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来源 :中国新闻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zw200512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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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价的翅膀 城事
  
  我的几个朋友,最近同时陷入住宅危机,我按照年龄的顺序,来讲他们的故事。
  小A,28岁,准备和女友结婚,目前和父母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他希望结婚以后仍然能够三代人住在一起,这样势必他就需要一套至少至少100平米以上的房子。小A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经济状况,把选择范围锁定在亦庄、东五环外和北六环外。经人介绍,他在亦庄看上了一处小资楼盘,立马下了定金。第二天,他灰溜溜驱车几十公里去退回了定金,说回去和他爷爷一说,老头子一听地点就大怒,说我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几十年了,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临老你要我搬去那个鬼地方住?拿回定金的一个月之后,小A在北京城碰了三十天的灰,后悔了。觉得不能迁就老爷子的老观念,对于一个老北京来说,东三环国贸附近都不能算城里,于是他又回到小资楼盘。售楼小姐告诉他,他曾经定过的那套房,早被别人要走了,更重要的是,该楼盘已经涨价千元。
  小B,深圳人,35岁,目前和父母妹妹住在一起,他希望结婚以后能够搬出去过二人世界,不过在买房的问题上,他也希望能够尽量听从父亲的意见。而父亲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离他们现在的家距离不要超过2公里。小B从2006年秋天开始琢磨这件事,方圆2公里之内所有的新楼盘二手房都去看过了,眼睁睁地看着深圳的房价放了卫星。某个闷热的晚上,他坐在糖水店里喝着五花茶跟我说:“我很怀念房价还是一万二的日子。”
  老C,38岁,外地在京的广告公司老板,狂热的家庭生活爱好分子,刚刚荣升父亲。他的梦想是有—套房子,能够装下他,他太太,他不到1岁的孩子,他的岳父岳母,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他们家的保姆。曾经他有一套120平米的复式,住不下,于是他在隔壁又租了一套一模一样的。但是,这离他的梦想还有一步之遥,他认为,一家人,就应该住在一个屋檐下,隔道墙壁,都不能算。最近,他租了一个townhouse,住得很高兴,天天求着业主卖给他。
  我身边发生的这些有老人参与的购房计划,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老人们无一例外都希望能住得热闹的同时又住得便宜,也就是所谓的少花钱多办事。结果这些人的买房大计也都因为老人这一纯朴的愿望而一拖再拖,并且最终美梦被拖成泡影的悲壮故事也时有发生。比如我们故事中的小A,他基本放弃了奥运之前买房的念头,而他那个温柔美貌的女友,则彻底放弃了和他共度今生的念头,他们分手了。这个不完美结局,和房价问题究竟有没有关系,有多少关系,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许,只是房价轻轻地忽闪了一下翅膀,北京城里一对爱侣的生活就刮起了龙卷风。 文 沈威风
  
  错打的电话 浮生
  
  前些天我接到一个电话,一个陌生女孩的来电,电话里她开口就问,你是在北京还是在香港呢?我很客气地反问,请问您是哪位?她说,你别装了,前天我们刚还见面今天就把我忘啦。我仍然客氣地问第二遍,请问您是哪位?她有些气愤,说,我是谁你还不知道?
  这种电话我不止一次接到过,开口有叫叔的,有叫爸的,给我的辈分还都挺高,难道我的号码看上去就是一个长辈的电话么?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姑娘肯定是打错了。
  果然,没过十几分钟她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先是说对不起,她按错了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位,把1按成了2。然后又十分热情大胆地要求,可不可以和我聊一聊,我就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和我要打电话的这个人的故事。
  简而言之吧,这是一个网恋故事,她和他通过博客认识,神交了半年,终于见了面。见了之后她对他很有好感,甚至爱上了他,可从始至终他都不愿意告诉她,他名字和工作单位。见面之后这哥们更是从此玩起了失踪,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甚至关了机……故事讲完,我送给这姑娘一句话:啥也别想了,该干吗干吗去。这种爱上网友的庸俗故事太多了,多到一点新鲜感也没有,你不是想找他吗,百度一下他的手机号码,十有八九把他的姓名、职业和单位给搜索出来。我替那个姑娘试验了一下,果然这个人的资料便在一份联系表上堪称完美地呈现了出来,要命的是,我和这个人居然有过一面之交……
  这件事情让我想起上世纪90年代初的故事。那时我在一个偏远县城的工厂工作,没--有人有手机,电话也只传达室有一部,而且拨号盘上了锁。有的年轻人练就了一副神奇的拨号本领,发电报似的不断击打听筒压着的那个弹起键,居然经常可以把电话拨出去;遇到年轻的姑娘就扯着聊个没完,有个小伙子居然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县医院一个漂亮的护士谈上了恋爱,后来他们结婚了。
  我觉得那个年代很浪漫,比网络时代要浪漫得多。以往错打的电话往往能造就一段美好的姻缘:一个姑娘打电话到某单位找--同学,结果总机接线员接错了分机号码,被这位同学的同事接了……月老在一瞬间,把红绳搭向了另外一条电话线……事已至此,那位男同学只好认命,眼看着自己也喜欢的女同学嫁给了自己的同事,还要强装笑颜去喝喜酒。
  看看现在这些错打的电话吧,有通知中奖让先交手续费的,有冒充亲戚声音借钱的,有声称上门提供免费服务的……一个错打的电话,往往隐藏着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接到这样的电话,往往是心惊肉跳,何来浪漫可言? 文 韩浩月
  最失败的贼 世说
  
