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松鼠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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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黍蓠,五谷之一,黄粱也。蓠者,香草之一,江蓠也。合在一处,便是一个爱觅食的吃货,终日游走于现实与梦境之间。以实在的执著氤氲看以幻离的武侠之梦。
  松。
  短松。
  短松冈。
  满山遍野的松树,均高不盈丈。延展成椎状的枝叶下,尽是乱葬的坟茔。无碑无字,浮土之下便是尸骸。在野兽刨咬、虫啃蚁噬之下,只余累累白骨,裸露散乱在外。星星点点的鬼火便生于其中,如同无处着落的游魂,飘荡徘徊于冷硬如荆棘的枝叶之间。
  明月夜,短松冈。故人何在?碧落黄泉。
  常厉冰的尸体被找出来时,已经残缺不全了。
  义弟穆剑清跪在地上,撸高了袖子,双手捧着一根相对完整的腿骨,轻缓而郑重地放到了一旁那铺得不见一丝褶皱的缎子上。那缎子是他师妹申月娘的披风,烟青色底子配着牙色如意纹,江南“水悦斋”最好的料子。可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它铺在这荒草杂处的地上,只为当作所敬重的大哥临时寄身的所在。而她自己也和师兄一样,强忍着抽泣,高挽起衣袖,从浅坑中将找到的尸骨慢慢移出来。
  肢体的断口处尽是兽类尖牙撕咬的痕迹,头部、驱干、手足,皆已残断,皮肉所剩无几,若非那右手仅存的两指上还戴着一枚铜指环,只怕已没人能将这残尸与昔年名动一时的晋中三侠之一“飞剑无影”常厉冰联系在一起了。
  申月娘紧咬着银牙,呜咽之声哽在喉头,却还是止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狠、好狠……”
  “据说自从‘天枢阵’失效之后,凤翔山庄里就豢养了许多狼狗。”穆剑清的声音也在打战,“那些畜生,平日里吃猪牛鸡羊,隔三差五就会被投喂人尸,谓之‘养煞’。那些吃过人肉的狼狗,凶恶异常,就算……”
  “别说了……”申月娘扭过头去,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她已经不是初出江湖的小姑娘了,早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见过恶狼撕咬猎物的模样。可就算这样,一想手中义兄的骨肉也是被这样撕碎的,就觉得胃里像是被狠狠地扭了一把,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也将心头的痛楚生生加重数倍,简直要将人从内而外撕作两半。
  “常大哥……”直过了好久,她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抬起眼来时,那眸中的寒意竟连穆剑清也吃了一惊,“常大哥,他可是凤老庄主最好的朋友啊!”
  转瞬间,穆剑清便读懂了她眼中的神情。他的脸上也现出痛苦之色,说道:“现在坐在庄主之位上的那个人,比老庄主更无情。”
  他将坑中最后一点骨骸也取了出来,平平整整地安放好,然后站在一旁,黯然说道:“今时已不同往昔了。”
  “可就算这样……他……”申月娘低頭看着眼前的骨骸,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下哭了出来。穆剑清无言以对,两行清泪亦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被夜风一吹,竟也冷得像是冰霰子一般。
  “快要过年了……”他忽然说道,“该来的,都会来的。”
  厅中红烛高照,丝竹悠扬,轻歌曼舞,珍馐罗列。而坐在主客之位的春陆其却在笑,看着身旁那锦衣华服、未及弱冠,却拥着两个冶艳歌妓的少年在笑,冷笑。
  “凤庄主好酒量,奴家再敬你一杯!”
  “庄主少年英雄,又风流潇洒,咱们姐妹可是久仰大名了。”
  “是啊!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这两个歌妓均是城中风月场中的花魁,朱唇轻启,眉梢轻挑间尽是无限风情。那用脂粉与花钿堆叠出的绝世容颜,一个妩媚婉转,一个勾人魂魄,任谁看了都会心驰神摇,不能自已。
  其中一个穿红纱衣的前胸的衣领已经开了,雪白的粉颈在灯光下看来温腻的一片。她干脆就挪到了那锦衣少年的腿上,瞟了眼外面的天色,噘着樱桃般的小嘴,腻声说道:“都这么晚了,庄主喝了这杯酒,咱们就去歇息吧?”
