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之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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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安德鲁·戴维斯(GeorgeAndrewDavis)于1942年3月在德克萨斯加入美国空军,先后在四个空军基地接受了训练后,他成为了一名现役飞行员。
  从一开始戴维斯就被编入战斗机飞行员序列,1943年8月调往太平洋战场,当时他隶属于美国陆军第5航空队,在那里它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战果。从那时起直到1945年3月,戴维斯一直在318战斗机大队342中队服役,此间他总计参加了266次空战任务,空战时间超过705小时,空战中他摧毁了7架敌机,获得了一枚银星勋章和两枚优异飞行十字勋章以及9枚飞行奖章。1944年2月,戴维斯晋升中尉军衔,同年11月又晋升为上尉。战争结束后,他先后在德克萨斯、田纳西、加利福尼亚、纽约和宾西法尼亚等地的空军基地担任飞行指挥官、空军巡视员和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1951年2月,戴维斯被晋升为少校军衔,同年10月他加入第4战斗截击连队,作为第334中队指挥官来到朝鲜参战。
  戴维斯刚到朝鲜的时候正是联合国军空军最为窘迫的时候,共产党空军力量中那些空战经验严重不足的北朝鲜和中国飞行员并不为惧,真正的强手是那些苏联空军的精英飞行员。戴维斯抵达朝鲜时,从1951年10月22日到27日短短的5天内,苏联的米格机狠狠地揍了美国人的B—29几次——尽管这些大家伙有许多战斗机护航,这迫使远东空军(F E A F)总司令奥托·威兰德(OttoWeyland)下令中止了“超级空中堡垒”的日间轰炸任务,这是美国空军在朝鲜战争中遇到的最大威胁,也是戴维斯将会在未来的战争中在天上遇到的对手。
  戴维斯的战斗经历开始并不十分辉煌,11月4日他击伤了一架米格,虽然算不上辉煌,但这让他在他的中队中树立了不错的威信。当时担任戴维斯僚机的飞行员安东尼·库伦考斯基(AnthonyKulen-gosky)事后回忆当时的战斗情景时这样说,“我从没有机会对敌机发射机枪,直到那天这个新来的少校被从美国本土调来。他相貌平平,并不能给人深刻印象,看起来温文尔雅,像是一位教师,然而一旦升空,他就会变成一只猛虎。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报告说一架米格正在3点钟方向低空向北飞行,于是这只“猛虎”紧紧咬住这架米格,就如同粘在了苍蝇纸上的苍蝇。他接近到大约2000英尺的距离上,我则负责警戒他的后方,然后告诉他已经可以开火了。他进行了射击,但是开火时间过长,很快就耗光了弹药,但他确实有几发子弹击中了目标。编队长机命令我前出攻击,而他将担任我的后方警戒。于是我发射了一串枪弹,有几发命中了目标,但这时我们据理鸭绿江已经太近,不得不放弃攻击。戴维斯少校获得了第一个击伤战绩,此后在战争中他成为了拥有三个击落战果的王牌。他是个伟大的飞行员和儒雅的绅士。
  几周以后的1951年11月27日中午,戴维斯率领334中队前往“米格走廊”,和334中队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有理查德·克雷顿(RichardCreighton)少校率领的336中队。那天一早苏联的米格一15就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它们重创了正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的F-80和F-84,击落了一架F-80C和一架F 84E,后者系被苏联王牌叶甫盖尼·佩布雷雅耶夫中校所击落。