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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受苦吗?(问上帝)(天然的玄机)(我们神情中的病理)
天空总是那么湛蓝遥远,是鹰在飞翔?是鹰吗?是白云吗?是我们一望无垠的未来的限界?时间,是密密麻麻的金线!
站在屋脊之上,叶是绿的,树木是枯干的,梦幻是蓝色的。密密麻麻的,时间的金线!
叶是枯干的?树木是绿的?生活笨拙,粗硬,总是令你惊醒:时间,是密密麻麻的摇曳的金线?在空气里颤动,如失魂的、未知其来与去的,命运的金线!是那密密麻麻的、蓝色的、枯干的、梦幻的、绿油油的、急匆匆的、时间的、缠绵的、婉转的、藕断丝连的金线!
天,在降下瑞雪;村落在张大,失去那最初的、荒芜的、城堡的面目。失去道路,一粒一粒的种子。失去你的头颅、热血的胸腔,失去你的镜面。失去你的:时间;弥漫啊,密密麻麻的金线!
失去屋脊!你的视线只剩下一个匆浅的平面。失去鸟羽!你的顾盼只剩下一个穷途的平面。在溶解的血液里,你密密麻麻,像往事丛织。你,一个庸人的面目,被描摹的幼兽,被注解的水源?
天是蓝的、空洞的、苍茫的。一望无垠的、战战兢兢的、招摇的、婆娑的、舞姿翩翩的金线!你何曾记得蜜糖一样甜的物、我、密密麻麻的走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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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将徘徊在命运的沟壑里,理智告诉我,这或许是一种伟大的正确。
四十年人生的丰富造就了我……我痴情的享乐,不懈的抗争,刻苦的受难,无端的感伤……(一切都如此遥远)(我仍在窥望,仍在想,升斗大的生活)
是哪一种职业的选择可以满足我们臻于不死的空间?我们需要不死吗?不,我们只需勉为其难地活着,而职业只是推动我们生活下去的阴影罢了。(不是事物的实体?)(世界上所有的职业都是有益的,也都是有罪的,因为它们使“万物”生生不息。)
3
有一道生死之书,是我们的胎记和命运的绳索,它如此隐秘地生活着,如此茫然不见,却又总是“如影随形”。(《夜的胎记》)
总之,我们不可能清洁一身进入新世,我们与生俱来的,总是带着“旧年的灰尘”。
任何所见都不会比我们的想象更老——我经常沉浸在这样一望无垠的黑暗中,晚霞尽落,肉身浮动,我们总是无法兀自绝尘去。多少年了,我們落在“巨大的人间”,烟火泯灭,夜的芒刺突出。我们总是个体。我们总是勇士。我们总是“模棱两可的个体和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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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明的视觉是无法向外投递(形成注目)的,因为世间万物都既狂暴,又羞涩。带着这种无人呵护之症,我们只能“粗粗阅览”人间,那些“烟火里的尘埃”模糊(加强)了我们的视线。站在一个自以为是的制高点上,我们远眺峰峦——这是我们自我制造的感官。它容纳了我们所有的“爱与彷徨”。
打开“天光”,便是发现你的纯粹性,但这纯粹性愈来愈不可得,因为你已经触探到人世的欣慰,一种无比芜杂的、具有诱惑力的欣慰——身心的蠢蠢欲动。但是“天光”密布,晶莹剔透,你必然有从令人欣慰的万物抽身的一刻。你应该懂得,这一种天籁的静止,只是你弥漫于潮汐之中的创世。你身不由己的样子正被上帝所捕获,他酝酿了你在梦境中的(身心)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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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早餐店里用食,正午久候不至。
时间的螺纹是不惧走兽的,无论多凶猛的走兽都不惧。它们黏附那些密密麻麻的碎星,使平阔的田野里长满了与它们一般齐的“晨昏”“流水”和“姹紫嫣红的花儿”。时间的晨昏张驰有度地来临,走兽悠悠像云霓——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
时间的螺纹是不惧走兽的。它们发明的步履比走兽的疾奔更速。然而人间却有姹紫嫣红的花儿,它们拟定的开放之期是狭窄的时间通道里的碎影。多少过客葳蕤滞后,多少命运逶迤而来。然而,它们是姹紫嫣红的花儿!
我们有多少惊叹呐。果然人生易老,悬浮的生物垂落下来堵塞河道。然而天公作美,整个星群都距河水咫尺之厘。红稣手,黄藤酒,多少云霓羽衣,都只是一个缓步于沙尘中的背影。春日的枯树新芽?天穹下稳如磐石的山形!