  另一个穿紫衣的也上来勾住了少年的脖子,殷红的双唇在他的耳边吹气如兰,低吟道:“庄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哈哈哈……”中间的少年哈哈大笑,将头埋进那红纱衣歌妓的酥胸中猛嗅了一下,连道,“好香”,一手又狠狠在那紫衣女的腰间掐了一把,说道,“怎么?就这般心急么?”
  “庄主……”那紫衣女索性便“嘤”的一声偎到了他的怀中,娇声说道,“凤庄主年少风流,奴家、奴家怎么能不心急嘛……”
  “哈哈哈……”少年复又大笑,脸上已带了七八分醉意。就手饮尽了红衣女手中一杯酒,迷离的目光已然转到了春陆其的脸上,推了那一把那红衣女,说道,“今日的主客是春先生,你们怎么连杯酒都不替他倒呢?”
  那红衣女闻言,一张娇俏的容颜便凝了半刻,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惧,目光落到了春陆其腰间黑鞘的佩刀上,勉强笑了笑,说道:“春先生的刀,硌得人生疼。”
  少年也瞟了春陆其一眼,忽又笑着捏了捏红衣女的粉脸,说道:“他刀割人的时候,更疼。”
  春陆其的眼也与他的刀一样,寒意森冷。闻言也不作答,只是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来,慢慢抿着,道:“凤翔山庄的凤炽鸣庄主八岁升座,励精图治八栽有余,在江湖中可算得一段佳话。但若有人见了你现在这等模样,只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凤炽鸣大笑,搂着两个歌妓问,“你们相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红衣女吃吃地笑着,说道:“自己的眼睛若是不信,难道还要去信别人的?”
  那紫衣女妙目流转,也道:“奴家只知道庄主‘少年英雄’,这一点是决不会错的!”
  凤炽鸣一听之下笑得更是高兴,转过头来对春陆其道:“春先生也是三晋之地绿林道的英雄,难得来我这凤翔山庄做客,若是不谈风月,只论江湖,还有什么意思?”
  “听闻凤翔山庄早已不复当年凤天阔在世时的规模……”春陆其环视四周,目光最后又落到了眼前醉眼迷离的少年身上,道,“今日一见,似乎传言有误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使金樽空对月……”凤炽鸣醉眼乜斜,慢声长吟着浑然搭不起来的句子,微微一笑,说道,“先生既然是三晋之人,便该知道凤翔山庄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把目光投向厅中水袖飘舞,姿态翩跹的一众舞女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是的,春陆其当然知道。不止三晋之地,就连整个武林也对凤翔山庄这些年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凤翔山庄,昔年晋中第一庄,名动江湖,声威赫赫。
  但自从前庄主凤天阔遇刺暴毙后,整个山庄就如同一根被推至山顶的圆木,推着它的人一松手,便急速下落,从高高的山巅,一直滚入了深谷丘壑。
  庄主暴毙,凶手在逃,庄中那些常年为凤天阔所打压的各方勢力到底还是失了约束。一夜之间,风云陡起,那些不安分的凤家子孙便如扬眉吐气一般,或纠集党羽、或勾结外力……一场轰轰烈烈的庄主之位争夺战的就此拉开了序幕。
  凤天阔在世时殚精竭虑,方保凤翔山庄一时的安宁,而他所有的心血与努力,便如秋日的萧萧的草木,在接下来三年那如同山火般炽烈的内斗中,化为了一堆灰烬。
  待得新庄主继位时,庄中原已所剩无几的家底都已经被这场内斗掏空殆尽。整个凤翔山庄,除了还剩几栋有些样子的房舍外,诸如山林田产之类都已经换成了现银,或招兵买马、或挥霍滥用,或中饱私囊,竟全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有人说,当时年仅八岁的凤炽鸣之所以能够顺利升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大多数兄弟叔伯已经无意于此了。
  但是,也有人说,这位新庄主虽然是前庄主诸子中最为年幼的一个,但他的狠辣却青出于蓝,所以凤天阔才会留下血书遗命,让他继承庄主之位;也有人说,这位新庄主是个有胆色的人,是他杀了行刺老庄主的杀手,替父亲报了仇;也有人说,这位新庄主深藏不露,其实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而且天赋异秉,如今已经堪列江湖十大高手的行列……
