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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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江春水跌跌撞撞地回到学校宿舍,来到单间浴室,褪掉紫色的开着九朵黄色喇叭花的连衣裙。她赤裸裸地立在莲蓬下,无数条亮闪闪的水线打在她憔悴的脸上溅起晶莹的水珠。她使劲地搓着身体,搓着这个不该来的生命。江春水搓着搓着就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她的泪再一次忍不住和着斑斓的肥皂泡一起滚落下来。
  那一天江春水不停地呕吐,先是食物后是水,呕得江春水整个人都变形了。李传志来到她的宿舍时吓了一跳,惊慌地问,春水你这是怎么啦?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停地呕吐。江春水有气无力地说。
  我送你去医院。李传志说着就背起江春水直奔楼下招了辆的士赶去医院。李传志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扶着江春水来到专家门诊,勉强地挤出点儿皮笑说,医生下午好。
  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姨,皮肤白得只看得到两只眯眯眼扫来不耐烦的眸子问,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她。李传志连忙答。
  哦!你哪里有问题?老医生调过头问江春水。
  她老是呕吐,先是呕饭,现在呕水。李传志急忙说。
  岔什么嘴!我是问她。老医生撅着嘴瞪了李传志一眼说。
  是这样的。江春水微微笑了下说。
  好!把手伸过来。老医生说着就开始号脉,一双眯眯眼顿时不见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老医生白得像奶油雪糕的脸上突然射出两道惊喜的光芒,微笑地说,你有喜啦!
  江春水一阵惊慌。
  什么?医生!你……你说我怀孕了?这不可能!江春水惊呼。
  旁边的李传志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两只眼睛像两个探照灯向江春水照过来。
  怎么?怀孕是一件喜事啊!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我们还是学生,我们根本……根本就没做过那事儿!江春水说完望了望李传志。她想得到他的肯定。
  李传志连忙说,医生阿姨,您是不是搞错了?
  难道我误诊了?38年的临床经验误诊了?从来没有人说我误诊。老医生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一边挽袖子一边说,你跟我进来。
  干什么?江春水怯生生地问。
  你不是说我误诊了吗?进来做进一步检查。老医生有些不服气。
  提起你的喇叭裙子脱掉内裤!老医生拿着明晃晃的窥阴器简洁地命令道。
  干什么?江春水惊问。
  检查!我会误诊?我38年的临床经验,我会误诊?老医生口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同一句,好像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江春水的脸立即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愣在那儿。
  躺在床上,抬起双腿。老医生的声音冰冷得像她手里金属器械碰撞发出来的。江春水顿时感觉到一股冰冷迅速地进入体内,然后来回翻滚了几下就退了出去。
  可以啦!穿好衣服出去!我会误诊?38年的经验会误诊?简直是笑话!老医生又是一阵自言自语。
  江春水出来后,李传志急忙问,是不是误诊?
  没等江春水回答,老医生接过话说,都不是处女了,还说没上过床,你们还是赶快结婚吧!现在大学生不是可以结婚吗?你们赶上好时代了,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还不知要闹出几条人命来呢!
  这一句话对李传志来说,决不啻于晴天霹雳,他彻底地被击垮了。他从凳子上弹起来“啪”的一声,掴了江春水一记响亮的耳光。老医生一愣一愣地说,个细伢!咋回事哟?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要打人?
  江春水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哭着说,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不是总说我是你的第一个男朋友吗?怎么早就不是处女啦?李传志的脸涨得通红。江春水此时默默地流着泪,嘴巴张了又张,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6年前不堪回首的往事,倏地历历在目。为了挽救她和男友的关系,她不得不忍着剧痛撕开那块早已结疤的伤口……
  
  二
  6年前的一个下午,江春水的老爸江忠祥吆喝几个人来家里打麻将。其中一人让江春水很害怕,那人长得矮肥,脸上有条刀疤,他不停地朝江春水斜眼。
  半夜,“哐啷”一声门开了,家人几乎同时惊醒,远近闻声的狗狂吠起来。他们惊愕地看着一身泥水的江春水问,春水!你这是怎么啦?搞得一身泥。
  那个脸上……脸上有刀疤的人把我……把我强奸了!江春水哭哭啼啼哽咽说。
  什么?爸爸妈妈爷爷几乎同时失声尖叫,然后又目瞪口呆。
  妈你个巴子!畜生养的!江忠祥怒吼着。他冲进厨房摸了把菜刀就要找那个刀疤脸刘春生拼命。
  站住!别胡闹!你想毁了你姑娘一生啊!爷爷江国柱压低嗓子喝住了儿子。
  顿时,一家人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
  江春水中午听到父母争吵时,来到窗前偷看。见父亲扔了自己的白色三角裤,她趁他们不注意捡了回来,用方便袋装好压在自己的床底。她想这可是证据,万一那人不承认咋办?老师说怀疑不等于事实,要讲真凭实据,这条带血的白色三角裤不就是铁证吗?