因此,戴维斯和克雷顿的任务就是给那些兴奋的苏联飞行员泼点冷水,让美国的战斗/轰炸机能够正常执行任务;事实上戴维斯已经让苏联人感到惊慌一一仅仅在从13:49到13:51的短短两分钟内,他就击落了两架米格,两名苏联飞行员丧生,他们分别是亚历山大·沃尔代什和耶斯普科,而沃尔代什则是拥有两个击落战果的王牌飞行员(一架F 86A和一架F-51D)。在那场空战中,克雷顿和威廉姆‘道森(WilliamDawson)中尉则宣称各自击落了一架米格,但实际上苏联方面并无其他的损失记录。这两架米格击落战果仅仅是乔治戴维斯传奇的开始。
  
  Cho—Do岛上厮杀
  
  1951年11月6日,一向不为美军所顾忌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支强大而危险的力量,那天志愿军空8师第24团的9架图-2轰炸机在空2师的16架拉—11以及空3师的24架米格-15的护航下猛烈轰炸丁南朝鲜位于Cho-Do岛上的指挥以及后勤补给场等重要设施。这是对美军空中优势的直接挑衅,美军不能对此无动于衷。
  


  乔治戴维斯的座驾是一架F—86A“佩刀”战斗机,BuN049-1184,绰号“MissBehaving”,他驾驶该机参加了1951年11月30日的空战,该机在不久后的1951年12月4日被苏联324歼击师176团的飞行员帕瓦尔·尼古林(PavelNikulin)驾驶的米格—15击落。
  根据美军情报机构获得的情报,美军发现中国空军正计划于1951年11月30日再次对Cho-Do发起袭击,于是美军于15:32命令第334、335和336中队紧急抽调出31架F-86A/E“佩刀”,准备截击志愿军攻击部队及其护航米格战机。美国人并不知道,中国方面行动时间上的小小失误帮了他们的忙:由高月明率领的24团所属的9架图-2轰炸机于北京时间14时19分(汉城时间15时19分)起飞,比预定时间早了一分钟,而飞行中航线掌握的不好,使整个编队又比原定时间提前了4分钟,因此只有16架拉式战斗机为其护航,而那些米格机将会在5分钟后到达,而在这短短的5分钟内轰炸机编队将得不到充分的保护。16时07分,美军派出的31架“佩刀”发现了中国空军的9架和为之护航的16架拉—11,于是一场屠杀开始了。
  那天乔治戴维斯驾驶的是一架老式的F-86A,编号为BuN049-1184,该机装有固定式Mkl8炮瞄镜,而不像最新的F-86E那样安装了测距雷达,担任戴维斯僚机的是莫林·希洛奇少尉(MerlynHroch),在10000英尺(约3000米)高度上,戴维斯飞到了和拉—11编队的上方,然后突然转向180度朝轰炸机发起俯冲攻击。进入航炮射程后,戴维斯对一架猛烈开火,用0.50英寸机枪从一侧翼梢一直扫射到另一侧翼梢,迫使这架脱离编队,后来得知该机并未坠毁,被机组人员开回了安东,后来修复成功。戴维斯和希洛奇掉转头来对另一架发动攻击,这次打得这架轰炸机当空爆炸一一戴维斯发射的曳光弹直接命中了的油箱。
  戴维斯随后再次脱离重新对机群发动攻击,他的攻击动作迅猛异常以至于僚机希洛奇竟然无法跟上他,在和僚机分离之后,戴维斯本可以返回Kimpo,但他却另有打算,他从另一架的后方接敌并果断的按下扳机,这架硕大的轰炸机立即爆炸成为一团明亮的火球,机组人员匆忙跳伞逃生。此时戴维斯燃油将要耗尽,准备掉头返航, 就在那二刻,戴维斯听到了雷蒙德·巴顿(RaymondBarton)中尉声嘶力竭的呼叫——他正遭到一架米格—15的攻击!听到这些,戴维斯掉头向北很快发现了两架飞机,然而他分辨不出哪个是巴顿的座机,哪是米格—15。于是戴维斯用无线电告诉巴顿先向左转,再向右转,以示区别,很快戴维斯发现有一架后掠翼飞机没有做这两个动作,他明白那就是米格机,戴维斯迅速拉起到这架中国喷气式战机后方占据有利射击阵位,六挺0.50英寸机枪齐射,密集的枪弹命中了米格机的机身、机翼和座舱,飞行员当场死亡,那架米格机颤抖着一头扎进了海里。