烛光摇曳的幻境中,幽冥遍地。花叶初萌的时辰,我所想到的、聆听的“幻觉遍地”。我看到了被青睐的事物所担心的“最后的觉醒”。南方雨水淋漓,摇曳的烛光:辉煌而难忘的“最后的觉醒”。那正在跃起的上帝是最后一个花卉的上帝吗?愿赐福者的面目招摇在我们的心中。故事升起来了,上帝正在溃败中觉醒。他体察到了万物而不仅仅是他出神的内部。他携带着他跨越了时空的躯壳游荡在太空中。他是这样地迫近了他的崎岖、破败的世间心。他的视角是一个落叶归根的弯曲的视角?但是世间已经确实看不到他。他确无凡间星系,无凡间物。他确无觉醒和悲悯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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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内心里住着磅礴的猛兽,它在静夜里的呓语咆哮似虎。
喃喃自语:我不能认同你同时有许多企图。你很愚钝地,同时有许多企图。你不是我乐见的那些人。当然,你不可能同时讨喜我的正面和反面。他们自然是相互拒斥的人群。路过昌源河桥:就是这样,斜阳已经漫过西边的山峰了。我仿佛二十年前就来过的旧地。“夕阳落下,日子重新开启”。不,你不必喃喃自语。星辰不太喜欢你的喃喃自语。你企图更正树木,企图扩大植被,这都是很好的,但没有人喜欢你的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收起你佯生佯死的鬼把戏?
他其实只是“喃喃自语”,但却是有力的。将感觉的事物贯注以某种时间的脉络,他抵达了某种将生命证实的虚空之境。我们生存的每一时刻都是我们死亡幻觉的补益,一种前所未有的获得感,令我们身心倚重的!我有时会远离他,但在根本上却从未忘却。我觉得我的思想尚显芜杂,没有哲学内涵,对本质性事物若即若离。但是,我的预期是准确的。他毕竟总是在接近我们。一个小时都不多余,一分一秒都不多余,连丝毫的解释都不需存在的……他的妄想改变了事物吗?不,他只是写下了他对自我感觉的遵循,我们依赖的正是这种没有走错路、不需回头和顾盼的本来的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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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黄色的垄亩并不颓唐:颓唐、沮丧的是我们的肉身。这不是理想主义的,这只是辉煌落幕前的肉身(存在)。
乡村的冬夜仍旧是寒冷的,如北极的星群:仍旧荒寒、寥廓。但是,这才是我所理解的、我们生活的具体的所在。我们没有密密麻麻地生活在人群中(城市里),我们没有密密麻麻的感受(喧嚣的、细致的,并不受到抑制的)。我们只是生活在乡村里,因此拥有那些扎根很深的事物:但我们的理想并不因此而突出。我们只是像自带命运的锤子一般生活在乡村里。
我的茫然无缺似乎来自于我对我的自知的远离(我的最大的生命玄虚)(我的木然的失眠)。我端庄地静坐在夜色中。远方的山峰:“通透而沉闷”。
我该成为人群中的一员吗?不。为什么不呢……无限的纠结:差不多这样度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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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你自然理解世界史,从无知的层面上理解,不斟词酌句地理解,能够洞悉它的所在(常识),能够不心怀激烈地爱世界史,那些流淌着血的、月色的、枯枝的、海大洋深的、斧头般的世界史!
透明的天光使人迷恋……给我打开一条通道,让我去上帝那儿洗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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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建一所玻璃房子?通体透明,立于天地的正中?
最友好的秩序感就是这样发生的……没有秩序感,它只是充满了心口不一的告诫;充满了矛盾和歧义,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但对天地之永恒充满了最大的理解之同情;随时都在接受闪电之发生,不惧怕追捕之劳作和失落的雄心,不惧怕谈论同一问题(反复地、持之以恒地、一次比一次深入地);随时都在否定自我,但一定能够认识到(匹配)感觉的邂逅,一定会返回来(离开感觉的起点后的返回:倔强地、从容地、向死而生地);随时都面临着清晰的月色、烘热的血、树枝的百日萧条、河口的白色的“一道凝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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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两类人存在:一类是志在筑营的人,一生处于不断的建造中;一类是不断地拔营的人,终生都在为了找寻一个合适的营垒的流转中度过,那路上的苍茫落日,变成了它们记忆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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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前世一定是在地穴中谋生存的,否则,我们无法解释逐日趋光的迟滞。
思考之困可以堆积成一座山峰,诸神都懂得它的来路,诸神都将它视之为人世的灰尘。
盲目崇拜的一个基本前提是相信所有的煞有介事都是正确的:他们可以把无关的事物之间配注以全新的韵律。但是,我们知道一切盲目崇拜者和谬误制造者的狂热本相,他们在这方面有着无比动人的和谐。
人是恐龙变的,星星是猿猴变的,鱼群是哲学家变的……(印证了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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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飞行器只能闪烁着暗的光。它精巧地飞到了天幕上。由远而近,我看到它飞过了我们的夜空;但从未近得可以看到它的腰身:它的曲线,夜间的飞越、不舍,机械装置艺术。我是在平台上散步时看到它的。然后,我意识到了它的最高的美?我是在我抬头的一个瞬间看到它的。然后,我就原路返了回来。它的旋律在呈现,慢慢地:一种象征:黑暗中的夜空。我的夜间散步变成了自我生之际涯的最高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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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勾勒一幅月色?每每念及这一话题,我就会感得厌倦、痛苦……因为相对于我们生命的有限性而言,月色似乎是天然的造物,它的存在,是基于一种特定的情境而设计的?不,不,它只是一种天然的造物,我们不应该脱离“孤月高悬”的想象去绘制它……
在物质的茫然之中,诞生了我們的肉身凡胎。
爱你的每一种生活:当下的、过往的、精神的、物质的……就像爱你为之奉献了心灵(令你迷醉、不可审察)的艺术!
