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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明代宫廷的乐舞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为仪式性的乐舞;一类为世俗观赏性的乐舞，其中以仪式性乐舞为主。较之以唐宋，明代宫廷乐舞已呈衰微之势，不仅表现在其艺术性降低，乐舞徒留政治外壳一方面，同样表现在乐舞人官职低微，不为时人所重。概而言之，明代宫廷乐舞主要依附于祭祀、礼仪等活动而存在，单纯的表演娱乐性乐舞已然存留不多且乏善可陈。
关键词：明代;宫廷乐舞;雅乐;礼仪活动;俗乐舞
一、宫廷仪式活动及其乐舞名目
明代宫廷中仪式性乐舞主要运用于郊庙祭祀、文庙释奠等祭祀活动与朝会宴飨、进春仪等宫廷礼仪活动，具有浓厚的仪式性与政治性，其主要活动及舞蹈名目如下：
（一）郊庙祭祀与朝会宴飨
郊庙祭祀属于国家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主要包括祭祀天地山川神祇和祭祀列祖列宗，由皇帝亲身祭祀，以祭祀来神化政治统治并强化一国之正统;朝会宴飨则为国家最隆重的礼仪活动，既包括日常朝会、饮宴群臣又包括节庆大朝、外藩来朝与饮宴国宾。在这两部分，主要采用雅乐与四夷乐舞，朝会宴飨中兼用俗樂。明代雅乐承袭前代旧制，分为文武与武舞两大类。文舞曰《车书混同之舞》，象以文德致之太平;武舞曰《平定天下之舞》，象以武功定祸乱。四夷乐舞曰《抚安四夷之舞》，象以威德服远人。除此之外，还有《天命有德之舞》与《表正万邦之舞》。
同时又规定“凡大祀庆成大宴用《万国朝队舞》、《缨鞭得胜队舞》，万寿圣节大宴用《九夷进宝队舞》、《寿星队舞》，冬至大宴用《圣喜队舞》、《百花圣队舞》，正旦大宴用《百戏莲花盆队舞》、《鼓采莲队舞》。”1
（二）释奠与丁祭
释奠是为古代在学校祭祀先师先圣的礼仪，明代释奠舞六佾。在祭祀先師先圣的礼仪中，最为注重的当属祭祀孔子的丁祭。据《明史》载，释奠孔子“初用大成登歌旧乐。洪武六年，始命詹同、乐韶凤等更制乐章。迎神，奏《咸和》。奠帛，奏《宁和》。初献，奏《安和》。亚献、终献，奏《景和》。彻馔、送神，奏《咸和》。”2“以太牢祭至圣先师孔子于太学，南京太学遣祭酒礼三献乐六奏文舞六佾3”。不过，在明成化十二年，周洪谟奏请增加孔子祭祀的规模，将六佾之舞增为八佾之舞，并认为“古者鸣球琴瑟堂上之乐，笙鏞柷敔堂下之乐，而干羽于两阶，今舞羽居上，而乐器居下，非古制也，宜今典乐者改之。”4明代对于孔子的祭祀分为看中，在追封孔子的过程中，与之相关的祭祀规格和乐舞等级都在不断提升。
（三）其他仪式活动及其乐舞
除上述几大祭祀活动与礼仪活动外，明代宫廷之中尚有许多其他仪式活动，如雩祭、銮驾出宫、外国使入见仪、曲宴仪、进春仪、摄祭仪、祭祀北京山川神祇等。雩祭是中国农耕民族传统的求雨祭祀的活动，自殷商时期便已频繁出现，常见于殷墟卜辞中。明代雩祭仪式中曾使“文舞士武舞士并舞而合歌之，仍于正乐之外，神乐观增设鼓吹数番，选教舞童百人青衣执羽绕坛周旋，歌云门之曲1”。在外国使臣入见仪式中，有着一套明确的行为规范和仪式程序，其中需要五次“舞蹈五拜”贯穿于接见、谢恩、赐酒食等流程中。同样，在曲宴仪、朝辞仪中亦有舞蹈五拜，可见这类舞蹈当属于一定的仪式形式，艺术性并不强以至于没有专门的舞蹈名称，而只是以“舞蹈五拜”来代称，仅类似于作揖、握手之类的礼仪动作。
二、宫廷娱乐俗樂及其他乐舞