戴维斯来得恰到好处:巴顿的F-86已经被命中一弹,在右翼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只要再被米格那致命的37毫米炮再命中一发,巴顿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天的战斗中,除了巴顿的座机被米格—15击伤,绰号“骨骼”的马绍尔(MarshaU)的“佩刀”被志愿军飞行员王天保驾驶的拉—11严重击伤外,整个空战应该说是美国方面的巨大胜利。即便是中国方面也承认这一点,中国方面的资料显示当天志愿军空军共损失了4架(不是美国最初宣称的8架)、3架拉—11和1架米格—15,其中2架和那架米格—15都是乔治戴维斯的战果(空战中戴维斯击落3架敌机只用了1200发子弹,他剩下的弹药足够再击落一架敌机),温顿·马绍尔(WintonMarshall)和道格拉斯·埃文思中尉(DouglasK.Evans)每人各自击落一架;而至于那3架拉式战斗机,它们分别被本·普雷斯顿(BenPreston)、马绍尔(Marshall)和约翰·赫纳克尔(JohnHonaker)所包揽。现在乔治戴维斯的总战果达到了5架,成为美国第一位“双料王牌”(即在二战和朝鲜战争两次战争中都成为王牌),而这个战果还会继续增长。
  
  米格杀手
  
  1951年12月5日,15时55分,戴维斯率领他的334中队在高处为一群F—84担任掩护任务,这时他发现两架苏联米格—15在Sinanju上空正准备偷袭那些战斗/轰炸机。戴维斯立即下降高度占据一架米格机后方的攻击位置并开火射击,这架米格立即爆炸,飞行员(AnatolyI.Baturov)弹射逃生。不幸的是,这位苏联飞行员弹射的高度过低,没能生还。在返回Kimpo的路上,戴维斯发现一架落单的米格正在攻击一架F-86,戴维斯声称自己击落了这架米格机,然而这次他的战果并没有获得苏联空军和志愿军空军方面损失记录的佐证。
  那天是美国飞行员的幸运日,仅仅在戴维斯首开记录的数分钟后,温顿·马绍尔就击落了另一架米格(驾驶员是StarShiiLeitenantAle—ksandrRyzhkov(196thlAP)),飞行员在座舱中被击伤,在飞机坠毁时不幸丧生。然而即使是戴维斯和马绍尔这样杰出的飞行员也不能阻止米格—15对美军战斗/轰炸机造成侵害:苏联324歼击师176团的大队长博德波科夫尼科中校(Podpolkovnik)击落了休·拉尔金(HughLarkin)驾驶的F 84E,而另一位苏联米格—15王牌——303歼击师18团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斯蒂潘诺夫(VasilylvanovichStepanov)则击落了哈洛斯·卡尔曼(HoraceCarman)驾驶的F-84E,卡尔曼跳伞被俘。
  然而,戴维斯的幸运日还没有到来。1951年12月13日才是戴维斯战果最丰的一天,大约中午十分,334中队遭遇到苏联空军18飞行团,在和这支苏联一流部队进行的交锋中,戴维斯击落了两架米格—15,苏联方面的损失记录证实了这一点:I.A.Gorsky驾驶的米格—15在空战中被击落,(当日空战中美国飞行员A1Dymock和An—thonyKulengosky各自声称击落敌机一架,但苏联方面并未有任何记录,美军方面也没能认可这些战果)。
  下午15时52分,正在进行当日第二轮“寻歼米格”行动的第334中队和336中队发现了一大群米格—15(隶属中国空军空14师第40团,),这些米格—15的飞行员多是新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对抗戴维斯率领的经验老到的美国飞行员,混战结束后,美国飞行员总计宣称击落了10架米格。实际上他们并未击落如此多的敌机,然而中国方面的记录显示当天的空战中中国空军的损失还是十分严重的:7架米格被击落,2架严重受损。更为重要的是,中国方面的资料证实了在那次空战中,戴维斯在从15时52分到53分一眨眼的功夫中就击落了两架米格!
