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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5月的一天,浙江省金华市中院庄严的刑事审判大厅里,一名因犯抢劫罪的年轻人低头听到审判长对他宣判12年有期徒刑后,他把目光扫向来自大别山革命老区安徽金寨县贫瘠农村、正在旁听席上掩面哭泣的父母。他看到老泪纵横的父亲正向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仿佛在说:儿子,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我们等你回来!此刻,年轻人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与慰藉。
然而有谁知道,把这位年轻人亲手交给警方送他上审判台的,正是罪犯瘦弱的亲生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卖血也要找到罪儿
2005年12月以来,永康警方陆续接到报案称,在市郊金水湾一带接连发生10多起持刀抢劫案,涉案价值达10多万元。据受害人描述,作案歹徒4人均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3人操当地口音,一人讲难懂的湖北话。永康警方经过4个月的缜密侦查,于2006年5月中旬在武义县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某。警方连续出击,5月底又抓获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李某。两人供述,从2005年12月至2006年3月,他俩伙同21岁的安徽省金寨县人屈心武等驾驶租来的汽车,持刀在市郊金水湾一带抢劫作案多次,抢得价值数万元的手机、金器、现金等物品。当得知同伙被公安机关抓获的消息后,屈心武仓皇逃离了永康。于是,永康警方将屈心武列为网上通缉逃犯。此后,警方辗转广西、湖北等地抓捕屈心武未果。2006年7月底,永康警方决定给屈心武老家安徽省金寨县的家属寄发《关于涉案在逃人员投案自首的通告》,希望能通过亲人规劝屈心武自首。
8月14日,金寨县沙河乡罗坪村村民屈国名正在田里忙活,村长跑来交给他一封挂号信。“儿子来信了!”他喜滋滋拆开一看,竟是永康市公安局寄来的通告:儿子已负案在逃被全国通缉!天哪,屈国名一阵晕眩,胸口发堵,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他双手战栗,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屈国名反省自己,儿子在读初中时就好乱花钱,初中才读两年,儿子就逃课了,在自己的棍棒喝令之下混到初中毕业,屈国名恨铁不成钢,只好让儿子跟其姑父到永康打工。儿子15岁时就出去打工了,扪心自问,是自己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不该让他那么小就不读书接触复杂的社会呀!心武在永康打工6年,几经努力已成为一名月薪1000多元的数控技工,他为何还要去抢劫?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劝他投案自首,争取政府宽大。老屈思前想后,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家人,妻子虽然同意,老母亲却破口大骂:“虎毒不食子,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父亲,主动找回儿子送他去坐牢?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可逃也不是办法,逃得过初一能逃过十五,躲得了一辈子吗?只有自首,无其他路可走了。”老母亲放声大哭起来,无奈地点了头。
茫茫人海,儿子会躲在哪里呢?屈国名突然想起儿子7月底打到村委会的一个电话,说为了挣大钱,自己现在甘肃一个高速公路工地上打工,自己的手机路上被偷了,是借同事的手机打的,其他什么也没说。屈国名赶紧跑到村里查电话,所幸通过来电显示还真找到了这个手机号码。屈国名按号码试着拨通了电话,通过对方他知道儿子还在工地上,他连忙问清了具体地址并记下详细的乘车路线后,坦诚地告诉对方,儿子在永康犯事了,他想找到儿子劝他回来投案自首,希望对方不要惊动心武。对方为这位负责任的父亲的义举所感动,答应“出卖”一次朋友。原来,屈心武躲在甘肃平梁与宁夏交界的一个大山沟的高速公路隧道工地打工。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收入不足2000元,且小儿子还在上大学,老母、妻子还是“药罐子”,路费成了拦路虎。此时,他觉得找到儿子让儿子重新做人压倒一切啊,没办法,老屈硬着头皮从亲戚那里临时借来1300元路费。他发誓,路上要是钱不够,就是卖血也要把儿子找到!