  第二天整个下午都不见江春水,家人四处寻找,生怕她寻短见。直到晚上五点多村口突然响起了警笛声,那悠长刺耳令人毳毛倒立的声音划破了小村的宁静。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村里几乎所有的狗都狂叫起来。怎么回事?人们心里忐忑不安。白色吉普警车哼哼唧唧地停在了刘春生的家门口。顿时人群里炸开了锅,春生不是刑满释放了吗?瞬间,刘春生的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春水正带领着两个高个儿警察走向刘春生的家。江春水的乡亲们相互窃窃私语,有的干脆跑过去问江春水她妈。刘桂花脖子一伸眼一瞪说,我怎么知道!
  一个妇女一脸狐疑地说,你姑娘你会不知道?
  刘桂花本想再狡辩一番,江国柱突然吼了一声,跟老子滚回去。
  刘桂花吓了一颤,回过身一把抱住儿子朝妇女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妇女看了一眼江国柱老虎似的脸胆怯地退了回去。
  江春水指着站在门口的刘春生说,就是他!他脸上有条刀疤!
  刘春生?刚刚出来又犯事?一个警察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问。
  另一个警察立即将刘春生押进屋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刘春生被警察推了个趔趄,他的手习惯性地抱了抱后脑勺,然后又迅速地放了下来故作镇定地说,我犯什么事了?
  双手抱头!原地蹲下!一个警察大声命令道。
  刘春生像训练有素,反应迅速动作熟练地执行了命令。他蹲在墙角委屈地说,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你还跟我装糊涂?你不认识她?一个警察一边问一边扬了扬手中的警棍指向江春水。
  此时刘春生的脸上挤满了委屈。他想自己绝不能承认,那可是强奸少女罪。就凭春水一面之词怎么可能就定罪呢?打死都不能承认。于是正色说,认识!她是江忠祥的姑娘。
  春水!你认识他吗?警察回过头小声地问江春水。
  认识!他强奸我的那天下午还在我家打过麻将。他脸上有条刀疤,那晚我就看清了他脸上的刀疤,绝对没错!江春水说着泪珠就流满了脸,小胸脯波浪起伏。
  警察!没这回事!别听她信口雌黄!再说,我就是要做那事也不会找她这样未发育的黄毛丫头啊!刘春生嬉皮笑脸地说着。
  江春水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樱桃小嘴里倏地蹿出一串惊雷,你这个强奸犯,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这可是你逼我的。江春水迅速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白色的三角裤,三角裤上东一块西一摊散布着大大小小僵硬的黄斑和腥味刺鼻杂乱的血迹。
  两个警察看后一惊,立即戴上白手套拿出透明塑料袋装了起来。刘春生望着血迹斑斑的三角裤,铁证如山!他倏地如三角裤上的黄斑一样僵硬了。刘春生终于偃旗息鼓了,刚才的神采荡然无存。他像一摊牛屎趴在漆黑的墙角,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坦白,你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忠祥突然冲进来朝刘春生啐了一口黄痰,那坨黄痰就像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脑门。刘春生颤了一下又结结巴巴地说,坦白……坦白从宽,抗拒……抗拒从严。
  江忠祥又朝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坦白!坦你妈的个X!你这个畜生不如的畜生就把牢底坐穿吧!
  刘春生被警察带走了,寒光闪闪的铐子在人们眼里忽闪,悠长的警报声渐渐远去。小村庄立即回复了宁静,然而片刻后又如一锅开水沸腾了。
  真是造孽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让春生给糟蹋了。
  刘春生活该坐牢的命,出来都还没满月又进去了。
  ……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句。
  
  三
  可怜的姑娘伢!老医生泪眼花花地感叹道。姑娘坐下,老实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阿姨!要是一定要说孩子是谁的,那一定是他的。江春水哭哭啼啼地说。
  小伙子,你说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老医生认真地问。
  李传志被问得六神无主,嘴里不停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是七月初七的晚上,中国的情人节。很多恋人都踏着银辉去了咖啡屋、电影院、公园、湖畔。
  李传志搂着江春水坐在窗前,一起看星星望月亮。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谁也不说话。仿佛在偷听牛郎织女的窃窃私语。李传志轻轻地摇晃着身体,就像在哄摇篮里的婴儿。
  江春水突然说,我想起了一首古诗。江春水说着便吟道,迢迢牵牛星……
  不等江春水念完,李传志便接上了:皎皎河汉女。
  江春水接着吟:浅浅擢素手。
  李传志:札札弄机杼。
  江春水:终日不成章。
  李传志:泣涕零如雨。
  江春水:河汉清且浅。
  李传志:相去复几许。
  江春水:盈盈一水间。
  李传志:脉脉不得语。
  吟完诗后,江春水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眼里藏着些许泪水。
  李传志抱紧江春水说,春水!你觉得织女幸福吗?
