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强:心本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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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到2015年,任志强担任阿拉善SEE第五任会长期间,大概四百六七十天,相当于三分之二时间在为阿拉善SEE奔走。
  退休老头儿
  大概很难在别的场合看到这样的任志强。
  舞台上,他穿着海魂衫,戴着红领巾,身子随旋律微微晃动。一首《祝酒歌》被几个和他一般年纪的长者唱得断断续续,多数词句不在调上。他拿着话筒微笑,有些讪讪的表情。
  这是阿拉善SEE生态协会(以下简称阿拉善SEE)在长沙举办的2017年企业家公益之夜。13年前,在阿拉善月亮湖的一顶帐篷里,心怀“治理沙漠、治理沙尘暴”的雄心壮志,67名企业家成立了阿拉善SEE。任志强是创始会员之一。
  在公众的认知里,任志强“梗着脖子”“板着面孔”“怒目圆睁”的单一形象已然定格。曾经不止一次有人问他,为什么总是不笑?他回答:“因为你们看到我总是在工作场合。”或者反问:“我刚才没笑吗?”
  晚宴开始前,任志强挨桌握手寒暄。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13年间,阿拉善SEE的会员已超800名,此次到场者即近400人,不断有人要求合影,他来者不拒,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夜里10点多,他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出会场,门口仍有一拨人围着,等待与他合影。
  也许是花白的头发为他添了些慈祥之态,任志强整个人感觉柔和了许多。晚宴前一天下午,我们采访了他,聊得兴起,原定的两小时又延长了半小时。每一个问题他都答得认真,娓娓道来如讲故事一般。临走,他对我们连说几声“辛苦了”。
  几年前,本刊第一次采访任志强,相比当时“孤傲如雄鹰”的印象,如今的他多了许多人情味。至少在这个只关乎公益的场合,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向人开火的性格,甚至还会示弱。
  晚宴次日,阿拉善SEE 2017年度会员大会召开。在重要议程章程修改环节,因为对某一项章程的合理性普遍存在异议,章程委员会主席乔文骏在台上被众会员轮番质问。任志强举手发言:“刚才你们为什么吵架?因为我。如果有错误,不应该是章程委员会的责任,应该是我们那届理事会的责任。”他是阿拉善SEE第五任会长,争论中的那项章程正是源自他任期内的遗留。
  现场有人起哄:“您是承认错误吗?”
  任志强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承认错误啊!”
  “好!”现场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2014年,从华远地产董事长一职退下来以后,任志强百分之八十的精力花在了公益上,投入时间最多的当属阿拉善SEE。2014年到2015年,他担任阿拉善SEE第五任会长期间,“大概四百六七十天,相当于三分之二时间在为阿拉善SEE奔走。”
  此次会员大会将选举产生第七届治理团队,上台发表演讲时,他开口介绍自己:“我是一个退休老头儿。”
  这是他如今給自己的定位。这一定位的背后,他过往引发的所有激烈争议、他的强悍与鲜明的我行我素悉数散去,回归平淡,甚而有落寞之感。
  在与阿拉善SEE相伴的这13年里,在舆论世界中,他是人尽皆知的“任大炮”,是“暴利追求者”。他对房价上涨的预测,“我只为富人盖房子”“应该把穷人用围墙圈起来”等刺耳的话招人痛恨和鄙视。一本杂志曾做了一期封面报道,冠以标题“‘人民公敌’任志强”。而随着房价一路飙升,他曾经的预言成真,他又被封为“房神”,并成为“姑娘们最想嫁的人”。恨他的人和爱他的人都是出于同一个理由:爱憎分明,不说假话,讲理。
  潘石屹了解任志强,他觉得任志强“肯定不坏”,最多是在表达中,坦率得让人感觉有点不成熟而已。“如果我们遇到身患残疾的朋友,大家一般都会委婉地把这些人说成‘视力有障碍的人’‘行动不方便的人’等等。但任志强一定会说,‘你这个瞎子’‘你这个瘸子’……别人生气不高兴了,他可能还会接着说一句:‘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潘石屹说,这是任志强一贯的表达方式。