阿爸当你现在才出生
2006年8月15日下午,屈国名扔下家里待割的4亩水稻,带了些干粮,从金寨县城梅山镇出发,步履沉重地踏上了寻找通缉犯儿子的漫漫征程。屈国名先从合肥坐车到汉口,当晚就坐上了开往西安的火车。他在火车上舍不得买一瓶矿泉水,从家里带的米糍粑早已馊硬,无奈之下他才摸索出2枚硬币从流动餐车上买了块面包充饥。在极度的牵挂担忧和焦虑中,一天就吃一块面包,他竟然也不觉得饿和累。8月18日上午,列车抵达西安时大雨滂沱,屈国名舍不得买伞打车,在奔往汽车站途中被淋湿感冒,头晕脑胀的他在汽车站的长椅上睡了2个小时,不敢耽搁又匆匆坐上长途汽车赶往平凉县。抵达平凉城区后,他打电话给儿子的同事确认路线正确,儿子没走后,立即搭乘当地的一辆机动三轮车,几经辗转,终于在8月18日的晚上找到了儿子所在的高速公路建设工地。
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老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屈心武一看到父亲,大惊失声地叫了声“阿爸,你……”儿子的脸上划过一道惊慌后,再也没吱声。找到了儿子的屈国名当晚并没有立即和儿子摊牌,但是儿子似乎也知道父亲此行的目的。那晚,父子俩在工棚里干坐着,僵持对峙到晚上9点多,也没有谁提出吃晚饭。是时候了,屈国名先开口,他无奈地笑笑说:“孩子啊,你不懂事犯了大错,全家非常着急,奶奶和妈妈、小叔派我来给你找条出路,如果你还是屈家人,就听听我们的意见吧。”这些年来,屈国名还是第一次这般平等柔声地与儿子谈心。儿子长叹了几声后,一个劲地念叨“晚了,晚了,一切都完了”。11点,儿子陪父亲在外面排档吃了碗面条。在安顿父亲去附近一家小旅馆的路上,父子俩回忆起老家的往事时触景生情,都流了泪。儿子开始向父亲坦陈自己的“出事”动机与背景:2005年底交了女朋友后钱一直不够用,这时刚好认识了几个朋友,这几个哥们特豪爽,每次吃饭、洗澡、旅游都是人家请客,还不时给他点钱花。有一次,屈心武碍于面子招架不住怂恿和诱惑,就跟着哥们去找钱花了。在旅馆里,老屈又展开了攻势:“儿啊,君子爱财得取之有道。当初你为了手头宽松,铤而走险参与抢劫是第一错的话,知道酿成罪恶却又不能及时抽身继续作恶,此为第二错。你现在戴罪之身还在犯混逃亡不投案自首,一而再再而三,这是罪上加罪,你明白吗?”“我也知道抢劫的后果。可做了一次就无法‘金盆洗手’了,因为他们内部有规定,原先有一人中途退出后被打得差点没命,所以我只得听他们的。”
“儿子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跌倒了就要有爬起来的勇气。如果你能大胆投案自首,说明你还是个敢做敢当对全家负责的男子汉,同时司法部门在判刑时会有所考虑的。这样你坐几年牢回家,你还是阿爸的好儿子,全家还可以帮助你成家立业,到时爸爸妈妈老了干不动了,我们还等着你为我们养老送终啊……”
苦口婆心规劝了儿子四个小时,儿子似乎有所触动,眼泪开始不停地往下掉。“阿爸,我也想过自首,可我听说到牢里以后要挨打,我怕。”过了半晌,儿子才吐出这样一句话。“你犯了错,警察可能不会打你,但在号子里受人渣们欺负可能难免。如果你真能自首,爸爸就卖个老脸给永康的警察磕个头求个情,让他们多提防点。我想,只要警察管得严,犯人们应该不会欺生造事的。”
儿子终于点点头,答应投案自首了,屈国名如释重负站起来,父子俩抱头痛哭。“阿爸,我不是人啊,这么大了还让你跑这么远来挽救我。这几个月逃亡生涯快让我崩溃了,我现在经常夜里都会梦见你们,我不知道,这辈子欠你们那么多还有没有机会再还……”“咱们谁也不欠谁,阿爸就当你现在才出生,一切从头再来,行不?”