  江春水说,今晚的织女最幸福。
  李传志说,那牛郎呢?他快乐吗?
  江春水说,今晚的牛郎最快乐。
  李传志又说,春水,你幸福吗?
  江春水扭了扭滚圆的臀部,倏地就红着脸说,嗯!
  李传志说,“嗯”是什么意思?
  江春水听了噗嗤一笑说,你!你好坏!
  两人闹着打着就滚到了一起,跌在了床上。
  李传志轻轻地吻着江春水,江春水在李传志的怀里温顺得像一只羔羊。李传志温柔地吻着江春水的长头,长发在李传志的唇下变成了芳香的丝绸……李传志的呼吸急促起来,江春水在轻轻地呻吟。
  正当李传志要扯去江春水的红色三角裤时,江春水突然惊恐地喊叫,不要!不要!江春水瞬间想起了6年前的那一幕。
  江春水的尖叫吓了李传志一跳,急促的双手僵住了。问,春水?你这是怎么啦?
  江春水很慌乱,她怕李传志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她怕李传志离开自己。于是,匆忙地说,我怕!我好怕!
  李传志摸了摸江春水白嫩丰满的乳房微微一笑说,都是成年人了,怕什么呢?我会对你负责的。李传志说完又要薅江春水的红色三角裤。
  江春水突然紧紧地抱住李传志说,传志,我们等到新婚再要好吗?
  李传志停了下来怔怔地陌生地望着江春水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耍我?
  面对着男友的质疑,江春水慌乱无比。她突然难受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人家就是怕给了你,你不要人家啦,这有什么错啊?
  李传志彻底地被震住了,他没有想到女友是一个如此谨慎的人。从另一方面说,女友也是一个贞洁的女孩子。他突然感到自己很幸运,也觉得江春水很单纯很可爱。他紧紧地把江春水搂在怀里,轻轻地吻……
  李传志隔着红色三角裤怎么也进不去,他也不敢强行进去,他怕打破女友冰清玉洁的心。终于,李传志一泻千里,乳白色的精液把江春水的红色三角裤弄得一塌糊涂。
  江春水静静地望着瘫在一边的李传志说,传志!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
  李传志扭过头说,春水!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说完两人又情不自禁地滚到了一起……
  
  四
  孩子肯定是你的!你不要再狡辩了。老医生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结合。李传志抓着头争辩。
  传志!请你相信我,孩子真的是你的。江春水扯着李传志的衣角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传志挥舞着双臂咆哮着,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吵闹声引起了远处年轻护士的注意,她们赶了过来说,肃静!要吵到外面去!
  小赵!这里没事儿,你去忙吧!老医生朝年轻护士点了点头说。然后掉过头对李传志说,小伙子,精子的生命力和活动能力非常的强,它是可以穿透内裤像蝌蚪一样游进去的。如果小江没有出轨的话,孩子百分百是你的。我还有病人,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回去好好处理吧!老医生说完又响亮有力地喊,下一个!快!我的时间很宝贵!