  然而,正当江湖中人将目光落在这新庄主身上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凤炽鸣却已现出了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与老练。他知道凤翔山庄想要恢复生息,便需要从江湖人的视野中慢慢淡出。于是埋头于整顿繁重的庄务,整肃家风,用雷霆手段处理了一班最不安分的叔伯兄弟。他又设法赎回了一些变卖出去的田产,在等待财富的满满积累的同时,也等待江湖中人的目光慢慢移开,慢慢将它淡忘。
  可是,就在他接任庄主的第五个年头,一件大事的发生,差点毁掉了在他苦心经营之下,方才渐有起色的山庄——护卫凤翔山庄外围的“天枢阵”忽然失灵了。
  这“天枢阵”原是凤天阔在世时,寻访西域高手工匠所建的一套以防卫用的机栝阵法。昔年庄中的内斗之所以能持续这么久,也是因为有此阵法在外保护,才避免了一些外力的趁虚而入。可就是这个保护了山庄数十年的忠诚卫士,终于在这一日,默然倒下了。
  彼时庄中虽有护卫,却由于常年有赖于阵法机栝的保护,疏于防范,竟被一伙环伺已久的盗匪瞅到空当,闯了进来。当时恰逢昔年凤天阔的老友、“飞剑无影”常厉冰前来庄中指点凤炽鸣武功,闻讯立即赶去,将领头的几个盗匪当先斩于剑下。盗匪闯庄,本就心存侥幸,头领一死、群龙无首,立时作鸟兽散,死的死、逃的逃,溃退之下,又被赶来增援的凤家高手们灭去了十之八九。
  这一战对于凤翔山庄来说损失极大,只不过损失的不是金银财帛,而是晋中第一庄固若金汤的美名。“天枢阵”一失,从此庄中不再有安稳如桃源福地的日子,一时间人人自危,一有风吹草动便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闯进来的便是要自己命的阎王。
  “这种日日担惊受怕的心情,春先生是不会明白的。”凤炽鸣说笑着将红衣女的一双柔荑捏入掌中,“便如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握上刀剑,沾上鲜血。”
  听到这个“血”字,两名歌妓立时一齐惊呼,那红衣女更是将手抽了回来,脸已经吓得惨白,颤声说道:“庄主……真会开玩笑,奴家……奴家可没这胆子!”
  凤炽鸣笑道:“我就是开玩笑,你又何必当真呢。”说着,又嬉笑着将她拉了过来,顺手将一只闪亮的金镯子套上了她的手腕。
  春陆其的神色阴晴不定,说道:“那么,凤翔山庄意欲与我‘聚义庄’结盟,便是想借着地利,为山庄多加一道屏障了?”说着,他冷笑一声,道,“‘聚义庄’在晋中立威的年头不比凤翔山庄短,寨中又有高手无数,又为何要听命于你凤炽鸣呢?”
  “不是听命……”凤炽鸣推开红衣女递上的酒杯,摇头道,“是结盟。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结盟’。”
  “昔年庄中内斗,‘聚义庄’虽近在咫迟,却没有趁火打劫,足见春先生有勇有谋,是识得时务之人。”
  “哦?”春陆其失笑,“‘聚义庄’可是强盗窝,庄主说得再好,在春某人听来却有些刺耳。”他撂下了酒杯,目光如刀,像要直剜进凤炽鸣的头颅之中,一字一句地道,“与你结盟,到底对‘聚义庄’有何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凤炽鸣一笑,“听闻常厉冰早年曾与先生有过旧怨,为显诚意,他的性命便是我送予先生的一份见面礼。”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高声道:“你们都下去吧!”话音一落,厅中的乐声立止,帘后的乐师与厅中的舞女立即收了动作,一起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厅外。他又推了两名歌妓一把,说道,“去,把汤端上来。”二女一听,立即起身,转身走去了偏厅。
  春陆其冷冷而笑,道:“那凤庄主的这份礼也实在太大了些。常厉冰已有意将他的‘驭冰剑’当作贺礼,来庆祝你的十六岁生辰,可见已经将你视作了心爱的弟子……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他作为凤老庄主旧友,还辅助你打理山庄事务,也该是你凤家得以持立至今的头号功臣。”
  “功臣?”凤炽鸣的脸上现出讥讽之色,目光却落在手中青瓷酒杯上那素雅的如意纹上,说道,“功过之语,当世之人,又如何评得?”