  中国空军承认在那次空战中损失了7架米格,另外有两架严重损伤,这和美国方面宣称的10架战果比较接近。然而,这次的胜利是有代价的:一些经验丰富的苏联飞行员前来救援他们的中国伙伴,他们击落了2架F 86,其中包括戴维斯的伙伴查尔斯(Charles)的座机,击落他的是苏联米格—15王牌帕瓦尔·米劳什金(PavelS.Milaushkin)。
  当时前来助战的两个苏联米格—15飞行团改变丁战场态势,短短几分钟内1 8团的飞行教官阿列克谢·卡留兹尼(AlekseyKaliuzhny)击落了肯·钱德勒(KenChandler)的F 86A,当时肯还错误地以为自己的飞机是被自己打中的中国米格机爆炸的碎片机中的而被迫在Cho—Do岛屿上空跳伞逃生。而米格—15王牌帕瓦尔·米劳什金则击落子查尔斯驾驶的F 86A。此后,美国佩刀战斗机燃料告罄,开始向朝鲜湾方向撤退。
  尽管美方损失了两架飞机,但当天的战斗天平仍然明显倾向了美国方面,他们总计摧毁了8架米格机,而自己仅损失了2架F-86,这意味着美中双方的战损比为1:4。此外,在当天击落两架米格之后,戴维斯得到官方确认的击落战果已经达到了12(9架米格和3架图波列夫轰炸机),事实上他的战果应该为9架(7架米格和2架图-2)
  第336中队的道格拉斯·埃文思中尉没有参加那次战斗一一他一直为此感到遗憾:
  “我错过了那个极为重要的时刻。从无线电听到激烈的战况后,我几乎急得跳了起来,后来我就和当时参战的家伙们谈话以便了解更多的东西。这些棒家伙们成功地捕捉到了在低空寻机偷袭我方战斗轰炸机的米格机,并且狠狠的教训了他们。第334中队指挥官戴维斯少校斗志昂扬,发狂了一般不停地追击米格机。那个下午他又击落了两架米格。一旦坐进战斗机的座舱,一贯温文尔雅的戴维斯就成了一只猛虎,他有着虎的勇猛和鹰眼的犀利。”
  当然乔治戴维斯给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这次令人炫目的胜利却以一种不轻易为人所知的方式给戴维斯造成了一些影响,根据美国历史学家的研究,戴维斯在那以后开 始变得唯战果是图,他开始不惜一切代价追逐胜利,他希望成为朝鲜战争中“王牌中的王牌”。此外,他对共产党飞行员产生了一种十分错误的思想倾向,他顽固的相信没有广位米格—15飞行员有能力击落他。把这些不良的表现和戴维斯一贯的“过分情绪化”、“傲慢”和“另类的飞行风格”放在一起,我们就知道这一切最终会导致的结果只有一个一一灾难。
  
  最后一战
  
  1952年2月10日,乔治戴维斯率领18架“佩刀”为一群准备突袭军隅里的中国军队集结地的F-84提供护航。18架“佩刀”分为三个六机编队,戴维斯自己就担任其中一个编队的长机,呼号为“JohnAb1e”。根据编队中JohnAble4威廉姆·利特菲尔德中尉(William利特菲尔德)的回忆,当时JohnAble2报告发生了压力故障,而JohnAble3则遇到了氧气系统故障。因此,JohnAble编队长机戴维斯命令2号机和3号机返回Kimpo,于是利特菲尔德担任了戴维斯的新僚机。对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后来在美军为戴维斯追授荣誉勋章时的表彰辞中可以找到答案:
  “编队长机戴维斯少校的氧气系统耗尽,被迫和他的僚机脱离编队,然而戴维斯和僚机却发现了一个约12架米格—15组成的编队正在向南方高速飞行,而在南面友军的战斗轰炸机正在执行对共产党军队通讯线路的打击行动。在敌人巨大的数量优势面前,戴维斯没有犹豫,他盯住了两架敌机,开始对米格编队进行俯冲攻击。戴维斯从敌人编队后方切入,将一架米格从编队中分隔开来并用一个点射击毁了它……现在戴维斯已经受到敌人的攻击,他仍然坚持攻击另外一架米格,直到将其击中起火冒烟并垂直下坠。此时戴维斯应该注意的是保持他的速度优势规避敌人的攻击,然而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了减速寻歼第三架米格—15,就在这最后一次攻击行动中,戴维斯的飞机遭到了直接攻击,飞机失去控制,最后坠毁于鸭绿江以南30英里处的山区。戴维斯的无畏攻击彻底破坏了敌人的编队,使得友军的战斗轰炸机得以胜利完成他们的破袭任务……在明显的劣势前他表现出的勇敢精神值得我们给以最高的荣誉。”
