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同,故事陪我讲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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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one.
  那年,穿白色校服,背牛仔布双肩包的我和任何一个同龄人一样普通。
  我的普通源于我的父母太过传统,穿短裙他们会说“不行,太暴露”,染发他们会说“这像什么学生啊”,就连染个指甲我都要跟他们抗衡半天,可是这一次我却胜利了。当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粉红色的指甲并满脸笑容时,一个清秀的少年出现在我们家开的摄影店门前。
  干净的栗色短发,小圆帽,白皙的皮肤,银白色的耳扣。
  “你好,我叫许思同。我看到你们店在学校贴的二手回收海报,我的相机想转卖掉。”听到声音我愣了下,而后我又不礼貌地看了看对方的胸前,天啊,是个女生。竟有如此帅气的女生!
  我接过相机检查起了机身,“七成新,机身有少许磨损,你想卖个什么价钱?”
  “800。”她抬头看着我,眼里有不知名的迫切。我刚想找出账本查下近期类似机器的回收价格时她突然叫住我,“要不,就500吧。最好立刻就能拿到钱。”
  当她拿着钱离开的时候我还有些愣神,她迫不及待想要把相机卖出去的样子甚至让我怀疑这个相机是拣来的,谁舍得那么好的相机卖一个那样的价钱呢。我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相机,心想着不久后的旅行有这部相机参与也是一大乐事。
  我向白小词打听这个奇怪又特殊的女生,不料她惊叫起来,“许思同去卖相机了?她该不会是为了筹集去旅游的钱吧。”尔后她又拍拍脑袋,“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下星期的凤凰之旅许思同也来哦,你们很快会见面的。”
  Part two.
  我们坐硬座的火车前往湘西凤凰古城,18个小时。
  我和朋友西西一起,坐我们对面的是白小词和许思同。再次见面我们一点也不生分,入火车站的时候许思同还用手压了压我的头说,“你一定穿了增高鞋垫,上次见你也没这么高。”不损人她就不痛快。
  那一路我睡了几次又醒了几次,最后一次醒来天还没亮,整个车厢寂静一片,只有对面的许思同在默默按着手机,莹白色的光洒在她的刘海儿上,像星光一样。
  “怎么不睡?距离目的地还远着呢。”我问。
  “我们几个就我看起来最壮,你们就放心睡吧,我要看行李。”
  看着她倦倦的笑,我突然有点心疼这个贴心的姑娘。我伸手轻轻把她按到桌上,“靠着桌睡一下吧,这里我守着。”她似乎还想逞强,但疲倦的眼睛还是渐渐闭上了。
  凤凰古城比我们在南方的城镇冷得多,却不乏热闹气息。这里白天很内敛,雾气萦绕着长长的江水,路上都是布衣戴银的女子。夜晚很奔放,耀眼的霓虹笼罩着大街小巷,酒吧里除了鸡尾酒还有弹唱的乐队。
  记得书上说过,来古城,你要邂逅一间酒吧,一个流浪歌手,一杯猕猴桃酒。我们几个女孩子对酒吧并不陌生,就是从没在江边阁楼听人唱过。那天的白小词很激动,蹦蹦跳跳把我们拉进整条街最热闹的那间酒吧。
  西西和白小词上去跳舞的时候我和许思同坐在下面,她从我手中接过那台白色宾得拍得津津有味,一副和自己的相机久别重逢的样子。我却只顾喝酒和笑。
  许思同后来好像还和我说了话,但是周围的声音盖过了她,我摆摆手告诉她我听不到。两杯酒下肚,我已经醉过去了。
  后来回想起来那天在酒吧一直有男生来向我们搭讪,唯独许思同没有被搭过话,她的外表肯定让人误以为是男孩子了。她却不甘心,“反正有我在,没人敢拐走你们。”
  Part three.
  许思同的男孩子特质在旅途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行李、相机、手袋,大包小包她都往自己身上背,当地的导游先生看不下去说我们欺负她,他可不知道许思同有多调皮多爱使坏。
  洗澡洗一半热水变冷水肯定是许思同在捣蛋,一大早用千年寒冰掌把我们的脸揉醒的是许思同,苗寨里装僵尸吓我们的也是许思同。但那些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她的抓拍术,我们各种睡得东倒西歪流口水的照片都是许思同拍的。
  她热爱摄影却是真的。这一路我们遇到了很多摄影爱好者,热衷于摄影的她总爱凑过去详聊一番,尔后拿着自己的小相机盯着镜头里我们的丑照笑。
  整整6天的旅程,我们过虹桥,住苗寨,爬南方长城,泛舟沱江,漫步古妖谭。我们的笑声穿过那些潮湿的鹅卵石路,有快乐和不舍。
  回归校园后大家都忙碌起来,西西在外地读书,白小词的家人管得很严,几个人常常聚不到一起。倒是我和许思同总是忙里偷闲,KFC下午茶、古书店、淘CD,我们甚至乐此不疲地奔波于各个售票点只为买到我们最爱的五月天演唱会的门票。
  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穿着休闲的绿格子裤坐9个站的公车出现在她家的门口。许思同的家坐落在一个胡同里,天台是旧式的红色砖块,她养的黑白猫有着大大的尾巴,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我们靠着木椅子坐在天台的衣架下听歌它就会跳到我身上,像调皮又爱撒娇的许思同一样。
  那些日子我们形影不离,许思同像个护花使者一样出现在我左右。自从她出手打了那个爱动手动脚喜欢打小报告的男生后班里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了,男生们开始躲我躲得远远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开始传起我们的流言,他们说,季言和许思同是拉拉,她们在一起很久了。
  Part four.