  春陆其见他神色泰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眉头微微一蹙,一手已下意识地落到了腰间的刀柄上。只见珠帘晃动处,那红衣女已然走了出来,手中的托盘中放着一只瓦罐,热气还在不住地从罐盖上的小孔中喷出来,显然是刚刚从炉上端下来的。
  紫衣女走到近前,用布巾裹着罐子的双耳放到了桌上,揭开罐盖,一阵诱人的肉香立时随着热气一道升腾上来。
  春陆其距离远了些,只见热气蒸腾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又闻得肉香阵阵,警惕之心当即放下了不少。   江湖中人都知道,“聚义庄”的这位寨主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可极少有人知道,他最是嗜肉。普通的猪牛羊肉都太过庸俗,在他眼里,只有上好的野味兽肉才是人间绝品。
  “此汤的材料虽然普通,但滋味却极妙。”凤炽鸣接过盛了汤的青瓷碗来,吹了吹热气,当先喝了一口。春陆其从那紫衣女手中接过碗来,但见汤色比茶色略显厚重,看起来与普通肉汤无异,只是汤中还有一小块兽肉,看来似乎是什么小獸的一条后腿。
  凤炽鸣几口便将汤喝了个干净,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时目光烁然,竟连酒意似也消退了不少。
  见他仍看着碗中的汤犹豫不决,凤炽鸣笑道:“听闻先生早年也曾学过医理,对毒物一道还颇有研究……难道连先生也怕我在这汤中下毒?”
  春陆其一挑唇角,道:“令堂大人出身蜀中唐门,江湖人尽皆知。只是春某既然敢独闯这凤翔山庄,难道还会怕你这一碗汤不成?”说罢便端起碗来,猛喝了一大口。
  一瞬间,只觉一股浓郁的肉香满溢于唇齿之间,既兼有畜禽之肉的醇厚鲜香,又略带一丝清苦之气,丝丝缕缕,顺着喉头滑入腹中,竟有说不出的温润熨帖。
  方才见那碗中肉块的纹理大小,春陆其便已猜到了八九分,此时饮汤辨味,更是确定了汤中之肉的来处。他眉心微动,仍是禁不住现出些许惊异之色,问道:“这是用何处的松鼠熬的汤?”
  “松鼠?”那红衣女当先惊呼了一声,手中的木勺已落入了那瓦罐中。看了眼那瓦罐中的肉汤,她忽然用手捂住了嘴,转身便往门外飞奔而去。
  木勺落下时,溅起了不少汤汁,斑斑点点地将凤炽鸣的一侧衣襟都溅花了一大片。可他即不去抚拭衣襟,也不生气责备,反而指着那红衣女跑出去的背影,哈哈大笑,笑声中竟大有癫狂之意,大叫道:“胆小鬼!哈哈!这个胆小鬼!”
  那紫衣女甫听得“松鼠熬汤”之语,心中也不禁得有些恶心,尽管勉强压抑着,仍是显出一丝古怪的神色,颇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庄主果然有趣,这松鼠竟也能做汤?”
  “那是当然,而且还很鲜美呢!”凤炽鸣笑着问,“你要不要也来一碗啊?”