明代宫廷之内俗樂舞灵活运用在节庆表演与宴会娱乐中，通常与百戏、杂技、戏曲同台演出，雅俗兼具，以娱乐性为主。但据明代文献所见，俗樂舞并不多。如明代宦官刘若愚在其《酌中志》中记载了晚明时期一些宫闱之事，就其书看，宫廷之内记载的俗樂舞活动并不多，反倒在一些节庆、时令活动中常用演戏助乐为趣。同时，还有过锦之戏，“过锦之戏，约有百回，每回十余人不拘，浓淡相间，雅俗并陈，全在结局有趣，如说笑话之类。又如：杂剧故事之类，各有引旗一对，锣鼓送上扮演者，备极世间骗局丑态，并闺壼拙妇騃男，及市井商匠刁赖词讼，杂耍把戏等项，皆可承应。”2在上元节之前，宫廷之内还会由钟鼓司作乐讚灯以及表演傀儡戏等等。经这些史料可见，明代宫廷乐舞不仅见得少了且现经典的剧目，而傀儡戏、过锦戏等具有戏剧性、趣味性的演戏多了起来。
三、明代乐舞机构及其人物官衔
据《明史·职官志》所载，明代宫廷之内掌管乐舞的机构有太常寺、教坊司以及隶属于太常寺的神乐观。太常寺由太常总其官属，职掌祭祀礼乐之事。唐代始设的管理宫廷俗樂事宜的教坊到明代改名为教坊司，隶属于礼部，兼具祭祀礼乐与俗樂演出的事务。洪武十一年，建神乐观，领之掌管乐舞“以备大祀天地、神祇及宗庙、社稷之祭，隶太常寺”3。
在明代，虽然宫廷之内保留着乐舞机构并为乐舞人员赐予一定的官衔，但是其品阶并不高且受到社会风气的鄙视。如教坊司中的奉銮，左、右韶舞和左、右司乐都是九品官衔，而其中的乐舞演出人员却是以乐户充之。乐户是身份十分低微的“贱民”，她（他）们往往来源于罪犯的家属或者来自战败者的妻女，并入乐籍而世代为乐户。明成祖朱棣为了打击政敌，施行瓜蔓抄，一时间使得教坊司中女妓大增，此后教坊、乐户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成为官妓的代名词。并且，在当朝大臣的眼中，对于教坊中的乐舞人员也是分外贬斥。在《万历野获编》中记载当九品的奉銮身穿与百官无异的朝服，共相列于朝会之时所得到士人世风日下的感叹4，其贬斥态度明确可见。同样，对于掌管祭祀雅乐的太常寺，其乐舞人员亦为时人所轻。《续文献通考》载世宗嘉靖十五年，太常寺欲效仿周制，选国子充当乐舞生，但因为当时社会轻视乐舞的风气以及当朝大臣的反对，最终却仍以倡优充数5。
要之，明代宫廷之内存着在《车书会同之舞》《平定天下之舞》《抚定四夷之舞》等乐舞名目。这些乐舞承袭前代旧制，可归为雅乐、四夷乐与队舞，主要应用于国家的重大祭祀活动与朝会宴飨活动之中，具有严格的程式规定与等级规范，其艺术性大大降低甚至已经僵化，而仅作为政治统治的工具与标榜正统的符号而已。而正真具有表演与娱乐趣味的俗乐舞，已经为当时的演戏所替代。同样，在乐舞机构中，虽然保留前代的太常寺与教坊，但是其官员品阶低微，乐舞人员更是身份低贱，不为时人所重。明代宫廷乐舞已呈颓势。
作者简介：姓名：李龙飞，出生年月：1997年3月14日，性别：男
民族：汉族，籍贯：山东省聊城市，学历：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舞蹈史、舞蹈美学。
注释：
[1][清]张廷玉.明史[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66
[2][清]张廷玉.明史[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61
[3][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850
[4][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854
[5][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1630
[6][明]刘若愚.酌中志[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4：107
[7][清]张廷玉.明史[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203
[8][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9：367