时间,并非一一罗列,漫长而不可恕?至少它表达了一种情绪的真实。至少它表达了一种书写的观念,自我吞噬之心。它务必吞吃,不可苟且。在这个夜晚啊,众生且不可苟且。我们都可一侧首,凝望到那高楼、月色巨兽、古道西风、瘦马驿路。我们一侧首,时间兀自过去了,留下满屋子关于它的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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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长在高树上,沉铁埋入地底……(宇宙洪荒絮语)(一次小练笔)(无名的断想)
我不见得能够记住你(此刻),我不见得会迷失于记忆(密室),我不见得会拥有一只重锤(钝角),我不见得不会倾心于历史(枯燥的学问),我不见得我只是一个人(万众一心),我不见得吃掉了整个星球的味觉,我不见得不会裸身沐浴,疯掉,在巅峰中看到指路明灯(漆黑的旷野)。总之,一切都在光芒的折扇里(“赭黑色的玫瑰”,“高热的岩浆”,“枯思的河流”)……总之,一切都是我的喷涂:我捞起了我的“如云般漆黑”,我捞起了上帝迟迟的律令!
天地大饥。我感到很匆迫、无力。(一种莫须有的思考)(没有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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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度过了怎样的一生啊……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的一生仿佛刚刚降临,我模拟的是婴儿的语气,却装出了一个早已历经沧桑的老者的口吻。我以我的模拟和梦幻,来换取一种言说的无能。
生命充满了弧度感,每一个弧度都在分裂新的弧度。但我们不该将其夸大,我们能够将其聚目为无穷的复数。那细小的繁衍和增殖既会成为我们的福祉,又可以成为我们的灾难。
道德讲坛:忍住你的饥饿,去向野狼喂食吧。
我不记得任何当下时刻之外的其他时光,我对自己的感觉,对整个世界的感觉就是一种空无一物的流逝。对我来说,时间不一定是一种被准许的存在,它与我所处的空间交织但却隐去了全部的踪迹,这使我的记忆的发生毫无意义。我有时不一定知道我曾经希望把一些突然生殖的时间填充起来,我一定尽毁了这些秘密,这些没有影子的透明的结晶的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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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情不自禁”越来越少了,不存在了……(浑噩论)
我们总是对自我不及的尘世好奇。我们总是对自我的抱残守缺甚少洞察。但我们不应该爱他人的生活。我们只可以尊重他们。我们都没有必要去嫉妒他们。但我们大可以放任自己去看到他们。 正因为他的爱说出像真理,所以他成功了?但他没有成功的意志,这样所指坚定的词用错了地方,但这又有什么?没有什么事物是永存的,他时时刻刻的“灵魂涤荡”(耽于冥思的快乐)改造了他。一切生活都是我们灵魂的杂役,我们无妨以这样无惧无畏的心态去对待它,我们无妨以这样无嫌猜的爱去禁锢它……我们本来应有的,便是这样无嫌猜的生活!
寒冷搅扰着你的灵魂,你总是忍不住将所有的记忆暴露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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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接踵而至。但光明蜿蜒起伏于高空。我离开世界(背景:阔大、郑重、肃穆)的时候思绪空空。我只看到了一只鼓涨着虎皮(骨头的隆起)的虎。但是何必借重这些来表达我的阐发呢?我的思维空空,只是岁月尚在彼处。物质在游走。我们都生产一些思维的虎。天气凉了,我郑重地看见了你丢弃在悬崖背后的思维的虎。我备受鼓舞,但与你绝不雷同。我们定然不会有词语的负重。何必借重于词语的谵妄之嚣声!
