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杀意

来源 :最推理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flymummy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插曲:人偶的家园
  
  我是一个人偶模特,栖息于一家服装店里。
  服装店不大,住在这里的人偶模特只有三个,包括我。
  第一个是我的妈妈,她的头发是褐色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蓝色的衣服,十分漂亮。
  第二个是金发姐姐,她长得很美丽,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看上去像仙女一般。
  不过我跟她感情不深。
  第三个就是我,一个小男孩,穿着一套黑色的小西装,依偎在妈妈的身边。
  服装店真的不大,用人类的话来说,只有十多平米。然而这个对于人类来说毫不起眼的小店,却是我们三个人偶的家园。
  我们在这里幸福地生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天跟妈妈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可是,今夜,平静的生活将要被打破。
  因为有入侵者闯进来了!
  可恶的入侵者!我不会让你得逞!
  我要保护我的妈妈!我要捍卫我们的家园!
  企图入侵我们家园的人类……
  去、死、吧!
  
  
  第一章:服装店老板的遭遇
  五年前,当吕华峰的妻子偷走了他的全部存款,并跟别的男人跑到国外后,吕华峰彻底崩溃了,甚至连要死的心也有了。当时吕华峰已经四十二岁了,再也没有重头再来的精力了,也没有从零开始的资本了。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每天到酒吧买醉,以此麻醉自己。在酒吧里,在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他把仅余的一万块现金,一张一张地派出去,跟一群美女喝得天昏地暗,最后跟一些连名字也不知道、甚至连样子也没看清的女孩到酒店开房。
  一周后,一万块花完了,但吕华峰仍然一蹶不振,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每一天晚上,他都到公园里独个儿喝酒,喝醉了就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
  最后,是吕华峰那位年过八旬的老母亲哭着把他拉回家,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嘴巴,把他给打醒了。
  面对着老母亲,吕华峰摸着红肿的脸,似乎在霎时间想通了一切:我要比那个负心的女人活得更好!没有了老婆,我还有一个深爱着我的母亲!我决不能放弃生命!我要在挫折中站起来!
  于是他重新振作起来,找朋友借了五万块,开了一个服装店。他虽然婚姻失败,可是他仍然祝福着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他的服装店与爱神同名——丘比特服装店。
  他的生活逐渐回归轨道,他白天努力地经营着服装店,晚上跟朋友吃吃饭聊聊天,或者陪陪母亲,人生充实而写意。
  惟一跟以前不同的是,他不再向往爱情,不再信任女人。所有女人,都只能作为他的玩物。
  看上去潇洒无比,内心,却万分寂寞。
  这天,清晨时分,吕华峰跟往常一样,回到他的丘比特服装店。走到店门前,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把足有十五六厘米长的钥匙,插进了安装在服装店前面那道卷闸下方的铁锁之中。
  那把铁锁是吕华峰在德国订制的,不仅坚固无比、绝难撬开,而且仅有的一把钥匙,也是绝对无法复制的。而这把独一无二的钥匙,由于被前妻背叛而变得疑心极大的吕华峰,是绝不离身的,即使是洗澡,也会带到浴室里。所以,几乎可以这样说:在这个世界上,能打开丘比特服装店前方这道卷闸的,就只有吕华峰一个人了。
  这时候,吕华峰把已经插进铁锁的钥匙顺时针扭动了三圈半,随着“咔嚓”的一声,铁锁被打开了。吕华峰把钥匙拔出来,放回公文包,随后抓住卷闸的把手,稍微使劲,往上一来,把卷闸给打开了。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卷闸被打开的一瞬间,一个黑影迎面而来。吕华峰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定晴一看,那黑影竟是一个人偶模特的头部!
  丘比特服装店不大,平时店面只摆放三个人偶模特:放在最左侧的是一个成年女性的人偶,头发是金色的,这段时间,它所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蓬裙型婚纱,这人偶虽然穿着大部分女孩都渴望穿上的婚纱,但它的脸上却连一点的甜蜜表情也没有,傲视着前方,散发着丝丝傲气,或许这个人偶本来就不适合穿上婚纱吧;放在中间的也是一个成年女性的人偶,头发是褐色的,近来它所穿的是一件紫蓝色的低胸晚装,圆滑的曲线连接着那沙漏型的娇躯,极显成熟女性的魅力,哪怕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也足以让好一些男人霎时心动;在褐发人偶的旁侧,则放着一个男童人偶,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脖子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颇为可爱。
  此时,向吕华峰迎面飞来的,正是那个金发人偶模特的头部。
  吕华峰定了定神,微微地喘着气,向店内望去,只见金发人偶那穿着婚纱的身体,就躺在地上。目光一扫,褐发人偶安然无恙,男童人偶却不见了。“难道店里遭遇小偷了?”吕华峰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店里。
  进入店内,他四处张望,确定店面没有任何人。他正准备走到更衣室前,身子一晃,不小心把那褐发人偶给撞倒了。然而他根本无暇理会褐发人偶,直接走到更衣室前,探头一看,更衣室里也没有任何人。他记得昨晚把卷闸上锁以前,店里一切正常,而且没有任何人留在里面。先不说那个在店里捣乱的人是如何进来的,但此时此刻,他(她)肯定还在店里!
  服装店由店面、更衣室和办公室三部分组成,店面和更衣室吕华峰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人,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破坏之人,必然就在办公室里。
  吕华峰想到这里,咽了口唾沫,提高了警惕,硬着头皮走到办公室前,提起颤巍巍的手把办公室的门推开,往里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可把吕华峰给吓得魂不附体!
  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人,然而,却有一具女尸!那女尸的头颅被切割下来了,就放于她的身体旁侧,披头散发,满脸血迹,实在是说不出的恐怖。更诡异的是,服装店里那个男童人偶,此刻竟然站在女尸的跟前,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如此情景,让人一眼望去,便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这样一个怪念头:“是男童人偶杀死了这个女人!”
  此时,吕华峰的脑袋,也冒出了这个念头:“怎么回事呀?这个女人是谁?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又是被谁杀死的?服装店是完全封闭的,凶手杀人以后绝对逃不出去。难道,凶手竟然是这个男童人偶?”
  吕华峰越想越害怕,最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两脚发软,几乎要跪倒下来。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脑袋一阵剧痛,随后,迅速失去了意识,就此不省人事。
  