  这个传言着实让我哭笑不得,然而它的力量却是可怕的。
  几天下来,论坛上的讨论,校园里交头接耳的谈话都肆无忌惮却理所当然。“怪不得成天到晚出双入对,我早就觉得她们关系不正常了。”那些尖锐的目光像是一把把无形的箭,把原本伪装坚强的我刺得遍体鳞伤。
  白小词好几次来找我我都避而不见,我不知道听到这些她是怎样的态度,如果连她也不相信我该会有多难过。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我变得更加安静了,不争辩不面对,我只想逃。我开始形单影只,把自己困在一个小小的茧里。然而在学校外面的拉面店,我还是被许思同叫住了。
  那一天下起了濛濛细雨,许思同穿着黑色T恤站在拉面店门口的屋檐下,“别走了。天有点冷,我们进去吃碗面吧。”她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把撑着伞准备走过的我拉到店里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我最爱的牛肉香菜拉面后她聊起了最近的生活。   “那些传言你都听到了吧。”我低低地问。
  “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去说,我们是好朋友怕什么,清者自清何必不快乐呢。”她耸耸肩,把沙茶酱倒入自己碗里,并习惯地拿过我的碗开始往里面加调料,却被我阻止了,顿了顿我说,“思同,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吧,我不想再听到别人谈论我们,这些日子真的够了……”
  我至今仍然忘不了那时候许思同的眼神,那样难过而受伤,好像难以置信我会说出这些一样。她把手从我的碗边缩回去,慢慢放下筷子,声音很轻,“那就当做今天我们没有见过面。”说完她转身走出了面馆,消失在下着细雨的小巷。
  Part five.
  许妈妈来学校澄清事实后流言渐渐平息了下去。
  我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却改不了坐上熟悉的公车沿途9个站走入青街胡同的习惯。许思同家的黑白猫看到我便从屋顶跳下来往我脚边蹭,我那么想念许思同却没有勇气敲开那扇门。
  后来白小词在教学楼下逮住我,她说,“季言,你要躲我们躲到什么时候?”声音霸道却温暖。那天我们坐下来聊了很多,她问我记不记得8岁那年被镇上的人欺负,有个好姐妹不仅没有帮我还撒腿就跑的事。我说我当然记得啊,那个胆小鬼后来连见我都不敢了呢。
  白小词捂着嘴笑了起来,“谁说她不敢,她现在不是出现了吗?”在我一脸迷茫的时候她继续讲道,“许思同就是当年你跑掉的姐妹,自那以后她就选择像男孩子一样生活,想着有一天勇敢地重新出现在你面前。现在轮到你做胆小鬼了吗?”
  许思同的相机还留在我那里,我舍不得还回去。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我还留着,时间即将到了,我却舍不得转让。我鼓起勇气决定去赴约这场演唱会,我想见她,我们的故事是要讲一辈子的啊,还没完她怎么可以走掉。
  我们连到场的时间都默契到一分不差,却静静地没有说话。五月天的歌都是青春的字眼,把我好不容易熨得服服帖帖的心叫醒了起来,而许思同好几次差点抛出去的荧光棒也不难看出她的激动无比。
  阿信在台上问,“今天在场一起来的,是你的好朋友吗?”
  “是!”观众席上一片沸腾,整个演唱会都是站起来拥抱的人群。
  “如果在未来的日子里,你身边的这个人遭遇了困难你会不会伸出手帮助她?如果她失恋了你会不会唱歌给她听?如果伤心无助你会不会助她一臂之力?会不会跟她一辈子走下去?”
  我愣愣地抬着头大声回答“会”,许思同却突然拥抱了我。我以为她会说点煽情的话,不料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你刚才唱破音了。”虽然很损,但我们都笑了。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伤心的都忘记了,只记得这首笑忘歌,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不会遗憾就OK了。
  [编辑:苗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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