[9][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1600
（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 100020）
关键词：明代;宫廷乐舞;雅乐;礼仪活动;俗乐舞
一、宫廷仪式活动及其乐舞名目
明代宫廷中仪式性乐舞主要运用于郊庙祭祀、文庙释奠等祭祀活动与朝会宴飨、进春仪等宫廷礼仪活动，具有浓厚的仪式性与政治性，其主要活动及舞蹈名目如下：
（一）郊庙祭祀与朝会宴飨
郊庙祭祀属于国家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主要包括祭祀天地山川神祇和祭祀列祖列宗，由皇帝亲身祭祀，以祭祀来神化政治统治并强化一国之正统;朝会宴飨则为国家最隆重的礼仪活动，既包括日常朝会、饮宴群臣又包括节庆大朝、外藩来朝与饮宴国宾。在这两部分，主要采用雅乐与四夷乐舞，朝会宴飨中兼用俗樂。明代雅乐承袭前代旧制，分为文武与武舞两大类。文舞曰《车书混同之舞》，象以文德致之太平;武舞曰《平定天下之舞》，象以武功定祸乱。四夷乐舞曰《抚安四夷之舞》，象以威德服远人。除此之外，还有《天命有德之舞》与《表正万邦之舞》。
同时又规定“凡大祀庆成大宴用《万国朝队舞》、《缨鞭得胜队舞》，万寿圣节大宴用《九夷进宝队舞》、《寿星队舞》，冬至大宴用《圣喜队舞》、《百花圣队舞》，正旦大宴用《百戏莲花盆队舞》、《鼓采莲队舞》。”1
（二）释奠与丁祭
释奠是为古代在学校祭祀先师先圣的礼仪，明代释奠舞六佾。在祭祀先師先圣的礼仪中，最为注重的当属祭祀孔子的丁祭。据《明史》载，释奠孔子“初用大成登歌旧乐。洪武六年，始命詹同、乐韶凤等更制乐章。迎神，奏《咸和》。奠帛，奏《宁和》。初献，奏《安和》。亚献、终献，奏《景和》。彻馔、送神，奏《咸和》。”2“以太牢祭至圣先师孔子于太学，南京太学遣祭酒礼三献乐六奏文舞六佾3”。不过，在明成化十二年，周洪谟奏请增加孔子祭祀的规模，将六佾之舞增为八佾之舞，并认为“古者鸣球琴瑟堂上之乐，笙鏞柷敔堂下之乐，而干羽于两阶，今舞羽居上，而乐器居下，非古制也，宜今典乐者改之。”4明代对于孔子的祭祀分为看中，在追封孔子的过程中，与之相关的祭祀规格和乐舞等级都在不断提升。
（三）其他仪式活动及其乐舞
除上述几大祭祀活动与礼仪活动外，明代宫廷之中尚有许多其他仪式活动，如雩祭、銮驾出宫、外国使入见仪、曲宴仪、进春仪、摄祭仪、祭祀北京山川神祇等。雩祭是中国农耕民族传统的求雨祭祀的活动，自殷商时期便已频繁出现，常见于殷墟卜辞中。明代雩祭仪式中曾使“文舞士武舞士并舞而合歌之，仍于正乐之外，神乐观增设鼓吹数番，选教舞童百人青衣执羽绕坛周旋，歌云门之曲1”。在外国使臣入见仪式中，有着一套明确的行为规范和仪式程序，其中需要五次“舞蹈五拜”贯穿于接见、谢恩、赐酒食等流程中。同样，在曲宴仪、朝辞仪中亦有舞蹈五拜，可见这类舞蹈当属于一定的仪式形式，艺术性并不强以至于没有专门的舞蹈名称，而只是以“舞蹈五拜”来代称，仅类似于作揖、握手之类的礼仪动作。
二、宫廷娱乐俗樂及其他乐舞
明代宫廷之内俗樂舞灵活运用在节庆表演与宴会娱乐中，通常与百戏、杂技、戏曲同台演出，雅俗兼具，以娱乐性为主。但据明代文献所见，俗樂舞并不多。如明代宦官刘若愚在其《酌中志》中记载了晚明时期一些宫闱之事，就其书看，宫廷之内记载的俗樂舞活动并不多，反倒在一些节庆、时令活动中常用演戏助乐为趣。同时，还有过锦之戏，“过锦之戏，约有百回，每回十余人不拘，浓淡相间，雅俗并陈，全在结局有趣，如说笑话之类。又如：杂剧故事之类，各有引旗一对，锣鼓送上扮演者，备极世间骗局丑态，并闺壼拙妇騃男，及市井商匠刁赖词讼，杂耍把戏等项，皆可承应。”2在上元节之前，宫廷之内还会由钟鼓司作乐讚灯以及表演傀儡戏等等。经这些史料可见，明代宫廷乐舞不仅见得少了且现经典的剧目，而傀儡戏、过锦戏等具有戏剧性、趣味性的演戏多了起来。
