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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四大”“四大”,“四大”在年轻人心里代表了什么?高薪金子招牌、高压工作负担、从此前途无量的“精气神”?普华永道中国审计部合伙人孙进说,工作这东西往往像围城,城外的人看到的和城内的人体会到的,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所以我们邀请“四大”中合伙人级别以上甚至很多执业超过20 年、其决策对事务所未来发展举足轻重的人物,请他们带你走入四大的城中,告诉你想进入四大那些你应该知道的事。
[ 卢伯卿(Chris Lu) ]> 德勤(Deloitte-Touche)中国·首席执行官
10月1日,卢伯卿先生升任德勤中国首席执行官。在他27年执业生涯中,卢先生只在德勤工作过。
高中毕业后,我本来想学国际贸易,但当时美国大学并没有这一科,在父亲的影响下,我选择了会计,父亲认为每一家企业都需要会计师,拿到一个执照就相当于学到一门手艺,世道不济也可以生存——父母总是希望孩子能生活平稳,不过,我很高兴做出这个选择。虽然传统的会计师被喻为账房先生,但随着我们经济和市场的发展、商业和跨境贸易的频繁,它不再限于会计、审计、税务,还为客户提供并购、财务管理、企业管理以及跨境投资和营运等咨询服务,除了要确保账目准确、公平反映营运绩效,还要做向管理层出谋献策的顾问,这份工作今天给了我们不断超越自己的机会。
而且在这里,你能找到职业发展的潜力,很多首席财务官在企业担当重要角色,甚至成为CEO,不少注册会计师们当选各级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随着资本运营在国际发展中的角色日益重要,它逐渐成为热门、受人尊重的职业,我在其中的成功感自是不能言喻的。
想进入这个行业,你要注意到这个行业的一些趋势:比如法理变更带来的挑战,你需要不断调整自己的知识结构,参与培训课程,同时协助培训人才;比如全球审计行业愈来愈受到公众关注以及当局严格的监管,资本市场期望审计师能承担更多责任,包括揭发上市公司管理层的欺诈行为,所以你需要不断提升审计系统,加强专业技术上的支持,协助同事和客户了解、遵循新法规;进入中国的外企和走出国门的中国企业越来越多,业务的性质日益复杂和国际化,除了要熟悉中国会计准则以外,你还要熟悉海外主要融资市场的运作以及一些主要国家的会计准则和制度。
优秀合伙人们各有千秋,但一个共同点是,他们不单回答客户问的问题,更重要的能想到客户还没有问的问题,然后与客户分享。
2[ 胡展云(Raymond)]
> 安永(Ernst &Young) 中国·营运委员会主席、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董事总经理
在20多年的执业生涯中,尤其擅长为私营及国营公司提供企业重组、上市及咨询服务。
我之前参与联想收购IBM的PC业务,和他们一起工作了十几个月,在全球很多国家和地区帮助他们进行收购工作,我们并不仅仅是简单地进行资产评估而已,而是在监管、人力资源等方面都会为他们提供帮助。
现在,可以说会计师事务所的业务已经延伸到一家企业从诞生到死亡的每一个环节,拿不良资产处置来说,我们会帮助企业把不良资产打包、招标拍卖,甚至带客户到国外路演、会见基金经理等,这些工作都不是传统会计师行业所涉及的。很多人把会计师事务所称为“少林寺”,到这里学功夫,很累,除了工作还要面对各种考试,但是经过几年锻炼,你就可以在很多行业获得很好的知识和经验。
虽然如此,我从毕业后还是一直在安永,没有离开过。虽然也有客户希望我到他们企业去工作,但这20多年来,我在安永有很的发展:做过收购合并;曾经有一段香港经济不太好,我就做企业债务重组;还帮助企业建立全局风险管理系统;这比到一家企业中月底做一个账、年底做一个报表要开心得多。
如果我的孩子想进入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我第一句话就是:“很辛苦的,你要想清楚啦!”然后我会告诉他,没有一个行业能像会计师事务所一样,在没有什么背景的情况下能靠自己的努力当老板——所谓合伙人也就是合伙做生意的老板。当然,这也是相当不易的,每年我们从大学里招聘1000多人,可是每年可以当老板的也就十来个人,你可以想象要付出多大努力。