  李传志像一头饥饿的捕猎的红头狮子一样狂奔出去。江春水边喊边紧追,然而,李传志瞬间就消失在车水马龙的闹市里。
  江春水发动了李传志的很多同学来找他,她怕他一时想不开。他们终于在长江边找到了他。
  江春水哭泣地抱着李传志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还记得吗?这颗鹅卵石叫什么名字?它叫作牛郎织女石啊!它是我们的开始,未来的见证。
  李传志默默地抬起凌乱的头,呆呆地望着美丽的江春水,他的心里矛盾极了。两行浊泪肆意而下,他伸了伸手想搂江春水,却始终伸不出去。
  一个戴着和这个时代不协调的鸭舌帽的男同学说,传志!春水都跟我们讲了。我们都觉得没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啊——李传志突然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将手里的两个空啤酒瓶狠狠地砸在了牛郎织女石上。蓝幽幽的啤酒瓶惨叫一声,炸开了五彩缤纷的玻璃花。亮晶晶的闪着钻石般光芒的玻璃渣在空中翻着筋斗划出无数条美丽的弧线烟花般盛开。李传志扬起手指着江春水咆哮,你……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李传志本来还想原谅江春水,这一下他彻底地崩溃了。他的心被无情地撕裂了,他的颜面被剥得体无完肤。他又像一头饥饿的捕猎的红头狮子一样狂奔起来,在一群同学的追逐下,瞬间消失在夜幕里。
  江春水依旧用力不停地搓着身体,搓着已经怀孕两个多月的肚皮。李传志不知去向,学校要求江春水要么打胎要么休学。江春水不敢让家人知道,也不敢去打胎,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今天学校下了最后通牒,三月内必须打胎,不然他们只有通知家长来办理休学手续了。江春水想到了死,她想一死百了。可当她站在锁住龟蛇的武汉长江大桥上时,她想起了乡下的父母,想起了自己多年来顶着乡人们异样的眼光而发奋考上的大学。她觉得这样死去不值,也对不起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双亲。于是,她回到了宿舍,洗澡,准备打胎。
  
  五
  火红的西日扯住一片白云遮着羞扭扭捏捏地入了闺房。江春水依旧穿上黑色的花边乳罩,红色的三角裤和紫色的开着九朵黄色喇叭花的连衣裙。她想这是最后一次穿它了,打完胎后它将退出自己的生活。
  江春水独自默默地走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步履匆忙而杂乱。紫色的裙子挑逗着傍晚的江风,江春水的心快速地跳动,噗咚!噗咚!如一只受惊的野兔。路上的法国梧桐枯叶随风翩翩起舞,它们仿佛是幸灾乐祸,看江春水独自去承受痛苦的笑话。
  江春水来到医院时正好遇到上次那个皮肤白得像奶油雪糕的阿姨。她今天娇小的鼻梁上趴着一副无框高倍老花镜,她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楚天都市报》。
  阿姨好!江春水上前打招呼。
  老医生纹丝不动,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楚天都市报》。
  医生阿姨晚上好!江春水再次说道。
  老医生扭过头来,两只炯炯有神的小眼从老花镜的上端斜射出来,重重地戳在江春水娇羞的脸上。她愣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摘下眼镜说,是你呀!
  江春水连忙点了点头。
  和男朋友搞清楚了没有?老医生慢条斯理地问。
  搞清楚了。江春水说。
  搞清楚了,还来干嘛?赶快结婚呀!老医生说。
  分手了!江春水说。
  分手了,怎么是搞清楚了呢?老医生声调突然高了起来。
  他赔了我钱,让我做掉孩子。江春水不想再跟老医生说下去,她撒了个谎。
  老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造孽啊!简直是造孽!
  阿姨今晚我要打胎,不然学校就要让我休学,我想读书。江春水说着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老阿姨说,第一胎不能打,打了影响以后生育。
  江春水急忙说,我知道,可是我不得不打啊!我要上学!
  老阿姨又问,真的要做?
  江春水坚定地说,嗯!
  老阿姨说,好吧!晚上病人少,我帮你做仔细点儿。你去挂号吧!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可怜的姑娘伢!
  江春水被带到妇产科的病房里,病房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灯光……
  冰冷的手术器械发出冰冷的碰撞声,令江春水的身体一阵一阵地紧张。冰冷的手术钳冰冷地进入体内,一阵剧痛,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手术终于结束了。江春水睁开疲惫的双眼,无神地看着老阿姨和忙碌的护士小姐们。
  忽然,护士小姐问老阿姨,主任!要不要把胚胎给病人看一下?
  老阿姨看了看江春水。
  江春水看着这块红黑红黑的从自己身体上掉下来的东西,忽然间笑了,她想她在妈妈肚子里时也一定这样,可这个生命已经结束了,她有那么一点惋惜,可她实在没有能力去养育。
  江春水看到护士小姐对准白色的垃圾桶抛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将自己的孩子扔进了另一个世界。江春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力气说话了。
  老阿姨忙完洗净后换了一副面容走过来微笑着说,小江,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跟你的名字一样像一江春水逝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阿姨说完帮江春水捋了捋贴在脸上湿漉漉的长发。
  江春水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春水微微地笑了,她要回校上学,重新开始生活。
  
  责任编辑:黄素芳
  题图插图: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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