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夏天的高考使忧虑变得清晰实在了:必须得做点什么,确定方向,离参加高考的时间只有一年了。
暑假过后回到学校,英语老师陈云珠来找,建议我进外语班,考外语科,说是此前几年里已经有人考进了上海外国语学院,学外语机会多些。陈老师是上海人,操一口清脆的普通话,与当地人讲话的口音和表达方式都很不一样,富有感染力。
上图:上海外国语大学党委书记姜锋在苏丹宣讲中国治国理政。 于是,我進入了外语班。那时,班级里有十来位同学,而这个班在学校众人眼中就只是一群很乖的学生。有一天,一位其他科的老师带着戏讽的口气说:“连普通话都不会说,还学外语!”后来听说,学校的领导也不看好外语班,但拗不过陈老师的坚持。
但外语班的同学很认真,起码很团结,紧紧地跟随着陈老师和他的先生曹老师学习英语。那个班上的同学后来大部分考上了大学或中专,升学率应该是远高于全校。
40年后,当时学英语的经历中有几件事让我至今难忘:
首先是开口说英语的艰难。那时教学内容直接源于实际日常生活。开始时,陈老师让我们大声朗读,帮助克服了开口难的障碍,对学外语这十分重要。设想,在一个鲁西南方言的环境中,敢于说几句英语是需要勇气的。因为,当时那里连说普通话都被认为是另类,何况外语呢!
之后每课的单词、句型和课文,都是非常贴近我们那个时代社会现实和生活现实的内容。譬如课文的第一课是Long live Chairman Mao。随后,还有翻译成英文的口号如“Long live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We criticize Lin Biao and Confucius” “We serve the People heart and soul” “A foreign language is a useful weapon in the struggle of life”等,这些口号是那时的学生非常熟悉的内容,用英语说出来很亲切。
40年后,当时学英语的经历中有几件事让我至今难忘:首先是开口说英语的艰难。其次教材和师资的短缺。
其次教材和师资的短缺。那时没有官方的大纲,没有官方的教材,没有音像资料,当然也没有权威的教法,只有我们的陈老师和曹老师夫妇二人。在山东省那时还没有自己的英语教材的情况下,陈老师自己想办法给我们弄来了北京市的英语教材和宣武区、海淀区的高考辅导材料,就是我们主要的教材。有时,他们俩还要动手刻印一些辅导题分给大家做。因为就那一本教材来自北京,而且学习进度快的时候,下一册还来不到,陈老师就带着大家温习已处理过的教材,这样,多数课文都能背诵出来。
有些至今记得住,比如“The Cock crows at midnight”,是高玉宝的《半夜鸡叫》片段,中文的内容很清楚,讲述高玉宝智斗地主的故事,阐述的是剥削和被剥削,压迫和反抗的阶级斗争道理。那时年纪轻,只觉得故事熟悉,即便有不懂的英文单词,也能连猜带蒙地弄得通,通了就很有信心,还觉得英文表达方式很新奇,尤其是周扒皮的那段话“get up and go to work, you lazybones!”同学之间也会常常开玩笑地说“you, lazy-bones!”玩笑再开大点的会说“stop thief”,或者“I will teach you a lesson!”。这些都是课文里的句子,学以致用了或活学活用了。这对学习外语很有帮助。
漫画/崔泓 另外一篇课文是关于美国人Nathen Hale的。开始时我们并不关注他是何许人,但课文中的一段话,是他就义前说的“I regret that I have but only one life to lose for my country”让我们很感动,觉得他很英勇。因为觉得这是个英雄,就反过头去了解他,这时才有意识,原来在遥远的地方有个美国,那里有个黑人英雄反抗英国人的压迫,被英国统治者抓住处死。这是第一次从文本上具体接触美国,此前关于世界的知识主要是朝鲜的卖花姑娘,珍宝岛畔的苏修,抗击美国的越南,还有欧洲的山鹰之国阿尔巴尼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