  
  第二章:服装店老板的叙述
  
  半个小时后,前来丘比特服装店取衣服的客人发现了女尸以及受伤昏迷的吕华峰,立即打电话报警。十分钟后,丘比特服装店被警方封锁了。刑警们忙着调查现场,鉴证人员忙着现场取证,法医忙着检查尸体,而救护人员则在为刚醒来不久的吕华峰进行简单的检查。
  正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名男子慢悠悠地走到丘比特服装店的大门前。这男子三十岁左右,有一米九以上的个头,身材瘦长,脸部清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跟现场那紧张而忙碌的气氛极不相衬。
  他叫韩若寻,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刑警,现于L市刑警支队工作。这宗发生在丘比特服装店的谋杀案,就是由他负责带队调查的。
  只见韩若寻缓缓地走到吕华峰跟前,微微地蹲下了身子,语气平和地问道:“请问你是吕华峰先生吗?”
  吕华峰抬头望了望韩若寻,神情有点茫然,点了点头。
  “你好,”韩若寻微微一笑,“我是负责调查这宗案件的刑警,我姓韩。”
  吕华峰“哦”一声,眼珠一扫,迅速地打量着韩若寻。
  韩若寻又笑了笑,问道:“你现在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吕华峰咬了咬牙:“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这么狠,往我的脑袋给这么一下!幸好我命大,否则现在已经见阎王去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袭击你的人逮捕归案的。”韩若寻舔了舔嘴唇,又说道,“对了,我现在可以向你询问一些跟案件相关的事情吗?”
  吕华峰点了点头:“请问吧。”
  “要不,你从头说起吧,从昨晚关门到今天开门,”韩若寻轻轻一笑,淡淡地说,“按时间顺序说,尽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嗯。”吕华峰闭上眼睛,思索了大概三十秒,把思绪都整理好了,才把昨天晚上和今天清晨所发生的事情,向韩若寻娓娓道来。
  “我没有请人,这服装店一直是我一个人看着的。昨晚九点三十分左右,我把卷闸拉下了大半,没有上锁。随后,我就到附近的露天食店吃夜宵去了。到了十点左右,我回到店里,走进办公室,计算昨天的营业状况。大概在十一点的时候,我检查了服装店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店面、办公室以及更衣室,确保一切正常,然后就走出服装店,把卷闸全拉下来了,并且上锁。
  “卷闸后方的那扇玻璃门,是没有安装铁锁的。事实上,也没有必要安装,因为卷闸上的铁锁,是德国进口的,只有一把钥匙,而且无法复制。这把钥匙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我的身边,所以只要把卷闸上锁,服装店的安全是基本没有问题的。”
  韩若寻一边听一边凝神思考,听到这里问道:“你说九点三十分的时候你到附近吃夜宵去了,为什么当时你不把卷闸上锁?不担心安全问题吗?”
  吕华峰解释道:“是这样的,从五年前开这服装店开始,我就养成了每晚到附近吃夜宵,然后回到店里计算当天营业状况的习惯。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先把卷闸上锁然后再去吃夜宵的,后来觉得麻烦,反正我只是去吃个粥,半小时就回来了,而且货款呀笔记本电脑呀什么的我都是随身携带的,店里基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直接把卷闸拉下来大半就算了。”
  在聆听着吕华峰的叙述的同时,韩若寻认真地打量着丘比特服装店的店面:店面大概有十七八平方,前方是一扇落地玻璃,落地玻璃前则有一道封闭式的不锈钢卷闸。店里面,左右两侧是粉红色的墙壁,后方的墙壁上则有两扇门,左侧的门通向更衣室,右侧的门则通向办公室。
  店面的摆设很简单,落地玻璃的后方是摆放人偶模特的,人偶透过玻璃橱窗,面对着店外的街道,人偶的后方,左侧和中间各有一排衣架,衣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婚纱和晚装,右侧的墙壁前则安放了一个玻璃陈列柜,陈列柜的后方是收银台。
  据吕华峰说,店里本来是摆放着三个人偶模特的,金发人偶、褐发人偶和男童人偶,但此刻玻璃橱窗前却一个人偶也没有,金发人偶头身分离,褐发人偶被吕华峰撞倒了,而男童人偶则在办公室里的女尸旁侧。
  吕华峰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昨晚的情况,韩若寻轻轻咳嗽了两声,稍微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到店里看看吧,一边看一边说。”
  吕华峰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们去。”
  走进店里,韩若寻首先来到更衣室的门前,往里头一看,更衣室只有一平方左右,更衣室内除了一面落地镜子外别无它物。随后他又走进办公室,那办公室有五六平方,办公室内的摆设一目了然:一张书桌、一张玻璃茶几和一排沙发,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而沙发旁则堆放着五六个没有穿衣服的人偶模特。
  “韩警官,如你所见,这店里藏不住人。”吕华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昨晚吃完夜宵以后,我回到店里,呆了一个小时,在十一点左右离开。离开前,我把笔记本电脑和货款等值钱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然后检查了办公室和更衣室,确保没有任何异常状况——我的意思是没有人,接着我就走出店面,确认店面也一切正常,最后才离开服装店,并且在店外把卷闸拉下来,上锁。”
  “然后呢?”韩若寻望着女尸旁边的男童人偶,若有所思地问道。
  “然后我就回家啰!跟往常一样,钥匙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洗澡的时候,我把它带进浴室了,睡觉的时候,我把它放到枕头底下了。换句话说,从昨晚我把卷闸上锁,到今天清晨我把卷闸的铁锁打开这段时间内,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我的服装店!
  “可是,今天清晨,当我用钥匙把卷闸打开后,却看到一个人偶模特的脑袋迎面飞来,接下来,我走进店里,竟然还在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具头身分离的女尸!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人从后袭击,接下来就晕过去了。”
  韩若寻听完吕华峰的叙述,点了点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思考了大概三十秒,接着缓缓地把眼睛睁开,淡淡地说道:“我来简单地总结一下:昨晚你十一点左右离开服装店,离开前检查过办公室、更衣室和店面,确认店里没有任何人。在你把卷闸上锁后,服装店就处于完全封闭状态,没有任何人能进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出去。结果,今天清晨,当你把卷闸打开后,却发现店里一片狼藉,而且还多了一具女性尸体。是这样吧?”
  吕华峰一个劲地点头:“就是这样!”
  “那么,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韩若寻语气平和地说道。
  吕华峰奇道:“哪三个?”
  韩若寻淡淡一笑,分析道:“第一,死者是怎样进来的?第二,凶手是怎样进来的?第三,凶手行凶后是怎样离开的?”
  吕华峰两眉紧皱:“实在是匪夷所思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就在这时候,一个刑警匆匆跑过来,在韩若寻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接着还交给韩若寻一张照片。韩若寻点了点头,接过照片,朝吕华峰望了一眼,目光之中似乎藏着某种深意。吕华峰被他瞧得满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第三章:服装店老板和死者的关系
  
