所有的努力都会是徒劳。因此,阻止资本向美国的流入并不能消除人们对于债务清偿和导致类似墨西哥、东亚以及阿根廷大萧条的金融动荡的担忧。
墨西哥、东亚和阿根廷金融危机加剧了失业工人的贫困,使得人们的硬通货债务突然间增加了不少,并且令一些富裕国家的投资者不得不重新与那些新破产的债务人坐到谈判桌前。美元贬值所造成的冲击则大不相同:生活受到影响的主要是那些向美国出口产品的国家的工人,而那些以美元计价的资产的投资人,也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投资价值减少。受美元贬值影响第二位的才是消费进口货物或者从事与进口货物分销有关工作的美国人。
那么,为什么在没有债务清偿之忧的条件下,资本流入美国的趋势会持续呢?美国以外的投资者可以看到贸易逆差的幅度,然后计算出美元贬值的程度来减少逆差,进而认识到利率和对美国的投资回报率的差额并不足以化解由于流入美国的资金减少而带来的风险。美元贬值给那些在美国的投资者带来巨大风险的事实表明,资本的持续流入已经远远超出了像我这样注重经济学基本原理的经济学家的预期。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美国以外的投资者甘愿冒着美元贬值的风险而继续追加对美国的投资呢?我们知道,他们迟早会放弃这样的想法,而我们也知道,一旦他们放弃这种想法后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没有经济学家能够说出其确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