浪子回头渴盼感恩
可怜天下父母心。8月19日一大早,屈国名在甘肃平凉打电话给永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在电话中这位朴实的农家汉子向警方保证:三天内将儿子亲手交给警方!在屈国名看来,如果不事先打个招呼,万一儿子在车站或其他地方被抓,那就不算投案自首了,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返回之前,他和儿子在甘肃平凉的一家照相馆里花20元照了两张快速成像的照片,一张留给了儿子以解思念之苦,一张他带回家向家人报个平安。一路上由于担惊受怕,加上过度疲惫,屈心武发了高烧。屈国名搂着儿子在拥挤嘈杂的车厢里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睡。三天多的时间,父亲为了照顾儿子,他尽量少动身,一天只上两次厕所,好让儿子睡得安稳。下火车时,他的右大腿都被压得肿起来,直不起身子。而此时受到父爱感动的屈心武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坚定了投案自首的决心。8月22日下午,屈国名终于带着儿子来到了永康。
晚上7时许,屈心武的姑父丁先生做东,请屈国名和屈心武一起吃了最后的一顿团圆饭。桌子上全是心武最爱吃的菜,可坐了20多分钟没有人说话也无人动筷子。屈国名打破了僵局,他举起啤酒杯说:“今天不管怎样也算个团圆饭,我们大家应该有说有笑才是。孩子啊,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往牢里送啊!进去以后,什么也不要想,好好改造,你现在还年轻,全家人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可别再出岔啊。”屈心武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屈心武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阿爸,这是我用修路赚的600块血汗钱在平凉给你买的手机,我在里面弟弟在外读书,家中无人照顾你,这个电话或许能帮你卖山货少跑点路,给咱家里添点方便……”人将获刑其言也善,屈心武的这一举动,让父亲禁不住侧过身去直抹眼泪。
8月22日晚上8时,屈国名如约将儿子交到永康刑警手中。8月25日下午,屈国名和儿子告别。隔着铁栅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当他的目光定格在已经换了黄囚犯服、头被剃成光头的儿子脸上时,一种怅然若失的酸楚涌上心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他知道儿子已经走上正路了。“心武,我得走了,家里稻子都压着地了。”停了一下,老屈颤声道:“你要好好听民警的话,争取早日出狱,不要担心家里的事,等判了,我和你妈再来看你。”“阿爸,你老放心,判了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争取早日出来,报答二老的养育之恩。”话没说完,屈心武已是泪流满面。
屈国名辗转万里,找到儿子并将其送去投案自首的事迹得到了永康警方的高度赞赏,屈心武本人的自首情节也得到了警方认可。屈心武判刑后目前正在金华市的一所监狱里接受改造,他的姑妈、叔叔等已经陆续前往监狱探望。多了些成熟的屈心武向亲人们表态说:“自己无知才栽了大跟头,我的牢狱之灾或许就是人生的转折点,我一定认真改造争取减刑,回报父亲的大爱和良苦用心!”
责编/晓辉
然而有谁知道,把这位年轻人亲手交给警方送他上审判台的,正是罪犯瘦弱的亲生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卖血也要找到罪儿
2005年12月以来,永康警方陆续接到报案称,在市郊金水湾一带接连发生10多起持刀抢劫案,涉案价值达10多万元。据受害人描述,作案歹徒4人均为二三十岁的年轻人,3人操当地口音,一人讲难懂的湖北话。永康警方经过4个月的缜密侦查,于2006年5月中旬在武义县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某。警方连续出击,5月底又抓获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李某。两人供述,从2005年12月至2006年3月,他俩伙同21岁的安徽省金寨县人屈心武等驾驶租来的汽车,持刀在市郊金水湾一带抢劫作案多次,抢得价值数万元的手机、金器、现金等物品。当得知同伙被公安机关抓获的消息后,屈心武仓皇逃离了永康。于是,永康警方将屈心武列为网上通缉逃犯。此后,警方辗转广西、湖北等地抓捕屈心武未果。2006年7月底,永康警方决定给屈心武老家安徽省金寨县的家属寄发《关于涉案在逃人员投案自首的通告》,希望能通过亲人规劝屈心武自首。