每个人都在他们的生活中运筹帷幄,而后,他们准确地获得了树叶、华服和实物。
我时时想着能站到我灵魂的起点上,但它可能是个蓄积大水的深渊,我得随时提防它……(以防弄脏我的草鞋)
早春的万物都在昏睡,我带着满身心的厌倦穿过了天堂的阶梯。
只有将它们自高空垂吊下来才有故事。亿万年了,时间已经裂成灰色。但我们仰首空空,看不到一只鸟的爱物:这令我们沮丧,患于得失。枯坐家中是为寰宇,死于灵魂多思只是轻薄。我们爱,但无色的变幻萧瑟如火,它已经焚烧过了,但我们缘何孤身独对?所有的重逢都瘦骨嶙峋,只如一个个单薄而道地的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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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尽心力,似乎只为长睡前的片刻宁定
而漫漫此生,不知何故已如绝迹鸟兽
前后都是来者,往返都是众生
我遗忘了自己初临人世时周围到底是何种颜色
仿佛已经不是一世了——而是无数
我看着忙碌行走的同类仍是困窘嗟叹
这上下五千年的生命长廊
有多少同命人,就有多少俗世里的歧异长存
活着只是一种义务,这朴素的人间至理
是我们十兄弟的心结,多少年了
我看不到你们,只有共同的麻痹与爱恨
精神不是物质、动作,只是人言殊途
我们热烘烘的冲动已经消退了
请你转身:那始终站立不动的雕像笑如痴呆人
这高声部的广场音乐响得震耳欲聋,不错——
这是时代之赐,我们总在回避但随处可闻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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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江三角洲某高速路转弯的地方,我看到了绿色的旋绕、大地和荧光的旋绕。但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沉睡了五年之久。如今,为了使“想象中的春天”尽快降临,我想起了它。它是我的灰色岁月中的绿色旋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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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曲折的万象,不进入的……
洪波涌起(海浪飞舞)。但你不是唯一的。那海水清晰得像被蒸馏过了。在这些时光段落里,我看着树木萌发出新绿的春色——我不知道我能看到多远——山脉,海水:洪波涌动。我的思念和你的发辫……如此绚烂的,你的发辫。在这些时光段落里,思念已经止歇了,它奇妙地停滞下来:倒流,荏苒,匆忽如一梦。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异能,匆忽如一梦……我酸痛的臂膊……然而是那些不可察觉的时光:“匆忽,冷漠”!
我们不应该使自己具有好奇心,因为它太笨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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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同你不理解的事物爭胜,不要无谓地“完成你的自足”。不要以空荡荡的衣袖面对空荡荡的风,因为那等同于“没有感受”。我们可以生活在感受力的抽离之中,但千万不要再(刻意)强化它们。
慢慢地熬,火苗大小正好。去拿你的浴袍。
征服世界只是一个过时的道德律条,但很多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在多数时候的雄心也无关事物的本义,他们只是觉得需要这么说出。)(一种内心化的伟大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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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人物的一生有意无意地变成了时间的浓缩和壮丽的集成,在他们这里,同样的时间长度中充满了各种可以剖解的裂痕。我们在其中划出了无数节点,从而绘制出全新的(密密麻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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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也是不绝对的,它的天性中就蕴涵了争辩和战争。
我们都没有风景大,没有心大,没有黑暗的心大,没有惊涛拍岸的波浪大,没有高山大,没有峻伟的山大,没有隔海相望的情侣大,没有漫漫光阴大,没有生死大,没有望不到尽头的“无”大……我们虚弱的“思想”没有生活的小指头大,我们没有自己的局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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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照亮天际,而其人已逝
时当春日,怀旧之心尤大于往昔
但其人已逝,我打开厚达八百页的书卷
那异日的气息如灵感忽至
孤寂。
只是缘自同道遥渺,不,不,不
面对知音实是一个古老的幻想
我从未想过要走那样的远路
但风雨殊途,我已读懂了长生的旅人
夜间灯火微明。我间或以彼之力
使自己刻意清醒,寻找灵魂的巢穴——静夜啊
前人多半此刻用功,使自己沉于意识的底层
那滚滚雷声仍在酝酿中。我合上书卷
悄然注视封面上一行大字
与子同谋。些许杂言。雷声隐隐
我正领略寂静——夜火已灭,此身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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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每个人都是坚固、庞大而杰出的,无须任何增饰,这令我感到迷惑……(我何不模仿他们每个人,做他们的专论,成为他们彻彻底底的学生?)(一种困倦带来的友情,我满怀疑虑地鄙视自己。)
白茫茫的北方。无雪的、白茫茫的北方。枯枝败叶、春寒料峭的北方。我记忆了四十年的北方。雄宏、憔悴、无可辨别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