  美国史学界一直怀疑为什么戴维斯没有带领其他编队来攻击那些米格机,这样双方的力量对比就变成了2:1,而不是原来的6:1。但如果想想戴维斯是如何低估了他的中国对手,那么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那样做。此外,中国方面承认在当天的空战中空4师第12团损失了3架米格机,这和美国方面的说法比较吻合——戴维斯击落两架,而第2 5 中队的唐纳德·罗德瓦尔德(DonaldD.Rodewald)少校则可能击落了另外一架。1953年4月15日,乔治·戴维斯被追授荣誉勋章及中校军衔。
  而中国出版的《鸭绿江上空的红色之翼》中表明了中国方面对于击落戴维斯的那次空战的说法,还指出美国官方说法中对于戴维斯之死的矛盾之处:
  开始美国空军并未报告1952年2月10日的战损情况,它们宣称击落一架,可能击落三架(该消息系美国空军通过官方机构提供给《纽约时报》的并于2月11日刊登)。
  仅仅两天之后的2月12日,美国空军就承认了戴维斯的死亡,并且把最初宣称的战果更正为确认击落两架,可能击落一架,美方认定两架击落的米格都是戴维斯所为。
  为什么两架击落战果都被算给了戴维斯并不为人所知,美国方面没有相应的照相枪胶片来支持这一结论——戴维斯的照相枪胶片已经随着他那天驾驶的编号为51-2752的F-86E坠落了。
  美国空军并没有对此展开足够的调查行动,以查明为何像戴维斯这样一位著名的中队指挥官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从而导致了自己的阵亡?也许美国空军更希望死去的戴维斯会是一位美国的民族英雄,这也是他们追授戴维斯荣誉勋章并追赠其中校军衔的原因之一。阵亡的戴维斯获得的诸多荣誉掩盖了事件的某些问题,即戴维斯究竟是怎样被击落的?
  根据中国空军司令于1952年2月23日写给毛泽东的信件和中国空军飞行员的回忆录,我们可以发现一些重要的信息:1952年2月10日早7:30(汉城时间8:30),中国空4师所属的36架米格—15分为两个大队紧急起飞前往攻击美军的战斗轰炸机一一当时它们正飞往军隅里。7:40左右,两个米格—15编队分别和美军“佩刀”遭遇并发生空战。
  第一场空战发生在Sinuiju东南45英里处的Taegwan-dong,但这次空战丝毫没有血腥味——中国方面既没有击落美军战机,也没有遭到损失。
  第二场空战发生在Taechon上空,此次空战中中国方面宣称击落了2架F-86,己方损失3架米格—15。根据中国方面的记录,两架“佩刀”(包括戴维斯的座机)都是由同一位飞行员击落的,这位飞行员就是张积慧。
  有意思的是,张积慧和他的僚机单枝玉都是当天中国损失的3架米格—15之一——在张积慧击落戴维斯的F—86之后,两人都被美军飞机击落,单枝玉不幸阵亡。
  如果以上信息正确,那么乔治·戴维斯不可能击落两架米格,他至多只能击落一架米格,因为当天中国损失的3架米格中有2架是在戴维斯被击落后才损失的,而且其中两人还是击落戴维斯的飞行员及其僚机。此外,时任戴维斯僚机的威廉姆·利特菲尔德上尉后来在自己题为《朝鲜战争中的第4战斗机大队》一书重作过如下记录:
  “当时戴维斯和我都离开了编队的其他人,从东北向西南沿鸭绿江南岸巡航,我们的高度是38000英尺。当我们右转开始向东北掉头时,乔治发现有3架米格机正在向南穿越鸭绿江,其高度在我们下方。敌机排着密集的指尖编队,一个编队接着一个编队,总共有12架米格!