  紫衣女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一步,勉强笑道:“这汤既然如此鲜美,不如奴家再替庄主和春先生盛一碗吧。”
  凤炽鸣点头,将碗递到她手中,微微而笑,说到:“方才先生问这是何处的松鼠,看来也是觉得这肉汤的滋味与众不同了……”他看着春陆其,道,“庄北十里不到有一处乱坟岗,岗上矮松林立,松鼠众多……
  “松鼠多而食物匮乏,于是便会去刨取浮土下的尸骨来啃食……”
  “哐啷”一声,青瓷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那紫衣女脸色惨白,终于也忍不住,快步冲出了厅去。凤炽鸣的嘴角却仍然挂着笑意,只是已有了些许诡异的味道:“每到冬日,那些平日里吃惯人肉的松鼠就会格外的肥硕。它们不再如同类般攀爬树木,如履平地。由于吃得太多,它们已经无法回到树身上的巢穴中,只能穴地而居,甚至就藏身于尸坑之中,躲避严寒……”
  饶是春陆其这等整日里刀头舔血、见惯了生死打杀的人,听他说到这里,心也不由得往下一沉。只觉得胃里像是被人狠狠扭了一把,难以抑制的恶心直如翻江倒海,一阵阵地往上翻涌。
  “……这些松鼠行动迟钝,捉起来易如反掌。半盏茶的工夫,便能有十斤之获。”
  凤炽鸣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根本没看到春陆其发青的脸色,取过一只碗来自己盛着汤,说道:“常厉冰是先父旧友,先父去后,他曾暗中协助家母带我逃出山庄避祸。后来又指点了我几年武功,为山庄出了不少力。要说他‘亦师亦父’也不为过……
  “他自小与先父一起长大,生活困苦,到得冬日无衣无食,只能去松林中捕食松鼠拿来炖煮果腹。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将大多数食物让给比他年幼的先父,将他视若兄弟……所以后来先父建立了凤翔山庄,他便时常来往,二人不分彼此……”
  凤炽鸣嘬了口汤,显得极为满足,只是眼中的怨恨之意已越来越明显。晃动着汤碗,看着上面油花浮动,继续说道:“只可惜,他管得越来越多,要管我的武功修习,也要管我去哪儿玩,与些什么人结交……在他的眼里,我就该与先父一样终日埋头庄务,成就一番大业……其实我知道,他想要很多东西。先父在时,他得不到,所以他盼着我能得到的。等我得到了,他便会就手夺去,届时江湖中人只知他是‘凤翔山庄’的功臣,接掌山庄理所应当,谁还会在意我的死活呢?”
  一个人或许会因为幼年困苦的经历而发奋图强,出人头地,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是也有人会因为那些过于困苦的过去而希望得到更多补偿,不论那些东西是否应该属于他。
  春陆其见过这两种人,而且见过很多,所以他很能明白凤炽鸣对常厉冰的这种怨恨。他也明白,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在心中冷笑,笑得得意而又笃定。
  可是,他毕竟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常厉冰的死只能用来考验凤炽鸣结盟诚意,然而,只有些诚意还远远不够。
  “今日这汤极好,只可惜常厉冰刚死没几天,大约还没多少松鼠吃过他的骨肉。下次先生再来,必可一啖仇人的骨血。”他勾起嘴角,笑得已经带了几分邪气。
  “我与常厉冰本无仇怨……”春陆其说,他已经看到了这少年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得意之情立时涌了上来。他笑得极是愉悦,一扫先前阴沉的神气,悠然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凤庄主可以为了‘结盟’努力到何种地步。”
  “你……”凤炽鸣的脸色已经变了,惊道,“可是江湖传言……”
  “江湖传言有几分是真?”春陆其的脸上也现出了笑意,只不过那已经是讥笑,讥笑这少年努力装作老成持重,其实骨子里仍然与他这个年纪的人一样天真。
  “江湖险恶……”春陆其长长叹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庄主的线人带来的都是些什么春某人与常厉冰之间的恩怨故事,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些故事都是假的……是我派人放出的谣言……”
  他的目光扫过凤炽鸣脸上惊骇的表情,心中几乎得意得要笑出声来,道:“现在好啦……很快,整个江湖都会知道,凤庄主忘恩负义,杀了常厉冰,兔死狗烹,他为凤翔山庄劳苦数年,最终却落得个死于非命的结果。是的,‘聚义庄’会与‘凤翔山庄’结盟,不过应该是我聚义庄为主,凤翔山庄为仆。但是凤庄主大可放心,春某人最讲江湖道义,决不会让庄主过上只能吃松鼠充饥的日子……”   “你!”凤炽鸣霍然站起,脸色已变得铁青,连说了数个“你”,却始终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听说庄主喜欢养犬……”春陆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少年脸上那因为发现被骗,而又怒又恨的神情,说道,“不如就请庄主去和那些狗儿们住在一起吧!冬日漫长,这样至少不用为食物担忧。反正再忠于自己的人都已经死了,几条狗儿又算得什么?”
  “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太过便宜他了!”一个声音从厅外远远传来,只是转眼间便已有两条人影飘到了厅中。一男一女,男的英俊高傲,女的清丽孤洁。
  “妙啊!晋中三……不,晋中双剑居然也来了!”春陆其抚掌而笑,说道,“今日正值大寒,看来两位是打算在过年前了结了这笔血债了!”