至于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我想一个朝九晚五工作的人,比较难做得非常成功。要追求平衡其实需要你付出更多的努力。比较好的方式就是,工作的时候全心投入,一旦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就能很快地抽离,享受生活。
3[ 李展伟(Joseph Lee)]
> 安永(Ernst &Young) 中国·华北地区税务及企业咨询部主管合伙人
在22年执业生涯中,李展伟不仅为企业提供服务,还协助政府领导中国税收政策发展大型咨询项目。优秀合伙人们各有千秋,但一个共同点是,他们不只对自己的领域有认知,对客户的领域、商业运作、经济现状都有认知,他们不单回答客户问的问题,更重要的能想到客户还没有问的问题,然后与客户分享。
我们不接受没有团队精神的员工,虽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都独立做事,客户会因为一个人而选择一家律师事务所,但在人才缺乏的会计师行业,我们必须依靠一个带两个、两个带四个的“带徒弟”模式来形成既快速又稳定的发展构架,4年前我来安永的时候,税务部大概40人,现在有250人!就算本身很有能力的合伙人,也只能短期地帮公司赚钱,没错,你可能觉得别人做事情都不能让你满意,你也可以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但你一天有几个小时?我最怕自视过高的人,一个只觉得自己好的人,做每一件事情时一定都只为自己争取利益,他不能发展得很远。因为人要上台阶,就要找到一个台阶来给你站,台阶是怎么来的呢?是你自己培养出来的——你把知识和徒弟分享,才有得力助手帮你分担基本的事情,才可以腾出时间做更重要的事情,未来才有稳固的人支持你站上去。
另外,对别人瞧之不起的人,别人也不会喜欢跟他工作,而会计师事物所恰恰是全靠员工共同服务、创造无形资产的公司,一个不能融入团队的员工显然不能创造多大价值。
我们这一行需要有IQ、EQ,还要有CQ(culturalquotient)、SQ(social quotient社会商),CQ就是开始别人让你复印、做杂物时,你要有勇气坚持下去,SQ就是社会公德要在一个团队里朝着同一个目标发展,社会公德必不可少。一个很大的团队,如果不能朝着同一个目标去发展,力量相互抵消,大家都很努力却也肯定跑不远。我觉得安永的一个特点就是,我们制定一个策略的时候会花很多时间沟通,一旦最后方案出来,大家都是统一执行的。这虽然是一个很忙、要求很高的行业,但我觉得付出和得到的是平衡的,“得到”的不单只是金钱方面,我们做的一些事情还对社会有正面 影响。比如,客户在上市前遇到一些问题,正是因为帮他解决,他才可以往前走。比如北京刚举办完的奥运会,我虽没有参与到奥运会本身的筹备过程中,但早在7年前北京刚刚申奥成功的时候,美国NBC希望拿到转播权就是我们帮助做的分析;我们也帮奥运顶级赞助商欧米茄分析应该如何收取费用、合同应该怎么去改……有时候和家人谈到奥运会,我会问:你知不知道奥运会总共有多个小时的比赛?哪一个国家电视台付出最高转播权费用?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都参与了这些工作,我觉得自己提前做了奥运的支持者,帮助他们一步一步去完成这个庞大的项目,为他们铺了一条比较顺畅的路。所以,我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有建设性,对社会有贡献,并能培养下一代的工作。
至于压力问题,我觉得工作就是工作,需要到点就放手。我们不鼓励单方面地投入工作,如果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你永远不可能有生活和家庭。还要学会化解压力,有的人会因为压力太大失眠,我从来不会,因为我有信心: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当然,有些情况确实没办法找到答案,那你就要在解决过程中努力找其他亮点,想出能产生同样结果的还有没有别的更好可能,而不是机械地去执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我还是初级员工的时候,我就这样思考,所以那时我的同事每天都是晚上十一二点下班,甚至没有休息日,而我是唯一下午六七点离开公司、周末还不加班的员工,也是提升得最快的员工,每半年都跳一次级。