  原搜狐网总编辑刘春曾说:“跟他(任志强)交往久了,你会发现,他除了直之外,还特别好脾气,他大大咧咧,他无所谓,他不生气,他享受着人们对他的‘欺负’。”
  任志强在微博上曾有三千多万粉丝,他很得意地分享过他在微博上的待遇:“在微博上,有一个人骂我,我不用去回骂,会有100个人替我去骂他,结果那个人的微博关了,我的却不用关。”
  但他的微博还是被关了。因为对某些话题的过激评论,去年2月,他的微博账号被关闭。
  阿拉善SEE伴随了任志强的不变,也见证和促动了他的变。在阿拉善SEE的13年间,他曾当选为监事长、章程委员会主席、会长,是迄今唯一一位把阿拉善SEE治理团队三个重要职务都当过一遍的人。
  韩家寰是台湾大成集团董事长,阿拉善SEE第三任会长,他回忆说第一次见到任志强时有些“害怕”,后来相处久了觉得他“很好玩”,“气嘟嘟的,吵起来很大声,而且很会讲话,一下把那个理就占到了。”
  “越来越柔软了”,阿拉善SEE第六届副会长童书盟评价任志强。在阿拉善SEE,她见过很多任志强以往不曾有过的样子,“为了卖小米他扮演成大厨去做饭,如果有小孩子的活动,他还会给小孩子编头绳、扎发卡。这些都是他放下架子去做的,但不是装样子,真的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些。”
  曾经有媒体到内蒙古阿拉善地区探访阿拉善SEE荒漠化防治项目“一亿棵梭梭”,拍下了任志强双膝跪地为志愿者示范种梭梭树苗、录绕口令为梭梭项目募款的样子,“这还是任志强吗?”这家媒体感慨。
  “退休老头儿任志强”好像有另一副形象了。正如潘石屹所说,过了60岁,任志强把大量的时间放在公益事业和环保上,劲头十足,似乎真正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大炮和绵羊
  从成立开始,一群大佬就在阿拉善SEE展开了博弈,刘晓光、王石、冯仑……无一不是在自己企业里说一顶十的人。任志强回忆,第一次开会就吵架到凌晨4点。
  那一次,创始会长刘晓光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宣布他拟定的理事会名单,名字还没念完就被抢走撕毁。在一片吵嚷之后,这个组织的游戏规则得以确立:一人一票,竞争上岗。   阿拉善SEE治理团队由理事会、监事委员会、章程委员会组成,三个机构各自制衡,共同完成治理。会员大会是阿拉善SEE的最高权力机构,由协会全体会员组成,理事会是会员大会的常设机构及决策机构,代表会员大会行使职权。监事会为阿拉善SEE最高监督和裁判机构,章程委员会负责协会章程的修改和解释。
  在最初的两年里,任志强都没入选治理团队(2005年竞选是因为卢正昕不能继续担任监事长而进行的补选),这是他不曾想到的。以往都是别人主动找到他,请他担任某个职务,他都是客气或推脱的角色,但在阿拉善SEE,过往的经验不灵了。
  2007年,第二届换届竞选,任志强拿着那本封面为《“人民公敌”任志强》的杂志上台,“我被称为‘人民公敌’,我最大的罪状就是说真话。”他指着杂志说,“如果我能当选,我一定会说真话。”
  这一次,他高票当选,出任监事长。这一届的会长是王石。
  王石曾说,他在阿拉善SEE学会了妥协。这其中大概少不了任志强的“功劳”。“王石当会长,我们在理事会上经常吵架。”任志强说,“他为什么妥协呢?权力制衡,我们监事会老管着他,不妥协不行,不妥协我们投诉他,罢免他,就得妥协。”
  一次理事会上,执行理事会批准将一笔500万元的闲置资金用于短期投资,此后,秘书处在没有理事会授权的情况下又投入800万元,虽然最终获得了几十万元的盈利,但任志强后来在大会上不留情面地批评此举“存在财务风险”。最终,该事件以“秘书长杨鹏承认错误,会长王石公开检讨”作罢。
  “我(监事长)的任务就是告诉你什么不能做,章程规定什么我就按章程办,章程不合理再修改章程,修改完章程以后我才按新的章程去办。”任志强说,这就是权力互相制衡。
  任志强任职监事长时给钱晓华留下了深刻印象。钱晓华是阿拉善SEE第六任会长,融创(中国)上海董事。“他说话一点不客气,但是他心很细,有很多观察,非常讲道理,有根有据,他当监事长的时候给人提意见也是根据章程,第几条,第几条,都有依据的。”钱晓华说。