  “呛啷”一声,雪亮的剑身宛如一道银色的弧光,在空中一画而过,等这亮光消失,剑尖离春陆其的咽喉已不过半寸,申月娘切齿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春陆其“呵呵”地笑着,说:“春某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杀了二位结义兄长的人又不是我……”他看了一旁已经吓得满头冷汗的凤炽鸣,说道,“要杀,也应先杀他。”
  申月娘怒道:“姑娘偏要先杀了你!”手往前一送,剑尖便要刺下。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穆剑清冷冷地扫了春陆其一眼,说道:“今日先了结了这小子,再收拾他也不迟。”
  “是啊,是啊!”春陆其连连点头,道,“在下不过只是绿林中的一个毛贼,两位大侠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来取在下的性命……”他瞟了眼凤炽鸣,道,“可这小子忘恩负义,竟连对他这么好的世伯也能杀,若是留下他的性命,岂不是要为祸武林么?”
  申月娘甩开师兄的手,恨恨地瞪了春陆其一眼。身形一晃间,剑刃便已架在了凤炽鸣的颈侧,她柳眉一挑,冷冷笑道:“小子,看在常大哥教导过你的分上,姑奶奶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凤炽鸣连退两步,背后撞上了一根立柱,已然退无可退,森寒的剑锋直逼过来,一时间面如死灰,只得说道:“常世伯待我如亲子,连‘驭冰剑’……”
  穆剑清仍是站在春陆其的身旁,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忽然沉声说道:“每代‘驭冰剑’的传人都是江湖中的大侠,不为别的,只因为只有心清气正之人才能发挥这种剑法的最大威力。可惜常大哥看错了人,你根本不配继承这套剑法。”
  心清气正……心无杂念为清,气不偏斜为正。可是,这在这风诡云谲的江湖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心清气正呢?
  而这世上,又有多少真正的“大侠”呢?
  没有人知道,凤炽鸣只是长叹一声,敛起了容色,看来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时日无多的命运。
  目光落在眼前那不见波动的雪亮剑锋上,他忽然低低地吟道:“水泽腹坚,诸气凝止。锋芒欲出,先止化冰……”
  听他念出这不文不白的四句歌诀,申月娘的眼中忽然现出了疑惑的神情,便在此时,眼前人影忽地一晃,凤炽鸣已经从剑锋下闪了开去。
  疾若飞星,迅如雷霆,只见一道人影在厅中一闪而过,忽然就出现在了春陆其的眼前。只觉剑风刺骨,春陆其一惊,手中的刀刚刚离鞘,便被人推回了鞘中,紧接着右肋下被人一撞,腰腿间忽然就失了气力,身形一松,“扑通”一下坐回到了座位上。
  剑气四溢,一瞬间竟连厅中的烛火也为之一暗,穆剑清失声惊呼:“‘驭冰剑’!”
  凤炽鸣的指尖已抵在了春陆其的喉头,目光中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锋芒,那是一种只有宝剑出鞘时,才有的逼人锋芒。
  “你大概没想到,其实我早已经学会‘驭冰剑’了……”凤炽鸣目光灼灼,“可你运气不错,因为直到不久之前,我才将‘驭冰剑’与凤家掌法相合,有了这‘驭冰剑掌’……”
  “你居然已经学会了!”穆剑清与申月娘同时惊呼,“常大哥他……”
  凤炽鸣的眼光始终盯在春陆其的脸上,此刻却已有一片黯然的悲伤之情渡上了眉宇。春陆其为他一击而倒,心念电转间已然明白了过来,他怒吼道:“你!原来你早就知道!”
  “是的,我知道。”凤炽鸣的眉头已然越蹙越紧,似乎涌上心头的痛苦只在这转瞬间便已重到无法承受,“毁去‘天枢阵’,便是你春先生的得意之作。只为让庄中人人自危,好给你制造机会,不费一兵一卒地夺下凤翔山庄。可是,你却也忘了,你在处心积虑地算计人心,却也有人只用一计,便破了你的万千谋算。”
  “不可能!”春陆其的眼中晃过一丝狡诈,高声道,“你分明将常厉冰的尸首扔进了犬舍,等他被狗啃得所剩无几时,便叫人扔去了乱葬岗!穆大侠、申女侠,你们定是见过的!”
  “我们见过。”穆剑清仍然沉着声,却已不似方才的冷淡,眼中忽又闪现出了希望的光芒。申月娘走到了近前,脸上业已有了喜色,问:“难道大哥没死,是你们以假乱真,骗过了春陆其?”