会计师行业可以说是一所很大的学校,坚持做下去并不是唯一出路,未来的发展机会有很多;而且目前我的很多客户都曾经是我培养的员工,对于个人来说,这里也可以建设很好的人际网络。
4[ 刘启梁 ]
> 玫琳凯中国财务副总裁、澳洲会计师公会上海委员会副会长
现在虽不在四大工作,但刘启梁先生执业生涯初期在毕马威担任高级审计师。作为从四大起步在企业发展的代表,他在通用汽车新加坡亚太总部工作11年,在加入玫琳凯中国前,是欧莱雅中国大众化妆品部担任财务控制总监。
有人形容会计是“商业的语言”,“流动在企业身上的血”。对于我这个喜欢探求未知的人,在事业刚开始时进入这个行业,能深入接触企业内不同部门的人,了解生意和运营,学到很多财务以外的知识,对后来事业的发展有很大帮助。中国国内不但有1600家以上的上市公司,还有不断来华的跨国公司和正积极在海外扩张的本土企业,面对市场需要的30万会计师人才,中国的注册会计师只有14万,我们的挑战就是多多吸引你选修会计专业并好好学习呢。
十多年来,我们从以往的“Bean Counter”——只见数字,不见其他,到今天扮演管理层的商业伙伴的角色——CFO成为企业掌舵者CEO的副驾;随着ERP系统的日渐成熟和商业流程外包,未来,我们将更走近主动业务支持(Active BusinessSupport)、战略分析和决策层面,以往被认为缺乏生气和刻板的会计行业将有更活跃的面貌。
我们最重要的人才要具备战略性、前瞻性的思维以及商业敏感度(businessacumen)。当然,正确的道德观可以说是生命,在超速发展的新市场,只有这样做才能协助企业平衡在高速增长下的机会和风险。众人都觉得这是个缺乏生气的、刻板的行业,所以你要有在平凡工作中掘出不平凡的兴致。对越野和考古学的兴趣就帮助了我。上学的时候,我曾带领一个10人组的团队穿越澳洲内陆。
5[ 张京京] > 毕马威(KPMG) 中国·审计合伙人 加入毕马威12年
6[ 王立鹏 ] > 毕马威(KPMG) 中国·高级经理 加入毕马威10年
张京京:尽管“最终产品”可能是数字,但我们不只是“核数师”,而是用数字体现对公司业务的理解、对社会大环境、经济、法律、劳动保障等各方面知识的掌握。这个行业接触形形色色的行业及企业,用短短几个月或几周就可以了解到在企业工作数年可能也了解不到的企业全面运作情况。
今天的经济形势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会计师在社会中的角色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宏观讲,社会发展促生了注册会计师,注册会计师也帮助中国与世界经济的接轨。微观讲,在做审计时,被审计客户的很多经济行为、公司治理、会计问题、审计问题都是没有先例可循的,这对会计师的执业水平、对业务实质的理解、对相关准则法规的理解和应用都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
王立鹏: 我主要为金融领域的客户提供服务,目前国内金融行业正在经历一个景气周期,但下行的迹象已经初露端倪,原来隐藏在繁荣之下的风险和问题即将暴露,危机可能会到来,我认为这即将是对前数年国内金融领域体制改革的一次检验,也必将是对国内注会行业的一次考验。
7[杨丰禹(Philip)]
> 普华永道(Price water houseCoopers) 中国·审计部合伙人
1996年加入普华永道的杨丰禹先生在公司治理、风险管理和内部控制、财务管理、电脑风险和安全管理方面有着丰富经验。
会计师是一个越老越吃香的行业。我认为其实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压力和工作强度都被放大了,的确我们是经常加班,但是并不代表我们的工作压力就大于别的行业,奥运期间警察的工作强度一定比我们大;做媒体按时出稿子同样要加班……我们处在这样一个高速发展的社会里,应该说没有那种绝对轻松的工作。要自身调整,尽可能多花时间和家人朋友在一起。我的做法是早起,当别人还在路上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做了两个小时的工作了,那么我就有可能正常下班,和家人一起吃饭、聊天,给孩子讲讲故事,等他们睡觉以后,我再工作一会儿。或者中午的时候让家人到公司附近一起吃饭。至于身体锻炼,我在上班的时候走楼梯上楼;去较近的客户那里走路过去……节省了专门去健身房的时间。