8月14日,金寨县沙河乡罗坪村村民屈国名正在田里忙活,村长跑来交给他一封挂号信。“儿子来信了!”他喜滋滋拆开一看,竟是永康市公安局寄来的通告:儿子已负案在逃被全国通缉!天哪,屈国名一阵晕眩,胸口发堵,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他双手战栗,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屈国名反省自己,儿子在读初中时就好乱花钱,初中才读两年,儿子就逃课了,在自己的棍棒喝令之下混到初中毕业,屈国名恨铁不成钢,只好让儿子跟其姑父到永康打工。儿子15岁时就出去打工了,扪心自问,是自己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不该让他那么小就不读书接触复杂的社会呀!心武在永康打工6年,几经努力已成为一名月薪1000多元的数控技工,他为何还要去抢劫?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劝他投案自首,争取政府宽大。老屈思前想后,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家人,妻子虽然同意,老母亲却破口大骂:“虎毒不食子,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父亲,主动找回儿子送他去坐牢?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可逃也不是办法,逃得过初一能逃过十五,躲得了一辈子吗?只有自首,无其他路可走了。”老母亲放声大哭起来,无奈地点了头。
茫茫人海,儿子会躲在哪里呢?屈国名突然想起儿子7月底打到村委会的一个电话,说为了挣大钱,自己现在甘肃一个高速公路工地上打工,自己的手机路上被偷了,是借同事的手机打的,其他什么也没说。屈国名赶紧跑到村里查电话,所幸通过来电显示还真找到了这个手机号码。屈国名按号码试着拨通了电话,通过对方他知道儿子还在工地上,他连忙问清了具体地址并记下详细的乘车路线后,坦诚地告诉对方,儿子在永康犯事了,他想找到儿子劝他回来投案自首,希望对方不要惊动心武。对方为这位负责任的父亲的义举所感动,答应“出卖”一次朋友。原来,屈心武躲在甘肃平梁与宁夏交界的一个大山沟的高速公路隧道工地打工。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收入不足2000元,且小儿子还在上大学,老母、妻子还是“药罐子”,路费成了拦路虎。此时,他觉得找到儿子让儿子重新做人压倒一切啊,没办法,老屈硬着头皮从亲戚那里临时借来1300元路费。他发誓,路上要是钱不够,就是卖血也要把儿子找到!
阿爸当你现在才出生
2006年8月15日下午,屈国名扔下家里待割的4亩水稻,带了些干粮,从金寨县城梅山镇出发,步履沉重地踏上了寻找通缉犯儿子的漫漫征程。屈国名先从合肥坐车到汉口,当晚就坐上了开往西安的火车。他在火车上舍不得买一瓶矿泉水,从家里带的米糍粑早已馊硬,无奈之下他才摸索出2枚硬币从流动餐车上买了块面包充饥。在极度的牵挂担忧和焦虑中,一天就吃一块面包,他竟然也不觉得饿和累。8月18日上午,列车抵达西安时大雨滂沱,屈国名舍不得买伞打车,在奔往汽车站途中被淋湿感冒,头晕脑胀的他在汽车站的长椅上睡了2个小时,不敢耽搁又匆匆坐上长途汽车赶往平凉县。抵达平凉城区后,他打电话给儿子的同事确认路线正确,儿子没走后,立即搭乘当地的一辆机动三轮车,几经辗转,终于在8月18日的晚上找到了儿子所在的高速公路建设工地。
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老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屈心武一看到父亲,大惊失声地叫了声“阿爸,你……”儿子的脸上划过一道惊慌后,再也没吱声。找到了儿子的屈国名当晚并没有立即和儿子摊牌,但是儿子似乎也知道父亲此行的目的。那晚,父子俩在工棚里干坐着,僵持对峙到晚上9点多,也没有谁提出吃晚饭。是时候了,屈国名先开口,他无奈地笑笑说:“孩子啊,你不懂事犯了大错,全家非常着急,奶奶和妈妈、小叔派我来给你找条出路,如果你还是屈家人,就听听我们的意见吧。”这些年来,屈国名还是第一次这般平等柔声地与儿子谈心。儿子长叹了几声后,一个劲地念叨“晚了,晚了,一切都完了”。11点,儿子陪父亲在外面排档吃了碗面条。在安顿父亲去附近一家小旅馆的路上,父子俩回忆起老家的往事时触景生情,都流了泪。儿子开始向父亲坦陈自己的“出事”动机与背景:2005年底交了女朋友后钱一直不够用,这时刚好认识了几个朋友,这几个哥们特豪爽,每次吃饭、洗澡、旅游都是人家请客,还不时给他点钱花。有一次,屈心武碍于面子招架不住怂恿和诱惑,就跟着哥们去找钱花了。在旅馆里,老屈又展开了攻势:“儿啊,君子爱财得取之有道。当初你为了手头宽松,铤而走险参与抢劫是第一错的话,知道酿成罪恶却又不能及时抽身继续作恶,此为第二错。你现在戴罪之身还在犯混逃亡不投案自首,一而再再而三,这是罪上加罪,你明白吗?”“我也知道抢劫的后果。可做了一次就无法‘金盆洗手’了,因为他们内部有规定,原先有一人中途退出后被打得差点没命,所以我只得听他们的。”
