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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李健大学毕业。2005、2006年,大学同班的一些同学去了外企工作,已经有房有车,开始步入人们世俗眼中的成功,但李健还是一无所有,每天骑着一辆自行车,住在平房里面。有时候他也会在内心做一番比较,可一想到自己还有两张专辑,有很多首歌,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如影随形。但这些成就感和满足感只是在李健眼中,在别人眼中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兜里连一万块钱都没有,没有人会想到这些歌在以后会给他带来如此的名气。
音乐成为了一部分人的信仰
2010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王菲翻唱了李健的《传奇》,这件事可以看作李健歌唱事业的分水岭。
那时候,李健已经出了四张唱片,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传奇》的走红让很多人认识了李健,很多把他当作新人的人突然发现,他已经出道9年,有好几张原创唱片,算是个老歌手了。李健觉得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一个契机,就像每一个歌手都需有一首歌。《传奇》对于李健来说,就像《心太软》对于任贤齐,《蓝莲花》对于许巍一样,这首歌也许并不是他们最好的作品,但是人们却是通过这样一首歌认识他们的。“每一个人生命中都会有类似《传奇》这样一首歌,有类似王菲这样一个人,也算是伯乐。”李健说。
《传奇》其实是一首2002年的作品,那一年夏天,李健离开了水木年华,冬天,他写了《传奇》。“在没有信仰的年代里面,音乐变成了某一部分人的信仰,至少对于我来讲是这样的。因为你在音乐中能找到真善美,能找到解脱和释然,能发现一些并不确定的隐约的希望。”李健说。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音乐说得更书面一点,似乎成为了一些人的救赎,“我认识一些原创歌手,他们生活中可能会很物质,很市侩,但创作的时候他们又会变得很纯粹。我想这就是音乐本身的力量,它取代了宗教,或者说,它本身也是一种宗教。”
对李健来说,音乐是他的庇护所,从精神上和物质上都是这样。“当你面对这个行业,有时候会找不到希望,在没有成功之前,我觉得梦想遥不可及,路漫漫其修远兮,但当我创作一首乐曲,沉浸在音乐的美好中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其实还会战胜很多困难挫折。”
庆幸自己30多岁才成名
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李健却很庆幸没有在20多岁的时候一夜走红,拥有财富。“我现在已经可以驾驭了,它(名气和财富)只会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只会让我创造出更好的音乐。”他觉得好的艺术家不应该被金钱所腐蚀。
“如果你是一个很容易被金钱腐蚀的人,说明你不是一个好的艺术家。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歌手突然一两首歌曲红了之后,音乐做得越来越差的原因——他不是好的艺术家,连几万块钱都无法驾驭,又怎么能驾驭自己的人生。”李健觉得如果自己20多岁时遇到这些,一定会发懵的,很难有现在这么多的思考和智慧从容面对。“被金钱腐蚀是属于符合人性的,但有智慧的人会战胜自我,自行调整自己。最大的例子就是《约翰·克里斯朵夫》,罗曼·罗兰写的小说,我小时候看过电视剧,讲的是一个音乐家的成长过程。年轻的时候人都会做很多荒唐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财富的时候,但是能及时修正自己,这样就好。”
如今,音乐变成李健和外界沟通的一个手段,或者说代表了他的社会身份。他变成了一个歌手,不再是清华毕业生。在微博上,李健看到一些人发表对于他音乐的感想,有时候会觉得受宠若惊。他觉得自己的音乐没有人们说得这么好,但恰恰是这些作品在那些特定的时间安慰了他们,给了他们力量,这又让李健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有一次去理发,理发师是个佛教徒,他跟李健说做音乐是做一种善事,因为会把正能量传递给别人。
从容不迫地活着
当年参加清华大学艺术特长生考试时,李健希望能加20分,那他考清华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刚开始来到“水木年华”的时候,李健的梦想是靠音乐为生。后来他又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个组合,既然不知道市场到底需要什么,他的梦想就是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如今李健的梦想是可以更从容不迫地做音乐,他还有一个大一点的梦想,让幕后的人可以靠音乐生活,从容地生存。李健认识的一些幕后的作词作曲家,为了生存,被迫走向幕前,很腼腆的人都去参加选秀,很尴尬。李健觉得这事儿太荒诞了。
对李健来说,音乐不是最重要的,健康地活着最重要。活着,不痛不痒,舒服地活着。“就像余华说的,生命的意义就是活着,不是为活着以外的东西活着。”李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余华的书李健全都看过,在成都的时候,李健看了余华的《十个词汇里的中国》,余华用10个词汇概括了他对60年来中国社会演变的了解跟认知,从人民领袖到山寨草根。
“如果用10个词汇来概括你这38年的生活,你会选哪10个词?”记者问他。
“我得需要38年考虑一下。”李健笑道。“可以阶段性总结,童年是无拘无束,中学时代是事半功倍,大学是喜忧参半,然后工作三年——苦闷,音乐这十年就是‘健入佳境’,是李健的健。”
“未来的几年,你希望是什么词?”