  凤炽鸣摇了摇头,尽管打从心里他也希望这不过是个骗局,一个尽数由虚假堆积出来的骗局。
  但是,一个过于虚假的骗局,是瞒不过一个总在算计人心的人的。
  虽然知道可能性极小,但当看到凤炽鸣给出的否定答复,申月娘还是禁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向后退出了一步,倒入了穆剑清的怀中。看着他们由希望而转为失望的失落模样,凤炽鸣的心更痛。
  “这个骗局,所有环节都可能是假的,唯有常世伯的死不能作假。只因他知道,只有他真正死在我的手中,才能让你完全相信我。相信我可以为了结盟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杀死前辈尊长,不惜杀死有恩于山庄之人……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放松警惕,最终走入这个局中。”
  凤炽鸣指尖的剑气愈来愈盛,那刺入皮肤的尖锐剑意已几乎要将春陆其的喉管切断。春陆其嘶声吼道:“我离开时早已安排好了,你若杀了我,‘聚义庄’中的人便会……”话说到一半,声音就像是被一柄利剪从中一断为二。鲜血从他的喉头滴落下来,将他的前襟染得血红一片。
  剑气一涨即消,尸体栽倒的时候,凤炽鸣已经转过身,冷冷地一笑,说道:“你大概忘了,家母出身蜀中唐门,这也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啊。”   厅外寒风忽起,哀哀地吹着,仿佛冤魂的低号。
  凤炽鸣肃容上前,跪倒在穆、申二人跟前,一拜到地,直起身来时,眼中已然有了泪光,动容道:“二位在今日赶来,足见与世伯的情谊。”
  穆、申二人伸手过去将他扶起来,皆是一声长叹,道:“今日是大寒,‘水泽腹坚’这也是‘驭冰剑’诀的起篇。我们原只是想在这一日为他报仇,却不料……”
  穆剑清长长地舒了口气,极是欣慰:“却不料,原来是你在等我们……”
  凤炽鸣目光坚定,说道:“世伯与双侠情谊深厚,多次与小侄提起,所以我料到你们定会在这一日前来。”
  申月娘也上前道:“大哥果然还是将剑法传给了你。居然还瞒了我们这么久!只可惜……”她叹了一声,道,“也罢,我们已经将他的骨骸安葬了,你不用太过记挂。”
  “不……”穆、申二人一怔,凤炽鸣忽然说道,“请二位随我来。”
  阴冷的台阶不断向下延伸,仿佛要将人带入一个黑暗的无底深渊。凤炽鸣举着火把当先引路,竟直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将穆、申二人带到了台阶的尽头。那是一间深埋地下的石室,简练古拙的石门上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图腾,正是凤翔山庄的标志。
  凤炽鸣在门边的某处一推,石门便在厚重的摩擦声中慢慢移开,一股寒气从门内扑面而来,竟连火把上的火焰也被吹得几欲熄灭。
  将火把搁在门外,凤炽鸣引着二人走进石室。但见室高五丈,长宽则各有十丈,四壁各嵌有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荧亮的珠光将室内映得洁白如霜,也将居中的一具冰棺映得晶莹剔透。
  穆剑清与申月娘此时也已看清了棺中所躺之人的样貌,一齐叫了一声:“大哥!”抢上前去便跪倒在棺前,以头顿地,喉头哽咽,久久不能自已。
  “昔年家父遇刺,曾在此处停灵三年有余。入殓之时容色不变,安祥如生……”
  凤炽鸣慢慢地走到棺前跪下,亦深深地叩了三个头,喃喃地说道:“世伯,只有这一点我没有听您的,请您不要怨我……我暗中换去了您尸首……只因为,只有这一点,我真的做不到……”
  “‘聚义庄’势大,鸣儿,你要除它,可知其中艰险?”一月之前,常厉冰将凤炽鸣带到山庄最高处的敞轩之中,指着远处为晨起的浓雾所笼罩的山峰,道,“昔年你父亲在时,可也未敢动它。”
  “父亲不敢做,是因为当时庄中纷争不断,‘攘外必先安内’……”凤炽鸣目光灼灼,“可现下他们欺到了咱们头上,若再不行动,必成大患。”他转过身,目中透出坚定之色,道,“世伯放心,他们要的,鸣儿决计不会给他们!”