  “吕先生,”大概过了十秒,韩若寻向吕华峰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夏菡的女子吗?”
  吕华峰搔了搔脑袋:“谁呀?”
  韩若寻把手中的照片举起,递到吕华峰的跟前:“她。”
  吕华峰朝照片瞥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妙龄女郎,淡眉细眼,长得有几分秀气。吕华峰一看到这照片上的女子,脸色霎时间微微一变。虽然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色迅速恢复正常,但他的异常举动,却没能逃过韩若寻的眼睛。
  “不认识。”吕华峰的声音有些低沉。
  “她就是本案的死者。”韩若寻说道。
  “什、什么?”吕华峰惊叫道,“死者?”
  “你好像很惊讶。”韩若寻笑了笑,“难道你之前见过她?”
  “不,怎么会呢?”吕华峰辩解道,“只是由于那具女尸的面容太过恐怖,所以我一时间没能把这照片里的女子跟那具女尸联系起来。”他顿了顿,有些画蛇添足地补充道,“原来她就是死者呀?这么年轻,可惜了呀!”
  韩若寻微微吸了口气:“你确定你不认识她?”
  “我……”吕华峰稍微犹豫了两秒,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是不认识呀!”
  “可是,”韩若寻嘴角一扬,“我们的同僚在调查死者夏菡的时候发现,五天前她曾经到爱丽丝酒吧喝酒,酒吧里至少有五个客人说,看到你和她一起喝酒,最后还跟她一起离开酒吧。”
  吕华峰听到这里,脸色大变。
  韩若寻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稍微加快了语速,紧接着说道:“还有,爱丽丝酒吧附近的海王星宾馆的服务员也能证明当晚你跟夏菡一起到该宾馆开房。”
  吕华峰一言不发,面如死灰。
  韩若寻舔了舔嘴唇,冷冷地说:“那么,现在,你还要坚持说自己不认识死者夏菡吗?提供假口供,可是违法的哦!”
  “我……我……”吕华峰脸部的肌肉猛烈地抽搐着,全身上下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还是说,你并非故意隐瞒,只是由于那晚喝了酒,脑袋不很清晰,对夏菡的印象十分模糊,所以刚才一时之间才会忘记了夏菡这个人?”韩若寻微笑着问道。
  “是这样!”难得有个台阶下来,吕华峰连忙大声说道,“就是这样!”
  “那么,请你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告诉我你跟死者夏菡的关系。”
  吕华峰望了望韩若寻,想了好几秒,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哭丧着脸坦白自己做过的事:“五天前,我的确跟夏菡喝过酒,但在此之前,我并不认识她,而且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夏菡。
  “五年前,我婚姻失败,从那时起,我会常常到酒吧,跟一些陌生的女人发生一夜情,以此满足自己的欲望。那天晚上,我到爱丽丝酒吧寻找目标,结果发现一个女子在独个儿喝着闷酒——那女子就是夏菡。我走过去,请她喝了两杯酒,她告诉我,所以到酒吧买醉,是因为跟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我见她蛮漂亮的,打算向她下手,于是塞给她一颗摇头丸。她吃了以后很兴奋,加上酒精的影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于是我就带着她离开了酒吧,到附近的海王星宾馆开房。
  “在宾馆里,我跟她发生了关系。由于她的身材很好,所以在跟她发生关系后,我还用相机把一丝不挂的她拍了下来,留作日后欣赏。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是当时半醉半醒的她,根本无法拒绝。”
  韩若寻听到这里,轻轻咬了咬下唇,低声骂了句:“人渣。”
  “韩警官,”吕华峰忽然换了一种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坦白了我跟夏菡之间的所有事情了,绝对没有一丝隐瞒。夏菡的死,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呀!至于她为什么会死在我的服装店里,还被人割下了头颅,我就更不知道了!”
  韩若寻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冷然道:“我的猜测是,夏菡酒醒以后十分后悔,她怕你会拿她的艳照威胁她,她怕她的男朋友知道她玩一夜情的事,所以想要偷偷删除你所拍下来的艳照。昨晚她潜入你的服装店,就是为了看看你是否把艳照保存在笔记本电脑里,如果是的话,就通通删掉,甚至带走你的笔记本电脑,如果不是的话,她就等白天的时候,当你在服装店时,再潜入你家找艳照。”
  吕华峰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警官呀!推断得合情合理呀!”
  “可是,”一直呆在韩若寻身旁的一名刑警向韩若寻问道,“韩警官,死者夏菡是怎样潜入这服装店的?这个店主在离开前,不是把卷闸给上锁了吗?”
  韩若寻笑了笑:“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小林,你去跟鉴证科的同僚打听一下,看看那个褐发人偶模特的衣服上,是否残留着死者夏菡的DNA。”
  “好!我立即去!”
  “褐发人偶?”吕华峰朝被自己撞倒在地的褐发人偶瞥了一眼,向韩若寻问道,“夏菡跟这人偶有什么关系?”
  韩若寻不屑跟这个外表斯文、内心肮脏的衣冠禽兽说话,半个字也没有回答,甚至连望也不望他一眼。吕华峰尴尬不已,干笑了两声,也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那位前去询问鉴证人员的刑警小林回到韩若寻跟前报告道:“韩警官,如你所料,鉴证科的人员说,褐发人偶所穿的那件紫蓝色的低胸晚装上,的确残留着死者夏菡的指纹和毛发。”
  “如此一来,夏菡是如何潜入服装店的,不就很清楚了吗?”
  看到小林和吕华峰不约而同地露出迷惑不已的神情,韩若寻淡然一笑,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夏菡潜入密室之谜。
  