“从容不迫。我讨厌赶路的生活,我喜欢慢的生活,悠闲一点,从容平淡,当然这并不代表碌碌无为。”
BQ=《北京青年》周刊L=李健
BQ:你觉得最难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L:最难的时候就是现在。需要抵御的东西越来越多,无论从音乐本身还是个人生活的面对上。因为你有名了,很多人找你,你会花费时间拒绝,也有些诱惑,你很难去拒绝,但你必须要拒绝。我拒绝过一个企业给我100万现金合作,你给我100万,我的生活也许会有所改善,但并不会有真正的变化。反而如果我收了这100万会让自己的心灵折磨很久,会很纠结,这就是一个平衡。
BQ:对你来说,做选择难么?
L:不难。首先因为我没有那么大的物欲,我不会攒钱去买一个游艇或者攒钱买一个特别贵的车,我没有这个欲望,我不纠结,我觉得我日常生活已经很好了,我能够随便买我喜欢的书,包括乐器。物质享受一下子就到头了,但精神的愉悦是无穷无尽的。
BQ:今年也正好是你离开“水木年华”,独自发展的第十年,你觉得这十年你过得怎么样?
L:挺好的。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壮年。10年很漫长,从某种意义来讲,如果一个人被判刑10年,且得熬呢。但如果从事一件特别愉悦的事情,10年也觉得很快。比如你现在5岁,知道自己能活70岁,10年过得很快。
10年对于我来讲,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我们的生活发生巨大的变化。十年前为盗版纠结,现在都不会为盗版纠结了。我最近还看我朋友给我拿来了我三张唱片的盗版,做得还很精美,我觉得还挺好,十年前我还觉得怎么能拿盗版听,现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BQ:那你自己呢?都说“男人不只一面”,这10年来,你觉得自己哪些方面变了?哪些方面没变?
L:音乐上比原来成熟了,从嗓音上也是,比原来更结实了。写了10年歌,会有很多的技巧,我仿佛经过10年才刚刚能抓住一些所谓的技巧。
BQ:现在才开始找到?
L:对。举个例子,以前我不太会给一部电影写一首歌,通过这几年锻炼,我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当然音乐的基本知识,合声这些早就知道,我似乎能够隐约感觉到怎么让一首歌更能经得起考验。我似乎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个技术方向,这不是一件坏事。
BQ:心态上呢?心态上这十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L:心态没有大的变化。我原来就是比较内敛,比较不太容易被外界干扰的,如今更是这样,更不喜形于色了。我不是一个喜欢情绪外露的人,不喜欢一惊一乍的。
BQ:现在回过头来,你怎么看待当时在“水木年华”的经历?
L:那就是一段幼儿园经历,刚出道,短期培训了一年,出了两张唱片。那个年龄只能做那样的歌曲,校园,青涩的。现在比当时唱得好,但当时那种热情,那种情绪我已经无法复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