  任志强任会长时,钱晓华担任监事长,有一件事双方印象都很深刻。2014年,理事会通过投入1200万元购买诺亚财富理财产品的决议,资金进入资本市场后出现风险,监事会要求理事会拿出合理解决方案,否则就在全员大会上通报。几经商议,任志强决定让理事会承担责任,所有同意该项决议的理事共掏腰包把资金缺口补上,“公益的钱不能让它没了”。结果出乎意料,“我们的表态让诺亚财富很感动,他们的合伙人把这个产品买了,把钱按照原来约定连利息都给我们,他们把这个责任承担了。”任志强说。
  钱晓华能感受到任志强当时的紧张和压力,“但他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他也当过监事长,要像平时他比较强势的作风,他肯定说那不行。(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有。”
  王石对任志强有过一句评价—“公益慈善让他由大炮变绵羊”。任志强承认这个说法,他說,角色变化对自己影响很大。“我当监事长的时候,可能开炮比较多,因为要管别人。当会长的时候就要听别人的多一些。角色不一样,不能老开炮,人家是来监督你的。”他用家庭作比,在家庭里一个人可能是父亲,同时可能也是儿子,还是孙子,不能用当父亲说话的语气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对规则的服从,使得阿拉善SEE十几年来不仅没有吵垮,反倒越吵越好。“我们吵架最基本的共同点就是所有人都是为了让它更好,不是为了某个人好,或者让某个人不好。我们吵架是有规矩的,是按规则来的。”任志强说。
  他自诩为“最不强势的会长”。但在别人眼里,他依然很凶。
  坊间有传言称,阿拉善SEE的秘书长是最难当的,因为这个职位面对的是众多习惯了“指手画脚”的企业家,个个都很强势。刘小钢是截至目前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秘书长,与韩家寰、冯仑会长合作之后,在任志强任会长期间,她还担任了一段时间的秘书长,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提前卸任。“(任志强)绝对强势,他经常骂我。”刘小钢回忆,“但是他强势有一个优点,他有非常好的习惯,会花很多的时间对事情做了解,他觉得他懂很多东西,所以他会强势,而且他很多东西的确是对的。”
  任志强出任会长,将企业运作流程带到了阿拉善SEE,希望借此提升团队执行力。“他对每件事情的要求非常高,这是好事。所以我有时候跟大家说,你们不要觉得任会长在批评我们,其实是任会长在塞东西给我们,我们跟企业比,跟任会长自己的华远比,肯定很多东西做得没那么严谨,那现在任会长用这样一个标准来要求我们,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只会让团队越来越好。”刘小钢说。
  2015年,任志强卸任阿拉善SEE会长时,秘书处制作了一个短片《致敬任志强》。短片里,工作人员们普遍表示,任志强凶、严格,但很多人也同时提到一个词:可爱。
  把公益特别当回事儿
  两年会长任职期满,任志强发表卸任演说:“我一定要干得超过前四任会长,而且要给后面的会长巨大压力,让他们投入更多。”几百名企业家三次全体起立为他鼓掌。
  他的成绩有目共睹。
  在任志强任期内,阿拉善SEE发展了近300名新会员,超过前10年的会员总数。阿拉善SEE内部有说法称,到了任志强这一届,阿拉善SEE总部不仅是宣传队,还是播种机。任志强到全国各地找当地领袖级的企业家,说服他们举大旗,在当地成立项目中心,“这些新发展起来的项目中心不像冯仑(阿拉善SEE第四任会长)那一届本来就在当地有基础,任志强这一届可以说是平地起高楼。”有了项目中心就有了自我造血模式,中心在当地自我发展,中心与中心之间在发展会员、做环保公益项目等方面也会互相竞争。在阿拉善SEE内部,这一度被认为是任志强任期内最大的贡献。
  在任志强任上,“一亿棵梭梭”和“任小米(沙漠节水小米)”成为阿拉善SEE荒漠化防治和解决扶贫问题的两大法宝,“梭梭”和“小米”也逐渐取代“大佬”,成为公众眼中阿拉善SEE新的标签。   梭梭被誉为荒漠生态的保护神,一棵梭梭能固10平米沙,“一亿棵梭梭”的目标是用10年时间在阿拉善地区种植1亿棵梭梭树,恢复200万亩植被。小米与其他作物相比更节水,阿拉善SEE采用滴灌技术,1斤小米可以节约1吨水,“任小米”通过与阿拉善当地牧民合作,推广小米种植,由社会企业为阿拉善的小米打通销售渠道,将其推向市场,為牧民创收。