  
  第四章:破解死者潜入密室之谜
  
  “昨天晚上九点半到十点这半个小时,吕华峰离开了服装店,而且离开前没有把卷闸上锁。夏菡就是趁这段时间潜入服装店的。她进来以后,发现吕华峰把笔记本电脑带走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夏菡知道吕华峰晚上会把笔记本电脑留在服装店里,所以她决定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吕华峰吃完夜宵回来后,把笔记本电脑放下后,离开服装店后,再出来删除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
  “可是她该躲到哪儿去了?服装店不大,无论是躲在店面、更衣室还是办公室,在吕华峰回来后,都会立即发现她的。就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玻璃橱窗前的三个人偶模特,灵机一动,想到了躲藏的地方。”
  “人偶模特?”吕华峰搔了搔脑袋,突然脸色微变,“难道她……啊?她假扮成人偶模特?”
  韩若寻朝吕华峰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淡淡地续道:“是的,她首先把那褐发人偶的假发和紫蓝色晚装脱下来,然后把褐发人偶放到办公室的人偶堆里。那里本来就堆放着五六个没有穿衣服的人偶,多放一个或少放一个,是不容易发现的。
  “接下来,她脱去自己的衣服,戴上假发,并且穿上褐发人偶的那件紫蓝色晚装,站在金发人偶和男童人偶中间,假扮人偶模特。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褐发人偶的晚装上,残留着夏菡的指纹和毛发。
  “当你吃完夜宵回来的时候,夏菡就站在你的面前,只是由于你没有打开店面的灯,而且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人偶模特,所以没有特别注意。这是一个利用你的心理盲点所实施的大胆的隐形诡计。”
  吕华峰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喃喃地道:“店里还有其他人在,但我却一直不知道,太可怕了!”
  韩若寻舔了舔嘴唇,接着分析道:“十一点以后,当你离开服装店并且把卷闸上锁后,夏菡就再次跟褐发人偶对调了衣服,随后准备删除你笔记本电脑上的艳照。可是她刚进入办公室,就被凶手袭击了,接着还被凶手杀死了,最后连脑袋也被凶手给切割了下来……”
  “等一下!”吕华峰打断了韩若寻的话,“你的推理的确很好地解释了夏菡是如何潜入我这个完全封闭的服装店的,可是凶手呢?凶手又是怎么进来的?”
  韩若寻沉吟不语。
  吕华峰看来也有些推理的天分,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如你所见,我这服装店里,无论是店面、更衣室和办公室,都藏不了人,想要躲藏起来,惟一的方法,就如你说的那样,假扮成玻璃橱窗前的那几个人偶模特。根据你的推理,夏菡假扮成褐发人偶,那么凶手呢?他(她)躲在哪里?他(她)总不会是假扮成金发人偶或男童人偶吧?”
  “是的,”韩若寻点了点头,“如果凶手避开你的视线的方法,是假扮成金发人偶,那么就站在金发人偶旁边的夏菡,是一定会发现的。除非凶手跟夏菡是共犯,他们一起潜入,然后一个假扮成褐发人偶,另一个假扮成金发人偶。可是,即使真的是这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能解决。”
  “是什么问题?”吕华峰饶有兴趣地问道。
  韩若寻望了他一眼,吸了口气,淡淡地说:“那就是,凶手在杀死夏菡以后,是如何离开的。”
  “对呀!凶手根本无法离开!难道……”吕华峰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向夏菡尸体旁边的男童人偶扫了一眼,颤抖着声音续道,“杀人凶手真的是这个男童人偶?”
  
