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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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国康海风山骨的味道
  
  纪渻子为王养斗鸡,历久乃成,其鸡望之若木鸡,盖德已全,它鸡无敢应者。
  这个故事,我最先不是从《庄子》上读的,是钟国康告诉我的,他送了我一枚印:木鸡养到。
  钟国康是我十余年来见到的很奇怪的人。他凹目翘鼻,胡子稀疏,头发长,卷而油腻。老是穿黑衣。似乎背有点驼,前襟显长,后襟短促,一条线绳从领口拉挂在腰间,他说有这条线绳就生动了,其实拴着一个手机。行走飘忽,有鬼气。
  他是位书家,用笔在宣纸上写字,用刀在印石上刻字。
  形状这般的孱弱,他应该低眉顺眼,应该寡言少语,但不,他始终不能安静,走来走去,好激动,表情丰富。不停地要说笑,边说边笑,边笑边说。我见过他在宣纸上写字,墨调得很稀,长锋笔戳过去,几乎是端着水墨,淅淅沥沥地就到了纸上,然后使很大的力和很大的动作,如武术一般,出奇的是墨是墨、水是水,有海风山骨的味道。那场面,能想象李白酒后作诗,李白可能很清高,很潇洒,他却几幅字写成,满身墨渍,尤其用卫生纸按拓,一团一团脏纸在地上丢下一层。
  在印石上刻字他就更疯了,眼镜往额上一推,好像让头上再多两只眼,然后拿块印石,看,看,看得印石都羞了,猛地从怀里掏出刀来,别人的刀都是一拃长的,他的刀一指粗半尺长,简直就是钢凿子!咔,咔,咔,他讲究节奏。
  他刻印的时候大家都围上来,不敢出声,他却好为人师,讲为什么这个字这样结构,这一刀处理有什么含义,怎么会出现这种效果啊,他哇哇大叫,为自己得意。
  他从来都是自负的,眼里无一人无一物能碍,却同时又都为他囊括。仰观象于玄表,俯察式于群形,他正经地告诉我,他要活到九十以上,他要年年把一些东西加进他的艺术里。我不能准确地读出他有哪些突破有哪些局限,但我在他的书法里读出了金石味,在他的印刻里又读出了毛毫、水墨甚至宣纸的感觉,其宣纸上、印石上的作品雄沉豪放,感情充沛,生命蓬勃。
  关于他,社会上有许多传言———
  说他相貌奇异,举止常出人意料。
  说他饭量极少,精神张狂。
  说他自制墨和印泥,弄得屋里臭气不散。
  说他外出开会,车厢就放一筐印石,三五天回来那印石全刻了,然后一筐一筐的作品就存封在那一间专门的房里。
  说他好色。
  说来求印的,一枚印二万,若讨价,就二万五,再讨价,就三万,还要讨,便起身送客了。
  说现在有许多人在社会上收集他的旧印,有收集到一百枚的,有收集到二百枚的,还在收集。
  说有大老板正筹划给他建艺术馆。
  我看着他,总想:这是个什么人呀,可能前世是钟馗,今世才一身鬼气,又邪而正,正而大吗,或许是关公门下吧,玩的是小刀,使的却是大刀的气势?
  我也送他一幅书法:木鸡养到。
  能把木鸡养到的人,才能让石说话吧。陈文这本书,记录的正是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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