  “你不给,我却要给。”常厉冰依旧说得淡然,似乎根本看不到少年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异,说道,“以你和‘凤翔山庄’现在的实力,要从正面杀入‘聚义庄’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用‘结盟’的办法,引春陆其上钩,可说是最为稳妥的。只是,春陆其为人狡诈,又岂是轻易上钩之人?”
  “可是,这厮蓄意放出风声,声称与世伯有仇,就是想试探侄儿有没有这个‘结盟’的诚意。”凤炽鸣咬牙切齿,“他要探,咱们就让他探,只要我们放出风声去,说世伯已然死在了小侄的手中,再去寻个替死鬼来……”话还未说完,就见常厉冰连连摆着手,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
  凤炽鸣微微蹙眉,心念之中有一道闪电滑过,忽见常厉冰整个人都无力地倒进了一张扶手椅中,脸色极为苍白,似乎全身的气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净。
  “世伯!”凤炽鸣心中一片雪亮,大吼着扑了上去,叫道,“不行!不能这样!咱们还有其他办法的!”
  “或许吧……”常厉冰抬手颤抖着抹去了嘴角淌下的鲜血,“可是啊,这个办法最简单,也最有效。鸣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以后要见的血更多,你得明白,也得习惯。”
  “不行!”凤炽鸣眼眶通红,紧握着常厉冰的手,将内息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可那个身体里像是已经空乏得只剩一个腔子,任他再如何使力,硬是得不到一点回应。
  “唐门的毒你比我清楚,何须再废这般气力……”常厉冰“呵呵”地笑着,看起来并不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感到恐惧和痛苦,只是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说道,“我死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是不是?”
  凤炽鸣只有点头,狠狠地点着头,抵头心头不断涌上的悲伤痛楚,努力地点着头。
  常厉冰似乎犹不放心,深吸了一口气,仍然说:“我的尸首便送去喂狗,随后再扔到乱葬岗去。只有这样,春陆其才会相信你已经变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凤炽鸣的肩膀,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从你能练好我的剑法开始,我就明白了。可亏得有这么一段相处的时日,否则我也不会明白凤贤弟当年甘心为你赴死的心情。”他的手忽地抓紧了凤炽鸣的肩头,那力量大得竟不像是个垂死之人。
  “我走了,你……你更要好好的,聽到了没有?”
  凤炽鸣仍然在点头,不停地点头,直到肩上的力道消失了,才茫然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常厉冰的安神的面貌良久,忽然敛身跪下,重重地磕下头去。
  甜腥之气自喉头涌上,与热泪一道,滴落在生冷的砖面上。
  血泪尽处,便如昨日。
  三日之后,常厉冰入葬。没有威赫的陵寝,也没有风光的仪仗,只有凤翔山庄的庄主用指力刻出的石碑矗立于墓前,以及碑前的清香贡果,和一碗刚刚炖好的松鼠汤。
  凤炽鸣披麻戴孝,在坟前伏地叩首,直叩得鲜血长流,任由晋中双侠如何安慰劝解,兀自不肯起身。
  到得最后,还是一条从聚义庄传来的消息,让这位年轻的庄主从哀泣中抬了起头来:
  “庄中另有高手,速援。”寥寥数字,笔迹潦草,可见事态之紧迫危急。
  “走吧!”穆剑清替他除去了麻衣孝带,申月娘也牵过了三匹马来,将缰绳放到了他的手中。
  “冬至极处,水泽腹坚。这江湖森冷,你要做的还有很多。”穆剑清与申月娘一同翻身上马,说道,“大哥不在,便由我们二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凤炽鸣看着二人,迷离的泪眼渐渐清澈,终于恢复了往日莹润而坚毅的光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泪,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当先往聚义庄的方向奔驰而去……
  三晋之地,严冬冷酷无情,将一切生机都覆盖于霜雪坚冰之下。便如时光匆匆,只知催人老去,却不解人间多情……
  可这世间偏就有样一种人,其心宽广如海,又坚韧如革;其情深如渊壑,又长比流水。
  但是他们都只将这一切掩藏于平淡甚至苦痛的生活之中,任风霜摧打却仍百折不回,由世事沉浮犹自宁定如常。
  这便是人之真情真性。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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