  
  插曲:人偶的杀意
  
  服装店老板离开没多久,那个人就闯进来了。用人类的话来说,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性,可是对于我来说,她只有一个名字——可恶的入侵者!
  我看到那入侵者粗暴地扯掉了妈妈的头发,还脱去了妈妈的衣服,最后把妈妈扔进办公室里。我听到妈妈在求饶,在哭泣,在嘶吼,可是入侵者却一概不理。最后,入侵者还穿上了妈妈的衣服,站在我的身旁。
  为什么?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家园?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妈妈?
  绝对不能原谅!
  正当我准备对付入侵者的时候,服装店的老板却回来了,我只好暂不采取行动。一个多小时后,服装店老板离开了。入侵者换回自己的衣服,走进了办公室。
  啊?她为什么要走进办公室?是要再次欺负我的妈妈吗?
  决不能再让她伤害妈妈!
  想到这里,我离开了玻璃橱窗,走到收银台前,拿起烟灰缸,接着蹑手蹑脚地走进办公室,用烟灰缸狠狠地砸向入侵者的后脑。
  
  
  第五章:大侦探慕容思炫登场
  
  那天下午,慕容思炫百无聊赖,于是来到楼下的小卖部,目无表情地对小卖部的老板说道:“五十瓶葡萄适。”
  “五十瓶?”老板瞪大了眼睛,“你一个人能喝得完吗?”
  思炫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说:“三十五瓶原味,十五瓶橙味。”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老板知道这个头发杂乱、不修边幅的男青年性情古怪,故也不多说什么,收了钱,把五十瓶葡萄适交给了他。
  思炫拿着五十瓶葡萄适走到小卖部外,蹲在椅子上,一瓶接一瓶地喝起来。喝了一会,他忽然发现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蹲在小卖部外的一个角落,望着地面,怔怔出神。思炫跟那个小男孩是认识的,之前小男孩告诉过思炫,他的名字叫崔浩然。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崔浩然就常到小卖部附近呆坐。思炫无聊的时候,会陪着他坐,一坐就是一整天,七八个小时里,两个人都在发呆,都不说一句话。
  有一次,思炫请崔浩然吃了一筒曼妥思抛光糖。没想到这个性格内向、甚至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的小男孩,却颇为喜欢吃曼妥思,接过了思炫递给他的曼妥思后,不仅微微一笑,而且还开口说了声“谢谢”。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思炫经常请他吃曼妥思,渐渐地他竟跟思炫熟识起来。他告诉了思炫自己的名字,还告诉思炫自己的故事:他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半年前,他的母亲病逝了。他悲痛欲绝,哭了整整一个月,哭得连眼泪也干枯了。母亲病逝以后,崔浩然由姨妈收养。在姨妈家,他终日被姨妈打骂,还要被两个表哥欺负,日子过得很不快乐。所以他宁愿到小卖部发呆,也不愿呆在姨妈家里。
  这时候,思炫慢悠悠地走到崔浩然身前,递给他一瓶葡萄适。崔浩然抬头望了望思炫,没有接葡萄适,也没有说话。思炫斜眉一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筒曼妥思,递给崔浩然。崔浩然吞了口口水,却还是没有伸手来接。
  “什么事?”思炫冷冷地问。
  崔浩然再次向思炫望了一眼,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自远至近地传来。思炫回头一望,只见三四名男子正在朝自己和崔浩然的方向走来。其中一名男子思炫是认识的,那是L市刑警支队的刑警韩若寻。思炫曾经跟他合作侦破过案件,也一起讨论过一些离奇古怪的案子。
  看样子,跟韩若寻同来的几名男子都是刑警。
  韩若寻也认出了思炫,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时只见其中一名刑警走到崔浩然跟前,蹲下身子,用比较温和的语气问道:“小朋友,你是崔浩然吗?”
  崔浩然朝那刑警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刑警又说道:“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我们想找你帮忙,你能帮一帮我们吗?”
  崔浩然还是没有说话。
  刑警望了望韩若寻,请求指示。韩若寻使了个眼色。刑警会意,跟其他几名刑警一起把崔浩然带上了警车。
  思炫皱了皱眉,向韩若寻问道:“他怎么了?”
  韩若寻清了清嗓子,问道:“慕容思炫,你认识他?”
  思炫没有回答,咬了咬手指,接着又问:“他犯案了?”
  韩若寻神色凝重,稍微想了想,点了点头。
  思炫鉴貌辨色,见韩若寻一脸沉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问道:“他杀人了?”
  韩若寻轻轻吁了口气,叹道:“你猜对了。”
  思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铁盒,在铁盒里倒出几颗薄荷糖,扔到嘴里,咀嚼着问道:“动机是什么?”
  “动机还不知道,”韩若寻说道,“倒是犯案的手法已经推断出来了。”
  “推断手法?”思炫大口大口地咀嚼着薄荷糖,“犯案手法很复杂?”
  “比较复杂。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思炫轻轻地“嗯”了一声:“告诉我线索。”
  “好!”韩若寻点了点头,把夏菡死于吕华峰的服装店一事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思炫。最后,他还给思炫提供了两条线索:一、金发人偶所穿的婚纱上,残留着崔浩然的DNA;二、袭击夏菡的烟灰缸和杀死夏菡的刀子,两者上都印有崔浩然的指纹。他们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两条线索,所以才会怀疑崔浩然。
  思炫听韩若寻把案件的始末说完后,只沉思了五六秒,便一脸木然地说道:“一切是一目了然的,毫无悬念可言。”
  韩若寻笑了笑:“愿闻其详。”
  