  小时候长期被洗脑,真的以为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年纪越长,越感觉到很多事情在出生那一刻已经决定。疏松的泡桐决不会用来做衣柜,只能做古筝,而且是底板,不是面板。对于自己缺乏天分的事,贸然尝试的后果只能是不堪设想,比如跨100米栏和做贼。
  北京一小偷有次行窃,发现一种外币上的“1”后面跟着N个零,数都数不过来,喜出望外,狂拿,对旁边另一种面值100元的绿色“小钱”不屑一顾。被逮住以后才知道,他偷的全是越南盾,而绿色“小钱”是美元,总额高达72000美元。美国有3个小偷更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担心事主家的鹦鹉将来会指正自己,打算杀鸟灭口,追得鹦鹉满屋乱跑,嘎嘎大叫,反而惊动警察,一个也没跑掉。
  看看这些新闻,我的挫折感减轻好多。初中的一个夏日,我和同学一块回家,不知怎么聊到茭笋,这种昂贵而美味的蔬菜。同学说茭笋是种在水里的,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她就领我到他们利,指着水田里一种长着披针形叶子的植物,说那就是菱笋。明明是甘蔗!我说。她只好拉过一棵,剥出青白的肉,问信了吧?我拼命摇头,说榨糖的甘蔗都这么白。她不停剥,不停问,直到第五棵,我才“相信”那不是甘蔗新品种,确实是茭笋。我抱着茭笋兴高采烈地回家,完全没有意识到上帝赋予我的某种天分其实是零。
  隐患一直到念大学才显现出来。大学里老有人“顺”东西,我的热水瓶、辣椒酱、衣服统统长脚走掉。我也只好去“顺”,顺 回的热水瓶竟然是舍友的,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当做义务劳动了。“顺”回来的线裤裤裆破了一个大洞,可以伸出一只手。逃票钻录相厅,刮掉了大衣当胸一粒纽扣,死活配不上,整件大衣不能再穿。
  冬天来了,外面的野草日渐枯萎,我打算种点谷子给家里的几只猫做猫草,盯上了天台的几个花盆。花盆搁那很有些日子.主人毫无回收的意思,可说是抛弃物显然不成立。但如果继续保持目前状态,无疑是社会财富的极大浪费,是对陶瓷工人劳动的绝对漠视。我义不容辞走上天台,却吓了一大跳。这座不夜城,灯光亮彻云霄,天上的云朵清晰可辨。我简直身处探照灯下,无所遁形。本来都往回撤了,转念一想,就当玩角色扮演,设定我是主人,来拿自己的花盆。胆气立刻粗起来,嘴角甚至泛起一丝微笑,我从容地挑了两个最好的花盆,端起来平稳、匀速往前走。一进楼道撒腿狂奔,直到大门在身后关上,我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气爽去上班,一转门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门竟然没关!昨晚太惊慌失措,用肩膀大力撞上门后,就赶紧去阳台安置“赃物”,忘记回身锁门。好在没有专业小偷趁虚而入,搞不好劫财劫色,惨绝人寰。拉开门,我眼前又是一黑,几欲晕倒,我四百多块钱的皮鞋在外面足足呆了一夜。 文 水 杉
  
  华丽流转梦依然 流年
  
  我始终觉得,人需要电影院,就像是梦需要夜晚一样。
  我最怀念的,是读本科时的电影院。当时的大学,坐落在一个远离城市繁华的小城里。一所大学,两家医院,三个超市,几条跑着人力三轮的小街;青石板路上,你前脚刚过,后面便有人泼出洗脸水来。所以当我在讀大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发现了那家在不显眼处的电影院时,那种欣喜,绝不亚于当年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电影院的生意,算不上好,每次去,都是稀稀拉拉地十几个人,东一片西一片的,像是营养不良的一亩田。
  但于我这类影痴,倒也是好事。可以在灯熄灭的时候,偷偷溜到后排的包厢里去,舒舒服服地享受一场视觉的盛宴。若是赶上一个烂片,看得昏昏欲睡,而隔壁恰好是一对热恋的情侣,那倒有幸赏听到另外一场好戏。且不说连绵不绝的亲吻,打情骂俏的引逗,即便是旁边了无声息,只斜眼看底下两只踢来荡去的缠绵的脚,也足够让你心驰神往,不知不觉间,便将眼与耳,全都侧了去。
  等到电影散场,白亮的灯光次第开启,女生的脸上一片潮红,男生手心里浸出汗来,木椅翻转,脚下更是咯吱咯吱地如一场好年景的雪。那厚厚的瓜子壳,踩踏上去,将那电影里没有做完的梦,又温暖地延续下去。我喜欢那种寂寥空落的感觉,意犹未尽里,带着一点点惆怅,就像一个还没有做完便被人吵醒了的梦。
  像是所有俗烂小说里的情节,我与J的爱情,就是开始于电影院。从最初黑暗中种种的试探、犹疑,到不怀好意地专捡火辣的情爱片去看,我与J的爱情,也终于在流转的光影里,瓜熟蒂落。我依然记得我们看过的第一场电影,是韩国小生张东健主演的《让我们接吻吧》,尽管电影纯洁到只有最后隔着玻璃的深隋一吻,但两个人依然看得脸红心跳,而且没有阻挡住此片的名字给我们带来的致命的诱惑,于慌乱中,有了人生中的初吻。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和J去看了最后一部电影,法国的《新桥恋人》,当男女主角在塞纳河上狂舞的时候,我分明感到,那舞尽后的怅惘。
  而今我来到北京,可以在更豪华的影院里,看更多精美的大片,但昂贵的电影票,也让这种享受成为月末的奢侈品。
  是后来偶尔路过小城,看见电影院门口的黑板上,依然标着“两元一场/学生半价/通宵5元”的字样;而隔音不好的影院里,正传出小马哥义薄云天的呼喊声。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我所怀念的东西,依然在流光溢彩中,如一株树,安静地在角落里生长。
  而知道梦还温暖地安放在那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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