  我们降低高度发起攻击,从后上方穿越敌人编队,乔治向最后一个编队的4号米格—15开火,我看到那架米格机冒着烟翻滚着出了编队。接着乔治拉出右转掉头发起另一次攻击。他问我是否看到他击落的那架米格机,我说我肯定看到了。这时候我们的高度大约是28000到30000英尺。
  这时我们正发起第二次攻击,但我们在射击最后两个米格编队时冲过了头,从而到了和领队的米格编队齐平的位置,这就使得我们暴露在其余7架米格机的前方!乔治再次选择了第一编队的敌4号机开火攻击,但此时我们后方的米格机也都开了火,我看到乔治攻击的米格机冒出了烟并且掉到了编队外面。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乔治的座机也开始冒烟,起落架由于机构损毁也掉了出来,我听到耳机里传来按动通话按钮的声音,也许是乔治试图和我通讯,我想乔治一定是想和我说些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能听到。
  此时他的座机翻滚着,显然是失去了控制。我急忙追上去多次用无线电和 他通话,但却没有回答,与此同时,几架米格机也脱离子编队开始追击我们,我看到他们的炮口不停地闪光,但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乔治的飞机上,极力想和他呆得尽可能久一些。
  ……C01.Preston前往我们所在空域试图和我们会和,但是没能成功。很快戴维斯少校的飞机坠毁在一座小山的北坡,我再次呼叫C01.Preston,告诉他我的位置并且问他是否看到了坠机的浓烟和火光,他回答我他并未看到。”
  这时我们可以来做一下分析,当时利特菲尔德确实看到戴维斯击落了一架米格机,但是他只看到第2架米格机冒烟,并未看到该机坠毁,因为那时他们正被敌机攻击,而且戴维斯的座机被击中了。从那时起利特菲尔德就只关心他的长机的下落并且还要躲避后面米格机的炮火,因此他没机会确认第2架米格机是否坠毁。
  有些美国历史学者认为戴维斯可能是被苏联飞行员击落的,他们认为戴维斯和利特菲尔德对抗24架中国米格机,戴维斯击落了张积慧和单枝玉,但随后被赶来增援的苏联第97师148中队的米格—15机群突然攻击,苏联飞行员米哈伊尔·阿沃林(MikhailA.Averin)少校咬住了戴维斯座机的尾部并且开火击落了他,戴维斯当场阵亡。当然这也是可能的,但这种说法有值得质疑的地方——苏联飞行员报告说阿沃林的战果是在距离军隅里北部较远的Suiho水库上空取得的,而中国和美国都认定戴维斯是在军隅里被击落的。
  我们前面说过,张积慧和单枝玉是一个2机编队的长机和僚机,这样如果他们是被戴维斯击落的那两架米格机,那么他们应该是在一起飞行。但是利特菲尔德个人的回忆录中说戴维斯击落的两架米格分别是两个4机编队的4号机。这样我们就能够确认张积慧和单枝玉必定不是戴维斯击落的两架米格机。
  综合美国、苏联和中国方面的信息,我们可以得出最符合事实的结论:北京时间7:30,中国空军地4师12团的张积慧率领6架米格—15从安东起飞执行截击任务,他们的目标是地面雷达站发现的美国F-84机群,当时美军机群正向军隅里方向前进。起飞后不久张积慧就发现有几个小黑点从海面向西北方向飞行,他立即报告团指挥部并且带领自己的僚机前往察看。等到他们爬升到10000米高度时那些小黑点已经看不见了,因此张积慧和单枝玉又重新继续向南飞行试图追上编队。
  与此同时戴维斯和利特菲尔德已经结束了第一次巡航,发现了中国米格机大编队并且占据了攻击位置。但是他们并未看到张积慧和单枝玉驾驶的米格一15(那天特殊的气象条件使得高空飞行的飞机不能留下凝结尾迹)。相反张积慧却看到戴维斯正从下方接近准备占据他们的后方。张积慧命令僚机抛掉副油箱开始爬升右转准备占据有利高度。当张积慧调转180度准备占据F-86尾部攻击阵位时,戴维斯已经完成了对12架米格编队的第一次攻击,攻击中他表现了自己致命的攻击力,成功地将殿后的一架米格—15击落。张积慧在报告中并未提到他是准备前往援助自己的同伴,但是他说过当两架美国飞机朝着阳光方向拉起时,他几乎丢掉了目标(事实上,戴维斯和利特菲尔德在第一次攻击后确实曾拉起),因此他确实有可能没有看到自己同伴的米格一15——因为耀眼的太阳辉光影响了他的视线。
  当戴维斯飞到和中国空军第一编队的米格僚机齐平的位置时,张积慧迅速接近了两架F-86并且第一次开火射击,但当时由于距离太远没有命中。这就是当时利特菲尔德看到的机炮闪光。张积慧首次射击没有得手让戴维斯有机会击伤了他正在攻击的第二架米格,但也就是这次攻击也让戴维斯失去了最后一个躲避的机会。身为当时朝鲜战争头号王牌的戴维斯的确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这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重新冷静下来之后,张积慧仔仔细细地把领队的F-86长机(即戴维斯的座机)套进了米格—15的火炮瞄准镜,并且在600米距离上果断扣下了扳机。这次他看到炮弹划着弧线集中了F—86E的机身,浓密的黑烟从受损的发动机位置冒了出来。事实上,米格—15装备的37毫米重炮和23毫米机炮发射的炮弹也击中了座舱位置并很可能立即击毙了戴维斯。戴维斯的“佩刀”当即失去控制并坠毁在三光里以北一公里的山麓上。这就是美军头号王牌戴维斯最后一战的真实经过。