  
  第六章:破解凶手进出密室之谜
  
  “昨天晚上,吕华峰是在九点三十分离开服装店的,我们假设夏菡是在九点四十分左右潜入服装店的,那么崔浩然便是在九点三十分到九点四十分之间潜入服装店的。进入服装店后,他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他该躲到哪儿呢?店面、更衣室和办公室都不能躲人,惟一能掩人耳目的,便是玻璃橱窗前的那三个人偶模特。他是假扮成那男童人偶吗?不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假扮成褐发人偶、一直站在男童人偶旁侧的夏菡,是一定会发现的。那么他到底躲在哪儿?答案就是——金发人偶里!
  “金发人偶所穿的一件蓬裙型婚纱,正因为是蓬裙型的,所以裙底可以躲人。一个成年人要躲到婚纱裙底有些困难,但对于崔浩然——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便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在金发人偶的婚纱上,会残留着崔浩然的DNA。吕华峰一直不知道夏菡假扮成褐发人偶站在自己面前,同样地,夏菡也一直不知道崔浩然躲在金发人偶的裙底,蹲在自己的旁侧。
  “十一点的时候,吕华峰检查了服装店的每一个角落,确定服装店里一切正常。但他并没有重点检查三个人偶模特,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三个只是人偶。最后,他在夏菡和崔浩然都躲在服装店里的情况下,得出了‘服装店里没有任何人’的错误结论,并且把卷闸上锁。
  “吕华峰离开后,夏菡进入办公室,想要删除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而崔浩然就拿起收银台上的烟灰缸,走进办公室,袭击了夏菡。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烟灰缸上会有崔浩然的指纹。同时,从‘崔浩然用服装店里的烟灰缸袭击夏菡’一事可以推断:这是临时起意的杀人,事前没有策划过。
  “夏菡晕过去以后,崔浩然又在店里找来一把刀子,杀死了夏菡。接下来,崔浩然想要逃离服装店,可是卷闸却被吕华峰上锁了,整个服装店处于密室状态,根本无法离开。这样的话,第二天吕华峰回到服装店的时候,是一定会发现崔浩然的。该怎么办呢?
  “崔浩然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十分聪明,很快地,他就想到一个逃离服装店的办法。首先,他用刀子把夏菡的脑袋切割下来。虽然这对于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来说,是非常吃力的事情,但最后他还是做到了。由于他多次使用刀子,所以刀子上清晰地留下了他的指纹。
  “接下来,他又用刀子把金发人偶的头部切割下来,并且在店里找来了一根绳索,把金发人偶的头部挂在卷闸上。可是尽管这样,当天亮时,吕华峰进来的时候,还是会发现他的。他该躲到哪里呢?答案就是——金发人偶的身体。
  “他把金发人偶身上的蓬裙型婚纱脱了下来,把金发人偶的身体放到办公室的人偶模特堆里,然后自己穿上那件婚纱,躺在店面。当然,他没有把自己的头部和四肢露出来。以他的身形,要假扮成一个成年女性的模特的身体,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韩若寻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赞赏道:“不愧是慕容思炫呀,思路清晰得很。”
  慕容思炫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一筒曼妥思,挤出几颗,放到一瓶葡萄适里,一口气喝了大半,接着又说道:“今天清晨,吕华峰回到服装店,当他把卷闸拉起来的时候,挂在卷闸上的金发人偶的头部,就会向他飞来,把他吓住。由于受了惊吓,致使吕华峰不能冷静地观察和思考,所以当他进入一片狼藉的服装店后,不会特别注意金发人偶那穿着婚纱的身体,躲在婚纱里假扮成人偶身体的崔浩然,因此躲开了吕华峰的视线,实现了短暂的隐形。
  “紧接着,在确认店面和更衣室都没有人后,吕华峰在办公室里发现了夏菡的尸体,这更让他吓得不知所措。而崔浩然就在这时候袭击了他,然后把婚纱重新套进金发人偶的身体上,最后便逃之夭夭。
  “吕华峰醒来以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会认为凶手由于十分憎恨夏菡,所以才把她的脑袋割掉,又正因为把夏菡的脑袋割掉了,所以也把金发人偶的头部割掉,以此配合自己的杀人手法。由于吕华峰认为这是比拟杀人,所以崔浩然割掉夏菡的头颅的真正目的就越来越模糊了。事实上,一切是反过来的,崔浩然是为了假扮成金发人偶的身体,才把金发人偶的头部割掉的,为了掩饰这个目的,他就索性把夏菡的头颅也割掉了,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夏菡的尸体上。”
  “十分精彩的推理呀。”韩若寻感叹道,“根本不需要亲临现场,只是根据我所提供的线索,便能还原事情的原貌,这大概便是传说中的‘安乐椅侦探’吧,哈哈。”
  对于韩若寻的赞赏,思炫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一脸木然地问道:“崔浩然杀死夏菡的动机,不是还没知道吗?”
  “对呀。”韩若寻向思炫望了一眼。
  只听思炫淡淡地说:“我来告诉你吧。”
  “什么?”韩若寻微微吃了一惊,“你连动机也知道了?”
  思炫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扭动了一下脖子,继续展开推理。
  