  “梭梭2017年已经种植70万亩,明年可能超过100万亩,可能用不了10年我们就能提前完成‘一亿棵梭梭’。”任志强对项目进展一清二楚,“小米从前两年种二三十亩到二三百亩到现在上万亩,我们准备扩大到15万亩,这样整个腾格里沙漠地区的水资源就会大量回收,我们去年节水210万立方米。”
  但他并不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小米和梭梭都不是我弄的。小米是第三任韩家寰弄的,梭梭签协议是第四任冯仑签的。这两个项目应该说都是前面的人打下的基础,梭梭在我这一届开始大面积种植和扩大化,小米是我这一届扩种以后开始引入市场,叫‘任小米’是因为我这一届当会长,所以以我的名义来进行推广和推销,一直延续到现在。”
  冯仑曾经评价任志强,把自己的事儿不当回事儿。任志强任华远董事长时,在任何场合从来不提华远的成绩,也不曾为华远做过一次广告。
  但是对于阿拉善SEE,任志强从不避嫌。
  在任志强挂职的多个实体,他无一例外均对阿拉善SEE进行“推销”。他担任主席的中国城市房地产开发商策略联盟,一半以上的会员被他拉入阿拉善SEE;他创办的金融博物馆读书会,理事里有一半以上是阿拉善SEE会员;他担任会长的全联房地产商会,有一部分人加入到阿拉善SEE。
  他在一切可能的场合向人推销“任小米”,“拿出你们的手机搜索任小米公众号,在公众号上去买小米。”在一次房地产年会上,任志强收到80多万元对阿拉善梭梭、小米的认购款。他和王石参加中城联盟会议,一顿午饭下来,在王石的帮助下,任志强卖了330吨小米。
  阿拉善SEE会员也会把礼金折现成梭梭或小米。潘石屹的儿子结婚时,冯仑送了50万元的礼金,在任志强的“捣乱”下,这50万元礼金变成了荒漠上的5万棵梭梭。
  “宣传企业是以营利为目的,我们更希望企业的宣传是靠实业操作,而不是靠嘴皮上去说;但是公益组织不一样,公益组织如果不做大规模宣传的话达不到效果。”任志强说,很多时候,环境保护的宣传工作和地方政府的形象会有冲突,比如给一个学校捐赠净水机,那里的水比较硬,水质不好,但相关部门不会让办捐赠仪式,也不能做宣传,“你送净水机是个好事,但你宣传我的水不好,这就不是好事了。”
  类似的事情经历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环保是好事,但很难上电视,也很难上报纸。“怎么办呢?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去宣传,把这个事说清楚,让更多人知道。”任志强说。
  在担任会长期间,他把发展新会员作为自己的首要任务,“我们不仅仅是要钱,不是说你捐了一百万就能解决问题,而是说让更多的人来参与。环保如果不能影响更多人参与,只是少数精英在做的话是做不来的。”任志强说,阿拉善SEE不仅需要“大佬”参与,更希望中小企业主乃至所有人都参与。
  当选会长那年,他给自己存了20万元,作为阿拉善SEE活动经费,到全国各地发展会员、宣传环保。两年下来,账户余额还剩6000元,“都花在这些公益活动上了,住宿、车票、飞机票等,都是自己掏钱。”
  此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历任会长中做得最好的,让他欣慰的是,“我下一任比我做得不差,甚至还更好。”
  定海神针
  加入阿拉善SEE 13年,任志强在四届治理团队均担任过职务。他曾经想过,是不是该让位,把机会留给更多年轻人,但今年年初刘晓光的去世改变了他的想法。“他(晓光)卸任会长的时候,我们曾经提出让他当荣誉会长,终身的,他拒绝了,更重要的是他仍然每一次都竞选理事,所以当他去世以后,我想他这种精神应该在所有会员中发扬。”
  任志强说,他希望继续努力为这个协会做出贡献,种子种下了还得让它们长成大树变成森林。
  张媛是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现任秘书长,任志强的做法让她觉得安心。“我们的创始会长晓光总去世太早了,我觉得任会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可能就觉得,突然间这个机构的担子落到他的身上了。之前晓光总在,是大家的主心骨,晓光总走了,那可能任会长要成为大家背后的一个定海神针的感觉。所以很多时候他会站出来,担当、调节、找资源。”
  阿拉善SEE 2017年会员大会前夕,张媛在群里“嚷嚷”:“这么多会员来参加,我们没有这么多预算开这个会,谁有免费资源可以提供一下吗?”