“儿子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跌倒了就要有爬起来的勇气。如果你能大胆投案自首,说明你还是个敢做敢当对全家负责的男子汉,同时司法部门在判刑时会有所考虑的。这样你坐几年牢回家,你还是阿爸的好儿子,全家还可以帮助你成家立业,到时爸爸妈妈老了干不动了,我们还等着你为我们养老送终啊……”
苦口婆心规劝了儿子四个小时,儿子似乎有所触动,眼泪开始不停地往下掉。“阿爸,我也想过自首,可我听说到牢里以后要挨打,我怕。”过了半晌,儿子才吐出这样一句话。“你犯了错,警察可能不会打你,但在号子里受人渣们欺负可能难免。如果你真能自首,爸爸就卖个老脸给永康的警察磕个头求个情,让他们多提防点。我想,只要警察管得严,犯人们应该不会欺生造事的。”
儿子终于点点头,答应投案自首了,屈国名如释重负站起来,父子俩抱头痛哭。“阿爸,我不是人啊,这么大了还让你跑这么远来挽救我。这几个月逃亡生涯快让我崩溃了,我现在经常夜里都会梦见你们,我不知道,这辈子欠你们那么多还有没有机会再还……”“咱们谁也不欠谁,阿爸就当你现在才出生,一切从头再来,行不?”
浪子回头渴盼感恩
可怜天下父母心。8月19日一大早,屈国名在甘肃平凉打电话给永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在电话中这位朴实的农家汉子向警方保证:三天内将儿子亲手交给警方!在屈国名看来,如果不事先打个招呼,万一儿子在车站或其他地方被抓,那就不算投案自首了,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返回之前,他和儿子在甘肃平凉的一家照相馆里花20元照了两张快速成像的照片,一张留给了儿子以解思念之苦,一张他带回家向家人报个平安。一路上由于担惊受怕,加上过度疲惫,屈心武发了高烧。屈国名搂着儿子在拥挤嘈杂的车厢里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睡。三天多的时间,父亲为了照顾儿子,他尽量少动身,一天只上两次厕所,好让儿子睡得安稳。下火车时,他的右大腿都被压得肿起来,直不起身子。而此时受到父爱感动的屈心武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坚定了投案自首的决心。8月22日下午,屈国名终于带着儿子来到了永康。
晚上7时许,屈心武的姑父丁先生做东,请屈国名和屈心武一起吃了最后的一顿团圆饭。桌子上全是心武最爱吃的菜,可坐了20多分钟没有人说话也无人动筷子。屈国名打破了僵局,他举起啤酒杯说:“今天不管怎样也算个团圆饭,我们大家应该有说有笑才是。孩子啊,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往牢里送啊!进去以后,什么也不要想,好好改造,你现在还年轻,全家人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可别再出岔啊。”屈心武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屈心武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阿爸,这是我用修路赚的600块血汗钱在平凉给你买的手机,我在里面弟弟在外读书,家中无人照顾你,这个电话或许能帮你卖山货少跑点路,给咱家里添点方便……”人将获刑其言也善,屈心武的这一举动,让父亲禁不住侧过身去直抹眼泪。
8月22日晚上8时,屈国名如约将儿子交到永康刑警手中。8月25日下午,屈国名和儿子告别。隔着铁栅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当他的目光定格在已经换了黄囚犯服、头被剃成光头的儿子脸上时,一种怅然若失的酸楚涌上心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他知道儿子已经走上正路了。“心武,我得走了,家里稻子都压着地了。”停了一下,老屈颤声道:“你要好好听民警的话,争取早日出狱,不要担心家里的事,等判了,我和你妈再来看你。”“阿爸,你老放心,判了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争取早日出来,报答二老的养育之恩。”话没说完,屈心武已是泪流满面。
屈国名辗转万里,找到儿子并将其送去投案自首的事迹得到了永康警方的高度赞赏,屈心武本人的自首情节也得到了警方认可。屈心武判刑后目前正在金华市的一所监狱里接受改造,他的姑妈、叔叔等已经陆续前往监狱探望。多了些成熟的屈心武向亲人们表态说:“自己无知才栽了大跟头,我的牢狱之灾或许就是人生的转折点,我一定认真改造争取减刑,回报父亲的大爱和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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