  
  第七章:破解凶手的杀人动机
  
  “大概在大半年前,崔浩然的母亲病逝了,从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的他,把母亲作为人生中惟一的依靠,母亲突然离去,让他感到天崩地裂,伤心之余,整个人生失去了方向。再加上收养他的姨妈一家对他不好,让他感到更加彷徨无助。
  “有一次,他无意中经过丘比特服装店,看到玻璃橱窗前的三个人偶模特,他看到褐发人偶和男童人偶站在一起,便展开了丰富的联想:褐发人偶是男童人偶的母亲。随后他又想:他们母子俩每天都能呆在一起,实在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于是,他对能时刻呆在母亲身边的男童人偶心生羡慕——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有一天晚上,崔浩然想念母亲,于是又来到丘比特服装店,想要感受一下母子两人呆在一起的温馨感觉,结果无意中看到服装店的老板没有把卷闸上锁便离开了服装店,到附近吃夜宵。于是他溜进服装店,躲到金发人偶的蓬裙型婚纱下。当服装店老板回来把卷闸上锁后,他就从金发人偶的裙底走出来,依偎在褐发人偶的身边。他甚至把自己当成是那男童人偶,此时此刻,就跟母亲呆在一起。
  “从那天起,崔浩然几乎每天晚上都到丘比特服装店过夜,他总是趁服装店老板吃夜宵的时候溜进服装店,然后在第二天服装店老板开店后进入办公室时偷偷离开。你可以找崔浩然的姨妈问一下,看看他是否很少在家里过夜,以此证明这个推测的正确性。
  “每一天晚上,崔浩然都跟褐发人偶呆在一起,久而久之,他的思想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把自己代入到男童人偶的角色,他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偶了。因为只有成为人偶,才能当褐发人偶的儿子,才能跟每天跟母亲呆在一起。”
  韩若寻听到这里,略感惊讶,喃喃地道:“竟然是这样?”稍微顿了顿,他接着又说道:“这样说来,崔浩然所以要杀死夏菡,并非他跟夏菡之间有什么恩怨,只是因为夏菡动了褐发人偶——‘崔浩然人偶’的母亲。另外,他把男童人偶放在夏菡的尸体旁边,还把凶器放在男童人偶的手上,并不是要造成‘男童人偶杀死了夏菡’的假象,而是在他的思想中,他跟男童人偶已经融为一体,而杀死夏菡的,就正是男童人偶——褐发人偶的儿子。他大概是想表达这么一个意思:所有伤害过褐发人偶的人,褐发人偶的儿子——男童人偶,都会把他(她)杀死!”
  对于韩若寻的推论,慕容思炫不置可否。只见他搔了搔那头杂乱无章的头发,又打开了一瓶葡萄适,一口气喝完了。
  韩若寻则还在思考,与此同时,继续分析道:“对了,这样一来,另一个谜团也解开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崔浩然为什么要袭击吕华峰。如果说他只是想逃跑,当吕华峰走到办公室里后,他从婚纱里溜出来,直接逃跑,不是更直接吗?为什么还要冒险袭击吕华峰,然后再逃跑呢?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因为吕华峰检查更衣室前,不小心把褐发人偶给撞倒了,而且没有把褐发人偶扶起来,这对于崔浩然看来,是无法原谅的行为!”
  “顺带一提,在杀死夏菡以后,崔浩然把褐发人偶从办公室搬回店面,帮褐发人偶重新穿上衣服,并且把褐发人偶放回玻璃橱窗前。他所以要做这些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事情,是因为他已经代入了男童人偶的角色,在他看来,褐发人偶是他的母亲,决不能遭受侮辱!”
  韩若寻说到这里,嘴角一扬,淡淡一笑:“如此一来,所有的谜团都得到合理解释了。”
  思炫没有答话,微微吸了口气,呆了好一会,突然望向韩若寻,冷冷地说:“再让我见他一次。”
  