  带着首次胜利的喜悦,张积慧又转而攻击F-86僚机(利特菲尔德),这次他在400米距离上猛烈开火,事后他宣称这架F-86当场爆炸。但事实并非如此,当然张积慧的说法也不是完全虚构,他很可能在紧张的战斗中把炮弹的爆炸看成是“佩刀”的爆炸。事实上是利特菲尔德的座机被张积慧的米格—15击伤,但仅仅是轻伤,利特菲尔德成功返回了Kimpo,随后这架佩刀很快被修复。
  但是战争的幸运并未伴随张积慧他们多久,就在击伤利特菲尔德的F-86之后,张积慧和僚机立即又遭遇了另一群“佩刀”,在战斗中两人都被击落,单枝玉阵亡,张积慧则跳伞成功一一他们可能分别是被25中队的唐纳德·罗德瓦尔德(DonaldL.Rodewald)少校和詹姆斯·罗斯(JamesR.Ross)上尉击落的。尽管张积慧的作战经历缺少照相资料作为证据,也没有队友予以证实——张积慧的米格—15被击落,照相枪资料全毁,但在2月16日戴维斯的尸体及其座机残骸被发现——发现地点正是张积慧所报告“佩刀”坠毁的地点,此外解放军第149师的许多战士曾目击过这场空战,他们的陈述和张积慧的说法相符。于是在2月23日,解放军方面终于确认张积慧击落了美军头号王牌戴维斯。
  至此,没有人可以否认,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就是被年轻的中国飞行员张积慧击落的。
  戴维斯之死在美国朝野震动极大。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哀叹“这是一个悲惨的失败,是对美国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而在这个沉重打击的背后,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是一一年轻的中国空军已经成长成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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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市龙岗区是客家人聚居的地方,位于原龙岗镇罗瑞合村的客家民俗博物馆,是在广东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罗氏“鹤湖新居”客家城堡式围楼的原址上建立起来的。它以弘扬客家历史文化和民情风俗为主要任务,同时又是海内外客家人寻根问祖和广大人民参观旅游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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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打造具有深圳城市特色的公共服务型美术馆,2007年2月,由深圳美术馆与深圳商报社联手举办的“2007艺术关爱行动——‘画梦’”活动启动,此次活动由深圳市文化局局长陈威和深圳商报社社长黄扬略总策划,是深圳一次城市公共美术馆与大众传媒的通力合作.活动举办的目的是为帮助那些怀抱着艺术梦想在深圳闯荡,但追梦之路却充满了崎岖坎坷的民间艺术家,免费为他们举办个人画展,帮助他们实现心中的艺术梦想。活动时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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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弗兰茨·卡纳里斯(WilliamFranzCanafis)是二战时期纳粹德国军事谍报局(Abwehr)局长、海军上将。他的一生不仅充满了神秘的传奇色彩,还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不解之谜。原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称他为“现代历史上最勇敢的人……幻想在欧洲建立一千以英、法、德为首的美国”。德国情报机构称他为“空中飞人杂技员”。意大利驻柏林武官对他的评价是:“毫无顾忌,智力超群。”