虽然听上去像是一种颇为自虐的生活方式,但是如果你不这么做可能会面对更多来自家人和自己的压力,让自己变得更为紧张。总之,就是努力找到放松和换换脑筋的机会。
我觉得年轻人进入会计师事务所,除了觉得工作单调,有心理落差,毫无自己的生活,完全在工作中度日之外,其实面对的最大问题是由不习惯随时汇报、经常沟通的工作方式带来的。在会计师事务所中,每一个团队都是一种金子塔的结构,工作中随时和团队成员保持沟通,并随时向上级汇报工作情况,如果不习惯这种工作方式,觉得工作中的事情明明很简单,自己就能做主,这种工作态度可能也会带来一些问题。
8[ 孙进(Jean)]> 普华永道(Price water house Coopers)中国·审计部合伙人
取得清华大学工程学学士学位后进入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孙进走了一条从普通员工到普华永道合伙人标准的成长道路,和普华永道的职业发展规划步调一致,正好12年。
亲身经验告诉我,入职前的专业在这个行业不是最重要的。我学的是机械工程,在入职考试的时候,那份会计知识的试卷我全不会做。我要给你的忠告是,隔行如隔山、 术业有专攻,进入这个行业之前,不懂也不要觉得汗颜,但如果立志进来,就要像打开开关一样——面试后的第二天,我就跟学长借了注册会计师的书复印了整整五本,然后在公司入职封闭训练中仔细学习,每年公司提供的封闭式培训也认真参加;在项目里呢,则用心跟着自己的师傅,客户、师傅、同事们的反馈又促使你明确自我的定位和自我发展的风格,这就形成了一个螺旋上升式的互动,就像爬山,总是遥望山顶会很累,但是如果低着头看眼前的石头,想着别踩空了、别踩翻了,再一抬头,就已经登上半山腰了,之后你看到了更好的风景,有了新的目标。
很多人说把四大作为跳板,工作两年后再去其他地方,因为他有一个误会,觉得做了两三年后,该学的都学到了,再往下无非就是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一些重复性的工作,其实我觉得这就好比爬山,你还在山脚,没有爬到一个平台,你就无法看到更高、更广阔的风景。
新人入行会遇到很多问题,不过通常都是定位上的,比如一些小同事急切地想快速成长,前一两年做琐碎工作时不太有耐心;还有一些从小到大在学校中都是佼佼者,进来后会感觉谁都比我资深,落差大。于是他们就会有点急功近利,定位失衡。实际这个行业不是说靠单打独斗、身强力壮精神好、能连着熬夜,就可以找到在组织里当前几名的心理优势的。如果你真有潜力,不妨前几年踏踏实实,从零开始,这才是真的自信。
我们这两三年慎重警惕地在分析我们的人员流失情况,最新的平均数字是17%,与其他行业的15%相比是较正常的流转率,我从不觉得我们的人才流失恐怖得不行了。
说到压力,我觉得当我当天交出去的作业得到正面的肯定,虽然下班可能是半夜12点,但回家路上就坦然了。我看到太多前辈在事务所一直干到退休的例子,这不是一个等你熬不了夜,受不住摧残就不能干的职业,说得透一点,这是一个既能保证工作质量、又能保证工作效率的人才能做的职业,如果你不是游刃有余地在工作,自己也很痛苦,那么从我的角度,你并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
工作中,一定会碰到客户误会你、不理解甚至是激烈的争吵的时候。因为我们的角色不是与企业普通的一次性商业交易的关系,而是在真实、鲜活的经济社会中,直接接触客户的商业机密、财务机密,进到他的企业心脏去了解企业的整体运作和相关风险,有些时候是切肤之痛的观念上的碰撞,但更多情况都会长久形成同一战壕并肩作战的深切信任的互动关系。一些小同事觉得这些冲突很叫人痛苦,但我建议不妨以一颗宽容和坦荡的心来应对。当你把它当成是在用你的专业素质和严谨的工作风范去影响客户的工作理念和思维方式,以我们团队倾心倾力的付出,在用热忱来做工作,珍惜我们和优秀的企业肩并肩长期走下去的机会,给他们强有力的支持,这就值得我们用人生中最好的年华投入这份有意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