  张媛回忆:“任会长马上跑了出来,他就去联系了这个五星级的酒店免费给我们开会。”张媛说,按照公益组织的标准,是不可能有预算在五星级酒店开会的。
  在任志强的张罗下,大会场地和餐饮由长沙君悦酒店提供,晚宴由阿拉善SEE湖南企业家会员支持,参会的人自己承担路费、住宿费,没有接送机服务。“最初开会预算很高,我说不行,花这么多钱去开一个会那还得了?所以大家分了,你弄一点他弄一点大家把它分了。”任志强说。
  会员大会前夕,任志强提前到达长沙,和长沙的会员一起吃饭。席间闲聊,有人说:“大家参与竞选都在拉票,你不用拉票,我们替你拉票,就希望你一定在里头。你在里头我们放心,新选上了不管谁他都不会干坏事,有人监督他。”
  毫无悬念,他高票当选理事。实际上,除了前两次落榜,往后每一次他总是以极高的票数当选。
  任志强觉得,敢说真话或许是自己唯一大于其他人的正面作用了,“所有的成绩一定是大家共同所有的,我出去全都这么说。论出钱有人比我多得多,但我的好处就是利用我的社会影响力,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喜欢说真话的人,我可以让这个组织被大家认为是诚信的。”
  前不久,任志强受邀参加一个会议,主办方安排一位画家为他现场画了一幅画。他当场把这幅画拍卖,宣布所得100万元全用于公益和环保事业。他回忆道:“然后拍得的人跟我说,他要把这幅画拿出来捐掉再拍一次,他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为社会,为公益做出贡献。”
  任志强很感动,他说,有更多的企业家把自己的财富用于支持社会公益活动,这个幸福,比被关了微博的失落强太多了。
  童书盟记得,任志强微博被关的那段时间,朋友们去给他过生日,他整个人都很落寞,“好像一下子把他另外一个世界的门给关上了。我说怎么办呀?他说没什么办法,就慢慢地接受呗。”现在,“关掉了微博的一个门,他又有另外的时间去阅读和去做公益了。”童书盟说。
  “我觉得,人生要考虑的是当你遇到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就不能传播社会需要的知识、经验或者其他东西了?我觉得不是。我觉得我利用大量的时间去做环境公益工作,我们收获也很多,我们得到的乐趣不比在微博上得到的乐趣少。” 在12月初的一次活动上,任志强如是说。
  同在这次活动上,任志强的一段发言被评价为“有点看破红尘的味道”。“我就是个退休老头儿,不可能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也没当过国家干部。”他说,“但是作为企业家,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让每个人的善心都被唤发出来,如果每个人都从善的角度出发,这个社会一定比现在更好。”
  类似的话他早就说过,在那一本他曾经写到深夜痛哭的回忆录《野心优雅》里,任志强写道:“我只想保持自己的原汁原味,我爱这个国家,爱这个民族,爱这片土地,我希望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成为国人的骄傲。”
  他的这份善心是一直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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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诚,祖父为国民党元老陈立夫,外祖父为国学大师林尹。现为台湾“财团法人 立夫医药研究文教基金会”董事兼副执行长,曾就读于美国普度大学工业工程系,香港中文大学工商管理硕士,于2015年受邀于隶属台湾“教育部”之“国立教育广播电台”主持儒学相关广播单元“谈笑自儒”,将儒学以深入浅出且生活化的方式解释给听众。  上一篇讲到格物和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但因篇幅有限无法详细解释。《大学》云:“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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