德国军事情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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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大鹏古城博物馆于大鹏镇正式成立了。  大鹏镇是一个文物古迹较为丰富的地区,除了大鹏古城外,还有二十多处文物古迹。大鹏古城博物馆在成立初期,就实行了‘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即加挂“大鹏镇文物管理所”的牌子,为的就是对古城周边地区的文物加强保护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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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二战之中颇有特色的一支部队,赫尔曼·戈林师的制服徽章也值得介绍一番。由于赫尔曼·戈林师隶属于空军,因此其官兵一般身着空军野战部队的制服,但装甲部队的制服却与国防军陆军装甲兵制服相同。同时,由于谊师的特殊地位,戈林师还拥有其他别的部队不曾使用过的专门制服。所以,戈林师的制服跟它在战争中的作用一样,多少有点显得不伦不类。研究戈林师这支部队的制服徽章,实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警察制服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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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布伦海姆”轰炸机是作为一种高速轰炸机设计的,这样轰炸机能够凭借高速度摆脱敌方战斗机的追逐,但是等到这种轰炸机参战时,人们却发现其表现根本不能令人满意,该机在空战中表现得相当脆弱。当时英军已经装备了大量的“布伦海姆”轰炸机,该机构成了英国远程轰炸力量的中坚,该机参加了二战初期的不少作战行动,也经受了相当严重的损失。“布伦海姆”轰炸机不良的表现和较差的抗损性,使得它的每次任务对机组成员而言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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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石刻艺术,是指历史以石材砌筑的墓室,并在墓室四壁、墓门、享堂门楣、石棺表面镌刻种图像的艺术,这种石刻自汉代已较兴盛,四川南宋墓室石刻,颇具地域特色和艺术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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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7月,马英九击败王金平当选中国国民党党主席。许多台湾国民党人都把马英九的当选看成中国国民党的复兴的开始。而几乎就在整整60年前的1945年8月,台湾也从日本50年的殖民统治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揭开了台湾历史新的一页。那是个值得永远纪念的日子一一1945年10月25日……    前传:“二二八事件”民党“最后的据点”  (1945—1949)    1945年10月25日。日本总督安藤利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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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熟悉近现代史的人都知道,资本的成长实际上总是伴随着战争一起走过来,尤其是每当资本主义世界被危机所深深困扰着的时候,战争就会不期而至,猝然降临。战争俨然成了资本的“守护神”:发动战争可以帮助资本人为的解除危机,扩大需求。从亚当·斯密(注解1)开始,人们意识到了战争消费比的首要原则,战争围绕经济,才能得到平稳的发展,消除过剩,剪除对手,从而逃脱被危机惩罚的命运。于是,在回答当代美国发动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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