三、明代乐舞机构及其人物官衔
据《明史·职官志》所载，明代宫廷之内掌管乐舞的机构有太常寺、教坊司以及隶属于太常寺的神乐观。太常寺由太常总其官属，职掌祭祀礼乐之事。唐代始设的管理宫廷俗樂事宜的教坊到明代改名为教坊司，隶属于礼部，兼具祭祀礼乐与俗樂演出的事务。洪武十一年，建神乐观，领之掌管乐舞“以备大祀天地、神祇及宗庙、社稷之祭，隶太常寺”3。
在明代，虽然宫廷之内保留着乐舞机构并为乐舞人员赐予一定的官衔，但是其品阶并不高且受到社会风气的鄙视。如教坊司中的奉銮，左、右韶舞和左、右司乐都是九品官衔，而其中的乐舞演出人员却是以乐户充之。乐户是身份十分低微的“贱民”，她（他）们往往来源于罪犯的家属或者来自战败者的妻女，并入乐籍而世代为乐户。明成祖朱棣为了打击政敌，施行瓜蔓抄，一时间使得教坊司中女妓大增，此后教坊、乐户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成为官妓的代名词。并且，在当朝大臣的眼中，对于教坊中的乐舞人员也是分外贬斥。在《万历野获编》中记载当九品的奉銮身穿与百官无异的朝服，共相列于朝会之时所得到士人世风日下的感叹4，其贬斥态度明确可见。同样，对于掌管祭祀雅乐的太常寺，其乐舞人员亦为时人所轻。《续文献通考》载世宗嘉靖十五年，太常寺欲效仿周制，选国子充当乐舞生，但因为当时社会轻视乐舞的风气以及当朝大臣的反对，最终却仍以倡优充数5。
要之，明代宫廷之内存着在《车书会同之舞》《平定天下之舞》《抚定四夷之舞》等乐舞名目。这些乐舞承袭前代旧制，可归为雅乐、四夷乐与队舞，主要应用于国家的重大祭祀活动与朝会宴飨活动之中，具有严格的程式规定与等级规范，其艺术性大大降低甚至已经僵化，而仅作为政治统治的工具与标榜正统的符号而已。而正真具有表演与娱乐趣味的俗乐舞，已经为当时的演戏所替代。同样，在乐舞机构中，虽然保留前代的太常寺与教坊，但是其官员品阶低微，乐舞人员更是身份低贱，不为时人所重。明代宫廷乐舞已呈颓势。
作者简介：姓名：李龙飞，出生年月：1997年3月14日，性别：男
民族：汉族，籍贯：山东省聊城市，学历：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舞蹈史、舞蹈美学。
注释：
[1][清]张廷玉.明史[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66
[2][清]张廷玉.明史[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161
[3][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850
[4][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854
[5][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1630
[6][明]刘若愚.酌中志[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4：107
[7][清]张廷玉.明史[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203
[8][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M].北京：中华书局.1959：367
[9][明]王圻.续文献通考[M].北京：现代出版社.1986：1600
（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 100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