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在很多时候不是对错，而是合适；不是说教，而是感染。以听不听话来衡量学生，正是师生之间频发冲突的根源。
　　不少教室都有一个特殊的座位，不听话的孩子被安排在那里，而他们居然也都很听话地坐在那个位置上，真是个尴尬的座位。我的教室里没有这样的座位，但也曾经发生过跟位置有关的故事。
　　“章昕，坐到教室最后面的位置上去。”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冷冷地下了命令。
　　章昕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全班同学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我原以为他不敢违抗，没想到这个一向柔弱的孩子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不！
　　“既然你上课睡觉，为什么要占这么好的位置？这是资源浪费，你知道吗？”然而，章昕用沉默继续向我抗议。
　　我想，这个孩子选择不听话一定有他的原因，应该给他争取权利的机会和时间。于是，我走到他身边，冷静地问道：“你确定不坐到后面是吗？”
　　沉默。“好，今天回家，你跟父母说自己上课睡觉，费老师让你坐到后面，你没有听老师的话。”
　　第二天早自修，我走进教室，发现章昕乖乖地坐在教室后面。“章昕，你为什么坐到后面？”
　　“我妈妈说了，不听老师的话是不好的，她让我坐到后面。”
　　我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昨天不肯坐到后面，我其实很佩服你，因为这表明你不想做个自暴自弃的学生。但是，今天你主动坐到后面，表明你不想做任何努力了，你就继续睡觉吧！”几句话巧妙地将昨天的尴尬化解，章昕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老师，我不想放弃自己，我要坐到前面。”章昕委屈地说。
　　“不行，男子汉做了决定不能反悔。”我也坚定地说。
　　“不听话不行，听话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啊？”章昕显然无所适从。
　　“下午的班会课我们来讨论这个问题。我相信你们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班会课上，我踏进教室，章昕已经站在讲台前面，将一份署有全班同学签名的请求书递给我。
　　“为什么你们认为章昕应该坐到前面？”我问。
　　“章昕请我们帮帮他。”
　　“有人请你帮忙你就帮吗？”
　　“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睡觉了，再说他上课看不见黑板挺可怜的。”
　　“因为可怜，犯错误就不需要承担责任吗？”我故意为难学生。
　　“他说他要为班级做三件事情，用这样的方法承担责任，我们觉得可以给他机会。”
　　同学们议论纷纷后，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其实，听不听话，只是一种选择。你们可以不听话，但是不可以做盲从的选择。当你们表达抗议时，不能只有‘不’的态度，还应讲清楚‘不’的理由。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清楚章昕不愿坐到后面的原因。”
　　我接着说道：“章昕，你妈妈说不能不听老师的话，你就服从了。那么请问，你自己的想法呢？既然老师给了你思考问题的时间，你就应该在听取家长意见的基础上，全面地分析自己的想法，做出负责任的决定。同样，对于大家来说，要不要帮助章昕也是你们的选择，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还没等我说完，有同学就接了下句：“只要我们倾听了章昕的想法，表明自己的观点就行。”
　　教育的意义，不仅在于当事人受到了启发，而且在于它的辐射力量。
　　“以后，你们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与其做一个听话的丢失了自我的墙头草，不如做一个不听话的不卑不亢的真君子。章昕，请做出你的选择。”
　　“费老师，同学们，我想坐到前面，因为我想证明我做了慎重的决定，你们会看到我的表现。”在大家的掌声中，章昕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将事故演绎成故事，就是教育。
　　在事故里，老师言传身教避免冲突的方法；在故事里，不听话的孩子成了懂得选择的自主的孩子。
　　（作者单位：浙江省杭州市下城区朝晖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