  
  第八章:曼妥思
  
  韩若寻给慕容思炫和崔浩然安排了一次见面。在见面中,思炫送给崔浩然数十筒曼妥思,并且向他问道:“是因为你妈妈经常给你买曼妥思,所以你特别喜欢曼妥思吗?”
  崔浩然点了点头。
  “你妈妈呢?在哪儿?”思炫淡淡地问。
  “一直在我身边呀。”崔浩然轻轻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思炫“哦”的一声,站起身子,说道:“那么,再见。”
  他说罢,转过身子,离开之前,发出了一声极为轻微的叹息。
  离开拘留所,思炫给韩若寻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劈头便说:“给崔浩然安排一个精神科医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等韩若寻回答,便已挂掉了。
其他文献
火车隆隆地响着,暗黄的灯光照在身上,车厢里散发出一股尿骚味和臭脚丫混合的味道。窗外是黑乎乎的原野,吹来的风清新可人,但同时也带来了沙粒。对面的人睡得昏沉沉的,鼾声震天,一条透明的口水悬挂在他嘴角。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从火车拐入乡间之后,路边的景物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些南方的山峦,曲线温柔,延绵不绝,像是一条条柔和重叠的波浪。风中传来的稻草的香味,似乎也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但
期刊
DDA系列小说之二    绝望,如果抖擞它的冷漠的灰尘,是包含着一种凶恶的、散布死亡的力量的,这种力量既无理智,也无理解力。——雷哈尼(黎巴嫩作家)    当简迷从疼痛中醒来,她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世界一片灰暗,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世界毁灭了吗?可还没有到2012。简迷看到自己的身体上都是烧焦的伤口,她发出了绝望的痛苦的嘶喊声。简迷从恐怖的梦境中醒来,打开灯,去厨房的冰
期刊
斋藤荣,1933年出生于日本东京大田区神奈川县。青年时代的斋藤荣是江户川乱步的狂热崇拜者,其后又迷上了小栗虫太郎的作品,他刻意模仿、学习、借鉴。但他终于意识到,只有创新、创作出自己独特的风格,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路才有前途。1970年,37岁的斋藤荣已步入中年,生活阅历及创作经验日臻成熟。同年创作的《密道谋杀案》,1972年创作的《N的悲剧》、1973年创作的《日本哈姆雷特的秘密》,均以选材精明、推
期刊
“这是我的一位当县令的祖先的故事,只在我的家族之内流传。可惜的是,那位朱县令所在的朝代地域都已经失传了,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流传下来,人们记住的只有这些故事的精彩部分。”心理医生喝了口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对当历史学家的好朋友吉仑说,“对了,大家都尊敬地称呼他为——朱公。”    朱县令刚刚上任,翻看旧时的案卷,看到这么一则凶案,顿觉非同一般,案卷写道:东庄书生文明,独居甚贫,常向邻人借贷度
期刊
我困难地睁开眼睛,什么都还未看到,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灌入喉腔,那是我人生第二次记忆的开始,便是这混合着尸体冰冷的气息,我敢肯定地说,我害怕医院。   神志未清时,我逼不得已接受了眼前这对伤心的老人是我父母,并且在此3小时后赶到医院在我病床前无所谓站着的男人,看嘴型和声音的配合,我知道他叫做“长”——长久的长,不是生长的“长”,另外,他还有一种称谓叫“丈夫”。  因为那股闻起来像尸体的味道,让我迫
期刊
第一回  桌上摆放着刚做好的午餐,蓝白条纹的碗内盛着鸡肉丸子酱汤。这是清水杏最喜欢吃的东西,加入了碎葱的鸡肉丸子和蘑菇高汤先在一起煮,然后再将味噌溶入汤中。她面前还摆放着用秋葵、家山芋当配料制成的金枪鱼,拉丝奶酪和虾肉做内陷的洋式春卷,整齐地排列在白色的瓷碟里。  电视调在了新闻频道,餐桌对面的母亲没有与杏对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每个月,只有月中的一个周日,杏是与母亲一起吃饭。平日里她都是和外婆
期刊
1931年出生于大阪,原名大谷一夫,就读庆应大学国文科却中途退学,后转为吉他乐师,再转职任艺能界经理人,曾以1966年的《四具结他》入选第十二届江户川乱步赏候补,及以1968年的《美谈的报酬》(后来更名为《奏出死亡的结他》)入选第十三届江户川乱步赏候补。1970年,大谷羊太郎再以《杀意的演奏》获得第十六届江户川乱步赏,继而正式成为职业推理作家,并相继发表以艺能界为舞台的推理小说,把本格的谜题配合上
期刊
吉尔伯特·基思·切斯特顿(G·K·Chesterton,1874-1936年),英国作家,一个令人惊叹的全才。小说家、评论家、诗人、新闻记者、随笔作家、传记作家、剧作家和插图画家等多个头衔是对他的才干的证明。切斯特顿经常以灵光熠熠的智慧和充满才气的讽喻,详细地陈述罗马天主教教义,并于1922年皈依该教。《布朗神父》系列小说(1911——1935年)的特点在于主人公是一位侦探兼牧师。    世界级珠
期刊
“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孪生!”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笑容似冬日毛茸茸的太阳,温暖而不灼人。    她在夜晚1时写完了企划,关上灯,走出办公室。整个十二层好像就丢下了她一个人,高跟鞋将地板敲得孤单。  意外地在电梯口碰见了同样留下加班的好友Sadie,突然想要搞恶作剧,于是装作自己落了东西,却快速从安全梯跑下,抢在电梯前面按亮了每一层的电梯“下”键。她一口气跑到一楼,靠在墙上气喘吁吁,坏笑着看到
期刊
伴随着笨重家具倒地的声音,拳头像暴风雨般的砸在女人身上,女孩几次冲上来都被推开。最后,男子干脆转移了施暴的目标。  三方的撕扯转移到了阳台上。  最后,女孩被人猛力一推,坠落到楼下的花圃里,剧痛袭来,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拆去了筋骨,女孩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像一只蜕皮的龙虾。  “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被看不见尽头的浓重黑夜吞噬。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女孩颤颤巍巍地用手摸了摸脖子,触到那个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